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下）

　　时间接上。
　　王老抠家。日。
　　王财：范蠡收盐的价又降了！
　　里妾拍着大腿埋怨：看看，一开始我就催着卖，你个老东西不让卖，这倒好，越等价越跌！
　　妇人之见，都他妈妇人之见！王老抠谩骂着，恶声恶气地说：我说了，对河的黄员外，一边暗中打探范蠡收盐的销路，一边让人下江南打探盐价去了！到时咱两家抢先截了姓范的销路，哼哼，叫那范蠡哭都找不着地方！
　　
　　第四个五天后
　　20、日。王老抠院里。
　　早晨。
　　王老抠一早起来刚洗了一把脸，就听到嘭嘭的敲门声。
　　谁呀？王老抠边问边开门：哦，张老板？啥事一大早往这儿跑？
　　张盐商：还是为盐的事!
　　王老抠轻松地一笑：唉呀，急性子吃不了热豆腐。我说了，让你存住气，黄员外已派人打探范蠡的销路，还派人到下江打探盐情……
　　张盐商没等王老抠的话说完：唉呀，别提黄员外了，黄员外昨天都把盐全卖给范蠡了！
　　王老抠：不可能，你听谁放这冷屁？张盐商：不是听，是我亲耳听黄员外家伙计说的！
　　王老抠：那姓黄的就是打探不出范蠡的销路，他还派人到下江去了……
　　张盐商抢过话：别提下江了，下江盐同样积压，盐价和范蠡的收价差不多！
　　啊？若不是张盐商扶住，王老抠差一点儿晕倒：怎么这样？你个黄员外黄拐子、黄奸商。你可把老子坑苦了！王老抠骂着，扶着墙冲屋里喊着：王财——王财——
　　王老板，我去找范蠡卖盐！张盐商撂下这话，急慌地走去。
　　王老抠连看都没看，手往后一扬，算对张盐商回答，仍冲屋里喊着：王财——里妾闻听跑出来：大少爷还在睡着，这么早叫他干啥？
　　早他妈那个x，太阳都晒住屁股了还睡！王老抠恶声恶气地说着，催道：快让他爬起来，我有话说！
　　哦，我这就去喊！里妾说着，回头往客厅进。
　　
　　21、日。王财房屋门外。
　　里妾冲王财屋里喊：大少爷，大少爷！
　　王财睡眼朦胧地拉开屋门，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走出来：啥事呀，急得跟失火似的？
　　一大早就说丧门神话！里妾嘀咕着，对王财说：哦，你爹喊你！
　　王财不乐地：知道了……
　　
　　22、日。王老抠院里。
　　王老抠焦急地在院里来回走着。
　　王财出来，冲王老抠：啥事？人家睡得正香……
　　王老抠眼一瞪：啥事，没看太阳都晒住你屁股了？不知操心的东西，快找人把咱那盐，都拉去卖给范蠡！
　　王财疑惑：卖盐？你不说等着卖高价吗？
　　王老抠懊恼地：唉呀，还卖啥高价，快找人把盐运到范蠡那儿卖去！
　　哦！王财不情愿地应着走出。
　　王老抠目送儿子走去，恼得在院里来回度步：这个老不死的黄背锅，不言一声把盐可卖了！
　　王财急匆匆跑回来：爹——
　　王老抠懊恼地：又咋了，给催命似的！找来运盐的了？
　　王财气喘嘘嘘地：还、还没……
　　王老抠眼一瞪：那你跑回来干啥？
　　王财：又出事了，出大事了！
　　王老抠一怔：又出啥大事了？
　　王财：范蠡收盐的价今天又降了！
　　王老抠：不可能！听谁放的冷屁？
　　王财：我亲眼看见告示上写的！
　　王老抠：他娘那个脚，这个范蠡，简直是得寸进尺，落井下石！
　　王财：他姓范的这是在捉鳖……
　　王老抠：你……
　　王财顿觉失口：哦，捉咱大头！咱、咱干脆不卖了！
