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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难以厘清的真实与传说(2)

作品名称:往事如盐      作者:淮海盐夫      发布时间:2024-02-14 16:50:05      字数:6016

  老家人的骨子里对大海有种近乎迷信般的执着与敬畏,这都源于他们相信的那个传说。
  几千年来,老家人一直认为自己的族群是大海龙神的后裔,这听起来有点儿好笑,很不严肃。可老家人却是很认真的,因为老家人屁股沟里的尾骨都要比外地人隆出很多,还有身上那无法除去的海腥味儿,迄今都未能明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祖先们一代接一代,不厌其烦地传说着他们是龙神的子孙,只因一位先祖犯下了罪孽而被始祖龙神所遗弃和诅咒,尾巴被闪电劈掉了,只能到陆地上光着脚板在卤水里讨生活。空旷的盐碱地上,没有树木,也没有连成片的绿植,只有零星丛生着的一些张牙舞爪的盐蒿子,剩下的,便是到处泛起的苍白的盐碱,像是得了白癜风一样。祖先们凄怆而绝望地遵守着海边的生存法则和无休无止地繁衍着子孙后代,只为能够等到始祖龙神给他们许下的一个允诺:当一个长有龙尾的男婴降生后,盐堿地里长出血红色的稻米,盐田里的太阳拿回家当灯点时,被诅咒几千年的苦难方能解除,祖先们才能重归龙神的族谱,这也铸就了老家人像始祖龙神一样狂野、尚武、坚韧和孤傲乖张的性格。
  几千年前,殷商纣王帝辛称他们是东夷蛮人,一个不服管而失天教的族群,经常讨伐他们。
  长有龙尾的男婴,不是凡人的种。传说龙神会在某一天附在某一个晒盐男人的身上,与某个女人从日出交媾到日落时分,便将龙种放到这个女人的子宫里,借腹生子。每个晒盐男人都期望自己的女人能生个长有龙尾的男婴来。然而,长有龙尾男婴的诞生是要有一个先决条件的,就是两淮海边有五个地方会分别出现上古盐神夙沙遗留下来的黄、青、白、红、黑的五色盐根。
  五色盐根是一种神秘而充满邪性东西,外传凡是看过的人都会中邪。据说只要将盐根插进盐田里,盐田就会无穷无尽地往外生长着颗粒晶莹的白盐。关于五色盐根种种不可思议的传说在海边从未停止过。老家人说,这不是传说,五色盐根是真实存在的。有几代祖先们是确实见过的,但当年那些看过五色盐根的几位祖先最终都死于非命。传闻,五色盐根最使人疯狂的,不是能让盐田无休止地长盐,而是谁能聚齐五色盐根,谁就能够拥有巨大的财富。当五色盐根汇聚在某一个地方时,就预示着长有龙尾的男婴即将在两淮盐场的海边诞生。而要想获得巨大财富,就必须先要用长有龙尾男婴的鲜血淋祭五色盐根。二千多年间,五色盐根曾三次穿透时间的迷雾,将传说变成了真实,使三个长有龙尾的男婴在海滩像献祭的羊羔一样被人宰杀。
  与五色盐根如影随行的,一直是鲜血与死亡,这就是附在五色盐根上的诅咒,谁也解除不掉。
  当遭遗弃在海滩上的男婴尸体被海浪带回大海时,海面顿时狂风大作,海水沸腾,燃起熊熊大火。火海漫过盐田、河道沟渠和圩子,毁灭一切。盐粒在烈焰中爆炸,火花四溅,所有的晒盐人和鱼虾鸟兽都化为灰烬。祖先们说,这是龙神在发怒,在惩罚晒盐人。
  无疑,五色盐根给长有龙尾的男婴和晒盐人带来了极大的危险,然而,他们又彼此需要,互为依托,却又相生相杀。晒盐人祈祷长有龙尾的男婴能躲过这一死劫,海边盐滩就会天降福恩,长出血红稻米和家里燃上太阳灯。可是,这个古老的始祖龙神的预言似乎故意遗漏了一个重要的部分,它并没有告诉晒盐人如何才能让长有龙尾的男婴和晒盐人逃过这一浩劫。
  我一直认为祖先们是穷怕了,穷急眼了,更是穷疯了,什么都敢幻想,这也许就是一种精神慰藉吧。他们每天依旧像土狗子一样在这片原始而荒凉的盐碱上不惧艰辛地开垦着盐田,不畏火一样的烈日晒着海盐。老家人相信苦难和鲜血是根须,深植于地下,才能开出希望的花朵来。老家人虽是民风淳朴,却更趋彪悍,他们推崇暴力和血腥,哪怕是同族人,为了争夺一块盐田,甚至也要拼个你死我活。他们不惜一死,只想得到一样东西,那就是始祖龙神和雨姬交媾时流淌出来的爱液——盐。
