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钱社会

　　“其实你所需要的这种回报不能算少啊！”白虎说，“倘诺要你的灵感在你的院墙内愉愉快快地生活。那你只有把这掸子买回去。对！只有买回去。”
　　“非要买吗？”刘邦说，“借不行吗？”
　　“没有听说过借，当然听说过租。租金也不会便宜啊！而且是有时间概念的。不能保证你的灵感能愉愉快快地生活着。”
　　“不能借，我也不想租，就说买吧。”刘邦很认真地对他说，“你看要花多钱。”
　　“嗨嗨……嗨嗨……”
　　“为什么？要嗨嗨啊……未必要买一万块钱不成？”
　　“……哈哈……哈哈……”这一次掸子的主人却不是“嗨嗨——”却是“哈哈——”
　　“什么意思？”刘邦问。又道，“该不会说十万块吧？”
　　“假若是外地的人买，老兄我跟你说，那也确实是十万块。”白虎十分认真地说，“但是我做买卖有个原则，亲戚的钱不能赚，家乡的钱不能赚，一家人的钱不能赚。你老兄不算亲戚，也不能算一家人，可也算是个同乡。所以不能提十万块，减半，五万块钱是要的，再也不能让步了。”
　　这个时候的刘邦无话可说。他也想着不能说什么？他只好放下身段抱起灵感，跟白虎说了声“再见”。
　　“再见！”白虎是机械地回答了一句。
　　刘邦回到农家小院中，为了不让灵感再跑出去，他把那个墙洞堵死了。灵感也开始老实起来，老实得它连厕所也不去了。大热天的它就睡在太阳地里，下大雨它也不去躲避。它就完全像个赌气的孩子在院子里撒野，它不断地用蹄子创着地，它绝望的哀鸣直到声音嘶哑。它一遍一遍地看着那个被堵死的墙洞，是在一次一次地想死，特别是当它要吃东西时，或者家里人上厕所时。它不再进厕所了，只会盯着人看，它绝对不是人的眼睛，可好像是人的眼光——既那么尖锐，又那么忧郁。想到人类是这样不知道它受伤的心里，它是那样的难过极了。它不会笑也不想笑，想哭是一种欲哭无泪的样子。
　　刘邦没有办法，他跑到市内宠物集市买一只有点儿像掸子模样的狗。他在回家的路上碰巧遇到了白虎，他朝刘邦笑了笑。刘邦想要回避可惜已经来不及不了，也就只好对他说：“我顺便买了这只狗。你说多少钱？”
　　其实刘邦买这只狗只用一千块钱。
　　“这种狗还用去买吗？”他对刘邦道，“早知道如此我该带你去捡一只好了。”
　　“你早不说。”刘邦笑道，“害得我用了五百元的冤枉钱呢。”
　　“算了！”他劝刘邦道，“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也是。”刘邦回答着正想离去。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一件什么事一样，便回头说，“这只狗还没有名字啊，你帮忙取一个行不行？”
　　“不是不行，”他对刘邦说，“但是要收费的啊。”
　　“那当然啊，市场经济吗！”刘邦说，“你开个价吧！”
　　“这个价吗？”他想了想说，“最高级的洋狗一个名字一千元，假洋狗一个名字五百元钱。你这只狗的名字我真不想取。因为你这只狗太普通了，连取名字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是不值钱的，为此伤了半天的脑子划不来。这样好不好？我看你是真喜欢掸子的面子上，你给一百元钱，我给他取个名字。哈哈——不好意思啊！”
　　“行啊，不说了，谢谢你啊，”刘邦说着给了他一百元钱。
　　他接过钱，勉强地看了看刘邦怀中的狗。说：“你这么个丑东西，你配我给你取名字吗？今天我看朋友的面子，破例给你取一个。”他对刘邦说，“那就叫它同性恋吧。”
　　“同性恋？”刘邦问，又说，“你没有搞错吧？我的灵感是母的，这个是公的，它们可不是同性啊。”
　　“怎么不同性，它们都是狗是不是？都是狗就同性。都姓狗。”
　　“也是的啊！”刘邦心里说。既然再无话可说，他就只好抱着“同性恋”回他的农家小院去了。白虎也就兴高彩烈地打道回府了。
　　然而用了钱，刘邦却没有怎么的兴奋。因为同性恋的到来没有引起灵感的关注，灵感关注的是它的主人刘邦。它仿佛在对它的主人说：“你太健忘了，对我所做的一切，会在你的身上得到报应的。怎么我对你就不是那么深刻呢？你是我的师长，未必我就不能成为你的师长吗？未必不能吗？！”
