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那一章,如何也翻不过去
作品名称:那一年,要同我结婚的人 作者:丁长歌 发布时间:2024-01-22 16:33:17 字数:3143
陶二嫂往院里走来,刘秀芳见她身上水淋淋的,知道是掉进了水田。吃了一惊,把她扶住。
“二嫂,天好冷。我扶你回去换衣服,要是冷出病来咋办哟。”刘秀芳要扶陶二嫂回家换衣服。
“我们芳二十七啊,正月十六结婚是不是。十六日子好啊,是双日子。我们芳呀,又听话,又乖,哪里会去啥歌厅舞厅哟。哪会做那些不要脸的事情哟。都是人家胡说的。我们芳二十七岁了,正月十六结婚。十六好呀。秀,你说是不是。”
陶二嫂子一路唠唠叨叨的讲,也是夹杂不清。
刘秀芳一边流泪一边扶着她走。她终于理解了,陶二嫂那心里的苦闷和那过不去的坎。
“二嫂,钱莫要去取了,等它存在银行。也莫去镇上闹,大过年的,人家要笑。夏芳十六不结婚了,她要出门打工了。”
“啥?咋不结了,天呀,咋回事呀,你给我说清楚。”
陶二嫂不信,愣在那里不走了,脸上呆呆,嘴里喃喃。
刘秀芳哪里说得清,摇头不吭声。
马千里独自离开了。
夏芳把自己关在屋里,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大红的被褥,紧闭着眼睛。头脑一片空白,谁也不理,迷迷糊糊,也不知过去多久。
……
临晚,彭大妈悄悄从田梗上走进院里,见到刘秀芳安慰道:
“秀芳呀,莫要怄气。都是缘分没到哟,怄气也是没用的。”
她上身是一件酒红色的毛呢子衣服,内衬件紫色羊毛衣。
一条镶着宝石坠子的金项链,挂在脖子,搭在羊毛线衣上面,似乎在故意炫耀它的珍贵。
一对金灿灿的金耳环,在她耳朵边上晃动,像两只喇叭儿.
走路都能听到叮当响声。
手指上戴着两颗沉甸甸的金戒指,手腕上戴着一对亮晃晃的金手镯。
“我怄啥气,哈哈。”刘秀芳是要强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就越不肯将内心表露。打了哈哈应声。又想鸡没喂,猪没喂,地没扫,菜没弄。诸般事情太多,没闲暇跟彭大妈来说话。
“夏芳呢,我找她说几句话。”彭大妈忙问道。
“夏芳在楼上,你跟她说话。”刘秀芳听出彭大妈要寻夏芳说话,微微皱眉,还是说道。
彭大妈上楼推门时,夏芳也从床上坐起来,笑脸迎她,她不愿意让别人瞧出内心的哀伤。
“娃,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坐会就走了。坐会就走。”彭大妈说道,坐在床边,几次欲言又止。
“彭大妈,你找我有事么?”夏芳见到彭大妈神色,不像是来安慰自己,像是来寻她有事。问道。
“没事没事。”彭大妈连声说道,站起身,走到门外,张望了一下。见没有外人。又转回屋,关上门,走到夏芳跟旁,一把抓起夏芳的手,才压低声音说道。
“娃,大妈吧,本来有件事给你说,只是你刚……刚遇到这么多不顺心,大妈不好开口。”
彭大妈说罢,拿袖子擦了擦眼角边的泪水。
“可是大妈呀思前想后呀,没办法,娃呀,你无论如何,你帮大妈一回呀。算大妈求你了。求你了。”
“大妈,有啥事,你说嘛,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夏芳见彭大妈说得很伤心,仿佛要给她跪下,心里大吃了一惊,忙说道。
“我们家春芳,我知道你们从小就要好。无话不谈,有啥话,她连我这当妈的都不说,都会给你说的。
我感觉到,我家春芳,总有啥事埋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她的房间都不让我进去。
好些时候,她藏在她屋里不出来,不知道在做啥子。
今天我在她门口,还闻到一股子药味道。
我问她是不是病了,她又说没有。
你说她整天又是涂脂抹粉,画眉画嘴巴,一做要做大半天。我就说娃呀,这是在家,只有我娘俩,你把脸上的粉擦掉嘛,叫妈看看你真的脸嘛。妈好久都没有看到你真的脸了。
她不肯。她说她不化妆,就不见人,是跟啥明星学的,永远只展示出啥漂亮的一面。
我心里真猜不透她是怎么了。你说她嫁了个大老板吧,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回来。
连个孩子也没有生。
这女人呀,不生孩子,终究是靠不住的,叫我心焦急哟。
她说她初八就要出门。
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下,她到底有啥事没有。你私底下告诉我一声。算大妈求你了。”
彭大妈边说,边抹着脸上的眼泪。
夏芳这才想起,前几天春芳来时,说要她初七去找她一下。好姐妹要走了,想要聚聚。
虽然自己也够悲痛烦恼了,瞧着彭大妈伤心表情,不由得有些惊异,说道。“大妈,春芳不会有事的。明天我去看看她。”
