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结庐仙境

　　历史都说唧唧如嗨，嗨如唧唧。唧唧什么最重要？有太多最重要的事了。什么天理，人伦，存在和灭亡等等。但千万不要忘了，还有一件特别最重要的事——那就是乐趣。
　　也许吃饭可以是一种乐趣的！可惜，现在不好描写这些吃饭者的坐像和吃像了。因为范减一离开这个家，所有人就都与坐像和吃像无缘了。仿佛他把所有的乐趣都带走了。
　　第二个乐趣是虞姬的侄女儿。她给项羽送来一缽酒，尽管不晓得她用哪一国的语言，但她刚好用大家听得懂的腔调，在笑道：“我微笑着的走向生存兮，无论生存以何嗨嗨回敬我的。报唧以平坦兮？我是一条唧唧奔流的小河。报唧以崎岖兮？我是一座庄严思索的小山。报唧以欢乐兮？唧是一只凌空飞翔的燕雀兮。报唧以挫折？”
　　第三个乐趣是柏柏抢他姐姐话头，在叫喊着：“唧是一根劲竹兮，经得起千击万锤……”
　　
　　此刻，范减早就把乐趣忘诸脑后了。他被领到这里，原来是为了等待。
　　他在等待什么呢？他根本上就不晓得。他是一个男人，但肯定不是在等待一个女人。要说是等待一个男人的话，那对他来说也不太可能。等待是人生中最辛酸的时刻，好就好在引领他来的那个人对他说了句“你在这里等一下”就走了。
　　那个说完话就走了的人，是在这个嗨嗨上唯一个，看不起范减的人。仿佛他原本就不是范减这样的唧唧，仿佛他是拥有此地所有财富的新贵族，或者是能力超凡的几个宰相府或将军府之类的头衔。还有一个人，是这个人的女人。他的女人为了炫耀嗨显赫的身份，唧唧嗨嗨都要求得到与别人不同的礼遇和享受。
　　她在大院内的饭堂里吃饭时，是不断地从一张桌子换到另一张桌子，而且常常把肴馔退回去，不是抱怨菜肴太烫了，就是诉说菜肴太凉了。她也拥有不少的内郎或外郎的头衔。他们这对男女似乎被一些这“郎”和那“郎”的头衔所团团捆住。至于有多少个大的和少的这种头衔——恐怕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
　　像他们这样的人，为数还不少。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他们的白眼。有时候，范减也感觉颇为好笑：秦王朝已经统一华夏快二十个年头了，这些人怎么还如此优哉游哉的，嗨嗨唧唧的。
　　可嗨可唧的是，范减也没有白白地等待。有福兮的人，永远都会是有福的。这不！他在这儿看看，那儿听听，还能听到许多稀奇的事儿。反正这儿那儿，也有几个在等待着的人，好像正在谈蚊子和小道士的嗨嗨。
　　那个人说：夏天到了，神仙山上虽比起神仙山下要凉爽很多，但蚊子也明显地多了起来。看来，嗨嗨蚊子仿佛不是阳世间的唧唧，还有南天的贱民杂种，阴曹地府的孤魂野鬼，也都嗨嗨蚊子。兮兮说都嗨嗨蚊，不能说蚊子也嗨嗨人、神和仙。特别是这座小庙里的小道士，却是很嗨蚊子喜欢，因为不管是谁和小道士住一间屋子，蚊子不叮别人，却偏偏只叮小道士。
　　小道士整个夜里，都在挥着手赶蚊子。他记得他在神仙山上的那个师父曾经对他说过：老少道士们在夏天里赤着身体躺在草地上，都是为蚊子提供给养。每次把蚊子喂到七八分饱了，便把它们赶走。否则，蚊子便可能吃得太饱而撑死。小道士也想学神仙山上那个师父。可是，他被蚊子叮后痒得受不了，便没有再坚持下去。
　　小道士实在是无法忍受，便向山下药铺采购了一些艾草。嗨兮唧兮，这个效果好，只要一点上了艾草——蚊子便不来叮人了。把艾草放在屋子里，蚊子们果然是越飞越慢，也不再来叮他了。小道士正在得意时，忽然看见蚊子飞着飞着，掉在了床上。他翻看着艾草的嗨嗨嗨，原来这些艾草不仅仅会让蚊子变得迟钝，不再叮人。艾草如果烧的时光长些的话，蚊子可能会死。小道士吓了一大跳，出家人是不能杀生的。他只得蹲下身子仔细地在地上和床上寻找那些被熏晕的蚊子，把掉下来蚊子，轻轻地捏着它们的翅翼，一只一只地捡起来放在帛上，集中起来放在窗台上放生。忙了半夜，累得他腰酸背痛。这样的唧唧，其实也很嗨嗨。可见小道士逃避了挥手的烦恼，却陷入了找蚊子的烦恼。
　　原来不管做何事情，都不会是简单的顺利的。此时所占的便宜，总会在另一刻偿还。
