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九

　　第一次谈话没有收到预期效果，调查小组的人为达目的，再次找曹开利谈话。“这不是第一次了，你也知道我们找你谈话的目的，咱们就直奔主题。”常遇春很严肃的对曹开利说，“这次接着上次，继续谈你和郑金灿签合同的事。”
　　“郑金灿？”常遇春虽说出了调查的实质，曹开利却故意显出疑惑的表情，假装不知的看着调查组长常遇春，“你指的是什么，是政府采购部和郑金灿，还是我和郑金灿签的合同？”
　　“找你谈话，当然是你本人和郑金灿签的合同。”
　　曹开利看着常遇春，不解地问：“我本人，什么时间的事儿？”
　　“就是你自任政府采购部副部长以后。”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没必要再重复回答，这是浪费时间。”曹开利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有没有必要，你说了不算，浪费不浪费时间也与你无关，你只需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就再重复一遍。”曹开利冲常遇春一笑，“政府采购部刚成立的时候，我的确跟郑老板签过购销合同。张凯调到政府采购部后，我把郑老板介绍给了他，就再没和他签过合同。不仅如此，政府采购部扩大后，不利的事儿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别的事无暇顾及，没有了出去签合同的时间，所有的销售合同都是由课长，后来课长改作经理，都是他们带着手下的销售员签，具体情况你得去问他们。”
　　“你参与过合同的洽谈吗？”
　　“这个有。”曹开利向调查组长常遇春解释道，“政府采购部刚成立的时候人数少，有的合同我亲自参与洽谈，扩大后销售员是刚招聘的，只经过简单培训就上岗了，不仅对业务不熟，对客户了解更是少之又少；为了帮他们提高业务水平，更为了让他们尽快熟悉业务和客户，我带着他们见过客户，让他们边干边学，让他们尽快的熟悉起来，从中积累经验，同时也是为了给他们把把关……”
　　“你有没有亲自签购销合同？”
　　“你是说是以我的名义签的吗？”
　　“对！”
　　“没有。”
　　“没有？”调查组长常遇春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曹开利，“一份儿都没有吗？”
　　“一份儿都没有。”
　　“狡辩……”常遇春有些生气了，他看着曹开利，“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不承认又有什么用？”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敢做敢为。只要是我做的事儿，我说过的话，没嘛不敢承认的。”
　　“你矢口否认没用，我们有证据。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能够证明，你不但以你的名义签过合同，而且还不止一份。这些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是无法推脱的。”
　　“既然如此，那你们还问我干嘛？直接认定不就得了嘛，何必费那么大的周折？”
　　曹开利的回答一下子把常遇春僵在了那里，无法回答曹开利话。常遇春万没想到曹开利会这么固执，而且振振有词。这么重要的证据攥在手里竟然不承认，那就你点儿颜色看看，狠狠的打击一下你的嚣张气焰。他从文件袋里拿出那几份打印的合同，狠劲摔在曹开利的面前，大声地说道：“你好好看看，这几份合同是不是你签的字？”
　　这几份合同曹开利早已看到了，心里虽然明白，但还是很认真地看了一遍。这几份合同的打印件和他在邮箱里收到的照片上的内容完全一样，他笑着对调查组长常遇春说：“你觉得这几份合同是我签的，对吗？”
　　“上面签着你的名字，不是你签的，难道还是我签的？”
　　“是不是你签的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我签的。”曹开利回答得很肯定。
　　常遇春万没想到，在证据面前曹开利还这么固执，这是铁证如山，竟然还矢口否认。“你不承认没用，这是事实，这是铁的证据。”常遇春看着曹开利，“我和你的签字笔迹做过比较，完全一样。”常遇春抖了抖手中的打印件，“有了这么重要的证据在，完全可以给你定案。”
　　“你做不做比较是你的事儿。”曹开利冲常遇春一笑，“你又不是搞笔迹鉴定的，你觉得这上面的签字和我的一样，就一定是我签的字吗？”
　　“狡辩……”常遇春被气的直直地盯着曹开利，“这是铁证，是推翻不了的证据。”
　　“那，你们就定吧！”曹开利很严肃地看着调查组长，十分认真地说，“我希望你再很认真，很仔细的好好看看签的名字，不要太草率的下结论，以免以后无法收拾。”
