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不该发生的事

　　林海山对郑筱薇说：“不进去了，我们就在外面呆一会。”段建国问韩国庆：“刚才你说谁咋地了？”韩国庆看看郑筱薇说：“徐……徐秀玲死了。”韩国庆说完后，段建国和郑筱薇一下子惊呆了，他俩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韩国庆。过了一会，段建国用不相信的口吻说：“真的假的？”韩国庆没有吱声，此时韩国庆的表情显得很难过。郑筱薇带着不相信的口吻问林海山：“林海山是真的吗？”林海山没有吱声，他只是点点头。郑筱薇还是不相信，她问韩国庆：“韩国庆，是真的吗？你听谁说的？”韩国庆没有回答郑筱薇的问话，他低着头，此时他的心里很是难过。
　　段建国对郑筱薇说：“筱薇，看来是真的。”郑筱薇问林海山：“徐秀玲是怎么死的？”林海山用手一边指着韩国庆一边说：“老嘎哒知道。”郑筱薇问韩国庆：“徐秀玲是怎么死的？”韩国庆抬起头，他眼里含着眼泪说：“听说是喝药自杀的。”韩国庆说完，郑筱薇非常激动地说：“不可能啊！这个周日我还看见她了，她很高兴的，她和我有说有笑的，怎么会自杀呀？韩国庆你听谁说的？是不是弄错了？”韩国庆说：“我去她家时，我是听她家的邻居说她是今天下午喝药自杀的。”郑筱薇问韩国庆：“她下午没上学吗？”韩国庆说：“就是因为她下午没有去上学，我才去她家看看她怎么没去上学，所以就听说了……”韩国庆说不下去了。
　　郑筱薇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怎么会这样啊？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呀？”段建国问韩国庆：“老嘎哒，你没听说徐秀玲为什么自杀吗？”韩国庆说：“她家邻居说中午徐秀玲和她妈吵了起来，她妈打了她，下午她妈上班去了，然后她就……唉！都怪我，那天我俩在一起时被她妈看见了。”段建国问韩国庆：“她妈知道你俩的事了？”韩国庆说：“也不算是吧，就碰见那一回。后来徐秀玲和我说她妈不让她搞对象，让她好好学习，考大学。她和她妈没有承认搞对象，今天中午可能又为这件事吵起来了吧？所以就……”韩国庆说不下去了，他的眼泪就下来了。
　　过了一会，段建国说：“她妈不让搞对象就别搞对象呗！为什么要自杀呀！再说了，现在大家确实都在努力学习考大学，她妈说的也没错呀！”林海山说：“可能她妈一打她，她就想不开了。”韩国庆低着头，他没有再言语。此时韩国庆的心里很是难受，他也很自责，更觉得对不起徐秀玲。段建国说：“老嘎哒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想开些吧，大家对徐秀玲的离去都很难过，这是谁也不想发生的事，但……既然……发生了，就得面对。唉！徐秀玲同学真的很好，在咱班那会儿，不管班级有什么活动都积极参加，并起带头作用。”
　　郑筱薇说：“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那天我和徐秀玲是最后……那天她很高兴的，她和我说了很多咱们班的事，她和我说，她当上团支部书记以后，她才知道当时我的工作是个什么样子，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子。她还说：‘虽说同学们都开始重视学习了，但团的工作也不能放松啊，校团委还是和以前一样，要求团员开会，学习有关团的各种学习资料。但同学们不像以前那样了，很多同学都不重视了，召集开个会都很难了，很多同学都不配合。还有的同学竟说些风凉话，说什么：都快毕业了还开什么会呀；学习好的都走了，就剩下咱们这些学习不好的了，还扯那些干啥；现在学校都抓学习了，团委还整什么景啊；你这个团支部书记也当不了几天了，混混得了，干嘛那么认真啊。哎呀，一到这个时候啊，我的心里有说不出滋味。筱薇，你说咱们班你们没走那会儿，多好啊，你和段建国这一走啊，再加上赵艳林芳他们都去甲班了，剩下的同学也没有几个爱学习的了。老师讲课时同学们都不好好听课了，所以有的老师也不好好地讲课了。学校把主要注意力都放到甲班上去了，学校根本就不管我们了。唉，现在真的感觉上学可没意思了，班级好像要散了似的。新的团支部和班委会，怎么说呢，真的没有过去那种氛围了。我这个团支部书记，还有韩国庆那个班长，我们哪像你和段建国那样的团书记和班长啊，现在很多同学根本就不听我们的，也看不起我们，因为我俩学习都不好啊。一上课整个教室缺了不少人，看着心情就不好，哪有心情听课呀！我妈还老催着我学习，我一个是学不进去，再说了我啥也不会呀！你们在的时候才像个班级，现在哪像个班级呀！就混毕业了，然后就下乡。’唉！没想到上个周日我和……”郑筱薇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后来她实在说不下去了。
