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三

　　司马湘越想越气：“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歪理邪说？俗话说，救急不救穷。你有急事儿我们可以帮你，过日子可是你自己的事儿，别人帮不了，也不能帮。话又说回来，这种结果是怎么造成的——自己不好好的工作，没事儿到外面去惹祸，被单位开除，找不到工作，在家呆着，才造成一家人生活没着落。像你这种情况，除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没有别的办法，靠别人帮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实话跟你说，这种忙，谁都帮不了……”
　　“你少给我来这套。”张凯一听司马湘这么说，火儿一下子又往上窜了窜，再加上酒劲儿的作用，更管不住自己了，“噌”的一下子站起来，直眉瞪眼地冲着司马湘大声的嚷嚷道，“这种话也是你说的出口的？”他指着曹开利，“要不是当初我让他到沈阳大区帮忙，他怎么能够进入JN驻北京总部，又怎么能当上这政府采购部的部长。现在他好了，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看到我走倒霉字儿，不但不想拉一把、帮帮忙，反倒站在干地儿上看哈哈笑，撒手不管。你想得美，门儿都没有。实话告诉你们，我就是一贴膏药，想揭下来连门儿都没有——赖上你们了——怎么着吧……”
　　“你……”司马湘听张凯这么一说气得浑身发抖，“男子汉大丈夫，这种没皮没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司马湘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这么不讲理的人，而这不讲理的人竟然是自己丈夫的发小，自称铁的不能再铁的铁哥们儿。这么个流氓无赖，怎么就让自己给遇上了。她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你跟开利是发小，我才喊你一声伯伯……”
　　曹开利一看不好，赶紧制止，上前拉住司马湘：“坐下，着那家子的急，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好好说……”司马湘气哼哼地用手指着张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都在你哥哥身上做了什么缺德事儿了，难道你都忘了吗？”
　　曹开利一看这样下去非得和张凯翻脸，闹掰不可，拉着司马湘的手又用了一些劲儿：“行啦，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有意思吗……”
　　司马湘一甩胳膊，把曹开利拉她的手甩掉：“嘛叫陈芝麻、烂谷子，这才多长时间的事儿……”
　　“别说了。”曹开利怕再闹下去无法收拾，只可大声的冲着司马湘喊了起来，“还嫌事儿不够乱，是吧？”
　　司马湘对曹开利的发火并没放在心上，她要继续和张凯掰扯掰扯，把他所做的那些破事儿都抖扔出来，摆在他面前，也让他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可就在她刚要张嘴说的时候，曹开利却上前一把将她抱起，不容分说地就抱着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意思了。”曹开利对司马湘说，“你犯不着跟他这种人生气，把自己气个好歹的怎么办。再说了，他在这也呆不了三天两早上了，让他爱说嘛就说嘛吧，不过是图个嘴痛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再忍忍，等他走了之后，谁也见不到谁，你看他还能跟谁耍赖……”
　　“你不用管我。”司马湘对曹开利说，“放心吧，对这种人值不当的和他生气。”司马湘拿起自己的包，“你们接着喝你们的酒，我上班去了。”司马湘说完出了房间，一个人到单位去了。
　　
　　司马湘走后，曹开利回到酒桌，和张凯接着喝酒。“如果你认为这两种选择对你都不利，我还给你想好了一条可走的道……”
　　已经冷静下来的张凯一听还有别的道儿可走，一下子来了精神：“你快说说，还有比这好的结果吗……”
　　“不过这条道，也不是没有弊端……”
　　“管他弊端不弊端，先说出来，听听再说……”
　　“辞退……”曹开利看着他很认真地说，“让总部辞退你……”
　　“辞退……”张凯不解地看着曹开利，“这开除和辞退都得离开，这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辞退虽然也是单位行为，相比开除受的处分就会轻得多，对找工作的影响也比开除要小得多，最为关键是，可以拿到一笔失业保障金……”曹开利见他低头不语，接着说道，“你有了这笔事业保障金，相对来说就有了缓冲的余地。即便不能马上就找到工作，有了这笔失业保障金，在一段时间你一家的生活就可以维持，能够保证在找到工作之前生活基本稳定。”