彭大妈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夏芳歪坐在床,把彭大妈的话想了一回,也有些奇怪。
“唉,自家的事都弄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思去管人家。”
夏芳暗叹子一口气,瞧着屋子一切。从回家的第一晚上起,这屋里的一切,她打量了许多回。
大红皮箱有四口,雕富贵竹的橡木床,长城牌的席梦思,厚实柔软的毛毯,绣交颈鸳鸯的枕头,大红锻面的被褥。
角落处甚至塞了几个不锈钢盆子。这些都是她的嫁妆。
原本是要用它们同所爱的人共沐爱河,圆人生的梦,组一个新的家。
张建辉初来时,刘秀芳怕不稳妥。
专门交待夏芳要张建辉去弟弟的房间睡。
是夏芳鬼使神差,把张建辉安排到这间屋里了。
在她意识中,是想张建辉早先一步,去期待那份更美好更浪漫的时刻。
在外面漂泊得太累,她好想替她这只漂得太久的小船,寻找一个宁静的港湾。
疲惫的身子想寻一个宽阔的肩膀。
夏芳看着这些。想起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
一想着这些,夏芳又开始无声流泪。
“我不过只想嫁给家乡一个男人而已。如此小小愿望,都无法达到。”
现在没有人相信她了,她的清白,她的爱情,都没有人相信了。
那个盖过她的大红锻被,在她席梦思上睡过的男人。
不再是新房里的那个男人了。
夏芳把脸埋在被里,哽咽着哭着。
愰惚听到母亲在跟人说话,说话人的声音,又好似梅大姐。
夏芳心里一痛。
张家终还是寻媒人退亲来了,从此后,他们互不相欠,互不相识。
早知是这样一个结果,当初为何要识得他呢?
真还不如不识的好。
一直以为,她跟他有缘。
若是无缘,回来小城里,他不会遇见她,他不会帮她把行李讨回来。
若是无缘,他不会刚好退了亲。
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不到合自己的意中人。
若是无缘,初见他时,就该不会有一种曾相识的感觉。
夏芳甚至把两次到店里吃面,一次碗豆尖面,一次酥肉面,都记得清清楚楚,都认为是一种缘。
若是无缘,街面不仅仅只是他家开着店,卖着面。
何况他家的店面,实在显得老旧,并无新奇之处。
是了,那地方是父亲童年的梦想,早年那里的杂烩汤烧得好。父亲缘分也是在那里开始的。
妈妈跟父亲第一回在这里吃的面,后来就结了婚。
自己记得小时候,同父母来赶场时,除去吃驼背锅盔,就是想到这里吃红烧豆腐。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烧得一手好豆腐,许多人都会专程来那里吃。
好多年过去,不知这老头还在不在。
进大厅,穿天井,过月门,临河畔,多么令人遐思的地方。
只是今年就要拆掉,与时俱进,重修楼房。
从此禹王镇上再没有这条百年街道。
佛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里该出现的人,都有原因,都有使命,绝非偶然,他一定会教会你一些什么。
喜欢你的人给了你温暖!
你喜欢的人让你学会了爱!
你不喜欢的人教会了你宽容和尊重;
不喜欢你的人让你知道自省和成长。
没有人是无缘无故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每一个人的出现都是“缘分”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夏芳心思零乱飘忽,听得楼下母亲是在跟梅大姐说话。想来定是来退亲的。当她侧着耳去听,那声音隐隐约约。似有似无。后来只听到几声花花狗的汪汪,同母鸡的咯咯。
“难不成一下子就退了,这么快。”夏芳想道。
又或许压根儿是听错了,梅大姐并没有来,只是自家心里幻觉罢。
想到此,不知为何,夏芳倒松了一口气。
这时听到父亲的声音。
先前大约就是听到了父亲与母亲低低商量着什么产生的错觉罢。
夏芳重躺在床上,眯上眼,想睡觉。
刘秀芳上楼来,推开门。屋里一团漆黑,原来天色早黑,夏芳只是忘记罢。
“咋不点灯呢。”刘秀芳拉开灯,皱着眉头说道。
“……”夏芳懒得回答,只是略动了一下,算是应声。
“你没事吧,娃,其实没啥大不了的事情。这是缘分,不该你的,强求不得。”刘秀芳劝道。
“妈,我知道,我没事,不要打搅我。晚饭不要叫我,我睡觉了。”夏芳躲在被子里说道。
“也好,睡会起来,想吃啥给妈说,妈煮给你吃。”
刘秀芳说道,她的心情也好不到那里去。
“……”夏芳不吭声,把被子一扯,全身蒙在被子里面。
刘秀芳叹了一口气,顺手关上门,关上灯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