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爱成往事

　　曲慕寒和夏沐霖回到了秀水，来不及向姐妹们展示自己新购的大金镯子、分享游玩的感想感受，甚至来不及回家看看，急匆匆地去了海玲姐家。
　　回去的客车上，小许给夏沐霖打电话，语气严肃而沉重，海玲姐家来了三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她前男友一家来秀水“看”她了。
　　什么！不会吧，姐妹俩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下车后，两人直奔过去，许文贤开的门。
　　客厅里，海玲姐夫妇坐在沙发的一角，海玲姐的老父亲坐在正中，对面的两个大人坐在椅子上，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靠在旁边，低着头。
　　曲慕寒去看其中的男的，低着头、很颓废的样子，他应该就是海玲姐那个天杀的前男友了，好像叫什么“明诚”。这也太落魄了、太苍老了吧，看不出一点当年的风采。听夏沐霖说，他年轻时很帅的，像某个电影明星，嘴甜，会浪漫懂风情，不然也不会把海玲姐迷得神魂颠倒、骗的稀里哗啦的。
　　可是眼前这位大爷，不、大叔，看起来比流浪汉好不到哪儿去，他比海玲姐小六岁，可看上去比海玲姐大六岁不止。
　　“她吴叔。”老太太说话了，是他妈，长得太像了，“这些年，你们一家过得好吧？”
　　“托某些人的福，过得不错。”老爷子自然不会有好口气。
　　“幸亏海玲姐的兄弟不在，要不，非把他们打出去不可。”夏沐霖用手机给曲慕寒发微信。
　　“我们在老家听说了，知道你们一家搬到了这里，过得不错，小玲也结婚了。”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海玲姐，“小玲是个好孩子，我们家没这个福分。”
　　“有啥快说，我们家没时间答对你们。”老爷子不耐烦了。
　　老太太低下头：“我们打听到了你们家来了这里落脚，想和你们说一声。当年欠你们的钱我们认，但一时半会还不上，但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还的，这是我们写的欠条，你们收了。”
　　老爷子看都没看：“不必了，只当喂了狗了。”
　　许文贤看了一眼海玲姐，走上前去：“既然是欠咱们家的，干嘛不要？谁家也不是开慈善堂的，就算是发善心也得看对人不是，喂狗还知道摇摇尾巴呢，有些人连狗都不如。”
　　她把欠条收了，对面的母子把头低了下来。
　　“欠条我们收了，你们请回吧。”海玲姐说话了，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我们就住在三单元的一楼，有时间过来玩啊。”
　　“什么，你们来‘秀水’了？！”
　　不光是夏沐霖，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怎么，当年还没欺负够，上门恶心人来了！”
　　“啊，是啊，我们、来秀水了。”
　　“你们怎么来了？”海玲姐用同样的语气说了第二句话。
　　老太太默然了几秒钟后，一声长叹，抬起头，豁出去了：“索性我就说了吧，我们在老家呆不下去了。听老家人说，小玲她姑说她在这里过得挺好，我们又四处打听，知道这里容易讨生活，就来了。”
　　这里容易讨生活，您可别逗了。
　　“这样的一家人，秀水可不欢迎。”夏沐霖发了第二条信息。
　　“你们在老家怎么呆不下去了了？”海玲姐问了第三句话，袁帅一直扶着她。
　　“报应啊、报应。”老太太念叨着，“当年，小诚和彬彬他妈，也就是那个服务员一起到了外地，随身带的钱很快花光了，两人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小媳妇不上班，一分钱不挣，家务活也是一点不做，只知道躺在家里睡大觉、吃喝玩乐，我和他爸一直接济他们，可也不是长远办法。彬彬出生后日子更难了，小城只得出去打工挣钱……”
　　“他们为什么不回老家呢，总比在外面强。”海玲姐问。
　　“想回来，可没脸回来。”老太太沙哑着嗓子，“当年的事闹得挺大的，我和他爸出门在外被人直戳脊梁骨、人前背后抬不起头来。再说他们回来干什么？好吃懒做、不出力不动脑，挣不来钱，一样养活不了自己。小诚也是被我们惯坏了，经常打电话向我们诉苦，说打工太苦了、太累了、太难了，他快撑不住了，可又不能不干，不挣钱吃什么喝什么啊？这男的挣不来钱、养不了家，女的能不抱怨吗？两人差不多天天吵架，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后来，小媳妇在网上交了个网友，见面了，搞到了一起……”
　　“后来被发现了，他把他俩都杀了……”许文贤猜测着下面的剧情，又一想不对呀，真犯了事，他不可能在这里坐着啊。
　　“小媳妇外面有人了，被小诚知道了。”老太太接着说，“小诚没生气，说和她早就过够了，她愿意走，他不拦着。小诚向小媳妇提出三万元给彬彬的抚养费，天杀的小媳妇不同意，她想杀了我儿子。”
