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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不可思议的冲动 第一章:俏公主邂逅摩托王子

作品名称:爱恨情仇      作者:神秘老太      发布时间:2024-05-06 11:38:09      字数:5830

  序
  北国的冬夜奇寒、凄凉、阴森。呼啸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扫荡着大地的一切。
  天灰蒙蒙的像一个无边无际的巨大天罩低低地压下来。山丘、大地、道路、树木全被大雪覆盖了。雪好像要把这山坳中的小村吞没;风又像要把这里的一切掠走。
  山坳中的小村疏疏落落地有几排低矮的小土房,零星的砖瓦房犹如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远离群房之外的是村头乱葬岗子边那座孤零零的农家小院。秫秸栅栏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三间小土房上盖着厚厚的白雪。结着冰花的玻璃窗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简陋的小屋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室内南面是一个小土炕,地下有一张木板床,床头是一张油腻腻的旧方桌,桌旁是一排木板钉成的简易架。桌上一盏漂亮的台灯,与整个屋子很不谐调,显得那么华贵、那么耀眼。桌上一本本五颜六色封皮的日记零零乱乱地堆放着。
  桌前坐着一位叼着小旱烟袋的中年人,他就是故事的主人公——高轶群。烟袋锅滋滋的响着,烟袅袅地飘散着,在他那张凄苦的脸上盘旋着。宽宽的额头、稀疏的头发、浓黑的粗眉、深邃的双眸、高直的鼻梁、干裂的嘴唇,尽管衰老过早地呈现在这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然而却不失英俊、刚毅,这是一位典型的东方美男子。
  一阵令人心悸的咳嗽过后,高轶群掏出手帕揩去眼角的泪花。他磕掉烟袋锅里的残灰,打开桌上的录音机,雄浑高亢的《命运交响曲》顷刻在空荡荡小屋里回荡。他翻开一本本日记摞成五大摞。抽出几张白纸写下几个标签:
  一、不可思议的冲动(1965年)
  二、不堪回首的劫难(1966年)
  三、不可言喻的生活(1971——1976年)
  四、难以置信的演变(1983年)
  五、发人深省的结局(1991——1992年)
  高轶群把五个标签分别放在五摞日记上,然后在一张大纸上写一个大大的“悔”字,后面是一连串的惊叹号。
  一幅幅难忘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闪而过:如醉如痴的初恋拥吻;如浪如潮的上山下乡;如火如荼的史无前例;如花似玉的纯情少女;如虎似狼暴虐凶汉;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骇人听闻的悲惨结局,这一切一切在他的脑海中翻滚着、沸腾着;这一切一切让他撕心裂肺的痛苦;这一切一切令他悲愤不已。
  高轶群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破旧的影集一页一页地慢慢地翻着。
  第一页是高轶群和白玉五岁生日的照片。妈妈腿上这对金童玉女可爱极了,四十年过去了,往事历历在目。
  白玉是邻居白老师的女儿,和轶群同年同月同日生。因轶群家中生活困难,高妈妈除了缝手套、糊纸盒外还给白老师看小孩。小群和小玉从小在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妹。
  第二页是轶群在初中时接受市教育局颁发市五好学生奖状的留影。想当初他无忧无虑、精力充沛、风华正茂,是全校公认的高材生。而今回忆那段历史时涌出来的却是阵阵的酸楚。
  第三页是建国十五周年时,他和白玉在游行彩车上的造型照。那是省报记者拍的,轶群把它视为文物珍藏着。英俊的高轶群穿着漂亮的紧身运动服,显露出他那肌腱突出的健美身材。他站在造型奇特的彩车高架上,昂头挺立像一尊塑像。他的肩头托着一位美丽的少女。女孩清秀窈窕,仰头目视前方。她一脚踩在高轶群的肩头,一脚伸向天空双手一前一侧呈凌空欲飞状。
  高轶群凝神盯着少女的双目,自言自语地说:“白玉呀白玉,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是谁的错?”他控制不住自己了,高声喊起来,“白玉你说呀!到底是谁的错?”冥冥中他似乎看到她那会说话的大眼睛闪动起来,发出哀婉深重的悲伤,好像说“是我,是我连累了你”。
  高轶群又翻了一页,照片上醒目的横额“S省少年科技发明表彰大会”映入他的眼帘。主席台上高轶群和白玉正在演示他们的小发明。高轶群的耳畔又响起主持人的洪亮声音:“我代表全省人民向他们——被授予‘小发明家’称号的实验中学高二五班的高轶群和白玉表示最衷心地祝贺!”会场上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令人震耳欲聋。
  高轶群看不下去了,他猛地合上影集,站起来在小屋里踱来踱去。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高轶群不得不回到桌前坐下喘息。他铺好一张大纸挥笔写下了一首诗:
  风凄凄,雪飘飘
  狂风吼,野狼嚎。
  在这穷山僻壤里,
  我度过了、度过了,
  二十多年的凄苦岁月。
  饱尝了、饱尝了
  人间的炎凉辛劳。
  痛苦地、痛苦地
  挣扎、煎熬。
  这是一场惨烈的人间悲剧
  我自编、自演、自导。
  它令人泪泉干涸痛彻心脾,
  这是一个难得的教训,
  蓦然回首触目惊心。
  我高呼,我大叫!
