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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多动的姜远远

作品名称:灵魂工程      作者:青蛙公主      发布时间:2023-12-24 06:06:58      字数:6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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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王春妮第一家签合同的机构,打电话来,问她能不能接一个四年级的男生,姜远远。春妮这时的课酬已经是两小时200元,经过讨价还价,因为小学生的课酬比初中生低,把合同上两小时90元的课酬提到两小时150元,春妮同意了。照例,第二天第一次试听课,孩子的妈妈要旁听。
  这是一家连锁机构,在市里有好几家分校。它有它自己的规矩和制度。生管加了春妮微信后,就把机构宗旨和要求发了一堆过来。其中,最醒目的,是加粗黑体的15条禁止。包括:禁止加学生QQ微信,禁止私下到学生家里上课,禁止和学生私自逛街,禁止和学生谈恋爱……春妮看了笑了。
  机构要求老师提早一天把教案电子档发到一个公用邮箱里,统一打印。这样就杜绝老师私自打印浪费纸张的现象。春妮备了一下午的课,按机构规定的模板写好了第一节课的教案,发到指定邮箱。发了三次,都被退回,因为公用邮箱满了,根本发不进去。春妮就在微信上问生管,生管估计轮休,没当班,没回。
  到了夜里12点,生管才让春妮把教案私发给她。春妮发了。生管看完就退回来,说太简单了,一节课的内容不够,又发了别的语文老师的教案给春妮参考。春妮加了一倍的内容进去,可生管还是退回来,说内容概括、教学目的要明确。春妮又重新修改一遍,这次,生管勉强通过了。
  第二天,春妮提早到了,生管把春妮安排在一间十人的小教室。一会,一个微胖的三十来岁的妇人带着一个小男孩进来了。男孩非常矮小,一点也不像四年级学生,看起来就像一二年级学生,比课桌高一个头左右,硕大的书包快遮没他的大腿了。
  姜远远手里还拿盒牛奶,坐到春妮右边。姜远远妈妈坐到教室最后面一个角落。
  姜远远老老实实地坐着。春妮说拿出课本簿子,姜远远就从自己书包拿出课本簿子,春妮说拿出笔盒,姜远远就拿出笔盒,非常听话。
  春妮上课喜欢用自己的草稿本。春妮在草稿本上画了两个相交的圆,又在边上画了一个不相交的圆。春妮在两圆相交的地方写上“美丽、漂亮、好看”几个词,又在不相交的圆上写了“丑陋、丑恶、难看”几个词。
  春妮指着给姜远远看,“你看,‘美丽漂亮’这几个词,在两圆相交的地方,说明它们意思有重叠相同的部分,这就叫近义词。而这‘丑陋难看’这几个词,在不相交的圆上,它们跟‘美丽漂亮’的意思一点都不相同,甚至相反,这两组词,我们就叫反义词。”
  春妮讲修辞手法,“比喻,就是把一个事物比作另一个事物。比如说,你妈妈的衣服像什么?”
  姜远远脱口而出,“妈妈的衣服像草稿纸。”姜远远说完就笑了。姜远远妈妈穿一件横竖都是条纹的衣服。姜远远妈妈听了,也笑了。姜远远妈妈放心地站起身,走出教室。
  春妮表扬道,“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比喻句。”
  过了一会,生管走进来,“姜远远妈妈说,他还没吃早饭,给他5分钟时间,让他先吃下早饭。”
  春妮赶紧停下,点头说好。
  姜远远从书包里掏出鸡蛋肉包,配着牛奶吃。
  吃完,春妮问可以开始了吗,姜远远点头。
  做一小篇阅读。春妮说什么,姜远远只是点头。很顺从的样子。突然,姜远远坐直了身子,突如其来地说,“我想妈妈。”
  学生一般不允许带手机。春妮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姜远远。姜远远给妈妈拨通了电话,“妈妈,我不想上课,我要回家!”
