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鸡毛不断
作品名称:如玦月 作者:步俞 发布时间:2024-04-25 14:00:11 字数:6769
随着昨晚裤裆上演了一出醉酒闹洞房,第二天农宣组也被陈继远派人找了回来。当得知是来福他爹调戏新媳妇,严周考自是感到窝火,这才离开几天,在包片的大队就出现这种事情,简直是对自己工作的挑衅。
因此还没等提审裤裆,就先拿着陈继远等人出了口气,批判是不常开展阶级斗争的结果,社员缺乏思想教育,事情发生肯定是必然的,大队干部至少要担一半责任。
并懊恼的同时,原以为来福是在陈家庵布下的眼线,利于平日开展工作,没想到不但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货色,还摊上一管不住“裤裆”的爹,反过来再看,岂不是说自己的能力也出了问题。
而冷静过后又一想,耍流氓可是不小的罪名,虽然对方是富农的闺女,但也是贫农家的媳妇,要是因这揪出一名坏分子,那对自己应是一种政绩。
所以哪里还管裤裆的死活,可因麦收在即,社员们正加紧的准备着一大堆工作,严周考也不敢耽搁生产,就决定等晚上开完批斗会后,第二早再押送去公社请功。
但吃过午饭后,来福却找上门来,且进屋跪在那里,哭的是鼻涕泡直冒,求严周考放过他爹。并说只要不被判刑,自己怎么样都成,哪怕以后做一条狗都愿意。
不过严周考已打定主意,又怎会把来福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放在眼里,倒巴不得借此撇清关系,以免身边有个愚蠢的货色,以后再连累到自己。
可来福别看平常愣头愣脑,但关键时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不然怎会靠着四处串联去混吃混喝?严周考同大队干部不对付,自然也看出来了。
于是就把陈继远连同陈继昌,仗着是老支前,不带头抓革命,而陈开兴、陈开运、陈开顺,则身为大队、小队的干部,又都当过兵,只顾搞自己的小团伙,不将农宣组放在眼里等事一一分析着,称往后有他背地潜伏,一定会揪出更多的反动典型。
也一听来福说的头头是道,又哭诉着因为上次举报的事,被人报复痛打了一顿,而大队却不管不问,伤了他这个贫农兄弟的感情,严周考就有些心动了。
虽说还没见过陈继昌,不过他家早年的事,还是听说了一些的,并且每次开各种大会都不见人,显然是在凭着曾经的那点功劳,不把阶级斗争当回事。
另同陈继远等人,从来到陈家庵就不曾愉快过,处处跟自己对着干,明显是看不起他这个上级下来的干部。特别是到了别的大队后,都被恭恭敬敬的对待着,此时再一对比,当然心里也更不舒服了。
因此思来想去,就卖了个玄虚,答应暂时不将陈开青往公社送,以后视来福的表现而定。但坏分子的帽子肯定是做实了,否则难以向受害人交代,并要求他,等晚上开批斗会一定要划清界限,别耽误了进步。
就这样,在来福一一保证下,让他去了后,严周考也不闲着,忙跟农宣组成员先通了个气,可以想象,自也没人敢去反对,不然怎么区分领导跟小兵呢?
