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五

　　假如只能是假如，不会改变事实的一丝一毫，事情出现了，后果造成了，再怎么后悔都无济于事，更于事无补。一切都已变成了过去，曹开利强忍着心里的难受，凑到张凯的跟前，拉着张凯那被手铐束缚住的手，真诚地说：“我的好兄弟，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别的什么都别多想了，除了面对，没有其他的选择。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配合调查，把事情的原委搞清，尽快结案。”
　　“对方现在怎么样？”
　　“被你打的那个人两处骨折，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张凯一听被打者还在医院，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他万没想到，对方会被打的这么严重，大脑一阵一阵直犯晕。“我们怎么用劲儿，至于这么厉害吗？”张凯想到的不是对方伤势如何，也不是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却是自己打的对方越重，造成的麻烦就会越大，自己所受到的处罚也就越重。
　　自私的人遇事只知站在自己的角度，丝毫没有想到造成后果的严重性。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就不会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如今知道对方被打伤住院，首先考虑的是不知花多少治疗费，出多少线赔偿，这笔不菲的钱由哪来。“不知道他这一住院，治疗需要花多少钱，我现在出不去，哥哥你看，这钱……”
　　曹开利有些无奈地看着张凯，他不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难以挽回严重的程度，不想着如何给人家治疗，减轻对人家的继续伤害，争取得到对方的原谅，反而想的却是花钱。他想不明白，平时看起来咋咋呼呼，看似把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张凯，竟然狭隘到如此的程度，真是不可救药了。有些无奈的曹开利对他说：“你眼下最主要的是好好反思，端正自己的态度，把事情的经过如实向民警说清楚。至于看伤治疗所需的钱，你就不要考虑了。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曹开利的话虽发自肺腑，张凯也知道给被打的人治疗所产生的费用不会太少，更知道曹开利不会袖手旁观，会替他承担。然而，他的心里却并不为这一切所感动。在他心里除了埋怨还是埋怨，他恨曹开利，晚上下班时喊着一起来K歌，为什么不跟着一起来？是曹开利不愿意跟着他一起去K哥，还是他根本就不愿意让曹开利一同去K歌，只有他心里最清楚。他喊曹开利一起去K歌，不过是为了做个样子给人们看，从他心里根本不希望曹开利跟着一起去。倒不为别的，曹开利在身边他会受到很多限制，别说和小姐调调情，至于去开房，更是连想都别想了。不能尽情的玩儿，让他浑身不自在了，与其出去受罪，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在住处呆着呢。张凯之所以故意同着那么多人喊曹开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曹开利已经知道他去K哥，不能就这么旁若无人，毫不客气地一个人去。喊他一同去，一方面是为了顾及一下面子，更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己，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并不像他想的那么落魄，把自己潇洒的一面显示给他。让曹开利一起去，表面上是出于礼貌的客气，内中隐含着对他曹开利的无声讽刺。这是嘛，这就是对他的轻虐。他知道曹开利肯定推脱，这正中他的下怀，根本就不想让你跟着，抛开这个碍眼的主儿，这样玩儿的才会更潇洒。
　　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都以无济于事。假如曹开利真的跟着自己一起来K歌，有他在身边自己就不会这么放肆，更不敢肆无忌惮的主动和那个小妞勾搭，去包间连想都不敢想。这一切都不出现，和人动手打架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自己不仅不会被拘留，更不会花那么大的一笔钱去给人家看病。事情发展到这么严重的程度是他没想到的，如今面临的不仅是被拘留，甚至更严重的在等待着他？仔细想想，他后悔的并不是曹开利没跟着来K歌，而是这么一大笔医疗费不知从哪出，自己能不能躲过牢狱之灾，更是无法预料。
