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三

　　“还阁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还阁下阁上的，你我哪来这么多的客套。”小鹿次彬赶紧伸手握住司马湘的手，赞美道，“弟妹真是年轻漂亮。”
　　小鹿次彬的话令司马湘一惊，对总裁的赞美她倒没在意，令她没想到的是，一个外国人，中国话竟然说得这么好，而且还是纯正的北京腔，绝对字正腔圆的北京话，这对北京以外的中国人来说都很难达到，不知道这外国人是怎么做到的。司马湘用带有钦佩的口气说道：“没想到，总裁的北京话说的这么纯。”而后司马湘很谦虚地满脸含笑说道，“我已经是奔五十上走的人了，属半老徐娘。哪里比得上总裁，您才是帅气潇洒，真令人赞叹。”
　　对司马湘的赞扬小鹿次彬并没在意：“这是你嫂子。”小鹿次彬指着自己的夫人，“我太太，小鹿纯子。”
　　司马湘赶紧伸出手去和小鹿纯子握手：“欢迎夫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
　　小鹿纯子满面笑容地看着司马湘，磕磕巴巴地说：“曹、夫、人，你、好！能来到，中国，我、很高兴。能、认识，曹夫人、我、越加、高兴！”
　　司马湘没想到小鹿纯子竟然会说中国话，有些惊奇地看着她：“夫人的中国话说的这么好，真令我刮目相看。”
　　“刮目……”小鹿纯子看着小鹿次彬，用本国语言问道，“什么意思？”
　　小鹿次彬用小鹿纯子的家乡话回答道：“刮目，在这里表示的是另眼看待的意思，意思是说，你会说中国话让她感到很意外，其中含有尊敬和赞美的意思。”
　　“我该怎样回答？”
　　小鹿次彬对她说道：“你可以回答：夫人你过奖了，我的中国话说得很不好，还望你海涵。”
　　小鹿纯子听后看着小鹿次彬摇了摇头：“这么复杂，我怎么能够说好。”
　　“那，你就说：过誉了或高抬了。”
　　不得已的小鹿纯子只可试着说道：“过……”“誉”字却不知怎样表达，一着急冒出了一句，“抬了……”
　　小鹿次彬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司马湘说：“你嫂子只会说几句简单中国话，如有词不达意，冒犯的地方，还望多多原谅。”
　　“这太正常不过了。”司马湘看着小鹿纯子，“不管怎么说，夫人还能说几句中国话，我对你们国家的语言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俩人相比，我是差十万八千里了。”
　　几个人落座后，仍然说说笑笑，为了避免小鹿纯子的尴尬，更为了解除她的孤单，小鹿次彬担起了义务翻译。几个人说话间，菜已经上来。
　　服务员打开红葡萄酒瓶塞，把酒缓缓地倒在醒酒具中，放在桌子上：“请几位慢用。”转身走出了包间。
　　曹开利一看酒，不免有些吃惊。他没想到，两家人不过是随便聚聚，小鹿次彬竟然上了这么好的一瓶酒。他低声对司马湘说：“这是罗曼尼-康帝酒园的红酒，是原装的纯正品。”曹开利见他的话并没引起司马湘的兴趣，便进一步解释道，“罗曼尼-康帝(RomaneeConti)的葡萄酒珍稀而名贵，多年来一直独占世界第一葡萄酒宝座，1500多美元一瓶只属于中下等的价格，并不是最高的。无论什么生产年份，RomaneConti价格在1000美元左右的，只属下品。它色泽深沉，具有淡淡的酱油香、花香和甘草味，芳香浓郁，沁人心脾。”
　　司马湘一向对酒不感兴趣，她既不喝酒，更不懂酒，曹开利的介绍真的有点对牛弹琴。不管多好的酒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几十块钱一瓶和这一千多块钱一瓶的喝到嘴里的味道都差不太多，彼此间品尝不出任何区别。这不能说是她的短处，只能说她对酒不感兴趣，这就必然导致她对酒的品质由于不懂。司马湘知道说外行话是会被笑话的，不管在什么场合，不管面对多好或多坏的酒，均采取闭口不谈的策略，绝不评论。不喝酒的习惯，在酒桌上无论多好的酒，都难以引起她的兴趣。
　　小鹿次彬端起酒杯：“欢迎弟妹的到来，今后我们会有更多的接触，会创造更多的机会，一起相聚畅谈，把我们的友情进一步加深。”小鹿次彬冲着司马湘，“我和你嫂子敬你！”
　　小鹿次彬的举动有点令司马湘不安，她虽不是滴酒不沾，基本上是不喝酒的，如今小鹿次彬和夫人端杯敬酒，让她有点儿无所适从。喝吧，自己是不喝酒的；不喝吧，敬酒的人不仅是外国人，而且是总部的总裁夫妇，又是自己丈夫的顶头上司，这个面子是绝对不能驳的。