　　王老抠：胡说！越等他越降，咱不赔的更多？还戳那儿干啥？快找人卖盐啊？！哦！
　　王老抠见王财应着走去，抬脚照地上重重地一跺：哼！看你范蠡收恁些盐压手里，到时叫你娃子哭都没眼泪！
　　
　　23、日。范家庄村口。
　　王财来到庄里找人搬运。见范赖子：哎，赖子，今天给你找点活干干。
　　范赖子大列地说：干活可以，不过工价可涨了。
　　我知道，昨天都涨了。
　　今天又涨了！
　　啥？今天又涨了？涨多少？
　　范赖子没有说涨多少，将手一翻：……
王财一惊：啊，比昨天翻一番？
　　范赖子头一点：是啊，这些天盐贩们疯了般往范蠡那儿卖盐，把这一河两岸搬运、扛包的人都找空了，能不涨价吗？我得好几个人呢！
　　那更不好找了，不过，你再涨点，兴许能帮你找几个。
　　王财无奈：好，再加一成，你去找几个来！
　　范赖子说：人倒能找来，不过运一趟，你得付一趟钱！
　　王财眼一瞪：哎，你还登鼻子上脸了，干了活还怕不给你钱？
　　范赖子：那、那俺怕……
　　王财：怕啥？
　　范赖子支吾地：怕、怕你爹给撒赖皮，谁不知道你爹是个老抠，到时活干了，怕他抠得我们流血见骨头……
　　王财一急：真是萝卜快了不洗泥。好了，别扯闲腔了，你快去找人，就按你说的付钱！
　　
　　24、日。王老抠家盐库外。
　　王老抠和王财招呼范赖子和几个赶工的，扛着盐袋装到几辆木轮车上。
　　王老抠叮嘱：财呀，看着，别让人家坑秤，咱这可是称过的！
　　听见了！王财说着，跟在盐车后走着嘟囔：难怪都叫你王老抠！
　　
　　25、日。王老抠盐库里。
　　王老抠见王财和范赖子几个推着空车回来：财啊，没看坑咱秤没有？
　　王财不耐烦地：没有，一称套一称！ 哦，没坑咱就好。王老抠说着，见范赖子几个往跟前走来：哎，不去扛盐袋装车，都往这儿来干啥？
　　范赖子走到王老抠面前：王老财，把我们刚运那几车工钱给了！
　　王老抠一脸地不高兴：啥？运一车就来要工钱，谁兴的规矩？
　　范赖子：这是事先讲好的！
　　王财：是啊爹，我提前答应的！
　　王老抠无奈，随即开箱付钱不乐地：给！
　　范赖子摆头不接：王老板，你给这是老价钱，现在一车的工钱，可是过去一倍加一成！
　　这、这简直是拿刀放血呀？王老抠心疼地说着，眼冲王财一瞪：这也是你答应的价？
　　王财：嗯，是！
　　王老抠苦笑着：哎呀，这不豆腐盘成肉价钱了吗？
　　王财：爹，这不是都找人往范蠡那儿运盐，把工价涨起来了吗？
　　王老抠懊恼地：又他妈是范蠡，这、这简直是来回耳巴缺呀！
　　范赖子：王老板，嫌工钱高了，把这一车钱给了，你另找工钱低的来干。
　　甲乙丙：是啊！
　　王财见王老抠迟疑低语：爹，现在根本找不来人！
　　唉，头顶上搁雷臼——尽人家缺吧！王老抠叹息着，牙一咬，拿出钱：给！王老抠随即又各拿回一个钱：你、你们刚才装盐时，还弄撒些盐哩！
　　甲拿起钱：真这样抠，这活我们不干了！
　　范赖子等：是啊！
　　王财：爹，指望扣牙花子吃，能吃饱人吗？
　　这家早晚要败到你小子手里！王老抠懊恼地说着，把拿起的仨钱“哐”一声搁到桌上。
　　
　　半月以后。
　　26、日。丰和酒馆。
　　晌午。
　　雅间里。
　　张盐商和李盐商在酒馆喝小酒。
　　噢，听说二位在这儿小聚，我也来凑个热闹！王老抠说着，就进来蹭到桌边坐下了。
　　张盐商一见：哎，王财主可真会赶嘴！
　　李盐商：是啊，菜端上，俺俩刚端起酒爵你可来了！
