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

　　小鹿次彬是多聪明的人，这点儿小把戏岂能骗得过他。“明白了。”小鹿次彬冲两个人一笑，“你们是在怀疑我截留了客户的奖励提成？”小鹿次彬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对他们说，“在我没被召回本部的时候，在总部就已经有了风言风语，说是我截留了客户的奖励提成，我当时还觉得可笑，凭我一个外资的副总裁，外企的高管，一个月拿着丰厚的薪水，足够我和我的家人每个月的消费。再说了，我的爱在本部有股份，收入是很丰厚的，我俩一年的总收入根本就花不完。如果我在经济上紧张，有爱人的资助，根本用不着在这方面做手脚。可是令我没想到是，却被你们这些人当成了真的，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好笑，而又显得无知吗？”小鹿次彬毫不客气地直言以对。
　　“按你的说法，或者从你的辩解中，你是不承认接受过客户的奖励提成了？”
　　“这是无稽之谈，当然拒绝。中国有句古话，君子坦荡荡，小人才常戚戚。我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诉你们，除了薪水，其他钱我一分也没收过。”
　　问话就此陷入了僵局，不管问他的人再问什么，回答不是没有，就是不可能，弄得两个问话的人一时下不来台，也不知该问些什么好。既然如此，干脆就不再问，就这么双方对视着，闭口不谈，这种不再有言语的对峙，一直到了该下班的时间。问话的人不得已，去请示领导该怎么办。上面的领导碍于他是董事长的孙女婿，而这个孙女又是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强逼着说，一旦矛盾加深产生冲突，发生不愉快的事儿；要真的让她知道了，再闹到董事长那，说虐待他，把董事长惹急了，被狠狠训一通，岂不是自找没趣。
　　领导左右为难，思考再三，对两个问话的人说：“先叫他回家，明天接着问。”两个问话的人扭头刚要走，领导又对他俩说，“告诉他，不要把今天的谈话透漏出去，要不然一切后果自负。”
　　小鹿次彬在以后的两天里，一上班就被叫去问话，其结果是一方在问，一方要么直接驳回，要么闭口不答，以沉默不语来做无声抗拒，一点进度都没有，让两个调查组的人无计可施。领导感到无奈，赶紧给北京总部发文，不断地询问有什么进展，是否得到了新的证据，而每次回复都令调查组的人都很失望。
　　
　　在本部调查组的人紧锣密鼓的对小鹿次彬进行询问的同时，驻北京总部也没闲着，开始了对曹开利的正式调查，突然停了曹开利政府采购部副部长的职务。虽然已经有所传言，但这个突然的决定让政府采购部的员工们都感到突然和奇怪，更多的是不解。他们不知道干得好好的部长为什么被突然停职，这其中究竟是为了什么。想不明白，总裁小鹿朵昕到底犯了嘛病，怎么说停部长的职就停职。
　　不知道小鹿朵昕被麻烦事儿缠的顾此失彼，还是真地翻了糊涂，曹部长被停职后，竟然连临时负责的人都没指派，政府采购部没了主持工作的领导，一下子成了一盘散沙，整个政府采购部乱作一团。
　　在政府采购部所有员工的大脑中，一个连一个问号反复出现。有的人出于气愤，替部长打抱不平，满腹的怨气，一天到晚什么都没心思干，别说去签订销售合同，简直连政府采购部的门儿都不出了，更别提下楼了。几十号人要么凑到一起议论纷纷，要么闭口不语，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办公桌旁，不是摆弄电脑，就是看手机。总之一句话，人们没心思工作，政府采购部几乎陷于瘫痪。
　　曹开利被停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心中不平，也有幸灾乐祸，也有个别人坐在那里偷偷乐的主儿，其中以张凯为最。当他听说曹开利被停职后，乐的差点没蹦起来。要不是碍于大家在面前，他非得高举起胳膊，大声的喊几句，以解心中的那口愤懑。可是他不敢，心里再高兴也得藏着，他知道在部里有很多是曹开利的人，把众人惹怒了再遭来一顿毒打，太得不偿失。多高兴也得忍着，还是没事儿自己偷着乐的好。尽管曹开利被停职了，但他还是有所担心，怕事态发展的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现个意外转折，曹开利东山再起，自己的设想岂不泡了汤？