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篇 武功尽废

　　“狡猾的狐狸！”沈暮辰没有去追疯狼，担心这伙人又来个声东击西，杀个回马枪，此时金刀门死伤殆尽，根本无法自保。
　　看着满院子惨状，周正海心痛如刀绞，今日若不是沈暮辰赶到，此时金刀门怕是已经灭门了。
　　“神僧……求你救我徒儿！”周正海在女儿搀扶下缓缓起身，肖华此时仍然昏迷不醒，周雨墨焦急无比，同样苦苦哀求沈暮辰救救肖华。
　　“无妨，无妨，待我看看！”沈暮辰忙安抚众人。上前见一少年，满脸黑气，想是被疯狼打伤，表情痛苦，面部疼得扭曲了，仍然没有醒来，忙将手搭在他脉搏之上。
　　一查之下，倒吸一口冷气，少年丹田已经破裂，筋脉断裂，气息微弱，体内有两股真气，一股正气，是周正海灌入的，还有一股是邪气，定是疯狼的。这少年定是正面被疯狼击中，两股真气现在在他体内肆虐地乱冲乱撞。疯狼的魔功霸道无比，将这少年周身筋脉撕扯的全都错了位，魔气远胜于正气，不断吞噬着周正海的真气。沈暮辰既惊讶这少年怎么敢直面疯狼，更惊讶这少年并没有当场毙命，竟然还微微有一丝气息。
　　“好霸道的魔功！”沈暮辰摇摇头，疯狼出手太过毒辣，多亏周正海的内力抵消了一部分魔气，肖华丹田虽破裂了，却还有一丝希望。眼下魔气正慢慢吞噬着正气，沈暮辰将手搭在他气海，一股庞大的内力涌入肖华体内，先护住了他们破裂的丹田。
　　接着转向他后背，内力始一灌入他体内，魔气便躁动起来，狂暴的想要吞噬它，两股力量不断较量，肖华头顶冒出阵阵白烟。沈暮辰一声冷哼，慢慢提升功力，稳稳压制着它，却不敢过急，担心肖华会爆体而亡。魔气见吞噬不下，竟如有灵一般，滑溜的四散入肖华四肢八脉之中，沈暮辰只好不断引导真气在肖华体内游走，数个周天之后，方才收手。
　　“啊……”一口脓血吐了出来，肖华慢慢睁开双眼，意外发现自己竟没死。
　　“华哥，你怎么样？！”
　　“华儿！”
　　“大师哥！”
　　几人见肖华醒来，分外高兴，肖华有气无力地看向四周，见师傅师娘及小师妹都还在，安心不少；又见四周都是同门师弟妹的尸体，金刀门只有寥寥两三人在，却不见疯狼等一伙人，又顿感伤心。
　　“师傅……”刚说出两个字，又是心口一甜，嘴角溢出血来。
　　“年轻人，你丹田破裂，此时万不可激动！”
　　肖华循着声音缓缓转头，只见一个邋遢和尚微笑着看着他。
　　“哦！这位前辈便是疯钙神僧，是他救了你的性命，多亏神僧出手，方才免去了金刀门灭顶之灾！”周正海忙对肖华解释。
　　疯钙神僧江湖谁人不知，肖华能够见到很是激动，忙挣扎着要起身拜谢。
　　“不可起身，快快躺下，年轻人，你很有勇气，不过太过鲁莽了，怎么能一个人与疯狼正面相抗呢？”沈暮辰数落他不知轻重，叹了口气。
　　“是啊！华儿，你也太鲁莽了，要是有个意外，你叫墨儿该当如何？”周正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周雨墨俏脸微红：“爹！……你别说华哥哥了，他现在还受着重伤呢！”
　　“不过……”沈暮辰突然开口，叹息一声道，“年轻人，你虽保住了性命，自此之后，怕是再难习武了！”几人一听无不惊愕：“神僧，你说，华儿以后都不能习武了？”周正海听到这个消息怎能不惊，肖华是他门下最杰出的弟子，天资聪慧，周正海可是对他寄予厚望，传承金刀门的重任必将落在肖华身上。
　　如今突然听沈暮辰说肖华从今以后不能再习武了，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疯狼魔功所致？”
　　沈暮辰肯定地点点头，惋惜地道：“可惜了！这小子根基不错，本来日后大有前程，被疯狼正面击中，将丹田震裂，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我已将他多处筋脉接续上了。疯狼的魔功太过霸道，又十分诡异，能够吞噬别人的真气。我虽将大部分魔气都清除了，仍有丝丝魔气游离在他气海之内，吞噬了他原本的真气，并与之形成了一个整体。我若强行清除，这小子也会没命的。”
　　肖华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结果，愣在那里，周雨墨看他一直不说话，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他。
　　“华哥哥……华哥哥，雨墨不求别的，你活着就好。”
　　肖华随即转而苦笑：“罢了！师门没事就好，自己尽了最大努力，小师妹没事就好……强挤出一个笑颜“我没事，雨墨你不必担心我。”
　　“神僧，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周正海追问，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沈暮辰没有直接回答，只不断表示惋惜，众人见他这副表情，几同于判了肖华死刑一般，纷纷失落至极。沈暮辰突然想起了什么：“也许……”
　　“神僧，您说什么？也许什么？”周雨墨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急切地问道，几人都期盼地看着他。沈暮辰道：“当今世上，有两人医术最为高明，一是被人称做‘冥医’的齐康。不过此人性情古怪，喜怒无常，还定下一个规矩，有四医，四不医，破了他的规矩，纵是你千金相请，他也不肯买账，因此我担心齐康未必肯为他医治。”