　　刘邦发现灵感的态度很不正常，他就赶忙把同性恋送到亲戚那儿去了。因为他发现灵感看到了同性恋，立马换了一种新的神情，这种神情是一种比失望更可怕的神情。是一种厌恶人类，厌恶生命的神情；是憎恶的神情。这种神情令刘邦惶惶不安。给他一种特别异常的感觉，这种异常就是一种野兽的本能在朝他走近。这种本能倒不是灵感对于刘邦有了防备，筑起了一道防线，不容受到伤害。而且在一种受到伤害的情况下，它有可能要进行反抗，甚至像疯子那样要伤害人类。也就是说人类对它再不让步的情况下，它会来个鱼死网破。刘邦决定不再异想天开了，他对灵感说：“昨天夜间，我偶得一个新乐趣。当我刚品尝其乐之时，一个天使的灵感，与一个魔鬼的灵感向我家小院飞奔而来。它们相遇于小院的门口。一个叫嚷‘这是罪恶’，另一个却高喊‘这是美德’。‘灵感’，我不要你是魔鬼，我要你是天使。我不要你的罪恶，我要你的美德。”
　　为了让灵感不是魔鬼而是天使，为了让灵感不制造罪恶而创造美德，刘邦决定不论这次那个卖狗商人出的价格有多高，他都要把掸子买回来。因为事实上成就了灵感，也就成就了这个农家小院。在这院中假若没有灵感，也就没有这个小院的狗世间。换句就说也就没有了狗世间的真正生活。
　　即使如此，刘邦还是极不情愿地来到了掸子主人的家中。在相互间客气一番之后，钱的智慧让白虎虎早就知道了刘邦的来意。
　　“我已经进入了你的圈套，没有办法了。”刘邦说，“掸子我要了。”
　　“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啊，”白虎虎回答说，“要高价那是不可能的。我让一万，这样好不好？你拿四万块钱来带掸子回家。”
　　“你还说远亲不如近邻呢？你这是近邻不如陌路人。”刘邦说了这句气话，接着道，“我只能给一万。我刚转业没有钱。”
　　“最少要三万。”
　　“我只有一万。”
　　“二万五。”
　　“一万。”
　　“你以为你真的是皇帝，金口玉言。我说二万五就是二万五。”
　　“好！我让一步，一万五。”
　　“成交。”
　　这是刘邦转业以来做的第一笔生意。他不想太多地考虑这笔生意是成功还是失败，反正他把掸子带回了他的农家小院。灵感看见掸子立马活跃了起来，掸子发现了灵感就像重逢的情人。它们的相亲相愛，在这农家小院里已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有一位战友曾经来探望刘邦，看到这道风景，就评论说：“这哪里是狗的形像，原本就是人的形像嘛。”
　　“人的形像？狗的形像！”那个战友走了之后。刘邦在重复着这两句话。他接着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妻子吕雄问他笑什么，他回答说没有什么。
　　可他刘邦却大笑道：“哈哈————我要发财了！”
　　可是不等刘邦发财，元始天尊就铜镜收回，放到了他的长袖中。他对着刘邦和吕雉说，那是二千年之后，如今要讲的是你们面对的几十年。面对的这几十年，你们要记住，只能朝前走，决不能朝后退，退一步就罪大莫焉，进半步万古不朽。
　　元始天尊是人类社会第一个战略家，张良算半个。从原始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人类走了四千年。战略是一大家，是人类的最高智慧。战略是纲，政治家，军事家，企业家，文学家都是目，纲举目张。
　　如今要纲举目张的就是刘邦和吕雉了。他们礼让元始天尊拂袖而去之后，就听元始天尊的话，继续朝前走。他们骑马走了一天，刚要离开韩国，就被白虎带着一队乌龟王八脚鱼拦住了他的马头。
　　“白虎虎何事？”刘邦问。
　　“我不叫白虎，我叫张良。”
　　不等张良再说话。灵感道：“主人，我非狗，我是乌龟名叫玄武。为了和你有戏，我去附体你的外甥纪信，有再会之缘兮。”玄武说完就化作一阵青烟飞了。
　　“我不是掸子。我叫朱雀，我和纪信有一段孽缘。”她说完也化着一阵青烟。
　　张良对刘邦道：“你们一个是青蛇，一个是彩鸡，我白虎，玄武是乌龟，朱雀是凤凰。”
　　刘邦和吕雉点点头认可。
　　“我还有些私事要解决。”张良继续道，“就此拜别，后会有期。”
　　等张良远去，刘邦和吕雉就带着剩下的乌龟王八脚鱼回乡去了。
　　刘邦和战略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和政治家，军事家，企业家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是一个黎民百姓的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