　　王老抠：这就叫起得早，不如赶得巧！
　　张盐商：掌柜的，添双筷子拿个爵来！
　　来了！跑堂的应着，拿筷子爵添上。
　　王老抠拿起筷子就夹了块牛肉填到嘴里，见李盐商满上酒，端起来嗞一气喝下，喝得猛了，呛得喷出酒来，惹得张盐商和李盐商窃笑。
　　王老抠为打破尴尬场面，一边擦嘴，一边搭讪着说：我最近去上山运桐油往下江贩，不知二位……
　　张盐商：噢，你那是大买卖，我们就捣腾点山货！
　　李盐商附和着：对，我就捣腾点山货顾个嘴！
　　小了好，折腾的大了，嚼不烂会噎死呢！王老抠说着，夹了块牛肉塞到嘴里嚼着说：你看那范蠡，年岁不大，胃口挺大，一张嘴把一河两岸的盐都吞下。这不儿，眼看都过去一俩月了，恁些盐压那儿卖不动，到时他不撑死，也要噎死！
　　张盐商：是啊，看咱们摔了褓袱一身轻，而他却被恁多盐压得不能动！
　　李盐商：那不是不能动，而是等死！王老抠得意：对，他就是等死！
　　张、李盐商笑：……
　　王老抠突然把话题一转：哎，咱总不能坐吃山空，可说说咱再做点啥买卖？
　　张盐商苦涩地一笑：唉，自范蠡这一捣腾，搅得咱啥生意都做不成！
　　李盐商：不是人家捣腾，关键是人家走运。
　　张盐商：不是走运，是人家大年初一接到财神了！
　　王老抠闻听，突发奇想（画外音）：大年初一接财神？哎，快过年了，家家初一早晨都接财神，何不做个年初一送财神的买卖？嗯，大年初一，不管把财神送到谁家门上，都一定会买？！王老抠想到这儿，自得地笑了。
　　张、李盐商见王老抠暗自发笑，无不疑惑地问：
　　哎，王老财你笑啥？是不是想出啥好生意门路了？
　　是啊，快说想出啥门路了？
　　我、我没想出啥门路，我、我笑范蠡恁机灵，会找着替咱们背包袱……王老抠说着，故意转移话题说：哦，我有个急事，先走了啊！
　　李盐商望着王老抠拍屁股走人的背影：呸！真是个老抠！
　　张盐商：哼，什么急事，他是怕掏酒钱！
　　
　　27、日。王老抠家里。
　　王老抠走进门，见王财正准备出门，忙喊住他：哦，你来有话给你说！
　　王财走上前：爹，有啥你快说，我急着出去有事！
　　王老抠：有啥事？不就是找狐朋狗友喝酒吗？光知道花钱，就不想着怎么挣钱！
　　王财苦涩地一笑：眼看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还有啥挣钱生意？
　　有！王老抠说着，低语：你到城里买板红布回来……
　　王财疑惑：买恁多红布做啥？
　　里妾正好从里屋出来听到：是啊，买红布干啥？
　　王老抠：干啥？我要做一个小本大利的买卖！
　　王财疑惑：做小本大利的买卖？
　　王老抠诡秘一笑：嗯，这个买卖，可是十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
　　王财：好，我这就去集上买红布去。
　　里妾：别去买了，咱屋里就有红布！哎呀，真是芝麻掉进针眼里——巧了。王老抠说着，催里妾：那你快去拿出来！哎！里妾应着，跑进房屋拿不大一块红布出来：看这红布咋样？
　　王老抠一看里妾拿的红布，差一点笑喷：就这么大一块？
　　里妾：有啊，我箱子里有一整版呢！王老抠：好，你都给我拿来！
　　王财疑惑：都拿来？做啥要恁些红布？
　　里妾：是啊，做啥要恁多红布？
　　这你们别管！王老抠冰着脸说着，眼冲里妾一瞪：你只管去拿，问恁些干啥？看你眼瞪得比嘴还大。里妾说着头一昂，也没好气地说：咱丑话可说前头，那可是我压箱底的红绸布，你用我一丈，到时得还我两丈！
