第六章 志向与抱负之四：冷静后的思考

　　时代的巨轮总是滚滚向前，但并非一帆风顺。在“文革”那个特殊的年代，西医非常吃香，什么病都找西医治。头疼脑热、受凉拉肚子，打打针，吃吃消炎药，非常管用。相反，中医倒一时无人问津了，好像这门古老的学科一下子要被淘汰似的，一个个中医大夫不是转行学西医，就是弃医从农，过上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连国花就是在那个时候，着实轻松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在她的心里，却始终对中医有着难以割舍的情结。
　　不管是自幼父亲教给她的中医学理论知识，还是她常常翻阅的各种经典医书，抑或培训期间两位老师的独特论断，都让她对中医学的博大精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也在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她坚信，总有一天，中医一定会和西医一样，得到全社会的重视，并发扬光大。
　　因为，中医学最初始于原始社会的神农氏尝百草，到战国时代已很先进；扁鹊创造了望、闻、问、切的中医四步诊脉法；东汉末年的华佗擅长外科手术，有胆量用外科手术治疗曹操的偏头痛，至于为关云长刮骨疗毒，那是众所周知的佳话；张仲景、孙思邈、李时珍等一批先贤将中医学从一个高峰推向另一个高峰，给中国灿烂的文明添上光彩四溢的一笔。
　　因为，自中医《本草纲目》问世以来，一直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雄姿独占中国古代药学之鳌头，成为中国古代药学史上部头最大、内容最丰富的巨著，曾被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誉为“中国的百科全书”，成为历代医者和读书人孜孜以求的必修书。
　　因为，神秘的东方国度，古老的东方传说，千年岁月的砥砺，万病回春的神奇，共同造就了国医。
　　因为，读《诗经》《离骚》常常折服于古人的语言之美、意境之美，读《老子》《庄子》又被其思想之美所震慑。读《黄帝内经》等中医经典，其文言精辟，哲理深奥，处处闪烁着医学与自然的浑然一体，仁慈博爱，持重至诚；在语言之美、思想之美上方知宇宙之美、智慧之美。
　　正是基于这些原因，在冷静思考之后，连国花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中医成为人们心灵深处须臾不可离开的中华神医。乘这段轻松闲散的机会，重新拾起各种疑难杂症的研究。
　　比如说各种癌症。她在想，癌症到底是一种什么病，诱发癌症的原因是什么？按照以前曾提过的“道法自然”来分析，肯定是病人在日常生活中，违背了自然规律，损伤了某一个部位器官的正常功能，造成阴阳失衡。表现在身体上，不是这儿疼那儿疼，就是浑身不舒服，要不就是胃胀胃疼，消化不良。
　　比如说胃疼，西医治疗，肯定是针对胃疼开药治疗，但作为中医治疗，就要全方位地望闻问切，总体考虑。因为造成胃疼的原因有很多种：消化不良、生冷辛辣的饭菜、肝胆结石等等，都是引发胃疼的因素。在西医技术刚刚引进中国的当下，没有中医的整体把脉诊断，很难找准病症的原因所在，更难做出对症下药的判断。
　　如此的梳理和分析，让她渐渐明白：任何疑难杂症，包括各种癌症，都是从最初的违反道法自然开始的，小病不治，终成大病，最后到了连神仙也救治不了的程度，只能悔之晚矣。就像她常常接触过的很多疑难杂症患者那样，个个都是病重后卧床不起，或生命尽头之时，才说真话，说实话：什么平时不注意，吃得太饱，把胃吃坏了；什么平时睡得晚，常常熬到深夜，劳累过度了：什么平时爱抽烟，嗜烟如命，把肺熏烂了；……
　　每每听到这些肺腑之言的时候，才让她真正悟出一个道理：一个成功医生的医术都是从病人身上学来的。
　　因此，任何形式多样的疑难杂症，并非可怕的，不可预防的。中医本来就是讲阴阳平和、阴阳不偏，它是阴阳哲学的最佳体现。只要遵循自然规律，注意保持体内各个器官的阴阳平衡，注重预防，稍微出现病痛，就及时调理和医治，始终让身体的各器官保持健康的正常运转，怎么可能患上疑难杂症，又怎么可能医治不了疑难杂症？
　　记得高小即将毕业的那一年暑假，她正好在家，就亲眼见过父亲看好了一个身患重病的病人。
