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依依惜别

　　63，依依惜别
　　第二天，梦梦一觉醒来，都下午两点钟了。她喊了一声妈妈，没有人答应，又喊了一声妈妈，还是没有人答应。心想妈妈一定上班去了，就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又躺下玩了一会儿手机，这才起床，走进了浴室。她打开浴池的水龙头一边放热水，一边脱下睡衣，裸体站在镜子面前，自爱自怜地审视了一下自己。女人是最爱美的动物，梦梦更是把美丽看得跟命一样重要。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自己的身体，觉得人们对自己的称赞并没有夸张，白嫩的皮肤，两个丰满的乳房骄傲地挺着，显得十分诱人。两只大大的眼睛秋波涌动，浓密的睫毛扑闪着，一个无意的眼神就能把男人的魂儿勾走。这时，浴池的水已经放满了，她以手试试水温，便跨进了浴池，躺在温热的水里，舒舒服服地泡了好一会后，这才起来揩干身上的水渍。接着，她又想喊“小周，给我拿件干净浴袍来！”但马上就想起这是在妈妈家里，小周不在身边，就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裸着身体走进卧室，打开柜子门，翻找起睡裙来。她顺手取了一件妈妈穿过的蕾丝睡裙披在身上，敞着胸部就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刚要开始化妆，忽然听到了几声敲门声。梦梦心里一惊，就问道|：“谁呀？”
　　“我是江海洋，给你送吃的来了！”门外是江海洋的声音。
　　梦梦像一头受惊的小鹿，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边飞快地穿上睡裙，一边说：“江叔叔请稍等一会儿！”
　　江海洋隔着门解释说：“你妈妈今天晚上有演出不能回家，她怕你饿着，就叫我买了些小笼包给你送回来！”
　　这时，梦梦已经穿好衣服，过来给他开了门，说道：“江叔叔，进来吧！”
　　江海洋走进房间，将一袋包子放到桌子上，说道：“饿了吧？包子还是热的，快趁热吃吧！”
　　梦梦想等他走了之后再吃。
　　江海洋放下小笼包后并没有离开，却坐在了沙发上。
　　梦梦显得有些拘谨，支支吾吾说：“叔叔还有事吗？”
　　江海洋望着她说：“今天我也是来跟你告别的，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梦梦有些意外，就问道：“你要离开这里，去哪里呀？”
　　“我有一个朋友，他在外省一个演艺公司做老总，几年前就邀请我去他的公司做艺术总监，我那时因为离不开你妈妈，就一直没有答应他。”江海洋忧郁地说。“现在，你妈妈已经跟我分手，她可能很快就会与费祥结婚，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也不想看到自己爱过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所以决定离开这里。”
　　梦梦愣了愣说：“妈妈知道你要离开吗？”
　　江海洋冷笑道：“我跟她已经离婚，没有任何关系了，何必要让她知道。”
　　“虽然你们离婚了，但还是艺术搭档嘛！”梦梦辩解说。“以后妈妈演《天鹅湖》里的奥杰塔公主，谁去跳齐格弗里德王子？”
　　“你放心，剧团早有准备，演奥杰塔公主和演齐格弗里德王子的演员各有两个备胎呢，离了谁也不会影响演出。”江海洋轻松地说。“我在这里，他们很少有表演的机会，我走后他们的才能就可以得到释放了，他们心里可能都盼着我赶快把位置让出来呢！”
　　“但我总觉得你跟妈妈是最理想的搭档！”
　　“也可能吧，但这是你妈妈选择的。”江海洋说。“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新的齐格弗里德王子会跟你妈妈配合好的。”
　　梦梦忧伤地说：“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我对不起你们！”
　　“别这么说！叔叔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今天来就是跟你告个别，以后我们或许就不容易见面了！”
　　梦梦就流下泪来。
　　“不要哭嘛，叔叔到了新的地方，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发展机会，你应该为我高兴呀！”
　　梦梦扑到江海洋怀里哽咽道：“你和妈妈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让你们分开！”
　　江海洋替她揩去眼泪，想了想说：“临走前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却又不知该不该说。”
　　梦梦抬起头看着江海洋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因为我也不敢确定这事的真实性。”
　　梦梦揩了揩眼泪说：“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不会生气的。”
　　“这件事搁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是关于你妈妈的，但也关系到你。”江海洋想了想，终于说了。“我跟你妈妈结婚之前，就听到一个老同学说，你妈妈在跟康凯分手时，其实已经怀孕了！”
　　“什么？”梦梦一下子懵了，她本能地否认说。“纯粹是胡说八道，我妈妈如果怀孕了，那她的孩子是谁？”
　　江海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你其实是康凯的孩子……”
　　这句话简直如晴天霹雳，梦梦气得脸色都变了。“完全是造谣，我的亲爸爸是孟英俊！”
　　江海洋笑了笑说：“一开始我也不相信，觉得这是谣言，但是后来从你妈妈反对你跟康凯谈恋爱看，她的态度那么坚决，我又觉得也不是不可能，不然为什么她那么反对你跟康凯在一起呢？”
　　“其实妈妈就是怕老同学议论！”梦梦辩解说。“他们俩谈恋爱时，在学校闹得动静很大，最后又没有结婚，如果我跟康凯谈恋爱，让学校的老同学怎么看！”