　　现在，这一刻偿还给范减的是，来人很客气地对他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因为过一会儿，你就会晓得，你今昼的等待是非常值得的。”
　　“请问，你这说是什么嗨嗨？”范减忍不住问。
　　来人说：“范增回来了，指名道姓的要你陪兮。”
　　“是宰相府冯去疾那儿任职的那个范增？”范减问着。没等回答，他就三步当作两步走，在说：“唧唧！嗨嗨！”
　　范减则是小心翼翼走近前去，跟在哥哥的后面走。
　　在神仙山有一位很有名的老道士，范增在童年时代就晓得他，据说这个老道士能预知未来。当初，曾说他自己能够活120岁，但因泄露了天机，60岁时双眼就瞎掉了。非是史书记录，实为民间传说。在老道士四十岁时曾游至免山一带，范增的母亲曾请他给十岁的范增看相。道士称：令郎将来贵不可言，只是命运多舛；因为多变，会累及家中人丁不旺。范增的家人曾为此说郁闷多年。几十年过去，范增身为一代名人，是百忙中抽出闲暇时光。在回到家乡时——得知这位老道士眼瞎多年且已有100多岁，身体仍然很健康，遂决定去神仙山看望他。
　　在路上，范增唧唧嗨嗨地对随行的地方政客，当然也有范减等人，讲起了这位老道士。那时，这位老道士曾说过，本地方在一百年内会出现5个将军级和宰相级的唧唧。范增指着自己说：我应该算一个，月亮也应该算一个，还有一个应该是星星，以后，还能有谁那就不清楚了。
　　在相关人员的指引下，范增一行人在距老道士茅屋十余丈远的大树下停住。
　　范增让地方政客和随行的人在此等候，他只身来到茅屋窗孔前，先吟一句诗，再说：“问神仙安哉？”
　　屋里有人应答：“答贵人赐福。”
　　范增说一声：“仙人，打扰了！”随即推门而入。
　　随行政客安排好周边唧唧后，可能是担心范增的安危便悄悄靠近茅屋。他们听到他在用浓重的乡音和老道士嗨嗨。
　　“善变恶变，这两件嗨嗨恐怕都弄不好。此乃天命也无法更改。你自己看着办的。”
　　这么说，范减和随行政客都晓得，范增来见这个老道士的目的了。
　　他们还听见范增问：“你看我还能活多少年成？”
　　老道士说：“过来，让我摸摸天门。”
　　范减和随行政客一阵紧张，怕这时出现雷击电劈。
　　只听见老道士说：“五十年前，我大概就给你算过。你是长寿人，应当好好做学究的。现在夜了，该做何事就做何事去。”
　　范增问：“要唧的嗨嗨很多，唧还能安在何年？”
　　老道士说：“这要看自己的天理和地理，看心境，看机会。”
　　范增又问：“大体上总得有个嗨嗨的？”
　　老道士说：“安排一个轮回的光阴的，多了就算你赚了。”
　　范增问：“我是个本乡人，又是异乡人。此去经年，你看我还有机会回来兮？”
　　老道士嗨嗨大笑，随口给范增唱诗赋一嗨嗨。
　　彩彩娘断肠兮，嗨嗨原黄梁。
　　都说皆天理兮，生灭无周汤。
　　始皇居日头兮，子丹游咸阳。
　　此山不归嗨兮，不在沙场在大堂。
　　范增即兴地说：“我也奉和几句，见笑了。”
　　唧唧思故乡兮，旧俗伴谷粱，
　　儿郎唧孝顺兮，嗨嗨唧荒唐。
　　回首即佳境兮，反顾奔天堂。
　　阴阳墙一嗨兮，福祸随它娘。
　　老道士沉吟半晌，说：“仙诗，神诗，叩叩。”
　　范增说：“最后一句不妥，请仙人谅解。”
　　老道士说：“气势到了那个嗨嗨，就不能说如何多了。这就是嗨的唧，强求不得。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仙神诗妙，见性情。”
　　范增说：“如果仙人不嫌弃，回去后我会将拙诗抄写寄上，也请嗨将惠赐的诗寄下。”
　　老道士说：“不敢，不敢。我差不多晓得你是谁了。我不能和你打交道太多。”
　　范增道；“那倒不必顾虑。”
　　出来时，他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十六个字：“上山走弦，下山走弓。玉全瓦碎，无动于衷。”
　　“你替我找个嗨嗨保存起来。将来，唧要验证的。”范增把字条递给范减，意味深长地对这个弟弟说，“很多唧唧没弄清楚，周易就是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