随后,又单独召集了几名大队干部,并以尊重革命前辈为由,也让陈继昌来参加会议。而等故作痛心的,对陈开青的所作所为批判了一通,才将利害关系一一阐述。
称为了崔悦颖的名声,及陈家庵作为革命老村的荣誉,还是把陈开青的成分改划为坏分子,由大队自己处理一下,就不以耍流氓的罪名往公社送了。
而几名大队干部听后,自能猜出,恳定是来福从中起了作用,但有陈继昌这个老支书在,暂时也都没吭声,虽然孙孟生感到气愤。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陈继昌因昨晚没出什么大事,送不送裤裆去公社倒也不很在乎,而之所以要交给农宣组处理,是另打了主意。
原来,自从岳阕明被打后,他心里就一直觉得愧疚,作为革命老村,除了抵抗日本鬼子和蒋匪军,什么时候这样欺侮过一个外人。
现在恰好又出了崔悦颖的事情,要是严周考果真为了来福,而从轻处置裤裆,那么借着这个机会,当然就是一个谈判的筹码。
所以就寻思着,能不能以后开批判会,别再让岳阕明参加,人家一个下乡的知青,在莱县怎样不管,但到了陈家庵,可不是来挨斗的。
要不然,就连带裤裆一视同仁,不管你如何包庇,反正成分会被定性,总跑不了的。再且,不以流氓罪把他送去公社,已经够给严周考面子了。
于是陈继昌就说:“小严组长,我虽然不是大队干部了,但作为普通社员,也谈谈俺的看法吧。”
“老支书,请您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严周考笑着给他点上根烟,“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咱们讲民主,绝不搞霸权主义。”
陈继昌点点头,“陈开青做出那种事情,搞不好是要被判刑的,就这么简单处理了,怕有不妥吧?”
“老支书,陈开青作为贫农兄弟,解放前受尽压迫,感谢新中国,才翻身做了主人,要是为此被毁了,岂不辜负了那份恩情吗?
更何况又是酒后失态,不如让他边劳动边改造,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也不失了咱们陈家庵大队的革命情怀。”严周考说的言真意切。
“可俺们陈家庵的革命情怀,是对待自己人的,绝不会施舍给一名坏分子。”陈继昌作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陈开青虽然一时失足,但看在家里三代贫农的份上,还是有被拯救的希望,”严周考笑了笑,而后又故意叹了口气说,“要是送去公社的话,那下半生可真的毁了,身为他的长辈,想必老支书也不忍心吧?”
陈继昌听过暗自冷哼,真不愧是搞宣传工作的,黑的都能掰扯成白的,等装作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后,就夸着严周考说的有些道理。
但随后却又皱起了眉头,似是在担忧什么,“不过这一来,那咱们大队,地主、反革命的儿子,他俩可不同于别的社员,心里肯定不服气,会不会认为是有意偏袒呢?
在村里还好说,但要是公社开批斗会的话,到时再被传出去,那可就对小严组长不利了,特别当事人还在场,很容易造成负面影响的。”
也一通话说下来,严周考才总算明白了,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真是只老狐狸。并果然像来福所讲的,仗着曾经有点功劳,一直应付革命工作。
而清楚了陈继昌的心思,自然也会想到对策,因此就说:“这样吧老支书,以后村里和公社的批斗会,都让那个新媳妇不参加,当是对她造成伤害的补偿。”
“不是吧,小严组长,她嫁到了贫农家里,那就是贫农的媳妇,怎么还要挨批斗,你这不是糊弄我吗?”陈继昌笑的意味深长。
“哪能呢老支书,”严周考也狡黠的笑着,“她虽嫁给了贫农,只能说是在思想上要求进步,但家庭出身始终没法改变的,真要找点问题,那还是有的。”
“好吧,”陈继昌点头一笑,而接着又话锋一转,“不过多了个坏分子,再算上地主家的儿子,有了他俩,我看那名男知青也算了。”
“这不行老支书,他的档案在那摆着呢,不去的话,上面也会查的。”严周考断然拒绝。
“那他不会有想什么法吧,再惹出麻烦可咋办?”陈继昌又假装担心的问。
“老支书,陈长福被打的事,你也应该知道吧?一直都没抓着凶手,您说要是再追查起来,会不会牵连到他呢,还是少扯上关系吧。”严周考笑了笑。