  盐,是老家人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为了盐,他们可以用生命去祭祀供奉着的始祖龙神;为了盐,可以用生命去护卫。他们祖祖辈辈流血流泪,在这块贫瘠的不毛之地上,凄惨而顽强地活着,用像盐一样的牙齿,死死地咬着始祖龙神许给后人的那个诺言不放;他们活得镇静,活得从容,也活得通透,就是期盼着族群里的某个女人能在某一天生出一个长有龙尾的男婴来结束他们的苦难,然后盐碱地里长出血红稻米来,盐田里的太阳能拿回家点灯。他们笃信始祖龙神是不会欺骗他的后人的。他们全心全意地爱着始祖龙神,但是,始祖龙神却从未放下对他们的憎厌。他们用热血和泪水去浇灌希望,然而,所有的希望都被盐腌成了悲伤,等来的是无尽的苦厄和灾难。即使是这样,祖先们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信奉了几千年的龙神和心中的神殿是假的。
  龙神因祖先的执着而得以存在和延续。
  
  每年的夏季是晒盐的好季节,也是海里身躯硕大的虎鲸交配季节。几百条十五六吨重,近三十米长的虎鲸在围猎一群鲨鱼饱餐一顿后,就浮到海面嬉戏交配。虎鲸交配前喷出的水柱,凌空炫目,很像庙里护法大神手里的金刚杵,或者说,更像气势雄壮的男性生殖器,在太阳的照耀下,变化成五光十色的彩虹,壮丽伟观。随后,无数对虎鲸尾尾相靠绞在了一起,开始交配,在海上翻滚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黑洞,直闯深海,幽冥般的黑暗释放出似铁锤击木的“咚咚”声,穿透海水,刺人耳膜,犹如死亡在敲门,让人胆寒。
  虎鲸交配后,便成群结队地游进了灌河,逆流而上,推起巨大的白浪,排山倒海般向西飞骋,它们要去拜谒一座龙王神殿。
  虎鲸露着黑脊在灌河一上一下,时左时右呈麻花状的“8”字型,劈开河水,半潜跃行,一口气奔腾八十余里。灌河里不管是大海船还是内河小船看到了都要回避到两岸去,跪在船甲板上焚香磕头,然后敲着铜锣高呼:“大老爷保佑!”不停地往河里撒米撒豆。虎鲸游至响水口西灌河岸边的龙王神殿前,忽地开始肆虐起灌河来,纷纷跃到半空,摇尾而下,砸出巨大的浪花和声响,汹涌的波涛尽数把这一惊魂摄魄的恐惧甩向两岸,河边停靠着的船只个个都被骇得跳起来,又重重地摔到河面上,船歪桅斜橹断,不停地哆嗦着,更是把绿油油的半截藏在河水里的香蒲吓得瑟瑟发抖,四腮鲈鱼丢下自己的地盘逃得无影无踪。虎鲸在龙王神殿前不停地喷水,翻筋斗,并持续不断地发出小狗一样“哼哼唧唧”的叫声,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哀鸣。父亲说,这些大鱼都是龙神的扈从,它们在拜龙神,要唤醒深海里的龙神,该出来巡海了。
  此时,响水口的商家们则知道,这是到该去海边盐场大量收鱼收虾的时候了。
  当天下午,父亲带着我站在海堤上,亲眼目睹了风暴突起,龙啸声响彻大海,天地瞬间为之变色。
  父亲说,看到没有?龙神出来巡海了。父亲还说,龙神出海就干两件事,一是交尾,二是在向众神宣战。我当时不懂什么是交尾,宣战我是懂的,就是打架。
  父亲说,如果拿自己与祖父比较的话,他只能算是一头虎鲸,而祖父才是真正的海里的龙神。
  
  龙神在老家人的神话世界里,是最为复杂幽微的神祇。他既是狂暴的愤怒者和残酷的破坏者,又是宽容的善良者和慈悲的施救者。他瞧不起天界里所有的神,每年夏季都要用独特的性爱来藐视、嘲笑天庭和众神对他的嫉恨与诅咒。他傲慢地向众神裸露出那让十方世界为之惊叹的力量象征物——生殖器官。而老家人所看到的,就是海面上的水龙卷。一阵电闪雷鸣过后,海面上每朵棉花一样的白云就变成了红色,而且朵朵都镶上了金边,如梦如幻,亦如婚床边雨姬脱下的睡衣睡裤和红肚兜。这时,一个无比巨大的白色水柱,在一阵阵呼啸震耳的狂风怒号中,像男性特有的器官一样从海面突然腾空而起,直插云霄,雄伟而有节奏地抖动着、旋转着,变得越来越粗。猛烈的咆哮声伴着无数道闪电,像金箍,更像是充盈燃烧着热血的血管一样,紧紧地盘缠着水柱,不停地发出刺眼的光亮和炸耳的雷击轰鸣。海面掀起的巨浪,滔天蔽日,展示出让众神吃惊的吞噬或毁灭世间万物的力量。华夏所有史书上有记载的神仙都没有像龙神这样惊天动地、肆无忌惮来展示爱的。