　　“这个……”张凯并不是犹豫不决，而是在他的心里始终有一种侥幸的心理。自从他把人打伤进了看守所，就不止一次地想到他工作的问题，在能否保住这份工作上真的没少费心思。思来想去。得出的结论是，尽管他在曹开利身上没干什么好事，把他弄得停职，以曹开利的为人，和他俩这么多年的关系，曹开利不仅不会落井下石反而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千方百计，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他的工作。今天听曹开利这么一说，不管是开除，辞退，亦或是自己辞职，看来这份工作是真的保不住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面对无法挽回的局面，又不得不去面对。他并不认为这种下场是咎由自取，反而把这种悲惨的结局归罪于曹开利的身上。不是张凯不愿面对，而是对曹开利的这种见死不救不能接受。
　　曹开利知道张凯心里在想什么，他又何尝不愿替他保住这份工作。可是面对屡教屡犯的他，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去说服小鹿次彬，都是徒劳的。
　　曹开利见张凯沉默不语，进一步说道：“在辞职和辞退上，你得尽快拿主意，我好去和总裁说。如果错过了时间，小鹿次彬一旦下定了决心，把这件事一旦定下来，形成了决议，就无法更改了。”
　　张凯慢慢的冷静下来，他必须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如何选择，直接关系到他今后一段时间一家人的生活问题，再不能稀里糊涂的。既然保住工作已经无望，幻想已经破灭，再无它路可选。张凯权衡再三：“实在不行，那就选择辞退吧。”张凯看着曹开利，“反正都是回家，管他什么辞退是不是单位行为，自己是不是受处分，既然辞退可以拿到一笔钱，为嘛有钱不要呢，咱就要钱吧。”
　　“这样也好。”曹开利进一步地说，“这件事不是我说了能算的，我可以找小鹿次彬，尽我所能，说服他给你辞退处分，在失业保障金上，尽可能的为你多争取一些。”
　　张凯听曹开利这么说，知道再无其他选择，只可连连点头。张凯心里明白，自己已经走上了绝境，除了离开JN驻北京总部，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又很清楚的知道，以后找工作的范围会很小。自己的行为在行业范围已经造成很大的影响，别说在JN驻北京总部所属的其他几个大区，绝对不会再用自己，就是在这个行业圈子里，也绝不会有那个单位会用。既然你一点情面都不留就把我开了，我还有什么可顾及得，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把脸一抹，管他张三李四，爱谁谁。别的好处没我的份儿了，可这失业保障金我是绝对不会客气的，能多拿一分是一分，不拿也没人说你半点儿好，反正是最后一笔钱了，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想到此，他有些贪婪地对曹开利说：“凭你和假洋鬼子的交情，能不能替我多争取点儿失业保障金？”
　　“失业保障金都是有规定的，不管是谁都无法更改。”曹开利看着张凯一脸的沮丧，有有些可怜，心里一软，说道，“我和小鹿次彬商量商量，尽可能地为你多争取一些。”
　　吃完饭曹开利对张凯说：“你下午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休息，我到单位去看看，跟小鹿次彬商量商量，说几句好话。如果他答应了，明天就去总部办理手续。”
　　张凯无奈地看了曹开利一眼，既然别无选择，也只能点头答应。曹开利离开后，自己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早晨吃过早点，曹开利和张凯一同到北京总部，办理辞退手续。
　　羞愧吗？说不羞愧是假的，当张凯走进总部的大门时，连头都抬不起来。想着自己当初在沈阳大区风风光光，走在路上那头是扬着的，对路上走的那些凡人根本就不愿意多看，更别提搭理他们了。这不是趾高气扬，是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了，有了身份的人就得有这种谱儿。在他心里特别崇拜那些既有身份，又把架子摆的恰到好处的人。这些人为什么会这样，那是为了显示自己高贵的身份。有人曾对他说了，人在有身份的时候如果不特意摆出来，等到你失去身份的时候，再想摆可就来不及了。处于落魄中的张凯，更加深刻的领悟到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他现在就是一个想摆谱，都不知怎么才能摆出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