陈继昌一顿,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却仍不慌不忙地说:“那事开运还在查着,但难就难在无凭无据,谁知道会不会是来福哪里胡闹,编的瞎话作掩饰呢。”
这一说,也惹的严周考心里骂着,妈的老东西,一大把岁数了要不要脸,倒好意思编排个小辈,不就是筹码不够吗,那行,我忍了,再给你加上一点。
接着就又笑着说:“老支书,要不然陈家庵大队、小队的批判会,那名男知青也尽量算了,毕竟他下乡来到咱们这里,人情味还是要讲点的,并避免武斗的事发生。”
“那去公社呢?”陈继昌乘胜而问。
“这我可不敢保证,您也知道,那种场合不是我能说上话的。”严周考一脸无奈,也恨的牙根直咬。
而陈继昌想了想,就故作为难的点了点头,知道再争下去也不会多些什么,这样已经不错了。何况来福被打,终究还是有文章可做的。
且真要是把严周考给逼急了,不去管裤裆的死活,别说几个黑五类子女日后都少不了麻烦,到时再变本加厉的针对陈家庵大队,那可得不偿失了。
于是又一笑的说:“还是严组长年轻有为,事情考虑的周到,那行,就依着你的意思办吧。其实也怪老汉,没事多的啥嘴,倒添了这个麻烦。”
“老东西,你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严周考又暗暗骂着,但嘴角却一扬的说:“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嘛,不过老支书退职不退色的精神,也令晚辈敬佩。”
之后又虚伪的客套几句,再让几名大队干部表了态,并委托孙孟生代表自己,向孙国俊、崔悦颖慰问一下,就一刻也不想多待的匆匆去了。
也经过了陈继昌的明争暗斗,陈继远几人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姜是老的辣,原来他把陈开青交给严周考处置的用意在这里,少不了兴奋的直谈论好一会儿,才散了去。
这样,再等到晚上开批斗会时,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陈家庵的社员也早已知道了裤裆昨晚不要脸,调戏孙国俊的新媳妇被抓了现行,哪一个不心里有气,那不是欺侮人家老实吗?
因家里的烂菜棒子什么的,舍不得带,留着喂猪也是个东西,所以好多人都提前准备了,用着顺手且没法再穿的破鞋底,当裤裆被押上台后,就大喊着“打倒裤裆”,纷纷地朝他砸去。
并这一闹,那些没东西可丢社员的一看,觉着还挺管用,竟不惜脱下了自己的鞋,来出一口气,大不了最后再去找。也让严周考和农宣组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明明是打倒陈开青,怎么又成了打倒“裤裆”呢?
再看着来福上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坚决要同裤裆划清界限,并拉着鹅蛋、毛虎带头批斗,且还不忘隔三差五去踢上几脚后,更令陈家庵的社员大开了眼界,果然是个愣货,没了那根筋,连他老子也不放过。
而第二天,正当严周考准备同农宣组离开陈家庵,继续往别的大队指导工作时,可没想到又被一件事情阻拦了行程,继一夜闹心后,再次犯堵。
原来,这会儿正是计划生育的试点末期,为了发展国力,已提倡限制生育的政策,自从田云英那次公社开会后,就针对此事,在村里开展起了工作。
其中一名对象,名叫方小秋,男人陈开凤是驴的亲弟弟,而大伯哥家本已有两个闺女了,结果她又生了仨,自是让思想封建的老公爹不满了。
老头很早没了老伴,因同儿媳搞不好关系,只能一人单过,又平时嘴碎,不仅自己家里,别人的事也爱插上几句,所以外号叫“老管”,就逼着陈开凤再要个小子,说什么也得继承香火。
陈开凤无法,虽养家糊口已经很艰难,但也只好尽力又让媳妇怀上了。可不想,却叫田云英中间插了一杠,当方小秋被做通工作后,就准备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况且都生了三个,实在是够了。
也这一来,老管头肯定不干了,同田云英闹了几场后,又跟二儿子一家争吵不断。当一天中午方小秋去送饭时,竟一言不合的想要动手教训,却偏他那儿媳不是省油的灯,连自己的男人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老公爹。
而推搡中,竟伸手掏着了老管头的裤裆,且嘴里还骂着:“老东西,给你脸了不是,你再动个试试,信不信俺把它捏碎了?”