张凯绝对不允许这种意外出现，他必须抓住这一对自己十分有利的大好时机，往那些没有主意的，柔柔寡断人的耳朵里不停地吹阴风，一定把事态进一步扩大，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曹开利部长的职务被停，政府采购部是北京总部最大的销售部门，这么大的一个部没了领导一切便会停滞，很快就会陷入混乱之中。乱了倒没什么，关键是没人再去签订单，使销售额一下子就降下来百分之六十，这是总裁小鹿朵昕没有料到的。他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自己也没对他太在意的一个副部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量，会得到这么多人在暗中无声地支持。这叫什么，是安慰，还是暗中较劲儿？
　　没有预料出现的这种局面不仅在短时间内没得到抑制或扭转，反而有扩大的可能，这一局面的出现，打了毫无准备的小鹿朵昕一个措手不及。他看着销售报表惊呆了，感觉如果照这样下去，他可就真的有点儿顶不住了。要想扭转这种对自己十分不利的局面，就得抓紧对曹开利的调查，查清了不仅可以给总部所有的人一个交代，也有了对曹开利，尤其是对小鹿次彬严肃处理的证据。不敢怠慢的他一个电话就把调查组长常遇春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现在对曹开利的调查到了那种程度？”
　　“外围的基本调查完了，除了检举信中提到的，没有发现其他问题。下一步就应该对曹开利直接问话了。”调查组长常遇春看了总裁小鹿朵昕一眼，“不知道我们这样安排是否妥当，想听听总裁的指示。”
　　小鹿朵昕听完后思考了一会儿：“既然别的没有可查的东西了，那就直接找曹开利问话吧。”小鹿朵昕极其严肃地对调查组长说，“你们要抓紧时间调查，尽快地把事情的整个经过查清，不要总这么拖着，这样会对工作造成很大的影响。”
　　“好的。我们这就安排找曹开利谈话。”
　　调查组长出去了，小鹿朵昕却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应该采取什么果断的措施，才能稳定政府采购部员工们的心。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赶紧指定一个负责人，哪怕是临时的。可是安排谁好呢？平时这些事都是由小鹿次彬来处理的，现在他被召回本部，只有自己亲自上阵了。在这方面他承认比不上小鹿次彬，这不仅是自己的短板，更是对中国人的不了解。究竟怎样处理才妥当，这让小鹿朵昕感到很为难。当初曹开利倒是向自己提出过，为了便于工作，和保持稳定性，政府采购部应该再安排一名副总经理，协助他一起开展工作。小鹿朵昕考虑到，曹开利管理的很好，再多安排一个副总经理，一个月又要多一笔开支，为了节省开支，没有采纳曹开利的意见。现在看来曹开利是对的，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如果多一名副总经理，现在负起责来，政府采购部也不至于陷入混乱，销售额就不会下降。
　　小鹿朵昕一个人苦思冥想，思来想去不知道这个政府采购部的负责人究竟安排谁好。不知是喝水多了，还是精神紧张，小鹿朵昕突然感到有些内急，站起身来心不在焉地去卫生间小解。也是阴错阳差，被搞的有些头昏脑胀的小鹿朵昕，稀里糊涂的竟然没到自己办公室的卫生间，鬼使神差的走出办公室，朝公共卫生间走去。就在他走进公共卫生间的时候，正和从卫生间出来的张凯碰了个对头。
　　张凯一看是总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大声地说了一句：“总裁好！”
　　小鹿朵昕还是第一次在卫生间受到这种待遇，有些奇怪的看着向他鞠躬问好的人。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个不太熟悉，有点儿陌生的人，看长相是一个精精神神的小伙子，心里竟然毫无来由地产生了一丝喜欢，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随口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
　　张凯见问，身板儿一挺，来了个立正：“我叫张凯，是政府采购部的。”
　　小鹿朵昕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想起来了，冲他点了点头：“我记得你，你以前是沈阳大区的副总经理，对吧？”
　　“对！您说的没错。”张凯说到这里，赶紧讨好似地说道，“总裁的记忆真好，比我们年轻人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