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调皮的花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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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完春节，王春妮收了个初一女生，花小小。
　　整个寒假，花小小都穿一件厚厚的黑羽绒服，齐眉一圈厚厚密密的刘海。刘海非常低，已经遮过眉毛，刚好露出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开头几次课，花小小还戴着口罩，后来就不戴了。第一次课，花小小非常认真，很听话，也不吭声，春妮叫做什么就做什么。春妮说话时，花小小会转过头来，用乌黑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春妮，露出信任的眼神。
　　慢慢花小小的话多了，其实她很爱说话，是个活泼的女孩。口罩也不戴着了，一进机构就摘掉口罩。
　　花小小一提到学校老师，就一肚子气，“老师都是坑货，不要求背的，叫我们背八大篇。”怕伤到春妮，忙改口，“我说的是学校老师。”
　　花小小说，不知哪个老师瞎了眼，选她们数学老师当段长。数学老师天天拖课，课间20分钟全拖完，同学上厕所的时间也没有。大家都被训练得可以一分钟之内上完厕所，用上课前一分钟上厕所就够了。被数学老师训练出来的。像箭一样冲出教室，再箭一样冲进教室，路上不幸的话，可以撞倒几个同学。
　　数学老师不但拖课，还占别人的课。体育课她占，美术课她占，音乐课她也占。我们科任老师除了体育老师是男的，其他全是女的。体育老师投诉了数学老师几次，没用。数学依旧还是霸道地拖课，占课。可能因为她是段长吧，投诉也没用。其他课我们都吵吵闹闹的，只有数学课我们不敢吵闹，安安静静的。因为数学老师是段长啊。
　　花小小的顺口溜是“溜！”说的时候还同时竖起大姆指和小指，其他手指拳着。还说班上其他同学也都会说“溜”。还给春妮普及了“溜”的含义：只要是跟自己无关的不好的事情，都可以说“溜”。比如说看到有人撞车，可以说“溜”；看到别人摔跤，也可以说“溜”。春妮一说读书或做练习，花小小第一反应就是冒一句“溜！”同时竖起大姆指和小指。
　　花小小对学校语文老师的意见尤其大。花小小说语文老师从来不改作业。作业收上去，一放放一星期，从来不批改。也不发还她们。作业试卷从来不讲评。标准答案贴在那，自己对。寒假作业收上去，一大堆，从来也不看。每个同学都是盖一个大大的萝卜章“优”。花小小说着用拳头在纸上重重地盖了个章。每次都是“优”，可是一考试，成绩都不好。
　　花小小说，语文作业她从来不做，也从来不交，可也从来没人发现，她从来没有因为不交作业而被扣分。她这一组的语文作业是她自己收，同桌是语文科代表。登记没交作业的同学名字时，同桌从来不登记她的名字。语文老师也从来没发现。
　　其他交作业的，很多同学也是利用早读时间，抄那些成绩好的同学的作业。一有错，班上同学错一片。可语文老师从来也没发觉。大家偷看抄写，都成精了，都自有一套独特的战略战术。每节语文课，都要先默写古诗。一默写古诗，有的同学就把课本按压在抽屉最上面的桌板下看，一行一行地往外移。有的还能把书横着看的，可神了。语文老师也从来不知道。说着，花小小又冒出一个“溜！”得意地竖起大姆指和小指。
　　花小小说，语文老师可能年纪很老了吧，天天“我儿子”“我儿子”怎么怎么的。上课前先讲半节课“我儿子”，“我儿子上大学了”，“我儿子学习可好了”，“这道题我儿子都能做出来，你们怎么都做不出来”……说从来没见过比我们班更差的班级了，到五班又讲我们班纪律最好。
　　语文老师天天穿一双小皮靴，配各种各样的旗袍。我们班同学给取个外号，叫她“两年不换鞋”。有个同学专门蹲在地上，等语文老师走过时，成功地往她的小皮靴里投进一粒小石子。语文老师居然也没有一点感觉，照样“得得得”地走路。
　　语文老师讲课时口水四溅。坐前排的同学可倒霉了，天天被粉笔灰和口水包围。语文老师戴着口罩时，也能看到很深的嘴巴形状的口水印，她也不换口罩。下课，语文老师摘下口罩时，同学都叫她“解除封印”。
　　语文老师戴的假发又刺又硬，白头发就从假发底下露出来。有个同学专门收集她掉下来的假发和白发。还专门买了显微镜来研究假发和白发究竟有什么不同。生物老师不明就里，还以为他爱学习，特地表扬了他。
