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篇 命运多舛

　　静心阁内，无虚道人对着少年面露难色。少年此时盘腿坐在蒲团上，紧闭双眼，身子摇摇欲坠，额头上青筋凸起，表情痛苦不堪，妙虚长老只得在他身后扶着他。
　　“掌门师兄，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妙虚长老看着眼前的少年痛苦模样奇怪问道。
　　“哎！也是个苦命的人！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吧！”无虚道人叹了口气。
　　“是！”妙虚子答应一声，将少年上衣脱去，一看之下，却不免吃惊道，“这……这孩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只见少年瘦弱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是棍棒痕迹，有的是乌黑的掌印。自肩头到胸口，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痕，后背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几人无不震惊，这少年仿佛受过刑一般。
　　“定是南海四怪干的好事，刚才那个赛花容不是说了，他是个不错的练功对象。他们竟然拿这孩子来练功，当真毫无人性！哼！我真该把那个什么狗屁半仙翁一把捏死！”御虚长老看着少年后背，知道这一定是半仙翁拿他来试药，致使他整个后背都烂了，气愤非常，咬牙切齿道。
　　无虚道人也是深吸一口气，看来这孩子被南海四怪折磨的不轻，这些伤痕竟不是一次形成的，而是许多旧伤上又堆叠着新伤。有的明显已经长好，有的却是刚结痂不久。好在那些伤口已经愈合了，此时治疗他的内伤才是最为关键的。众人见了无不触目惊心，难以想象这少年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无虚道人双掌按在少年胸口，感觉到他体内的真气此时正到处乱窜，肆虐的冲击着少年的五脏六腑。这少年身体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吸力，无虚道人只微微用了一点真气，那股吸力便自主地将这内力吸了进去。
　　如此一来，想要靠内力为少年疗伤便行不通了，只会加重少年的伤势。
　　无虚道人赶忙撤掌，不敢再施放丝毫内力，不免皱起了眉头，当务之急，必须想办法将这股力量排出体外。
　　“掌门师兄，怎么样？”妙虚子急切地问。
　　“这少年好生奇怪，正如赛花容所说，他周身无半点脉搏跳动的痕迹，更无丹田，因此存不住气。他在场上时我便察觉出了异样，这少年将我发出的掌力尽数吸入体内，经体内流转一周后再释放出来，因此他虽不懂武功，也无半点内力，却能接下我三成功力。”无虚道人对着几人解释道。
　　“怪不得呢，我还奇怪这少年小小年纪，太极掌法竟有这等功力。”御虚子恍然大悟。
　　“周身无半点脉搏跳动？那岂不是个死人？”灵虚长老难以置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不错！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个活死人！这少年也并非没有脉搏，只不过他天生异象，异于常人，脉搏微弱，几乎不可感知。”
　　“他本不会武功，更不会内功心法，再加上乃是个活死人，自然无法感知到丹田的所在。因此他虽能够将别人所发出的内力吸纳进去，却存不住，非得释放出去才行。”
　　无虚道长接着道：“吸纳他人的掌力，对他的身体伤害是极大的，若他懂得内功运行之法，尚可化解。如今吸入过量，已经到了他身体的极限，筋门封闭，不能自通，因此这股气才在他体内无法释放，此时决不能再强加一点外力，否则必将爆体而亡。”
　　“那可如何是好？既不能用内功疗伤，这孩子不是死定了吗？”妙虚子毕竟是女子，见这孩子这般可怜，一时不忍，伤心起来。
　　无虚道人沉思起来：“既不能用外力，便只能依靠他自身了，也许只有少林的易筋经可以救这少年”。
　　无虚道长心中盘算，这一次本就打算上少林拜会方丈玄空大师，不如恳请他相助，这或许也是这少年的一次机缘。
　　“既如此，掌门师兄，我们即刻启程吧，这次本来就打算前往少林，正好将这孩子带上一同前去！”妙虚子说着便要起身收拾行装。
　　“不急，他此时体内真气乱窜，我怕他撑不到少林便会气绝。待我试试，用点穴之法，疏通他的真气，看能否有效。”说着，无虚道人并指为剑，对着少年周身上下各处穴道点了下去。