　　王老抠大方地说：到时我还你三丈！ 好，用一丈还三丈！我这就去拿！里妾说罢，进房屋抱出一板红绸布出来：给，都给你！
　　王老抠接住红布“扑通”往地上一放，对里妾说：去把剪子、尺子也拿来！哎！里妾应着，拿来剪子、尺子：给！ 王老抠接住尺子：王财，来，咱俩量，让你姨娘剪！王老抠说着，让王财拽着红布，他用尺子量了一丈，吩咐里妾：剪！
　　王老抠见里妾剪罢，随手拿起布一折说：再剪！
　　里妾闻听：还剪？
　　嗯，剪！王老抠说着，见里妾剪罢，又拿起布一折说：剪！里妾没言声又剪。
　　王老抠见里妾剪罢，又把布一折说：再剪！
　　里妾再也忍不住了：再剪就成布条条了！
　　王财也说：是啊，再剪就成布条条了！
　　你只管给我剪！王老抠强势地说着，对里妾和王财叮嘱说：不仅要剪成布条条，还要剪成二寸宽，四寸长的小布块！
　　你这不是糟蹋布吗？里妾生气地说着，把剪子“当”一下往桌子上一撂：你不说清，我不剪了！
　　王财随即上前圆场说：爹，你就给我们说清剪成布块干啥，不就好了！
　　干啥，干啥！王老抠生气地说着，恶狠狠地说：干啥？卖钱！
　　里妾惊异好笑地：用这布条条，咋卖钱？
　　王财也疑惑地：是啊，咋卖钱？
　　怎么卖钱？王老抠诡秘地说着，吩咐王财、里妾：去把笔墨拿来！
　　里妾拿来笔：给！
　　王财拿来墨：给！
　　王老抠接住笔、墨往桌上一搁，把布条往桌上一摊，拿笔蘸墨，挥笔在布条上写了“财神到”三字……
　　王财、里妾一看“噗嗤”一笑：
　　这有人买吗？
　　是啊，谁买这干啥？
　　哼哼哼哼！王老抠得意地笑着，诡秘地说：我能让千家万户都掏钱买！
　　王财：爹，你脑袋有病吧？谁掏钱买这干啥？
　　王老抠睖了王财一眼：那看咱啥时候去卖！
　　王财：啥时间去卖，人家也不会买！ 里妾：就是！
　　哎呀！王老抠哎呀着往门外看看，神秘地说：这不马上要过年了？
　　王财、邑妾点头：嗯。
　　王老抠仍神秘地：到年初一早晨，咱拿着这布条，喊着“财神到”，五纹银请财神！
　　王财一听激动出声：是啊，大年初一早晨，送财神到门上，谁能不买？！
　　就是。里妾激动地说着，看着桌上的布条：这么多的红布条，家家都买，咱可发了！
　　恁大声嚷啥？王老抠急忙将里妾嘴一捂，压低声音：这叫商机！
　　切换镜头：
　　狗娃从门前路过听见，随即点头离去……
　　
　　28、日。兴隆货栈。
　　大伯见范蠡独自站在货栈门前，向隔墙的简易盐棚望着，正替范蠡担忧难耐叹息呢，见狗娃走来，忙拦住狗娃，无声地朝范蠡指指，示意狗娃别哪壶不开提那壶，狗娃心领神会驻足。
　　范蠡却给长有后眼似地开了腔：狗娃哥有啥你说！
　　狗娃回过头神秘地：哎，你猜我刚才听到啥了？
　　范蠡一笑：我不是你肚里的虫虫，谁知道你听到啥了。
　　大伯：就是。
　　狗娃仍然神秘地：听王老抠说在红布条上，写上财神到，等年初一早晨，送到各家门上，半两银子请财神。0拿着布条来到门上，说财神到，半两银子请财神，谁能说不要财神，只有掏钱买了。
　　范蠡点着头：他王老抠是想借大年初一，人们图吉利，只能让王老抠捉疙瘩了！
狗娃：王老抠这一招真绝！
　　大伯：是啊，众乡亲真要让王老抠当疙瘩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