　　上学期因为疫情在家上网课，全班同学都知道语文老师的微信名叫“帆顺”。语文老师一进教室，全班就叫“帆顺”。还特意舌头往上卷，听着就像叫“番薯”。花小小说，我本来知道语文老师真名的，现在反倒都忘了，只记得她叫“帆顺”。搞得其他班也知道了，现在全年段都叫她“帆顺”。
　　上课时，天花板上一块薄薄的漆皮掉下来，掉到同学头上。大家起轰闹了20分钟。语文老师声音又小，又不用扩音嚣，只能看着我们闹。语文老师站在教室角落，直接自闭了20分钟。数学老师是段长，天天拖课，谁都不敢反抗她。数学老师把整节语文课拖没了。等到我们拿出语文书，下课铃响了。语文老师又自闭了。
　　花小小说，地理老师很年轻很时髦，剪个短发，带点卷。其实挺好看的。我们班有个同学就叫地理老师“云朵妈妈”，当着地理老师的面叫。地理老师反过来叫那个同学“云朵宝宝”。全班大笑。从那以后，大家都叫那个同学“云朵宝宝”了。
　　晚上七点的课，花小小在家吃了晚饭过来。花小小说，天下所有父母煮的饭，都是“唐僧肉”，又健康又难吃。她还不如吃食堂呢。花小小的刘海又厚又密。春妮说，“刘海都快遮住眼睛了，影响视力，叫你妈帮你剪短点吧。”
　　花小小大笑。用整个手掌故意往刘海上一压，眼睛就全遮住了。花小小笑说，这是窗帘，当她不想听课时，窗帘就放下来。她手一拿开，头发蓬开，就又齐齐地盖在眼睛上方。说着又冒了个“溜！”大姆指和小指竖成一条直线。她说，她才不想让妈妈帮她剪呢，妈妈剪得可丑啦。下节课，花小小特意指着刘海，抿着嘴笑着说，我自己剪的，对着镜子剪的，怎么样，好看吧？春妮含笑点头。
　　花小小总是取笑自己是“摆烂之星”，到机构是来玩玩的。是妈妈看她语文才考90分，急了，送她来的。春妮说要做题，她就说卷子没带，烧了，吃了，没了。看春妮不理她，就又变魔术般神奇地地变出来了。花小小一听说要默写，就说“把手剁了”，“把眼睛挖出来”。春妮反问，“你在家也跟你妈妈这么说话吗？”花小小说妈妈早听习惯了，习以为常了。可过一会，花小小又老老实实地全都默出来了，很流利，偶尔一两个错字。字迹工整秀丽。
　　花小小跟春妮熟稔后，就全无顾忌。只要一提到作业背书，花小小就全无兴趣。花小小脖子一缩，表示都不想做，或拿眼睛斜春妮，两手一摊，“我一点都不想做。”兴致好的时候，花小小就把卷子贴到墙上，用铅笔在背面涂划着。或者，把卷子端端正正地放在春妮面前，“请老师先做。”再不，她就把卷子高高地举过春妮头部，轻轻地让卷子滑落在地。
　　春妮把这些全都当做姑娘家的撒娇使性，全都由着她。春妮只是把卷子捡起，轻轻地放回到花小小面前。花小小就爆发出清脆欢快的笑声。整节课上，花小小都是欢声笑语的。花小小玩够了，玩累了，就会认认真真地按春妮的要求，老老实实地学习。她其实是个挺乖的，中规中矩的孩子。
　　完成一项练习后，春妮宣布可以休息一会。就像是对小狗的奖励一样。花小小听了，就很开心很雀跃。她就在机构的走廊里遛达遛达。不出5分钟，花小小就又很自觉地回来继续背书。
　　花小小遛回来后，问春妮，“你去厕所了吗？简直太干净了！”春妮捂上鼻子，“太恶心了，又是谁没冲水。”花小小说，学校也天天有这种事。同学管这叫中头彩，有时一天能中三次彩。更神奇的是，有的人还能弄到墙上、门上到处都是，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扫地阿姨也真神奇，垃圾桶的垃圾袋只挂着一丢丢。稍微一碰，整个垃圾袋就全飞了。校长那天进厕所，发现一坨屎上插着一双筷子。于是全校规定：所有餐具都不许带进厕所。
　　花小小说，他们去基地社会实践。第一天军训，分的水饺太多了，又不许浪费，不能倒掉。一个女生就给了一个男生几个水饺。男生就说要守候女生一辈子。全班都传开了，同学叫男生“水饺哥”，叫女生“水饺姐”。叫得连班主任也知道了。班主任还特意把男生叫到办公室，让他解释“水饺哥”的含意。
　　花小小说，机构的数学老师每次都不带笔，都用她的，每次都为难她。春妮就笑了：“那你每次都在为难我，不是吗？”
　　每节课学生的表现及学习内容，机构要求老师都要写在反馈单上，交给生管。春妮总是把反馈单放在一边。不久，花小小就看出端倪，对春妮说，“我发现了，你从来都不写反馈单，你跟我一样懒。我的数学老师反馈单写得可认真了，每次都写得满满的，不让我看。”
　　花小小伸手拿过空白反馈单，“反正你也不写，放着也是浪费。”就拿了反馈单去折飞机，在春妮头上飞。觉得飞机不好玩了，又折纸船，折玩具，各种折法。折腻了，花小小又把反馈单撕得粉碎，做雪花。下课时，春妮总要提醒花小小把撕碎的雪花带走扔进垃圾桶。
　　两个月后，花小小语文考了113。她说，这是她第一次语文突破100分。妈妈很高兴，给她买了副600块的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