　　无虚道人此法确有一定道理，少年虽然天生脉搏微弱，但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穴位也必然存在。他依照常人穴位所处位置，也不管有无效果，看准位置，便点了下去。他所用力道极大，怕因少年天生脉搏微弱而不起作用，却不敢用内力。有些穴位常人被点之后，必定痛苦不堪，这少年却无半点反应。
　　无虚道人又加重了几分力，反复在少年身上点了数次，方才停手；又再次将手掌探向他胸口，只见那股气被封固在少年腹部，仍躁动不安，却不再乱窜。这里本是常人丹田所在，气炼化之后便归于无形，少年腹部却高高隆起，好似十月怀胎一般。
　　片刻之后，那少年竟缓缓睁开双眼，妙虚子欣喜无比，知道无虚道人此法起了作用，忙道：“有效果，孩子，你好点了么？”
　　少年看着眼前老者，认出是无虚道长，又茫然的看着四周，只觉腹部饱胀，不自觉的伸手摸了一下，肚子鼓的像塞了个西瓜。也不回答妙虚长老的话，挣扎着便要起身，刚动了一下，只觉浑身乏力，使不上半点劲。
　　“不可乱动，我用点穴之法，封闭了你身上十八处穴道，将你体内的那股真气禁锢在你腹部，因此你会觉得腹部饱胀，好在总算是保住了性命。”无虚道人按在他肩头，阻止了少年，接着又道，“以后每日我会分三次解开这些穴道，帮你活血。”
　　那少年也不再挣扎，只沉默不语，既不问自己为何会在此处，也不问南海四怪等人去向，眼神中尽是忧郁。
　　“少年郎，你叫什么名字？”无虚道长问道。
　　“我没有名字。”少年淡淡地回到，眼睛始终盯着地上，转也不转，似乎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半点关系，也不关心。
　　“你身上的伤是南海四怪造成的吗？”无虚道长又问。
　　“……”
　　“你脉搏微弱，几乎不可闻，我们称它为活死人，是天生异象，还是后来造成的？”无虚道长如此问，是想证实少年脉搏微弱是否是因为他身上的古怪功法造成的。
　　“活死人……呵！”少年嘴角微微笑了，似乎在嘲弄这个名字，更像在嘲弄自己，“名符其实，确实如此！”
　　“你是如何跟南海四怪走在一起的？我看你天性不坏，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少年郎，不要泥足深陷。”无虚道长谆谆开导着。
　　少年好像并不领情，也不在意，只冷哼一声：“我是死是活都与你们无关，用不着你可怜，假慈悲！”说着转过头去，倔强地看向一边。
　　“你这小子！不知好歹！我们这是在救你。你知不知道，南海四怪臭名昭著，早晚必将被武林正义之士铲除，你再跟着他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御虚长老忍不住出言训斥，伸手便要一巴掌打下去。
　　那少年只一声冷哼，并不答话。
　　“御虚师弟！罢了，这少年也是个苦命之人，不要强逼于他。”无虚道长制止了御虚长老，又叹了口气，“少年郎，你此时受了极重的内伤，若不医治，必将有性命之忧。你不要怕，我没有恶意，南海四怪已经下山了，你没有危险了。自今日起，你便留在凌空观吧，一则我替你疏通血脉，二则清心静气，去一去你身上的戾气。”
　　少年仿佛被无虚道长的真情打动，眼神中不再充满敌意，却也不说话，犹豫片刻，只微微点头，闭目不语。
　　无虚道长话刚说完，只听堂外有弟子急匆匆走来。来人一路小跑，跌跌撞撞，竟浑身上下都是血迹。
　　“出什么事了？”无虚道长心中猛然一紧，这名弟子乃是天虚长老的首席弟子，难道前去支援陌虚长老之人出了事？
　　那人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周身上下尽是血迹，许多地方还往外留着鲜血，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胸前直到腹部。也顾不上处理，焦急地道：“掌门……快，山下，我师傅和归墟长老被人劫杀，命在旦夕！快……”灵虚长老赶忙扶住他，点在他穴道上，暂时止住鲜血。
　　“什么？”众人一听无不震惊。天虚、归墟二位长老率领门下弟子，前去救援陌虚长老，走的是后山小路，不应该会碰到南海四怪等人，是什么人，敢在凌空观山脚下劫杀二位长老？
　　“快随我前去！”无虚道人知道事出必然有因，不敢耽搁，“哦！妙虚师弟，这里除我外你功力最高，便留下照看这少年。我担心贼人声东击西，记住，若不敌，便率领众弟子进入天启阁，打开机关，一定要确保天启宝典万无一失。怎么样，你还撑得住吗？”
　　那弟子艰难地点点头，“好带我前去……”说罢，领着御虚、灵虚二位长老急忙向山下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