  请听听一位可怜的早恋者
  对世人的忠告。
  
  卷一、不可思议的冲动
  第一章、俏公主邂逅摩托王子
  1965年初夏,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山清水秀,鲜花遍野。高中生们在风景如画的水库旅游区尽情地唱歌、跳舞、爬山、找宝、捉迷藏、照相。
  高轶群和白玉这对文体搭档在人圈里,随着大家有节奏的拍手声跳着欢快的朝鲜舞。
  集合号声响了,学生们纷纷跑向自己班级借用的大客车。一辆辆载着余兴未尽的少男少女的大客车缓缓离开风景区。然而高二五班的车却因等白玉没走。班主任李学儒老师焦急万分地左顾右盼。上车的同学七吵乱嚷:“李老师,为啥不发车?”李老师耐心地劝大家:“别急,再等等!白玉还没回来呢。”女同学吵得更欢:“又是她,真怪!总是一个人单独活动。看到美景陶醉了,来了灵感,诗兴大发忘回来了。”全车人哈哈大笑。
  李老师站在车门口叫道:“高轶群,你去找找。现在都四点半了,就剩咱们班了。”高轶群跳下车,向山坡跑去。
  山坡上白玉背着画夹独自一人在花海中徜徉,一边采花一边哼着小曲,沉迷在大自然的美景之中。似乎被蓝天绿水所融化。
  高轶群在丛林中、在山坡上寻找着、呼喊着。
  学生们在车上已经等不及了,吵吵嚷嚷地:“老师天不早了,别的班都走了。咱们别等了!”李老师说:“别急,再等一会。”司机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说:“你们不急,我可急,单位还有事,让我五点半必须赶回去。”学生们又嚷起来了:“我们班这位公主可真特殊,总是这样脱离群众,干什么都是这样不紧不慢地。”“好学生有什么了不起?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脱离群众。”
  李老师对同学们的议论很不满意,不得不说了一句:“不要借题发挥。”同学们立刻鸦雀无声。
  李老师焦急地看看表:“哎!急死人了。”
  高轶群跑回车前,气喘吁吁地说:“老师,您把自行车拿下来,我再去找找。你们先走吧!”李老师为难了:“那怎么行?三十多里路呀!”高轶群说:“没关系,老师,您放心。保证没事。”一个男生喊了起来:“老师您放心。他是全市中学生自行车越野赛的冠军,这点路小菜一碟。”
  李老师不情愿地摆摆手:“你再去找找,注意安全!慢慢骑。”车开了,高轶群与车上的人频频招手。
  山顶上白玉迎着太阳的余晖在写生。画画完了,她满意地端详着自己得意的画作,露出了甜甜的微笑。然后放下画笔,躺在绿茸茸的草地上,把采来的野花放在胸前。她陶醉了,她沉迷在奇妙的梦幻之中:她仿佛站在高山之巅,面对无垠的云海,在激情吟诗,歌颂这奇美的大自然;她又仿佛坐在飞机上,惬意地俯瞰着这锦绣河山;她还幻想着在国际学术交流会上作学术答辩。
  她那浓密的、黑黑长睫毛向上翘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望着天空中的白云。花苞似的红润小口紧闭着。淡绿色的纱裙被轻风吹拂着。五颜六色的野花散乱地放在她的胸上,随着呼吸在微微地动着。她简直就是神话中的花仙子。
  白玉突然来了灵感,坐起来拿起铅笔在画纸上写下一首诗:
  《我是一块白玉》
  我是一块白玉,晶莹剔透洁白无暇。
  阳光穿透我的身化作七彩云霞;
  泉水滴入我的心,变成雨露漫天飘洒。
  人们把我带到高山,高山开遍灿烂的野花;
  狂风把我卷入大海,海岸被狂涛巨澜拍打。
  我是一块白玉,熠熠反光坚韧光滑。
  我愿变成一粒粒种子,在沃土中生根发芽;
  形成茂密的森林,长出茁壮的庄稼。
  我想化作一团团烈火,将座座冰山融化。
  建造千座万座水电站,让神州大地放光华。
  苍天呀!请赐给我一双翅膀吧!