试想,对于男人来说,无论年纪大小,那可是致命的玩意,老管头疼的哪里还顾得脸面,就连忙喊饶。而方小秋这才松了手,并警告称,“俺的肚子俺说了算,再敢闲着找事,以后甭想吃口热乎的”,随后挎着篮子去了。
倒剩下老管头,憋屈的把饭菜摔在地上,就躺到炕上直哼哼,下午连队都没去。而等到晚上大儿子又过来送饭,一看那副模样,自是问起怎么了。
被儿媳掏了裤裆,这种事情可是闻所未闻,即便再丢人,老管头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说了出来,以致最后竟“呜呜”地哭上了,又怨老伴早死,又骂二儿子不孝。
而这“驴”的本名叫陈长龙,是个二虎货色,虽然清楚里面的事情,且同兄弟在当年分家时,又闹的不愉快,懒得插手去管,但自己的爹被一个娘们羞辱,那驴脾气自也上来了,二话不说就去找方小秋质问。
谁想一进门却先骂开了,半点没有调解的意思,“你是有多馋男人的东西,连自己公爹的都不嫌,实在难受的话,村里光棍有的是,哪一个不能拿来凑合凑合。”
可这突如其来的一出,也令正在炕上跟家人吃饭的方小秋,愣过后不干了,把筷子一摔就骂开了:“你当我是你呀,家里的病秧子不顶用,到处去祸祸,真以为长了个驴东西了不起啊?还不是偷队里的苹果去换的,倒舔着脸好意思说。”
而陈长龙之所以叫“驴”,正是因为男人的东西大,都传家里老婆得病就是被他折腾的,一来二去才有了这个外号,哪里是什么光彩的事?
此刻被方小秋这样揭短,就更是恼的不行,“我的东西大也没祸祸你,你要实在馋了,别打俺爹的主意,家里烧火棍还没有吗?”
“你倒想美事,以为谁都稀罕你那驴玩意,敢拿出来,看俺敢不敢骟了它。”方小秋冷笑着。
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越骂越离普,而且还当着三个孩子的面,一直没吭声的陈长凤实在听不下去了,哪怕性格软弱,但最近也被他爹闹的不轻,今个大哥又欺上门了,自得说上几句。
“大哥,你这都咧咧些啥?就算有气,可你几个侄女还在呢,哪里像当大爷的?”
“要不是你窝囊,管不住自己的老婆,能有那些破事吗?”驴半倒半点不管,且还火冒三丈,“真不知道爹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熊货。”
一句话,虽气的陈长凤吭哧两声,上不去话头了,但方小秋别看她平时欺侮自己男人毫不手软,却不代表旁人也可以,于是,就端起一碗菜汤朝着驴泼了过去。
“俺男人就算顶不起门头,也轮不到你来来说三道四。”并骂着又下炕去挠驴的脸。
而此时,陈长凤见几个闺女吓的哭了起来,又劝不住自己媳妇和大哥,没办法只好都叫去了外屋,可随后就听见方小秋“哎呀”一声。
等进门再看,竟手捂着小腹,脸色煞白的坐在地上,而不一会儿,两腿之间就有血流出,显然是同驴撕扯间,不小心动动了胎气。
这时,驴也慌了起来,倒是没撂挑跑了,更顾不得后怕,忙让吓的不知所措的陈长凤,将方小秋抱到炕上,自己就匆匆去找田云英,及陈开祥他爹陈继忠出诊。
但陈继忠虽是个赤脚医生,治疗个其它的病还行,不过方小秋有可能流产这种事,自己又身为男性,哪能胡乱出手。情急之下,幸亏田云英想起尹秀茹和梁燕,都是卫生学校毕业的,就忙去找来帮忙。
就这样,经过半宿的折腾,虽说大人没出事,可孩子是保不住了,倒不知是好是坏,反正省了去医院打胎,也让严周考和农宣组,不得不多留在陈家庵几天。
而这一调解,先是老管头不干了,不但同大队和农宣组闹开了,还赖上了田云英,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怎会让自己丢了孙子,就说什么都要求赔偿。
