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

　　不为别的，为了曹部长不再牵连到不必要的麻烦中，小胡觉得绝不能收郑老板的礼。真的收了郑老板的礼，给曹部长带来麻烦，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小胡想到此，赶紧拦住郑老板：“我们曹部长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他反复地跟我们说，要规规矩矩地做人，认认真真的做事儿，在销售时绝对不能收购销单位的礼物，谁要是收了客户的礼，无论是谁，绝不客气，毫不留情的给予处罚。曹部长是这么教育我们的，我们也是这么干的。尤其身处这种特殊的环境中，在这种非常敏感时期，不怀好意的人都睁大了双眼，没事儿找事儿的鸡蛋里挑骨头，抓不到小辫儿，恨不能抓胡子都不放。我要是收了您的礼岂，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抓住，就是授人以柄，岂不是给曹部长添乱。这种既添乱，又给曹部长丢脸的人的事儿，绝不能做。难道您真的想看着我做出这种不仁不义的事儿？即便不为曹部长，您就忍心看着我犯错误，被处罚——我不仅绝不能收您的礼物，包括所有客户的礼物都不收。”
　　郑金灿听小胡这么一说，就知道他理会错了，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并没明白他的意思，赶紧解释说：“放心，我这个礼物没有任何毛病，你只管放心大胆地收。别说曹部长，不管是谁，包括你们总裁，知道了，不仅不会处罚你，还会表扬你。”郑金灿有些神秘的冲小胡一笑，“你等着。”他站起身，走到老板桌前，打开抽屉，从里拿出一份合同，冲小胡一晃，“看看，这虽算不上什么大礼，估计也算得上是一份儿小礼儿——拿着……”
　　小胡站起来，从郑老板手里接过来一看，双眼一下子就冒出了光。他万没想到，正老板说的礼物，竟然是一份销售额五百多万元的订单，不禁大喜过望：“您这是……”
　　“实话跟你说吧，我这份合同本来是和张凯谈的，说了好几天了，张凯也催了好几天了，我一直没想好是跟他签，还是不跟他签，就这么一直拖着。今天看你来了，我心里高兴，就想照顾你一下，决定把这份儿合同给你。”他把笔递给小胡，“我知道，曹部长让你来替他还东西，肯定跟你关系不错，都是自己的人，不照顾你照顾谁？你我心里都明白，这么做是为了维护部长的面子。”郑金灿说到这里冲小胡一笑，“我觉得这么做没毛病，所以才决定这么做的。怎么样，还算满意吧——只要你把你们政府采购部的名称填上，再签上你的名字，这份合同就生效了。”
　　小胡万没想到，自己只是闲着没事儿，替曹部长跑趟腿儿，没想到竟然意外地得到如此大的收获。五百多万，这个数字，在曹部长在任的时候，还真算不上什么大单，可现在不同了，别说五百万，就是一百万的，能有几个人可以签下来？
　　
　　郑金灿送走了政府采购部的小胡，看着塑料袋，为自己能为曹部长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儿高兴。他不假思索的拿起茶几上的塑料袋，并没多想，随手就放在了老板桌的柜门里。
　　过了两天，郑金灿找东西，打开柜门后看到了那个塑料袋，鬼使神差地竟然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觉得能为曹部长做点儿事儿，也算对得起朋友了。不知怎得，郑金灿突然心血来潮，很想再看看自己的杰作，欣赏一下。心里一高兴，从塑料袋中拿出DV，打开想看一看录像，在欣赏的同时，满足一下自己能为曹部长做点儿事儿的心理，也顺便看看有什么不妥或遗忘的地方，发现后好及时补上。
　　郑金灿打开后，DV里播放的画面还是那天的画面，可传到耳中的却是十分嘈杂的声音，他说的话，连一个字都听不清楚。郑金灿感到纳闷儿，好好的录像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天虽然喝多了，录像却是在喝酒之前，大脑十分清楚，与醉酒毫无关系。他很清楚的记得，那天录完后怕录的不好，还特意回放了一遍，当时画面清清楚楚，声音听得真真切切，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是机器出了毛病？
　　郑金灿又按动按钮，重新播放，声音还是那么嘈杂。他不解的看着DV，一个劲儿的直发呆，怎么琢磨怎么觉得录像不会这样儿。思来想去，郑金灿大脑灵光一闪，怀疑是不是曹部长不愿意被人知道，故意给弄成这样的。郑金灿想了想，觉得不可能，把录像中的声音毁掉，不是有一个人就能随便干的，那得具有特殊技能的专业技能，被称作黑客的的人才才能干。曹部长又不是搞IT的，更不是玩儿电脑的高手，他从那学到这么专业的技能？
