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篇 了却因果

　　薛宝奇问道：“大师，据记载，这易筋经一共七层境界，也称七级浮屠，黑级浮屠不是最高境界吗？”
　　玄空大师摇摇头道：“不！易筋经还有一层境界，更在黑级浮屠之上——究极浮屠！相传只达摩祖师一人达到此境界。”
　　“一周天，开通血脉。二周天，气血通畅。三周天，可断巨木。四周天，真气倒转。五周天，钢筋铁骨。六周天，超凡脱俗。七周天，贯通天地。达到此境界之人内力早已深不可测。而超越黑级浮屠境界便是究极浮屠——无间无相。”
　　薛宝奇点点头，究极浮屠他不曾见过，无法去想象是何等境界，但黑级浮屠却多有耳闻。相传达到此等境界之人便已经难逢敌手了，周身不破，寻常刀剑难伤其身。内力雄浑，能沟通天地之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大师，现如今……您达到了何等境界？”几十年过去了，玄空大师不断闭关，薛宝奇想他易筋经功力定然也十分高了。
　　“惭愧！老衲几十年来不断闭关，奈何资质无限，虽离黑级浮屠只一步之遥，却怎么也迈不过去，只怕功力止步于此了。”玄空大师叹息道。
　　如此说来，玄空大师已经达到了易筋经第六重境界——超凡脱俗。“大师不必过于谦虚，更不用执着，习武之人，本就是逆天改命。虽讲求奋发不休，更应该顺其自然！一味追求功力，反落下成。”薛宝奇宽慰道。
　　玄空大师微笑着点点头道：“不错！薛施主，你虽不是佛门中人，却悟性极高。”
　　“原来鬼伯爵和大师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不过大师也不必过于担心，此事也不能怪大师。今日正好有群雄在，我想大家一定能够理解。大师，不如我们便在英雄大会上将此事说明，大家群策群力，共同对付鬼伯爵。”薛宝奇道。
　　“不可，不可！”玄空大师拒绝道。
　　薛宝奇奇怪道：“既然今日大师邀我前来，不就是为了此事吗？”玄空大师方才还说过，此事少林定会站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怎么现在却又拒绝了呢？
　　玄空大师叹气道：“薛施主，鬼伯爵习得易筋经，皆因老衲的过失，老衲却不想在天下英雄面前将此事道出。”
　　薛宝奇正欲说话，却被玄空大师挥手止住：“老衲不会食言，今日请薛施主来，便由老衲一人，给施主一个交代。”说着，胸口起伏，又打了个嗝。薛宝奇此时方才察觉出异样。只见玄空大师嘴角溢出血来，薛宝奇一惊赶忙上前扶住他，用手一探脉搏，原来大师已中了毒。
　　“大师你这又是何必呢？”薛宝奇道。
　　“老衲自认此生不是鬼伯爵的对手了，却也不想少林因老衲之过而毁于一旦。薛施主，你能理解老衲的苦心吗？缘起之时，便是缘灭之际，一切因果终有报……了了！了了。薛施主……老衲只求你一件事，请替老衲保守这个秘密！”玄空大师气息虚弱，倒在薛宝奇怀里死死抓着他手肯切的问到。
　　薛宝奇虽是心痛，却无力回天，玄空大师原来早已服毒，他只得点头答应，玄空大师方才伸手摸向怀中，缓缓闭了眼。
　　“唉！大师啊！你可知你自绝乃是大错特错了！”薛宝奇摇摇头，心情十分低落，他伸手探向玄空大师怀中。见是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玄苦师弟亲启。薛宝奇知道，这是玄空大师临终留给玄苦大师的遗言。定是安排继承方丈事宜，他却不好拆看。
　　依照少林习俗，修佛之人圆寂，肉身本该火化，舍利安于塔林之内。薛宝奇此时却犯了难，既不能将玄空大师遗体搁置在此不管，又不能草草掩埋。薛宝奇心道：“此事还得尽快报与玄真大师，请他着人将玄空大师遗体运回寺中，再举行火化仪式。”
　　想来想去，为避免玄空大师肉身有损，薛宝奇将其藏在瀑布之后，那里竟有一处不大的洞穴，想来是玄空大师常在此练功，地上还留有坐卧痕迹。他又将玄空大师摆成打坐姿势，从瀑布外绝看不出来，鞠了几个躬，方才急匆匆赶往少林寺去了。
　　正欲走时，忽听四周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之声：“唉！”
　　薛宝奇一惊，难道有人偷听？一声断喝道：“谁？”他声音极大，用上了内力，山谷间却只回响起自己的声音。那声叹息过后，便再无半点动静。薛宝奇戒备了片刻，不见任何动静，心道：“难道是我幻听了不成？”随即摇摇头，没有在意。
　　一路上薛宝奇心事重重，他如何也想不通，玄空大师为何会选择这种方式了断。虽说鬼伯爵练成易筋经与玄空大师有关，不过是儿时的机缘巧合罢了。残门作恶多端，如何也不能算在他的头上。