  我要飞遍五洲四海,我要飞到海角天涯;
  我要到月球上旅游,我要到火星上安家。
  白玉兴奋不已,坐在地上反复吟诵着自己的杰作。
  
  高轶群把自行车放在山脚下,然后向山上跑去。一路寻找一路呼喊。当他爬上山顶,看到痴迷的白玉时气得直跺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白玉却没有发觉有人站在她的跟前,仍在如醉如痴地欣赏着自己的诗和画。高轶群可没心思去欣赏她的诗画和大自然的秀美,不住喊道:“我的公主阁下,你真行!全校同学都回去了,你却还在这儿做梦?”
  白玉猛地跳起来,吃惊地瞪着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她拽了拽衣裙、拍拍身上的尘土,笑吟吟地说:“你干嘛这么凶呀?我没听见集合号。对不起!”高轶群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脱离群众。”
  白玉收起画夹,捧着鲜花向山下跑去。高轶群紧随其后大声说:“别跑了!跑也没用了。大家全走了。”
  “那我怎么办呀?”
  “坐11号汽车。”
  “这里没有公共汽车呀。”
  高轶群指着白玉的两条腿说:“这不是吗?”白玉恍然大悟,气得在高轶群胸前打了一拳:“你真坏!人家都要急死了,你还开玩笑。”
  高轶群说:“没有八台大轿,公主实难回宫,小人也无可奈何。”白玉嗔怪道:“你呀,又来了!“
  俩人一路小跑,来到山脚下。高轶群指着自行车的后座说:“屈尊了,公主请上车吧!”说着跨上车子,慢慢地骑了起来。白玉无奈跳上车后座。由于路不平,车不稳险些晃下来。高轶群急忙说:“快!快抓住我!”白玉把画夹向后推了推,因一只手抱着鲜花,只能用另一只手拽着高轶群的衣襟。车子还是不稳,在不平的小路上颠簸着。高轶群生气地喊:“你真笨!抓住我!”车子又一颠,险些把白玉甩下去。她只好用一只手紧紧地搂着高轶群的腰。“这就对了,在特殊的情况下,公主也不能再端架子了。”高轶群有些幸灾乐祸。白玉甜甜地一笑:“人家都认输了,你就饶了我吧!”
  自行车在公路上行驶着,后面一辆卡车急驶过来。高轶群躲闪不及,一扭车把,连人带车一起翻进沟里。白玉的一条腿被后车轱辘压住了,费了好大劲还是抽不出来,她大叫着。高轶群不声不响地扶起车子,然后去扶白玉,可是她怎么也站不起来。高轶群索把她拦腰抱起。白玉“哎呀呀”地叫着,还是站不住,大呼脚疼。高轶群蹲下为她揉脚,抬头说:“大概是骨折了吧?”“不至于吧?也许是扭筋了,活动活动会好的。”白玉忍住痛自我安慰。
  高轶群搀着她,可她还是不敢迈步。高轶群不由分说背起白玉上了公路。把她放下,然后又到沟里去扛自行车。只见后车座坏了。高轶群懊恼地看着自行车一声不吭。白玉竟然嘤嘤地哭起来。高轶群安慰说:“别哭别哭!船到桥下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俩人正在发愁,一辆摩托车驶来,高轶群连连摆手。骑摩托的小伙子到了他们跟前,急刹车跳了下来。白玉破涕为笑:“这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伙子有二十四、五岁,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儿,身着笔挺的质的考究的套装。满头大卷发,鬓角长长的尽显帅气;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个宽边的大眼镜,浓眉下一双深邃的发光的双眸透着灵气。此人魁梧而不粗壮,潇洒而不轻佻,年轻漂亮文质彬彬。
  白玉似乎忘了疼痛,情不自地看着这位英俊的小伙子,吞吞吐吐地说:“大哥,我脚崴了,请您帮帮忙。”漂亮的大个子,盯着这个可怜巴巴的漂亮的女孩,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异样目光,故意把胸前的校徽正了正。高轶群说:“大哥,我们是实验中学的,今天去水库旅游被落下了。刚才躲车摔到沟里,她脚又崴了。我们实在没办法,请您帮帮忙。”
  大个子摘下了的雪白的真丝手套,与高轶群和白玉握手,非常客气地自我介绍:“我叫‘莫人杰’,当‘不要’讲的‘莫’,‘人民’的‘人’,‘杰出’的杰。法律系本科应届毕业生。现在正在省法院实习,到龙县办案回来正巧碰上你们。好吧!请上车。”“谢谢!谢谢!”高轶群和白玉喜出望外。“莫大哥,请您在一路车终点站等我。”高轶群说完便骑车先出发了。