　　“哪四医，四不医呢？”周正海询问道。
　　“穷兵黩武者，不医；恶贯满盈者，不医；骄奢淫逸者，不医；妄图长生者，不医。
　　“身怀六甲者，可医；宅心仁厚者，可医；广施周济者，可医；祖上有功者，可医。”
　　“我们并非这四不医中的一类，神僧为何担心名医齐康不给华儿医治？”林如雪很是奇怪。
　　“他性情古怪之极，这四不医其中一条‘穷兵黩武者，不医’。最难说清，武林人士，多是好斗之徒，虽算不上穷兵黩武，可他认为，争斗和杀戮本质上没有多大区别，因此有时那些江湖人士所受刀剑之伤，他也不愿医治。”
　　几人纷纷感觉这名医十分怪异，沈暮辰又道：“再者，我也担心肖华承受不住，倘若在医治过程中有什么意外，反而是害了他。”
　　“这却是为何？难道华儿这伤医治起来却是十分凶险？”周正海不解其意。
　　“你们也许有所耳闻，齐康虽称名医，那是江湖人给的脸面，实则还有一层意思，那便是‘冥医’。”沈暮辰顿了顿又道，“此人便有一个怪论，说今世所受的病痛，乃是前世的孽因。因此他给人治病，那人仿佛便如在冥府炼狱中受刑一般，非把人折腾个死去活来不可。肖华此时气息虚弱，命若游丝，如何能够经得起折腾。”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若真是如此，还真不敢轻易去找齐康。
　　“那前辈，还有一位呢？”周雨墨焦急的问道。
　　“还有一位，是水寒宫宫主——楚千琴。她医术高超，医德也是十分高尚，若能找到她，便有三成机会可将肖华治愈。”
　　“只可惜她很少过问江湖事，销声匿迹已经几十年了，又到哪里去寻找呢？”
　　众人初时满心欢喜，以为肖华终于有救了，又被沈暮辰泼了一头冷水，难道真的只能去找那个“冥医”齐康了么？
　　犹豫不决间，忽听院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之声，众人一惊，难道疯狼胆敢去而复返？有沈暮辰在这，他不会那么傻，莫不是他搬来的救兵？忙戒备起来。却是一个高嗓门传来：“师兄！师兄！你怎么样？！”
　　周正海松了口气，这声音乃是他的师弟程霸王程龙。从小在金刀门下学艺，不喜短刀，偏爱关公一般的大刀。是个胖子，嗓门洪亮，不善言辞，偏有一副侠骨，艺成之后最喜欢之事便是游历四海，闯荡江湖。
　　周正海一听是他，宽下心来。一则这个师弟并没有出事，二则程龙闯荡江湖多年，练就了一身武艺，并不比他弱多少，有他在，金刀门这几个弟子尚可保全。
　　忙隔着院墙叫道：“程师弟，我在这……”
　　程龙急忙跑进院中，看见金刀门遍地尸体，几人都受了重伤，一副人间炼狱，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手中大刀当的落在地上，抱住周正海直哭个不停：“师兄啊！我来晚了…呜呜……啊……哇……”
　　他只顾哭个不停，死死地抱住周正海，鼻涕口水流了一地。周正海重伤之下被他抱地喘不过来气，忙唤他，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沈暮辰。
　　好半天程龙方才止住哭声，又上下将周正海看了个遍：“哎呀，师兄，你伤的不轻啊，快，快我给你治伤！”说着便要运功为他疗伤，全然不管一边的沈暮辰。
　　周正海忙止住了他，扯扯他衣衫，指了指沈暮辰道：“师弟，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神僧——沈大侠！是他救了金刀门，你还不快拜谢！”
　　程龙此时方才注意到身旁还站着一个人，却是个邋遢和尚，哦了一声忙跪下就拜：“多谢沈大侠，多谢！沈大侠，既然救了我师哥，那便是俺程龙的恩人了，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大哥了。大哥，请受小弟一拜！刀山火海任凭差遣。”说着又拜了下去。
　　
　　沈暮辰一时竟不知做何反应，微微一愣看向众人。这胖子一来便是一套草莽路数，竟要认他做大哥，沈暮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真乃直爽的汉子，如此真性情倒也爽快！快快请起！老叫花可做不得什么大哥。也罢，改日送我一壶好酒就是！”
　　“一言为定！哈哈……”程龙爽朗大笑，又对着周正海问道，“师兄，是何人对金刀门下的毒手？”
　　“哎！是疯狼！只因多年前我曾教训过他，今日特来寻仇。”周正海叹口气，将此事的因果略提了一提。
　　“哼！我这就去找他算账！”程龙满腔怒火，二话不说提刀便要去找疯狼算账。
　　“师弟，师弟，切不可冲动，如今的疯狼早已今非昔比，他功力大增，不知在什么地方学得一身魔功，又带着一群非常厉害的铠甲怪物，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周正海慌忙拦住他。他深知这个师弟脾气，说干就干，说走就走，说打，立马就大刀劈出去了，他不愿意再有任何人出现意外。
　　“怕他个鸟，疯狼作恶多端，难道还留着他继续为祸武林不成？”
　　“多行不义必自毙，疯狼绝无善果，诸位大可不必担心，依老叫花看，他魔种深种，已经无法回头了，无需别人动手，魔气反噬，他自己也必将大难临头！”沈暮辰眼神深邃，不知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