　　郑金灿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不是曹部长弄得，那又是谁弄的呢？不管曹部长想不想把这份证据交给调查组或总裁，都没有把声音弄乱的可能。再说了，这不是小事儿，它直接关系到曹部长的清白，对曹开利来说简直是太重要了，这是他为他洗脱的唯一关键证据。他既想不明白，又有些不敢相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重播了一次，声音还是那么嘈杂。他看着DV发呆，猛然间恍然大悟，一定是 DV出了毛病，曹部长发现声音嘈杂听不清，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才故意让销售员送过来，是不是想让自己再给他重录一遍？
　　录像的声音乱了，那么录音笔的声音如何？郑金灿赶紧从塑料袋中拿出录音笔，打开后一重放，竟然和录像一样，声音嘈杂的有些刺耳。越发觉得奇怪的郑金灿，看着录音笔发呆，觉得录像和录音的声音都乱了，不是设备的问题，如果是设备的问题，不会两种同时出故障，不会都出，一种声音乱了，两种都乱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郑金灿琢磨了半天，猛然明白过来，不管是录像也好，录音也罢，起作用的关键是声音，没了声音，录像就变成了哑剧，只有录像没了声音就不明白其中你的内容，不能说明半点儿问题，再好的内容，也等于哑巴吃饺子，心里再有数，也说不出来。郑金灿看着DV和录音笔，想着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周折，却得到这种结果，岂不是哑巴吃黄连……
　　难道是有人知道了自己给曹部长提供了证据，怕露出马脚，故意在录像和录音上动了手脚？郑金灿一琢磨也不对，在自己有了替曹部长出面作证的打算后，没跟任何人说过，别人怎么会知道呢？再说了，那天在录音和录像的时候，只有自己和曹部长两个人，没有第三个在场，别人怎么会知道？他说什么也搞不明白，这做手脚的人是怎么知道他录了音和录了像，给曹部长出面作证的呢，假如毁掉声音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作证，这做手脚的人又是谁呢？郑金灿想了半天，突然觉得，做这事儿的人肯定是知道事情的原委，最怕事实被揭露出来的那个人。
　　这件事的始末，是张凯出的主意，由他具体实施，知道的认知他们俩，难道是张凯怕事情暴露对自己不利，故意把声音毁掉的？郑金灿虽然觉得有这种可能，但令他想不通的是，张凯怎么知道他给曹部长录了音和像，他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
　　郑金灿想的有点儿头疼也想不明白。想着想着，心里猛然一揪。他朦朦胧胧地想起来，那天自己喝酒后回到公司，好像和什么人谈起过这件事，和谁说过，都说了些什么，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郑金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埋怨那天不该不听曹部长的话，喝了一瓶后非要再喝第二瓶，如果喝一瓶谁都不会醉，什么事儿也不会发生。自己一高兴，竟然忘乎所以，一下子喝高了，喝的大脑断片儿了——唱词中有：三杯酒下咽喉把大事忘了。自己那天喝的何止三杯，而是整整的一瓶。郑老板狠狠的锤了自己脑袋一下，哀叹一声：“喝酒误事啊，真是罪该万死。”
　　郑金灿冲着DV和录音笔一个劲儿的运气，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狠，一遍又一遍地骂哪个害怕暴露，却不顾别人死活，故意弄坏录音和录像的混蛋。他皱着眉头，心里狠狠的想着，你不是有本事把这一套给毁了吗，我再录一遍，让你不知道，看你还有没有招，有能耐你就接着毁，你毁一次我录一次，气死你。郑金灿想到这里，把DV固定在支架上支好，调好焦距，定好镜头，然后打开录音笔，对着DV和录音笔又重录了一遍。录完后重访了一次，比较满意，唯一不足的是只有他一个人，曹开利没在场。
　　郑金灿看着DV和录音笔，不知是否还交给曹开利。他不怕别的，怕的是假如曹部长不愿交给调查组或总裁，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等于白做了吗？曹部长这么快就把录音和录像还回来，目的很明确。他知道曹部长和张凯的关系，用心再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他和张凯是发小，感情很深，不愿把张凯供出来，让他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