  龙神精力充沛,无尽无竭,每到夏季,他都要和美丽的妻子,云中君丰隆的女儿云神雨姬在大海上纵情纠缠。两位上古大神在千万年间不停地交媾着,其流淌出来的液体,就化作了海泡泡。于是,夏季的海面时常变幻着让晒盐人着迷的交媾色彩。当海面呈现出酽红,鲜血般的颜色时,晒盐人都知道,龙神和雨姬又在疯狂地纠缠了;正在晒盐的男人女人们,就会冲着一块块盐田高声叫道:“看啦……看啦……龙神爷都在忙活生他那龙子龙孙了,你们也要加油啊,快点儿长出你们的盐子盐孙吧!”盐田就会很神奇地在一夜之间开始炀旺地长出一池的白盐来,而且,盐田周围的小沟小河里就会有多到数不尽的鱼虾,成群成群地忙着交配。味道极为鲜美的,针眼大小的麻虾成团成片地在河沟里,用难以置信的速度繁殖着,一夜间就如乌云般覆盖了所有河渠水沟。麻虾酱是晒盐人赖以过冬的下饭菜。
  此时,整个海边的盐滩像是被泼了墨汁一样,密密麻麻爬满了火柴盒大小,青黑色外壳的黄螯蟹子,它们从蜂窝一样的褐色泥窟里不断地向外涌着,倾巢而出,犹如百万大军压境一般。它们高举两只黄色的螯钳,或相拥,或叠加,吐着亮晶晶的泡泡交欢着。它们的甲壳在交配中摩擦出密集而混乱的“嚓嚓”声,像潮水般,几里外都能听到。而正在空中盘旋着的海鸟已经顾不上啄食它们了。满天的各类雄性海鸟发了疯似的在飞舞着,鸣叫着,打斗着,争相追逐着雌鸟,它们在求爱求交配。每一支粘黏着焦躁雄性激情的羽毛散落在天空中,像雪花一样四处飘浮,撩拨着雌鸟。许多雄鸟已经迫不及待地在空中踩着雌鸟的背儿进行交配了。盐滩的地上、水里和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郁的海鸟、黄螯蟹子和鱼虾的发情气味儿,煽情而炽烈;甚至盐碱地里的海英菜也由翠绿骤变成充满情欲诱惑的粉红色,细长管状的叶子饱满而多汁,摇曳在躁动的空气里,等待和勾引着觅食的勺嘴鹬。
  晒盐人开始不分昼夜地捕捞着无尽的鱼虾和黄螯蟹子,吃不完,就腌起来,或做成鱼酱虾酱蟹酱,坛坛罐罐都用完了,就晒成鱼干虾干。居家的圩子上也日渐充斥着按捺不住的骚动,满眼可以换成钱换成粮的鱼虾催激起健壮的晒盐人旺盛的情欲,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放浪形骸、热情狂野地表达着丰收的喜悦,气宇轩昂、没羞没臊地在太阳下,在月光里,在海滩上,在盐田旁,在河埂边,在沟坎角,在芦苇荡,在盐蒿丛中……她们欣喜又虔敬地打开温暖而充满预言的子宫,准备迎接新生命的降临,希望能诞下一个长有龙尾的男婴来。整个夏季她们像野花一样恣情怒放,又像鱼虾出水般鲜活动人;她们抖动着丰腴肥白的乳房和壮硕圆翘的屁股,伸出结实的双臂热烈而饥渴地拥抱着这来临的夏季。
  当海面变得洁白如雪的时候,晒盐人就会露出暧昧的一笑,龙神那高贵的某种液体,正从雨姬的体内溢出,成堆又白又密的海泡泡就开始连绵不绝地涌向海滩。这时候的海水卤气最厚,盐份最高,正是流进盐田晒盐的最佳时机。晒盐人就在海滩上奔跑高呼:“开闸纳潮了……开闸纳潮了……”。
  沉重的石闸在十几个晒盐壮汉的绞索中被缓缓提起,湍急的海水夹带着大量的鱼类、虾类、蟹类、藻类、贝类……喧嚷着奔向万顷盐滩。
  
  一百年前,我六七岁的时候,常在这些又白又密、又腥又咸的海泡泡里钻来钻去,很快乐,似乎又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而母亲则被吓得惊慌失措,在外面大呼小叫着;可在梦里,海泡泡常常变成了血沫子,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血,鼻子里也充满了血腥味儿。梦很乱。我在血沫子里玩够了,出来就看不到母亲了,然后我就爬上海堤去寻找母亲。可我只看到海堤的南边有一座巍然耸立,厚墩庄重的巨大石牌坊,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盐田。这些盐田在一百年前都是我们老龚家的。