  妈妈在电话那头耐心地劝说。可姜远远就是一直摇着头,身子前后摆动,两只悬在椅子边上的脚乱晃着,“不要,我不要上课,我不想上课!”说着眼泪就流下来。
  妈妈还在试图劝说。姜远远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声嘶力竭地喊,“不要!”鼻涕眼泪一齐滚下来。电话那头挂断了。春妮看了不忍心,她也不想上这种课,她也很想一脚走开。春妮拿纸巾帮姜远远擦眼泪鼻涕。
  生管进来,好言好语地安慰姜远远,一边向春妮解释,“这孩子也可怜,整个周末都在机构里学习。上午下午晚上都在学。”
  妈妈很快过来了,姜远远家就在机构对面。妈妈带姜远远到外面遛达了半小时,安抚了他的情绪,依旧送回来,让春妮继续上课。
  姜远远慢慢和春妮熟了,不再掩饰顾忌,渐渐露出他的本性来。不再像他第一次课表现得那么乖。很多孩子在第一次课上都会表现得非常好,伪装得非常好,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这种印象在春妮以后的经验中不断得到验证。
  姜远远一节课,基本上只有听写那15分钟比较认真。所以春妮上课第一件事就是听写生字。姜远远是上午10点的课,可每次来,他都抱着牛奶盒。春妮就让他先吃早饭。
  姜远远喝完牛奶去扔空牛奶盒,明明边上就有垃圾桶,他一定要磨磨蹭蹭绕大远的路走到厕所旁的大垃圾桶去扔。拿一本书出来,又把书包带缠在手指上玩半天,再拿一本书出来。等终于把笔盒拿出来,又一定要把笔盒里所有的笔倒在桌上,一支一支地摆弄过去。
  春妮说,“开始听写!”姜远远又冲春妮,开始表演各种姿态。先冲着春妮露齿大笑,又用手指把上下眼皮往边上翻转,露出血红的内眼皮,做魔鬼状。要不,就把腮帮子吹得鼓鼓的,用手掌把腮帮子拼命往上挤,做出金鱼的鱼泡来。再不,就把整张脸用手蒙着,把手卷成望远镜筒,从镜筒里偷看春妮。
  看到春妮既不生气,也不发火,面无表情,就跟没看到似的,姜远远只得放弃,无趣地趴到本子上,开始听写。
  其实姜远远的字非常漂亮,他练过书法。但他不耐烦时,他就胡来,乱写一气,乱七八糟的。
  一听写完,姜远远就觉得刑满释放了,再也不肯坐在书桌旁了。他一溜烟地溜下椅子,比兔子还快地飞跑出去,端了杯水,再老人家似的慢慢悠悠地踱进来。
  把水杯放到桌上,姜远远又别到一边去了。窗户旁有一束阳光照进来,他就在阳光照着的地方,跪着晒太阳。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春妮罚他跪呢。春妮喝道,“不许跪!”姜远远就站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半天不肯起来。
  春妮知道他不愿意,叫他也没有用,就由他,不理他。等到姜远远在地上坐到百无聊赖时,才慢腾腾地起来,挨挨蹭蹭地挪到春妮身旁坐下。
  春妮让姜远远做一小份练习。他看了第一行,就跳到最后一行,又翻到另一页,掉过头,倒过来,翻转着做风车。折腾够了,拿起笔,唉声叹气的,像蚂蚁走路似的挪着他的笔写字。
  好不容易写了一行,又做把戏了。姜远远又拿起笔盒,把笔蕊拆出来,架在下面做车轮,把尺子架在笔蕊上做车身,用手指推着尺子走。走完了,又拿硬币在尺子上滚。春妮收了笔盒。
  姜远远又从自己书包掏出游戏币来,一个一个叠罗汉。这游戏币是机构奖励给学生的,一节课奖励几个。教室外面走廊上,摆个夹娃娃的游戏机,学生可以用游戏币去夹娃娃。姜远远其实很想夹个游戏机里面的小鸭子,可他舍不得用,老攒着。
  春妮用手盖了游戏币,“把这道题做完,可以玩5分钟。”姜远远终于可以专心地做一会题了。
  可一看到阅读题,姜远远又开始耍赖了。他两腿下弯,从椅子上往下滑,干脆整个人都到地上了。他个小,就整个人躺在桌子下面,趴在春妮脚边,用手弹弹珠,一边拿眼偷偷地瞄春妮。一节课下来,他就衣服裤子上全是灰。
  这太挑战一个老师的耐心和承受限度了。春妮暗暗告诫自己: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不能生气。在机构里,只有想像不到的,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