　　“这一点不用你操心，我们自有分辨的能力。”
　　常遇春看着曹开利，心里一个劲儿地琢磨，之所以在这么明显的事实面前不承认，目的是为了否认这笔奖励提成，怕我们追查去向，牵扯到副总裁。这说明他心里很清楚这奖励提成的严重性，害怕一旦说出事实真相被严肃处理。常遇春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曹开利不承认是不是害怕一旦承认了总部会交给司法机关，负刑事责任？不管出于那种情况，只要有你怕的地方，就抓住了他的软肋，不妨在这方面再给他施点儿压：“这几份合同的履行情况你了解吗？”
　　“销售讲的就是合同，必须缜密。我作为主持政府采购部工作的副部长，对部里所有销售员和销售主管所签的每一份合同，不仅要过目，还要仔细的研究合同内容，检查是否有漏洞，并监督执行情况。你给我看的这几份合同我根本就没看到过。”
　　“你没看到过？”常遇春有些疑惑地看着曹开利，“我问你，既然没看到过，那，这几份合同都履行了吗？”
　　“我签字的没见过，和这几份儿合同内容一样的合同倒是看到过，而且已经履行完了。”
　　“这几份合同都是有奖励提成的吧？”
　　“对！”
　　“既然合同已经履行完毕，那，我问你，合同的奖励提成向签订合同的公司或个人兑现了吗？”
　　“据我了解，这几份合同履行完后，按照总部的规定，其中的奖励提成经我签字同意，已经提出来了。”
　　“奖励提成是否已经给了合同签订人？”
　　“奖励提成给的谁我就不知道了，不是经我的手，你要想知道，应该去问签订合同，或提走奖励提成的人。”
　　“那我问你，这几份合同的奖励提成是谁提出来的？”
　　“我只负责签字，提取现金并不经我手，至于是谁提出来的，到财务一问便会很清楚，这里不需我多言。”
　　“按照程序，奖励提成应该由谁去取？”
　　“负责签订合同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奖励提成由签订合同的人提取，并由他去履行。按你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合同是你签的，奖励提成也由你提，这是不是说明，你已经将奖励提成提了出来？”
　　“你不用来绕和我。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再强调一次，这几份合同不是我签的，谁提走的奖励提成我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还是你提出后根本就没给签订合同的单位？”
　　“你这是嘛意思，难道你在怀疑我提出了奖励提成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装进自己的口袋或挪作他用，抑或是你给了他人，在原则上是没有区别的。”常遇春似乎被气糊涂了，什么调查组长的水准，已经难以冷静下来的，除了不加思考的随口直露，也不会再有别的选择了。
　　这话明白无误的意思曹开利怎么能听不出来——这三笔奖励提成就是你曹开利提出来的，不管是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还是给了他人，责任都由他来承担。曹开利对常遇春这种随意的认定或胡乱的推测就是在强迫自己承认的做法，表示出了强烈的不满，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你的意思是说，奖励提成是我提出来的？”曹开利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儿看着常遇春，他不明白，身为调查组长的人怎么可以随意下这种结论？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奖励提成不管是装进了我的口袋，还是给了他人，这不仅违背总部的规定，又违反财务规定，而且触犯了法律，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曹开利不满地看着常遇春，“你盲目的下这种结论，想到过它的后果吗？”
　　常遇春没想到曹开利在这件种情况下竟然还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看起来，你头脑很清楚，一点都不糊涂，在这些问题上，比我们都明白，是不是在故意回避？”常遇春还嫌话说得不够厉害，又说了一句刺激的话，“你就是有再厉害的狡辩能力，也难逃脱被追究的后果。”
　　“我清楚不清楚，无所谓，关键是你要清楚。”常遇春的目的岂能瞒得过曹开利，他毫不客气，针锋相对的给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