  当我走下海堤,站在盐田的格堰上时,看见每块盐田里都长着一个太阳,每个太阳里都站着母亲;母亲乌黑的头发高高绾起,衣袖和裙袂都在飘动着,冲我微笑着招手;母亲就这么站在太阳里,就像年画上龙女出海一样。盐田里的太阳特别地亮,犹如父亲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刺得睁不开眼睛。
  可我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闭上眼睛就找不到母亲了。然而每次一睁眼,还是发现自己仍旧是躺在仪征十二圩的这个破院子里的破藤椅子上,喘气眨巴眼。
  时间就像个贼一样,稍不留神,就抓不住让它跑了,还会偷走你很多的东西。感觉就是吃顿马鲛鱼饺子的工夫,我从灌东盐场到仪征十二圩已经有六十五年了。在仪征这六十五年里的很多事我已经记不清了,但老家灌东盐场的盐田和金殿传胪石牌坊,我却记忆犹新。这二样也许就是支撑我活到现在的东西吧。
  我很奇怪,人越老越记不住眼前的事,可陈年旧事却历历在目;有人说,这是在望来时的路,离死不远了,我看也不差多。
  那个巨大的金殿传胪石牌坊是乾隆五十九年扬州两淮盐运使司衙门为我高祖龚肇康兴建的。人死了,石牌坊还在。
  石牌坊是老家灌东盐场唯一的高大建筑,是地标也是当地的文物,更是淮北海边晒盐人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题。晒盐人也称石牌坊叫“龙门”,一个灶籍盐户的后代成了金殿传胪,确实是鲤鱼跃龙门了。当年日本鬼子就是穿过龙门进入圩子抢盐杀人放火的。
  巨大的石牌坊从1911年的辛亥革命到1949年这三十八年间,至少有二十个龚氏“灌东堂”族人的人头被挂在上面。砍他们人头的,有清末的衙门、民国政府,还有日本鬼子,都无一例外地在警告“灌东堂”的龚氏族人,也是警告海边所有的晒盐人。石牌坊是“灌东堂”龚氏族人的骄傲也成了最为悲伤的地方。我曾在一个风雨交加的下午,路过石牌坊时,亲耳听到从石牌坊上传来的一阵惨叫:“疼啊……”我知道这是十三岁堂侄死前最后的叫喊声。堂侄是被日本鬼子抓到陈家港镇上开膛破肚,是用刺刀挑开的,肠子从腹腔里拖出来,摊在青石板上,堂侄的嘴里不停地往外吐着血,每喊一声,肠子就蠕动一下,我当时就站在人群里,一泡尿没憋住,尿了裤子。
  堂侄是“四爷”①的人。
  高祖龚肇康在二十岁那年,乾隆五十九年时就离开了淮北灌东盐场,来到仪征,又在嘉庆四年时,远赴湖南湘乡为官,最终也死在了那里。
  高祖龚肇康活着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在他去世二十一年后,他的小孙子,也就是我的祖父龚水麟会以带着千军万马的方式杀气腾腾地返回江苏,又因为盐,扎根在了仪征十二圩,并且繁衍出了一支庞大的龚氏家族来。祖父十四岁那年只身离开家乡湘乡东台山,从湘潭一路向东打,一直打到江苏,后来又把江北平原搅得地动山摇,都是为了寻找他失踪了的大姐龚水荷——我的姑奶奶。
  有一次,听我的四大爷讲,我的姑奶奶是因为五色盐根而失踪的。“灌东堂”龚氏家族的命运都跟盐有关系。
  再后来,恐怕高祖龚肇康更不会想到他的曾孙,我的父亲龚腾酉也带着万千人马挥刀浴血杀回了祖地黄海之滨,杀回始祖龙神惩罚其后裔之地——两淮盐场,并且一统江北沿海的赣榆县、东海县、灌云县、涟水县、盐城县、东台县、如皋县、南通县、启东县、海门县,成为这十县的最高执法者。民间戏曲中有“八府巡按”一说,父亲则在江北百姓的嘴里便成了“十县巡按”,掌几百万人之生死。
  高祖龚肇康是一介文官,然而由他繁衍出来的“灌东堂”的后代们却与血腥的杀戮紧紧地扯在了一起,更为诡异的是,这些后代们所有的杀戮无一不是因为盐。龚氏“灌东堂”家族因盐而起,最终也因盐而灭,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吧。
  
  ①【注】四爷:江北海边盐场在抗战时期对新四军的隐晦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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