之后,方小秋的娘家人,得信过来看望又不算了,不免就跟驴打了起来,怎么也要去公社上告让他坐牢,一时又闹的不可开交。而因陈长凤属于一队,即便把一队长和肖梅真都找来说和,仍是不肯让步。
也令此时的驴,彻底没了驴脾气,除了挨大队和农宣组的批,更被他爹数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全然不管是因谁才闹成的这样,弄了个里外不是人。
还好家中的大闺女,名叫陈美芬,长得人高马大,虽是模样丑陋,可胜在丰满,更随了驴的臭脾气,也不是个善茬,不仅杠上了方小秋的娘家人,并周旋在大队和农宣组之间。
且不知怎的,一来二去还跟严周考说上了话,就求着从中调解,让事情赶快了结,称她妈在家也跟着上火,身子又开始不好了。
而因一连两天双方都谈不拢,陈继远、陈开兴等人已是烦了,在去公社开过动员部署会,大队已着手准备收麦子了,哪还有心思管这个乱摊子,巴不得由严周考出头,让事情早点过去。
最后商量下来,就让驴拿钱赔偿给自家兄弟,又把他的果业队队长给撸了。而方小秋坐小月子期间工分照算,另连带田云英也被指工作失误,出了点营养费。
并因这事,也令农宣组认识到了工作的不足,不能只抓阶级斗争,就忘了隐藏在群众里的是是非非,一定要把这种矛盾消灭在萌芽中,别再引发出大的麻烦。
因而就想着,以后要设法在包片驻点的几个大队,将农宣组的名头打出去,让不和谐的家庭、邻里,或受欺侮、压迫的社员,敢于来调解、举报。
而转过天后,因还有别的大队没有指导完工作,就被裤裆和驴的事耽搁下来,农宣组也要离开陈家庵了。但麦收即将展开,严周考哪能轻易走了,否则怎能显出自己的领导才能,为此,又找陈继远和陈开兴谈了一次话。
也提起每年出民工时,上级都会派专人写稿,在工地的喇叭里给加油鼓劲,是不是陈家庵大队也学习一下,竖立起抓生产、抢麦收的光荣劳动形象。
但陈继远一听,就笑了笑说:“严组长,俺们都是泥腿子,哪里懂得这些?”
“月芽读了那么多年书,应该不难吧,不行让她试试。”倒是陈开兴觉得新奇。
不想严周考却说:“人选我已经有了,只要你们同意暂时脱产,好叫她以另一种身份投入到新的岗位。”
“是谁?”陈开兴愣了下就问。
“是知青梁燕同志,我听说她文笔很不错,而且普通话也标准,应该能接下这个任务。”
而陈开兴同陈继远对视了一眼,就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况且还是女知青,即便一队少一个人,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再说这也是好事,不是谁都能干的。
“可咱大队也没喇叭呀?”陈继远又有些为难。
“这不要紧,昨天去供销社,那里的高经理我以前认识,让他借用一下就行了。”严周考却不以为然。
这样一说,陈继远自也没了异议,只能叫陈开兴事先同一队长打声招呼。但当中午,再等梁燕被人喊到农宣组办公室,得知情况后,竟断然拒绝了。
倒不是怕写不出东西,可下乡第一年,难得同几名知青一起感受着这样的生产劳动,该是多么光荣的事,再且也怕别人说闲话,背后议论偷懒耍滑。
但最后实在架不住,严周考做思想工作那一套,将革命分工不同的大道理一摆,又称在这种规模的劳动中,能有文字添砖加瓦,才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以致一通说教后,虽那股热情劲,及感觉颇为怪异的眼神,令梁燕有些受不了,也只好答应了。何况又听说大队都对这事看好,并且农宣组还会利用时间指导一下,再离开陈家庵,就更无法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