　　前段时间经济太吃紧，虽然这段时间签订的订单多，奖金也没少拿，可是除了给家里的，还要还赌债，手头虽然宽裕了很多，但并没到大手大脚的地步。他想起如果在沈阳大区，别说这点钱，即便是再多他连眼也不会眨一下。可眼下不行，自从调到北京总部，不管是正当的收入，还是灰色收入，都如过山车一样，从高峰一下子跌入了谷底，眼下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的钱给人家看伤。自己没钱还能怎么办，你曹开利不是口口声声的到处宣扬我是你的好哥们，好兄弟吗？对不起，现在兄弟有难，到了你该拉兄弟一把的时候了。
　　张凯装做很可怜的样子，假惺惺地说：“对不起了，又让哥哥为我操心了。”尽管口是心非，言不由衷，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既然你已经蹚进这摊浑水里面了，想拔脚是绝对不可能的，必定要让你一蹚到底。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了，外面的一切事儿，包括花钱给人家治伤，怎么安抚被打者，下一步找什么人疏通关系，等等的等等，这一切不管你愿意不愿，甘心不甘心，我算是赖上你了，“哥哥，你在外面，就替兄弟我，多担待着吧……”
　　“你这是嘛话。”曹开利不满地看着张凯，很真诚地说，“兄弟你的事儿，就是哥哥我的事儿，放心吧，一切有我。”
　　“时间差不多了，就到这吧。”办案民警打断了他俩的谈话，曹开利不得不与张凯告别，最后还没忘叮嘱：“相信民警，相信法律，端正态度，积极配合，争取尽快结案……”
　　曹开利满眼含着泪水，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此时的张凯似乎不那么为自己担心了，很大度，一脸的无所谓的样子，看着转身离去的曹开利的背影，心里恨恨地说：“爱愿意不愿意，反正一切都交给你了……
　　
　　“你就是心太软。”司马湘听曹开利说完，极不高兴地对他说，“你要知道，治这种伤，就是个无底洞。你想想，对方是被打伤的，心里怎么想的谁都清楚，肯定是恨得牙根子八丈长，心里有气，为了解气，更为了报复，搁谁都会玩儿命发泄，剜着心眼得让你多花钱。别说还受了伤，即便没伤，也得小伤大治，不把你折腾个底儿掉，绝不罢休。”
　　“你说怎么办？”曹开利无奈的对司马湘说，“既然摊上了，就没办法，你想推，他张凯是嘛人。你不是不知道，没事儿还想赖你一把呢，抓住这么个茬，还不紧紧的赖上你不放手，他能让你推的掉吗？站在我俩的角度你想想，这么多年的关系，他摊上事儿了，我要是任嘛不管，袖手旁观，不仅心里过不去，也没脸见张叔和张婶儿。”
　　“你这儿人，心里装着他，他心里有你吗？他是嘛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把你看透了，逮住的就是你这点，你早晚非得被他抓死不可。”曹开利的为人，司马湘是再清楚不过了，“你管，我不反对，可你管也得有个适度，能管多少管多少，适可而止，管多了未必是好事儿。不管谁的事儿，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就不能往身上揽，你大包大揽地把一切都揽到你头上，他张凯也不会值你的情。”
　　“他在沈阳的时候挣的虽多，可他每个月给他媳妇的就是基本生活费，其余的钱都让他给糟践了。调到北京后，拿的都是基本工资，即便他媳妇会过日子，省吃俭用能存多少钱，她往哪弄这么多钱，给人家治伤……”
　　“不是我舍不得，更不是心疼。”司马湘看着曹开利，“你也知道，现在的张凯不是以前的张凯了，更不是你们光着屁股在军属大院乱跑的张凯了。他现在变了，变得不单是让人看不懂了，而是越变越没人性了。在他眼里，你不再是他的发小，更不再是他的好哥们，他已经把你当作了冤家对头，甚至把你当作仇人来看待。你仔细想想，这几年来，他一次又一次的捉摸你，甚至不惜去告你的黑状。他为什么想方设法的陷害你，恨不能把你置于死地，还不是想报复你，把你置于死地而后快。他的意思很明确，你不让他好，他也觉不让你得好。你说，像他这种恩将仇报的主儿，你有必要可怜他吗？”
　　“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我心里也明白，张凯现在跟我不是一条心了。可是，你要明白，我们两家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能说不要，就扔到一边儿不管吗？你知道我的为人，他可以无情，我不能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