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六

　　张凯在万分忐忑，度日如年中挨过了两天，还是不见小鹿次彬有任何动作，在他心中的侥幸心理又冒了头。觉得小鹿次彬或调查组的人也许真的没看到那份视频和录音，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干的，罪魁祸首按不到自己的头上，小鹿次彬就不会对自己下狠手。沾沾自喜的他似乎看到了阳光，开始灿烂，难以抑制的他又有些飘飘然。就在踌躇满志，觉得已经躲过这场风波，不会受到严厉处罚，很快就会恢复工作，志得意满的出现在政府采购部的人们面前的时候，政府采购部的文书龚得怡却告诉他，让他去一趟总裁办公室。
　　张凯不知道小鹿次彬这个时候找他会是什么事儿，是重新给自己安排工作，继续干销售，还是把自己调离政府采购部，到一个新的单位？张凯胡思乱想地朝着总裁办公室走着，心里又开始嘀咕起来，不管何去何从，对自己的安排是满意还是有意见，谁让自己离不开这个行业呢，要想留下，就别无选择的面对。
　　他诚惶诚恐敲响了总裁的门，得到允许后，心情忐忑地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却看到调查组的组长常遇春也坐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他隐隐的感到，在总裁的办公室里有一种不安的气氛，紧张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张凯压低轻声问道：“总裁，您找我？”
　　小鹿次彬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指着沙发，示意他坐下。张凯见总裁让他坐，有点儿不敢坐，但又不得不坐，只歪着身子，半个屁股坐常遇春旁边的在沙发上。“总裁……”心里有病的张凯有些发虚地看着总裁，“您找我有……”
　　小鹿次彬并没回答，而是对看着坐在沙发上，正看笔记本电脑的调查组长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调查组长常遇春，请张部长过来，看一部好戏。”
　　调查组长常遇春听后，冲总裁点了一下头，而后点击了鼠标，电脑中便出现了画面和声音，调查组长扭动了一下笔记本电脑，把屏幕直接对着张凯：“请张部长欣赏。”
　　张凯扭头对着笔记本电脑，只看了一眼，脑袋就大了，睁大眼看了调查组长常遇春一眼，又扭头看着小鹿次彬：“总裁，您，这是……”
　　小鹿次彬十分严肃地看着张凯，“你对这份视频是不是很熟悉？”
　　“我……”张凯强作镇静地看着总裁，“您，这是，什么意思……”
　　调查组长拦住了张凯：“别着急，等你看完了，一切都会明白的。”
　　这份视频的内容他看到过，对内容十分熟悉。为了销毁罪证，他曾冒着被曹开利发现的风险，提心吊胆的跑到电脑一条街，请老板做了消音处理。在电脑专家处理完后，他还特意看了一遍，确认一个字也听不出来后，才又悄悄地放回到曹开利的办公桌上。他记得很清楚，无论是视频还是录音，声音削的是干干净净的。既然如此，这有声的视频是从哪里来的，而且这么清晰，一字一句听的是清清楚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他们又恢复了？
　　张凯想到这里，在心里一沉，突然觉得上了曹开利的当了。他在心里一个劲儿的，恨恨地骂曹开利：“我知道你比我的心眼儿多，可没想到会多成这样儿，成心给我下套，让我往里钻。你小子太有心计，故意设计我，可真够歹毒的。你明知道我发现后会处理，早就做了拷贝，把DV和录音笔故意放在办公桌上，让我看到，勾引我上钩，你这一招真是蔫坏损到家了。”
　　事实是会说话的，它不仅可以说明一切，还可以证明一切，你是无法否认的。在这个时候，张凯心里明白，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就是长了一千张嘴，有苏秦张仪的口才，也无法改变摆在面前的事实。
　　“你们想，怎么办吧？”张开已经沉不住了，直截了当地问调查组长和总裁，“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好汉不说假话，实话跟你们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就这一堆，那一块，摆在这里了，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认了……”
　　“说吧，那几份合同到底是谁签的？”调查组长直接问道。
　　张凯低下头，有气无力地说：“是我签的。”