  摩托车和自行车一前一后在公路上行驶着。时间不长,自行车便被远远地抛在后面。
  到了汽车站,莫人杰和白玉像老熟人一样无拘无束地闲聊着。此时此刻白玉好像完全忘记了疼痛。莫人杰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撕给白玉。他说:“这是我家的住址,这是我们学校的地址,这是我实习单位的电话,这是我家的电话。你可随时找我。欢迎你周日到我家来。”白玉天真地、甜甜地向莫人杰微笑着说:“那当然了,如果我的脚好了,我一定前去贵府道谢。”莫人杰说:“不用了,那我就周日去你家看你可以吧?”白玉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露出了黯淡之光,低声说:“我家?我哪有家呀!”
  “怎么?你没有家?”
  “我爸爸妈妈因感情不和离婚多年,他们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家。可我便成了多余的人。平时我住校,寒暑假就去大舅家或者去二姨家。”莫人杰无限同情地说:“好可怜的孩子!你是婚姻悲剧的直接受害者。”他突然转了话题,“你的生活费和学费怎么办?”“爸爸每月给我寄十二元,我还有五元钱助学金。寒暑假再找个临时工作,多少还能攒点零花钱。”
  “够用吗?”
  “省吃俭用呗。”
  莫人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三十元钱塞到白玉手里说:“给你,一会儿让你同学陪你到医院看看脚,可别耽误了。可怜的无人疼爱的苦孩子!”白玉听到摩托王子温暖的话语,流出了激动的眼泪,婉言谢绝。
  二人推来推去,白玉怎么也不肯收下。莫人杰把钱放在白玉手心,然后紧紧地攥住白玉那柔软细嫩的小手,深情地说:“我家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个女孩。全家人都希望我家有个女孩,你就做我小妹吧!虽然我俩今天萍水相逢,但是也说明我们有缘。”白玉被莫人杰异样的目光刺得羞赧地低下了头。
  高轶群满头大汗骑车赶到,远远地招手:“真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莫人杰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仍然紧紧地攥着白玉的手,对高轶群笑了笑:“没关系,没关系!”白玉发觉高轶群吃惊地盯着他和莫人杰攥在一起的手,不好意思的把手从两只大手中抽出来。莫人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着对高轶群解释:“小高,今天你就作个证吧!我替我爸爸妈妈收下白玉做他们的干女儿了。”高轶群有意岔开话题,着急地说:“咱们还是先到附近医院吧。”“对对对!小妹快上来!莫人杰一边说一边把白玉抱到摩托车上。”
  到医院后,在骨科急诊室进行了全面的检查。X光片上没发现骨折。医生进行了处理,又拿了一些口服药和外敷药。这一切费用全是莫人杰的,白玉一再表示感谢。热心的莫人杰真是服务到家了,看完病又把白玉送到学校,临走时一再叮嘱:“小妹,可不能言而无信呀,周日哥来接你。”
  高轶群望着莫人杰的背影对白玉说:“你们不是刚认识吗?怎么这么快就哥呀妹呀的?可别受骗上当呀!”白玉不以为然:“难道你没看出来吗?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好人。”
  “好人坏人脸上也没贴标签,接触不到两小时,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
  “你崇拜雷锋,可是遇到雷锋你又怕他是坏人。真是莫名其妙!”白玉气哼哼地说,“你呀,你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好龙的叶公!”
  高轶群缄默了,他不愿再争辩下去,但是他的心里却怎么平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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