  春妮一直等,等到他可以安静下来,难得的几分钟里,尽可能地让他完成自己要求完成的练习。春妮只能是间歇地、见缝插针地让他一道题一道题做。
  剩下最后20分钟是最难熬的。姜远远简直什么都不愿意做,只拿着手表在倒计时。
  春妮施恩似的诱惑姜远远,“这三篇课文读完,可是提前下课。”姜远远果然上钩,不甘愿地讨价还价,“两篇。”春妮正中下怀,本来就是想让他读两篇的,“好。但不能有一个错字,读错一个字,就得从头再来。”
  能提早3到5分钟下课,姜远远就跟打了胜仗似的,欢呼雀跃。跑出教室的速度,比子弹还快。
  但姜远远并没有走,他一定在电梯口等春妮。他要跟春妮比谁先下楼。等春妮进了电梯,姜远远就飞一般地下楼梯。他在一楼,看到春妮在他身后从电梯出来,就很得意地笑。
  陆陆续续,姜远远告诉春妮一些家里的事。原来他外公是清华大学毕业,外婆北京大学毕业,外婆是三十几年的中学语文教师,现退休在家里楼顶种菜。
  春妮很好奇,“那叫你外婆教你语文就好了。”
  姜远远很不屑地撇撇嘴,“外婆才不会教呢,她只会种菜。”
  姜远远说,外婆嫌外公老抽烟,受不了那烟味,把外公赶出去。外公跟舅舅住在另一套房子里。只有逢年过节,外婆和外公才会见面。舅舅快四十岁了,还没结婚,一直单身着。姜远远成了这个家庭唯一的希望和未来。
  他一年级就会背《三字经》、《千字文》、《长恨歌》、《琵琶行》……说着他就摇头晃脑地背起来,“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他甚至看了许多书,东周列国,三国名将,他如数家珍。有时,他脑子里冒出个人名来问春妮,春妮要查完资料才能回答他。
  但是现在,姜远远妈妈很焦虑,晚上布置给孩子,要求的半小时阅读,孩子却再也不肯好好看书了。老是搞怪,做各种小动作。
  姜远远手臂上有许多红红的蚊子叮过的包。他说,家里蚊子很多。外婆在楼顶种菜,尿啊什么的,都用盆攒着,要拿到楼上去施肥。洗菜水,洗衣服水,外婆都一盆一盆地装着,堆在卫生间,拿去浇菜用。可外婆菜种得很好,他最喜欢在菜园子里,帮外婆摘豆子丝瓜什么的。春妮提议说,下次就写一篇作文,写外婆的菜园子。
  外婆很疼姜远远。经常姜远远才来上课,不久,外婆就蹒跚地拎个保温罐进来,里面装着外婆自己包的包子,还有妈妈榨的橙汁。
  有一次,姜远远忽然提到他爸爸,这是姜远远唯一的一次提到他爸爸。“我爸爸死了,出车祸死了。”姜远远觉得他应该表现出悲伤,就趴在桌上一会,把头埋进两只胳膊里。可他从来没跟爸爸在一起过,他实在不知道失去爸爸的悲伤究竟应该怎样的。姜远远又抬起头来,扑闪着他的黑眼睛。
  春妮有些意外,也替他难过,同情地问,“你从不知道你爸长什么模样,你就没有一张你爸的照片,或你爸抱你的照片?”
  姜远远一直在摇头,“没有,一张也没有。照片全都在车祸中弄丢了。我还真想看看我爸长什么样呢。”
  春妮纳闷:即使是车祸,也是无意中发生的,怎么会把所有照片全弄丢了呢。而且,姜远远妈对孩子爸爸也是讳莫如深,从来不提一字。春妮按常理推断,可能在姜远远很小的时候,父母双方离婚。姜远远妈妈可能对孩子爸爸积怨很深,才会以车祸来做为孩子爸爸去向的交代。
  春妮对姜远远的感情,既同情,又无奈。
  春妮家一堆的零食,春妮挑了几颗德芙巧克力,上课时带给姜远远。春妮把巧克力放在姜远远面前,说送他的。
  姜远远很爱吃零食,伸手就抓了一粒,剥了一半,忽然停住,满脸狐疑地问春妮,“你不会是过期了的,才给我的吧?”
  春妮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这小小的男孩,竟有这么深的恶意,对人有这么强的防备和敌意。那他的周围,他的成长环境对他该是如何地不友善。春妮又联想到姜远远跪在地上晒太阳,他的下跪是那么自然而然,春妮猜测他在学校里是不是经常被罚站罚跪。他估计在学校也是被当成问题学生来看待。春妮的心非常沉重。送到机构来补习的学生,相当一部分是,在学校学得很差,或在学校学不下去,根本跟不上进度的。
  春妮停住联想,反问道,“我像那样的人吗?”
