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感恩的一跪

　　赵飞羽听到了动静，回身过来，微笑说道：“道长，醒啦？醒过来就好，那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中年道士急忙站起来，抱拳一揖，满怀感激说道：“谢谢少侠的出手相救，否则贫道今日就要到太上老祖那里报到去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但是还能说得清楚。
　　赵飞羽说道：“伸伸手便可以做得到的事情，没有什么可值得称颂的，换上是道长，也会这样做的。”
　　中年道士有些感慨：“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这样做的，举手之劳，在一些人的眼中，却是举重之劳，怕惹祸上身，唯恐避之不及，所以根本不会施以援手。”
　　赵飞羽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行侠仗义也是要冒风险的，很多人都会见死不救的，道长是这样的人吗？”
　　中年道士说道：“我不是，华山派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
　　赵飞羽说道：“这不就对了吗？你所说的的确是事实，因为那种人的心是冷漠的，但这是别人的问题，不是你我的问题，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人格和行为，不可能用统一标准来要求，道长，你说是不是？”
　　中年道士点头：“是。”
　　赵飞羽说道：“每一个人都有他做人的原则，都有他处世的准则，对不对？”
　　中年道士说道：“对。”
　　赵飞羽说道：“自己做自己认为值得去做的事情，又何必去和别人比个高低，又何必去感慨那些只能激起自己心中义愤的冷漠世事。”
　　中年道士说道：“少侠说的可是真知灼见。”
　　赵飞羽说道：“道长过奖了，我们这些学武功走江湖的，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那些应该帮助的人就是了。”
　　中年道士说道：“多了一分自己的热心，世间上就添多了一分温情，少了一分冷漠。”
　　赵飞羽说道：“对。”
　　中年道士深深一揖：“请少侠留下姓名。”
　　赵飞羽说道：“在下赵飞羽，虽然江湖险恶，但是江湖又偏偏多侠义之人，这或许就是江湖最吸引人的地方吧。”
　　中年道士说道：“原来是赵少侠，唉，仗义每多屠狗辈，自私多是权贵人。”
　　赵飞羽：“道长是不是华山派飞掌门座下十大弟子之一？”
　　中年道士大吃一惊，在这渺无人烟之地，自己和这个少年人又从不相识，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是华山派十大弟子的呢？
　　赵飞羽察言观色，说道：“道长是不是在惊讶你我素不相识素未谋面，我是怎么晓得道长身份的呢？”
　　中年道士道：“是。”
　　他坦诚承认，因为他不是一个虚伪的人，光明磊落的人，是从来不会掩饰心中所想的，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赵飞羽微笑着：“昨夜我遇到一个人，一个和你一样装束的人，他叫郝松子。”
　　中年道士情绪开始激动：“他是我二师兄，他人呢？”
　　赵飞羽说道：“走了，然后有一个蒙古王爷带兵追到来。”
　　他明白当中一定发生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否则那个蒙古王爷不会不惜动用兵马甚至不惜损兵折将来追捕华山派的弟子。
　　他要问清楚事情的根源。
　　昨夜他没有问郝松子，因为他觉得不需要问，况且郝松子来去匆匆，就算他问，也不一定得到郝松子的回答。
　　但此刻他一定要问这个中年道士，因为他想知道真相。
　　中年道士大吃一惊：“什么？蒙古追兵追到来？”
　　赵飞羽严肃说道：“是的，我没有骗你，昨夜郝道长刚走不久，就有一小队蒙古骑兵追到来，随后有一个王爷带着无情书生白振川也到来。”
　　中年道士神色一变，追问：“后来呢？”
　　赵飞羽说道：“先到来的一批蒙古骑兵本想撤走，但后脚到来的那蒙古王爷见我的坐骑是匹宝马，便想抢走，同时见到我的同伴唐茹梅姑娘长得天生丽质，更起了色心，想带走唐茹梅姑娘。于是我叫唐茹梅姑娘先走，然后和他们干起来，大打出手。”
　　中年道士愣住，然后结结巴巴问道：“你……一个人……对付这一帮蒙古铁骑？”
　　赵飞羽继续说道：“就我一个人。哎呀，无情书生白振川真的很厉害，几乎要了我的命，侥幸的是最后让我杀了他，可惜的是让那王爷见机得早，逃跑掉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中年道士却听得如重锤敲心，惊愕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这段说话所带来的震撼远比划破苍穹的惊雷还震撼，中年道士不相信地看着赵飞羽。