　　原来这个病人也是她家的一个亲戚，算起来她叫表哥，还是汉阳县的人大常委会主任。被医院确诊为肝硬化后，在汉阳县、安京市多家医院治疗均不见效，到最后手、大腿、脸，全部肿得如面包一样，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从安京转回家里。
　　当时连龙经夫妇去家里看望她的时候，把连国花带着。一进屋，就见病人那全身臃肿的样子，真是吓人，而且已经到了不吃不喝的最后阶段。
　　见他们进来，连国花的姨父专门把她父亲叫到一边，低声说：“现在一点办法没有了，棺材都准备停当。既然你来了，你是大夫，就给再看看，尽最后一点心吧！”
　　连龙经大夫听了这话，走到病人跟前，仔细地把了把病人的脉象，再查看了一下病人蜡黄的脸色和眼鼻舌，又轻轻按了按浮肿的手和腿。然后，想了约一分钟后，才提笔开一个药方，寄给连国花的表叔。
　　其实这一药方，就是些萝卜柚子、陈艾、陈苞谷米、陈葫芦、陈骨头等六种中药。
　　那时的连国花，因为年龄小，对父亲开出的这一药方不甚了解，也根本不知道能否治好这么重的病。因为这六味中药太普通的，除了陈艾能治病外，萝卜柚子、陈苞谷米、陈葫芦和陈骨头，都是些蔬菜和粮食及丢弃的骨头，怎么能治病，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的医术，在她的心里，父亲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医。为此，从父亲开出药方的那一刻起，她就认真仔细地默记治疗过程的每一个环节和步骤。
　　当时连国花记得非常清楚。
　　这六种药，都是最普通的常用药，几乎家家都有，但要准备齐全，并非轻松简单。
　　比如萝卜柚子，必须是结过籽，且连同萝卜揪揪一起挂在屋檐下风干很长一段时间的萝卜柚子，不能是新鲜的；比如陈艾，就是保存时间很久的艾草；比如陈苞谷米，就是把放了多年的陈苞谷，捣碎，筛去面粉，剩下的榛子，放锅里炒糊；比如陈葫芦，就是掏去籽的葫芦，越陈越好；比如陈骨头，就是猪骨头吃肉后剩下的骨头，丢在墙台上还没有坏的那种，在火上烧个半生不熟就行。
　　把这六种药，放在一起，熬成水喝，看是否见效。
　　说实话，连龙经大夫开这几种药，也是用长期积累的经验配置而成，到底是否起作用，也没有把握。毕竟人都到了这种地步，只能试试看了。
　　至于患者家里人，就更不抱什么希望。要不是他们来看望病人，碰到连龙经这个中医大夫，谁会想到再去找医生看看。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几种配方还真起了作用，奇迹竟然在这位已经被医院判了死刑的病人身上出现。
　　开始的一周内，病人的病痛有所减轻，也能慢慢喝一点稀粥；半个月后，病人身上的肿胀开始消退，人完全有了精神；三个月后，基本就跟好人一样。但药一直没停，不间断地喝了半年时间，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就这样在连龙经大夫的几种简单中药治疗下，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也直到这时，父亲的形象在连国花从心里又一次高大起来。
　　一时间，连龙经的名声再一次广为传开，成了人们备受尊敬的名医。
　　这一系列的活生生事例，让连国花更清楚地认识到：个体的差异和复杂性是客观存在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无法应对。只要我们保持信心、积极应对、不断探索，就能够逐步减少其带来的恐惧和危害，同时，只要通过对这些特殊病例的不断接触，在接触中认真观察、分析、比较、思考、感悟、实践，就一定能够积累更多的经验，更好地应对，找到更有效的解决方案。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疑难杂症的存在也要提醒整个社会营造出理解和包容氛围，既要让患者感受到温暖，又要注重健康的维护和预防。通过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定期体检等方式，尽量降低患病风险，减少疑难杂症发生的可能性。只有做到了这几点，才能从根本上医治疑难杂症，也才能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名医。
　　正如金元时期的名医朱震亨所言：医者，意也，以其传授虽得，造诣虽深，临机应变，如对敌之将，操舟之工，自非尽君子随时反中之妙，宁无愧与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