　　不管喝酒不喝酒，礼节上是不能随便的。司马湘赶紧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谢谢总裁和总裁夫人。”司马湘有些胆怯地说，“我是不喝酒的，但又难却你们夫妻的盛情，只可勉为其难。”说着端着酒杯和小鹿次彬和他的夫人碰了下杯，不过是沾了沾嘴唇，浅浅的表示了一下。
　　司马湘坐回原位，心中在想，不就是吃一顿饭吗，又没别的其他意义，至于喝这种1500多美元一瓶葡萄酒吗？是不是太过奢侈，有些浪费？尤其是像我这种平时基本不喝酒，更不懂酒的人，在不懂这酒究竟好在什么地方的外行人面前，简直就是对这美酒的不尊重。
　　酒是上等的好酒，菜是精致的极品，味是绝佳的独家专属。别的不说，单凭那一盘菜的造型，就可以预料到价格肯定不菲。桌子上摆的一道道菜，无论是色香味，还是造型的工艺，绝对称得上是精品。司马湘看着这一切，心中感慨万千，不禁在心中暗想，这一顿饭能顶的上一个三口之家的平常百姓一个月的开销。由此她想到了张凯，想到了他家中的状况，如果这一顿饭的钱给他，今后一个月的开销就不会犯愁了。她很想替张凯说句话，尽管他曾有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的言行，由于这些年受曹开利的熏陶，感同身受，一直把他当做曹开利的亲兄弟，自己的亲小叔子对待的，心心念念的还是盼着张凯过得好。
　　在赴小鹿次彬的宴会前，司马湘和曹开利已经商量好了，借着吃饭的机会，替张凯向总裁说说情，为张凯争取最大的利益。当然了，能保住他这份儿工作，是再好不过了。令司马湘不解的是，曹开利和小鹿次彬越说越高兴，对张凯的事儿却只字不提，这不免让司马湘有些担心和着急。她不明白，曹开利临行前说的一满二满的，怎么在酒桌上一字不提？是不是一高兴光顾着说话喝酒，把该说的事儿给忘了？为了提醒曹开利，她悄悄地用脚故意踢了一下曹开利的腿，曹开利好像根本就没有反应似的不置不理，就跟被踢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桌子腿一样，还是那样和小鹿次彬侃侃而谈。司马湘以为自己踢的太轻，曹开利没有意识到踢他的意图，又找了一次机会狠狠踢了一下，曹开利仍然没有反应。
　　酒喝的时间不短了，眼看着就要结束了，司马湘心里急得无抓无挠，不停的冲曹开利使眼神儿，以示提醒。就在司马湘心里犯急，觉得没招的时候，曹开利终于把话题引到了张凯的身上：“政府采购部目前的确取得很大的成绩，大伙都信心百倍。不过话又说回来，要说我们政府采购部人都欢欣鼓舞也不现实……”
　　“是吗？”小鹿次彬感到奇怪，“签了那么多的合同，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大笔奖金，高兴还来不及呢，还会有人不满？”
　　“那倒不是不满，而是他干看着别人忙的不可开交，一单接一单的签订合同，而他却上不了手，所有的合同都没他的份儿，双眼中除了充满羡慕，就是满脸的失落……”
　　“为什么——大伙都那么忙，他在一边看热闹，这不是……”
　　“不是他不想签，而是总裁你剥夺了他签合同的权利……”
　　“你说的是张凯吧？”小鹿次彬一下子明白过来，曹开利这是在变着法的替他说情。对于曹开利对待张凯的态度，小鹿次彬并不感到奇怪，让他不理解的是，张凯一次次的伤害他，这一次对他的伤害已经到了致人于死地，狠毒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一切事实被揭开后，不仅不思悔改，反而还在挖空心思，到他这来告黑状。面对一次一次伤害的人，怎么就一点儿不记恨，反而还一次又一次地出面替他求情，难道你就是为了让他缓过劲儿，再一次对你实施更厉害的伤害吗？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夫人来北京居住的吗？”
　　小鹿次彬的问话，曹开利一时还真的不知怎么回答：“我也感到纳闷，我媳妇来北京几乎没人知道，总裁又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呢？”
　　“要想知道，你得去问张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