　　无情书生白振川是个什么人？
　　可是一个练有一身绝技纵横江湖多年并没有多少人能打败得了的绝顶高手，赵飞羽说杀了他，又有谁会相信？
　　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可赵飞羽的神情告诉他，赵飞羽所说的是实情，并没有说大话。
　　武功的较量，并没有侥幸之说，总有其中一方面比对方远胜一筹，否则根本就没有取胜的可能，更不用说能杀得了对方了，难道赵飞羽的武功比无情书生白振川还厉害十倍？
　　有没有这个可能？
　　中年道士忽然记起了一句俗话，一句很古老的俗话，那就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任何一方面的造诣，绝不是以年龄来分高低的，也不是你先学人家后学就要说你比人家优秀，须知道有没有天分和勤不勤奋所造成的结果就会成为两码事。
　　因此赵飞羽虽然年少，但未必没有可能击杀不了无情书生白振川，他开始有点相信了。
　　赵飞羽看出了中年道士心中在想什么，于是说道：“道长不相信吧？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啊！”
　　中年道士还是有点觉得不可思议：“赵少侠，你真的杀了无情书生白振川？”
　　赵飞羽说道：“是的。”
　　中年道士目不转睛看着赵飞羽的神情：“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赵飞羽说道：“碰巧他的剑招有破绽出现，碰巧他剑招中的破绽让我发现，结果他死了，而我还活着，那些蒙古兵因此吓破了胆逃跑。就这么简单。”
　　他说得很平淡，没有刻意的渲染，只是说出了他能杀掉无情书生白振川的事实。
　　中年道士的喉结在滚动着，两行滚烫的热泪顺着脸颊落下。
　　赵飞羽被吓了一大跳。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以中年道士的年纪，经历过的疾风恶浪不计其数，断不会这么轻易就流下眼泪。但此刻却情绪有点失控，应该发生了一件和无情书生白振川有莫大关联的惨痛事情，否则绝不会听到白振川的死讯就情绪失控。
　　赵飞羽这样想，但没有问。
　　突然，中年道士仰天大哭：“三师叔，你在天有灵的话可以安息了，杀你的凶手无情书生白振川已经死掉了，给赵少侠收拾掉了，做了赵少侠的剑下亡魂，为您老人家报了这个血海深仇了！”
　　他在嚎啕大哭，同时也是在宣泄心中郁闷的情绪。
　　“原来真如自己所想的一样，他的师叔是死在无情书生剑下的，难怪他一证实无情书生已经死掉后，情绪就这般容易失控了。”赵飞羽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突然，中年道士做了一个赵飞羽料想不到的动作，“噗通”的一声，他竟然双膝跪地，跪在赵飞羽的面前。
　　赵飞羽大吃一惊，说道：“道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快起来，我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中年道士不起，“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激动说道：“赵少侠，你为我们华山派报了这个深仇大恨，做了我们这几个华山派弟子很想做但又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情，你就是我们华山派的大恩人。日后你要我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只要是不违反武林侠义的事情，我们华山派义无反顾倾尽全力去做。”
　　赵飞羽连忙扶住：“道长客气了，不需要这样，真的，不需要这样，请起来，请起来说话。”
　　中年道士站起来，擦掉脸上的泪水，说道：“赵少侠，我佩服你，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造诣，对比起来，我们这些人是白吃这么多年饭了，白练这么多年武功了。”
　　赵飞羽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有点儿幸运而已。”
　　中年道士严肃说道：“赵少侠谦虚了，你是天赋极高的人，不是我们这些平庸之辈所能比拟的。请问赵少侠师承何人？”
　　赵飞羽说道：“我师父是一个闲云野鹤的人，他老人家不许我透露他是谁，还请道长见谅。道长，你们是怎么和那个蒙古王爷结怨的？”
　　他期待中年道士毫不隐瞒说出真相，解开他心中的困惑。
　　中年道士会不会说出来呢？
　　他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傻笑着说道：“我都忘记向赵少侠作自我介绍了，我叫徐大安，正如赵少侠所说的一样，我是华山派十大弟子之一，排行第八。”
　　赵飞羽拱手抱拳说道：“原来是徐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