　　薛宝奇想起陵姬跪在少林山门前，玄空大师后来答应收下小慕辰，又将其留在身边，难道心中也是因为一份愧疚？如此说来，玄空大师很有可能也将易筋经传给了沈慕辰，沈慕辰才有了一身高深的修为。
　　薛宝奇一路猜想，却猛然意识到，玄空大师圆寂，他们不但失去了一个强大的靠山，玄空大师之死，又如何能说的清？只希望玄空大师留下的信中能够证明此事，否则且不说江湖中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会以此大做文章，只怕是少林许多人都会怀疑自己。
　　“唉！”薛宝奇叹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时他倒想起林仙儿来，若有机会，真想就此隐居。携美人于山涧林下，管它江湖谁人称雄。
　　“薛施主！”
　　忽地一声呼喊打断了薛宝奇的思绪，他抬头望去，却见一个人卧在一处大石上，却是沈慕辰。
　　薛宝奇一愣！沈慕辰怎会在这里？难道方才山谷中的那声叹息是他？薛宝奇心思电转，玄空大师于沈慕辰有师徒之情，玄空大师圆寂，沈慕辰自然十分难过，他在此本是情理之中，可是他为何不肯现身相见？
　　“哦！是神僧！”薛宝奇抱拳道，“神僧，你这是专程在此等在下的？”
　　“老叫花不过路过此地，正巧看见薛施主从此经过。薛老板，你好像有心事！”沈慕辰坐起来看着他问道。
　　“怎么，方才在谷中的，不是神僧？”薛宝奇问道。
　　“哦？薛老板何出此言？老叫花不过刚刚到此，难道薛老板之前就见过老叫花了？”
　　薛宝奇见沈慕辰问得真诚，不似说谎，何况沈慕辰也从不说谎，更加疑惑心道：“方才我明明听到一声叹息，若不是沈慕辰，那人是谁？”忙道：“哦！不，在下只是隐约间听到有人叹息之声，又恰巧在此见到神僧，误以为那人便是神僧。”
　　沈慕辰听了却没有在意，想了想道：“薛老板，你既召开英雄大会，为何一人在此处？”
　　薛宝奇想，看来玄空大师圆寂之事沈慕辰真的不知道，此事他已答应玄空大师，不将其中缘由泄露。不过，沈慕辰与玄空大师关系匪浅，薛宝奇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知道。
　　他随之道：“只因玄空大师约在下在卢崖瀑布相见，薛某正在回去的路上。”
　　“哦？我师傅他老人家可好？说起来，老叫花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沈慕辰问道。
　　“唉！玄空大师……他……他已经圆寂了。”薛宝奇犹豫再三，还是告诉了沈慕辰。
　　沈慕辰一听，果然震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薛施主，此等事，万不可妄语！”
　　薛宝奇肯定地点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当时薛某就在现场。”
　　沈慕辰听了，急切的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薛宝奇却摇摇头：“我知道此事说出来神僧你万难相信，不过，薛某所要说的，却是事实。玄空大师他……他乃是中毒身亡。”薛宝奇犹豫了一下，心道是否要将此事归咎于鬼伯爵呢？可是转念一想，玄空大师肉身还在瀑布之后的洞穴内。若说是鬼伯爵杀了他，却是此地无银，如何做得假。
　　可是他又不能说出玄空大师的真正死因，想来想去，只能婉转地说他是中毒身亡。
　　沈慕辰听了，脸上少有的失态，愤恨地问道：“是何人？何人下的手？”
　　薛宝奇却不知怎么回答，沈慕辰又自语道：“师傅易筋经功力已达到超凡之境，就算鬼伯爵想要杀他，也非易事。易筋经可解百毒，除非此毒在师傅体内存在百日以上。”
　　“薛老板，当时就你两人？师傅专程约你来卢崖瀑布，对你说了什么？”
　　薛宝奇道：“说了些陈年往事，玄空大师临终前吩咐，不可告诉他人。神僧，请恕在下不能告诉你。”
　　沈慕辰定定的看着薛宝奇，见他眼神坚定，若有所思，叹了口气，随即失落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师傅他……他老人家遗体在哪？我想去看看！”
　　薛宝奇如实道：“我将他暂时安放在卢崖瀑布后的洞穴中，正准备通知玄真大师。”
　　沈慕辰失魂落魄道：“你去吧……”
　　薛宝奇问到：“神僧不同我一同前去英雄大会了吗？”
　　沈慕辰摇摇头，轻轻摆摆手道：“本有此打算，现在，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