　　林海山说：“虽说我们几个没离开学校，但都忙着学习，基本上都没回班里看看。下课时，有时老嘎哒和小五过来，他俩看玉民我们下课还在教室里看书哪，后来他们就不来了。”韩国庆说：“我和小五怕影响你们学习，所以就不去了。”段建国说：“可以这么说，现在和以前是不一样了，大家都在学习，实在是没有时间像从前似的。这也是大势所趋，不光是咱们学生在学习，人们都在学习。像老嘎哒你和小五也应该……能学还是学点好。”韩国庆说：“我是真的学不进去，没办法。小五还行，现在小五在学哪。”林海山说：“小五一听让考大学了，小五就想学。”
　　段建国说：“小五的想法对，学总比不学强，知识多有啥不好啊，以后不论做什么工作都会有用的，我赞成小五的想法。再说了，国家号召全民学习，也鼓励学习，特别是鼓励我们年轻人学习。刚才我还和郑筱薇说哪，22日的报纸上发表的‘搞好复习，迎接一九七八年高考’的文章，文章里说：要求各级领导要注意听取广大青年的意见和要求，给他们一定的时间复习功课，统筹安排好他们的工作、生产、复习和休息，提醒他们注意劳逸结合。对青年的复习问题不理不问，漠然置之是不对的。冷嘲热讽、甚至采取各种不正当的手段阻拦考生复习功课，更是不对的。你看看国家多重视高考啊，对那些在工厂工作的年轻人，都要给时间去复习。咱们在校的学生就更应该好好学习了，为高考做准备。”
　　郑筱薇说：“是啊，国家很重视的，作为我们在校学生来说更应当重视，更应该好好学习。”林海山说：“那是，国家都这么重视，我们自己就更应该好好学了。”段建国说：“所以说咱们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对学习也应该重视起来。当然了，由于以前我们对学习的不重视，我们这些人基础不是那么好，甚至有些人……以后肯定是不行了，必须要重视学习。”段建国说完大家都没有吱声。
　　过了一会，韩国庆叹口气说：“唉！就为这个，徐秀玲她妈才……所以徐秀玲才……”林海山说：“徐秀玲……咋说呢，也是想不开，干嘛……”段建国叹口气说：“唉！想想也真是可惜呀，好好的……这么年轻就……真是没想到啊。”郑筱薇说：“一想起徐秀玲就让我想起我们在一起学习的日子，特别是那次去学农劳动，我俩和李老师住在一起，徐秀玲那活波的样子，在劳动时累得通红的小脸蛋。虽说是一名女生，但在劳动时都是抢着干，从不叫苦叫累。她帮着李老师和我做这做那的，当时李老师就和我说：徐秀玲上初中以来一直表现不错，第二批红卫兵……还有咱们上初一时捡粪，她和董玉萍早上一起捡粪的情景……那快乐的样子，至今还……”郑筱薇实在说不下去了，她两手捂着自己的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段建国他们都沉默了，韩国庆的眼泪也下来了。郑筱薇一边抽泣着一边回到屋里去，她收拾好书本，她刚从里屋出来，段建国的妈妈问郑筱薇：“筱薇怎么了？你怎么哭了？”郑筱薇说：“姨，没怎么，我回去了。”郑筱薇说完她就走出了门口，然后她就径直往家走去。段建国看郑筱薇走了，他就问郑筱薇：“筱薇你回去呀？”郑筱薇没有回答段建国的问话，她急匆匆地往家走去。
　　郑筱薇走了以后，林海山对段建国说：“我和老嘎哒也回去了。”段建国没有吱声，他用眼睛看着林海山他们离去的背影，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过了好一会，段建国回到屋里，妈妈问段建国：“筱薇怎么哭了？你惹筱薇生气了？”段建国说：“没有，生啥气呀。我们班的徐秀玲……死了。”段建国说完，妈妈惊呼一声说：“啊！什么时候死的？是怎么死的？”爸爸正在炕上半仰着看报纸哪，他听段建国说同学死了，他腾地坐了起来说：“你班同学死了？”段建国就把林海山和韩国庆的话和爸妈学了一遍。爸爸妈妈听完后，他们一边摇着头一边叹着气，然后妈妈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哪家孩子没挨过爸妈打呀！唉！叫她爸妈多难过啊！”段建国说：“实际上徐秀玲的性格是很开朗的，她不是很闷的人，怎么就想不开了呢？”妈妈叹口气说：“唉！她妈不一定有多后悔呢。”爸爸说：“后悔也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往开想了。”
　　此时段建国的心里乱糟糟的，今晚他也没有心情学习了，他就对爸妈说：“今晚我不学了，我洗洗就睡觉了。”就这样段建国睡觉去了。段建国躺在炕上，他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他的心情难以平复，想着中学时这些同学，特别是一想到董玉萍、张强、常明辉和徐秀玲这几名同学，他的心里很是难过，眼泪就从段建国的眼角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