　　“既然是你签的合同，为什么上面是曹部长的签名？”
　　“那是我模仿曹开利的笔迹签的。”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把这几份合同的奖励提成截留下来，又怕被发现，所以就冒充曹开利……”
　　“为什么要截留奖励提成？”
　　“我需要钱，急需很多钱，但我一时又没地方去弄这么多的钱，所以才想出来在合同奖励提成上做手脚。”张凯看着调查组长和总裁，“我也是被逼急了，万不得已，没别的办法，所以才……”
　　“你擅自截留了这么多的奖励提成归为己用，和你签订合同的郑老板知道吗？”
　　“这种事儿是见不得人的，无论是谁都必须背着，不能说实话，让他知道了我还拿得到钱嘛？”
　　
　　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张凯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无力回天了。事情的经过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在怎么处理张凯这个问题上，小鹿次彬却犯了难。他知道，按规定处理，把张凯开除，一点儿问题没有，关键是怎么才能过曹部长这一关。他不仅清楚曹开利和张凯的关系，更知道曹开利把他俩的关系看得很重，在处理张凯时一定会竭力维护。张凯在沈阳大区是出了那么大的问题，在对他处理时，曹开利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在为他说情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话虽说得委婉，态度却坚定不移，宁可自己受委屈，也要千方百计的维护他的利益。如果不是曹开利一次又一次的出头保，张凯早就被除名了。
　　让小鹿次彬想不明白的是，曹开利不惜放弃自己恢复职务的可能，拼了命也要保张凯。即便如此尽心竭力，张凯不但不知报恩，反而恩将仇报，想尽千方百计陷害，这绝对不是人品不正这么简单。张凯这么对待曹开利，绝对是人性泯灭，良心丧尽。现在事态虽然到了这种程度，不能在不征求曹部长意见的基础上，按照总部的规定处理，那样显得太对不哥们儿。只要征求曹开利的意见，他肯定还会义无反顾地保他。
　　怎么处理张凯让小鹿次彬感到头疼，不过仔细一想，这件事倒不是特别急着处理，暂时放一放也无所谓。自己冷静下来，或者找个适当的机会，把曹开利的工作做通了，再做处理也不晚。
　　如何处理张凯可以等一等，把政府采购部的销售业绩尽快的提上去却迫在眉急，这是他上任后面临着一个十分重要，又必须急于解决的大问题，必须果断采取措施，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小鹿次彬打定主意，怎么处理张凯可以放一放，撤销他临时负责人，恢复曹开利政府采购部部长职务，则是当务之急。
　　主意打定，早晨一上班，小鹿次彬利用政府采购部例会的时间，宣布了总部的决定，果断地撤销了张凯政府采购部的临时负责职务，恢复了曹开利政府采购部部长的职务。任免决定宣布可以说是大快人心，人们在欢欣鼓舞，万分激动的同时，无一例外的都竖起耳朵，等待着如何处理张凯的时候，总裁只说了一句：对张凯的处理，等待总部的决定。而后便宣布会议结束。
　　这是为什么，怎么只做了一半，为什么还要留一半儿，这不是有始无终，故意留后患吗？在场的人们对此既感到奇怪，在疑惑的基础上更是满心的不理解。为什么只宣布撤销张凯临时负责政府采购部职务的决定，却不宣布处理结果，又没给他安排其他工作，只用一句“等候处理”来收尾，这一点令在场的人百思不解。
　　为什么是“等候处理”而不是“等候安排”？怎样的结果，是开除还是调离？这中间的区别大着呢，张凯再傻也会分得清这两种结果有着不同的分量，带来的后果截然不同。这不是闹着玩儿的，直接关系到他切身利益的大问题。难道说除了撤销自己的职务外，还会有更加严厉地处理？
　　张凯并不是傻子，随便一想便会明白这其中的奥秘。不用说，下一步肯定是对自己除名或开除公职。把自己一棍子打死，这也太狠了吧。张凯想到这里，心里憋的一把火儿，腾的一下上就窜起来了。你不是这么不讲情面，如此狠的对待我，想至我于死地吗？既然到了开除公职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难道还会有比这更坏的结果吗？连工作都丢了，还有比这个更糟糕的结果吗？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跟你假洋鬼子干上一仗，痛痛快快地出出心中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