　　“他们俩不是没领证吗？想走随时可以走啊。”海玲姐提出疑问。
　　“小媳妇不想出抚养费，也不想一走了之。她想捞点钱再走，她觉得小诚浪费了她大好的青春，要赔她青春损失费。可小诚没钱，她和那情夫打起了人身意外险的主意，两人合谋想杀了我儿子。亏得他命大，没死成，两人进了大狱。小媳妇后来交待说，如果能成，他们俩打算把小彬彬送人，两人远走高飞。”
　　在场的听众唏嘘，也算善恶到头终有报了。
　　“小诚捡回了一条命，可身子垮了，只能带着孩子回了老家。他爸病倒了，两个月前过世了，就这么三折腾两折腾，家里的东西全都折腾光了，我们三个生活下去难哪。再加上小彬彬年纪一天天大了，该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们想了想，不如找个好生活的地方，能活下去就行。”
　　老太太说着，转向了儿子：“小诚一直想和你们道个歉，当年是他不对，害了你们。其实，他早就后悔了，不止一次和我们说，他后悔当初抛下小玲、骗了小玲。小玲是个好孩子，是他不懂得珍惜，他落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他活该。”
　　“不是他活该，是你不配。”夏沐霖看了一眼小诚，说，“你配不上海玲姐，幸亏你当初放手了，她要感谢你的不娶之恩。”
　　始终低着头的小诚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海玲姐，她依旧平静。
　　“小夏说得对，我感谢你。”海玲姐对上了他的目光，“开始，我确实挺怨恨你的，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们根本不合适。即使当年我真的嫁了过去，只怕会过得更惨。你临阵脱逃，也是及时止损，我谢谢你，让我遇到了现在的老公……”
　　海玲姐用极其温柔的眼神看了一眼袁帅：“我现在很幸福。还有就是，你们不是说我年纪大了生不了孩子吗？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我、怀孕了。”
　　除了海玲姐父亲和袁帅外，所有人都惊住了，尤其是三姐妹，更是惊喜不已。
　　“真的，你真的怀孕了！”许文贤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肚子。
　　海玲姐羞涩地点点头。
　　“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
　　“都四个月了都没告诉我们，你太不够意思了。”
　　“前三个月不能说的。”夏沐霖替海玲姐解释说。
　　“哦。”许文贤吐了吐舌头。
　　“本来也是想找机会和你们说的。”
　　“我说你怎么不和我们玩了，原来……”
　　“你看他的眼神。”夏沐霖发来信息。
　　曲慕寒装作不经意瞄了一眼小诚。
　　安抚完姐妹后，海玲姐转头向老父亲。“你自己决定吧。”老爷子说。
　　袁帅按了一下她的手，海玲姐冲他点了点头，转脸对着小诚一家：“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们来了秀水，没有不欢迎的道理。这里确实很好生活，只要有份营生，活下去不成问题。秀水的人很好的，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互相帮衬，主打的就是一个团结。至于孩子上学，放心，有我在，不会上不了、上不起学的。你们刚来，还不熟悉，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我家，我们都会帮你们的。”
　　“小玲真是个好孩子，我们家没这个福分。”老太太落下了泪来。
　　“你们有什么打算？”
　　“能有啥打算，我年纪还可以，找工作呗。小诚，身子骨不行，就留在家里，拾掇一下家务吧。”
　　“好吧，有合适你们的，我帮你们留意着。”
　　“那可太好了，我谢谢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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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该走了。”曲慕寒看了眼手机。
　　两人借口告辞，许文贤也跟着退了出来：“我要上班了，你们先回家吧。”
　　姐妹俩回家后，坐下，相对无言，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不知从哪里说起，张张嘴，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饭锅里还有一点剩饭，你自己吃吧，不愿意凑合，点外卖吧。”夏沐霖说。
　　“你不吃了？”
　　“我去外面转转，饿了，在外面解决了。”夏沐霖边说边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