　　“有道理，我也觉得可能就是这个理由。”江海洋连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跟你说一下，人言可畏嘛，你就跟康凯割断关系吧！”
　　梦梦黯然说：“他已经出国离开了，走之前也没有跟我告别，不知道他去了哪个国家，我们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
　　江海洋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会，才说道：“他这样做是对的。”
　　说完，他便要告辞了。
　　临走时，江海洋又对她说：“请不要把我辞职的消息告诉你妈妈！”
　　梦梦疑惑道：“为什么？”
　　江海洋只说道：“不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梦梦满面泪痕地扑到他怀里，问道：“以后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叔叔会想你们的，咱们以后肯定还会见面！”
　　“别生妈妈的气，你们毕竟爱过一场！”
　　江海洋沉默了好久，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来。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身，对梦梦说：“跟叔叔抱抱吧，小公主！我得走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少了！”
　　梦梦就站起来，张开两臂扑进江海洋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江海洋搂着她看了又看，感叹道：“太美了，叔叔真舍不得你，让我再好好看看！”说着就在梦梦两颊一边亲了一下。然后默默地推开她，一个人从门口消失了。
　　江海洋消失之后，梦梦一个人默默流着眼泪，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没有想到江海洋会突然辞职离开这里。她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变性惹的祸，如果自己不偷偷出走，妈妈跟江叔叔就不会发生这些裂痕，我们的家就还是完整的。想到这里，她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的变性决定了。但，只过了短短的瞬间，她就自言自语道：“我不会后悔，因为我本来就应该是女孩，这是我选择的人生……”
　　想起江海洋说的那些话，虽然在感情上无法接受，但却又不能完全排除其可能性，不然为什么康凯要突然跟自己分手、悄悄出国，离开自己呢？难道我真的是他的骨肉？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联想起自己跟康凯在一起发生的一切，她就脸发烧，心狂跳，觉得无脸见人。但，过一会儿又推翻这种猜测，坚信自己是孟英俊的骨肉。她想，即使康凯致使妈妈怀了孕，也不一定会让孩子生下来，因为她当时还在大学读书，鉴于当时的学校规章和社会舆论压力，她一定会把孩子偷偷做掉。这样想了之后，她就舒了口气，坚信自己就是妈妈跟孟英俊结婚后生的孩子。这时，她突然想起，妈妈不是还保存了爸爸的一撮头发吗？我只要拿几根他的头发去做个DNA检测，把结果一比对，不就清楚了吗！她这样想了之后，心里就平静些了。
　　妈妈半夜才回家，梦梦听到了妈妈的开门声，连忙装着睡熟的样子躺好。如果是没有发生今天的事，她一定会起来迎接妈妈，跟妈妈撒个娇，但今天，她只好装睡。妈妈轻轻走到她的房间，来到她床前，温柔地看了她一会，顺手给她盖好毛巾被，然后才离开。
　　梦梦原先计划探望妈妈后再玩几天的，不料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心情十分低落，就准备提前回香港了。妈妈很舍不得她，就说：“你才回来了两三天这就要走，妈妈天天有演出，还没有好好陪你玩玩呢！”
　　“妈妈，看到你很健康，还经常上台演出，我就放心了，以后我还会常回来看你的。费叔叔也很想你，你也可以去香港玩玩嘛！”梦梦微笑着说。“我得回去了，香港那边还有一部《霸王别姬》电影等着我呢，导演都打电话催我了。”
　　路露想了想说：“明天我陪你去爸爸墓前看看吧，他在天上知道女儿取得了那么大的成功，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转眼间爸爸都离世这么多年了，好想他呀！我明天就去爸爸墓前祭拜。”梦梦动情地说。“这次走时，你把爸爸的头发给我一些吧，我把它带在身边，想爸爸时就拿出来看看。”
　　第二天上午，梦梦跟妈妈一起去爸爸墓前献了鲜花、进行了祭拜。回家后，妈妈就把孟英俊留下的头发分了一半给梦梦。梦梦泪流满面，抚摸着爸爸的头发，深情地说：“以后看到这头发，就如同看到爸爸，爸爸就会永远伴随在女儿身边、护佑我的。”
　　梦梦将头发装进一个小盒子里，然后就把盒子小心装进包里了。
　　吃完午饭以后，路露就说：“我今天晚上正好还有一场《天鹅湖》演出，你好久没有看妈妈演出了，来给妈妈捧捧场吧！”
　　梦梦高兴地说：“今晚妈妈演出《天鹅湖》，我一定要去欣赏！”
　　当天下午，梦梦正陪着妈妈在化妆间化妆，导演就来告诉路露说：“今晚演齐格弗里德王子的演员换成B角了！”
　　路露有点意外地问：“不是安排江海洋演的吗？”
　　导演说：“院长刚才通知我，江海洋突然辞职走人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负责任，辞职也得站好最后一班岗嘛！”路露生气地说。“他这就是拆我的台呀！”
　　梦梦什么都没有说，但她心里知道，江海洋将永远消失了。
　　当天晚上演齐格弗里德王子的演员换成了B角，虽然跳得没有一点差错，但梦梦总觉得配合得不那么完美，总好像少点什么。
　　回家以后，路露就问女儿：“今晚的演出效果怎样？”
　　梦梦就说：“妈妈跳得还是那么好，扮相与几年前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那么美！”
　　“女儿夸奖妈妈了！”路露就说。“可惜跳齐格弗里德王子的B角不够理想，少了点灵气，要是江海洋跟我配合效果还会更好些。”
　　梦梦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