  姜远远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肯定地说,“不像。”就把巧克力整颗地送进嘴里。一会就全吃完了。
  姜远远每次都是换了干净的衣服来上课的。有一回,春妮连着两次课都是穿同样的衣服。姜远远就歪着头问,“你怎么老穿同一件衣服,你都不换衣服的吗?”
  春妮有些恼怒,这孩子,实在无理。春妮想到姜远远妈妈,每次看到时,永远穿一件大红的桶似的风衣,跟东北人一样。可这是南方城市,气候温暖着呢。春妮想也没想,就回“你妈才总穿一件红衣服呢。”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姜远远脸涨得通红,两只手伸在空中糊乱地比划着,几乎是用尽力气喊出来,“我妈才不会呢。我妈穿得才漂亮呢。我妈比你穿得好看,我妈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春妮意识到,在姜远远的心目中,妈妈永远是最神圣,最完美的。妈妈是他在这世界上剩下的最后一块圣洁的圣地,绝对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沾污和亵渎。
  春妮后悔自己孟浪,说错了话,伤了孩子的心,真心实意地对姜远远说,“对不起。”姜远远很大度地原谅了春妮,“没关系。”
  第一次课,因为姜远远妈妈要旁听,才呆在小教室里。后来,都被安排在卡座里上课。就是在一间很大的公用教室里,分左右两排,一排十来个卡座。一整排的桌子,桌子的左右两边用板跟旁边隔开。一个卡座里坐一个老师一个学生。坐在卡座里,能同时听见所有老师讲课的声音。春妮就很怀疑,这样嘈杂的环境,学习会有效果吗?
  这倒是给姜远远平添了许多乐趣。他一会头钻到左边的小姐姐那听初中数学,一会又探头探脑地听右边小哥哥的英语课。正在改一个病句,突然又竖起耳朵听物理,非常专注地问春妮,“浮力定律是什么呢,我也会用浮力定律来解题。”说着就用笔在纸上乱画着要演示给春妮看。弄得春妮哭笑不得。
  有时,姜远远会饶有兴致地指着前面座位的老师,对春妮说,“那是我以前的老师,那是我二年级的老师。”春妮猜想姜远远可能换过好多老师,谁有耐心一直陪着他呢?
  一次,春妮在给初三的一个学生上语文课,正好姜远远也在上数学课,在春妮对面卡座上,刚好背对背。姜远远的数学老师是个年轻的姑娘,二十来岁。
  十来分钟后,姜远远就开始不安份了,上蹿下跳的。年轻的数学老师用笔敲着本子,不耐烦地斥责道,“姜远远,你安静点!你把这道题先给我做完!”一节课,就不停地听到数学老师忽高忽低的训斥声。
  春妮自忖,她应该是为数不多的从未责骂过姜远远的老师之一。
  寒假,姜远远每天都有课,不是数学就是语文。一天,春妮在路上碰到姜远远妈妈,她很热情地跟春妮打招呼,“老师,您早!”
  春妮停下,她询问姜远远最近的学习情况。春妮很诚恳地说,“孩子悟性很好,就是坐不住。你要不要带他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多动?”
  姜远远妈妈像被刺到了,整个人缩了进去。她努力让自己保持自然,急急地说,“我带他去医院看过,做过各种测试,什么都是正常的。”
  春妮其实很多话想说,她想说,姜远远很聪明,根本不需要天天学习。带他去玩吧,去公园里玩,去放风筝,去打水漂,让孩子爱玩的天性得到一点点满足。不要再去压抑他了,他已经有些扭曲了。小学根本不需要学那么多东西,况且,这种强制性的学习也没有任何效果。
  可是春妮一句也说不出来,她胸口堵着块大石头。她知道她不能说,这些话永远只能对她自己说。没有一个人会认同她的,她这样说,只会让所有人都把她当成疯子。
  姜远远妈妈早就走得远远的了。
  第二天姜远远的语文课停了,连着停了四天语文课,数学课照上。第五天,语文课才又恢复正常。
  春妮后悔自己孟浪,又说错话了。她说的“多动”触犯了他们家的禁忌。这是谁都看得到的,但是绝对不能说。春妮凭着自己的认真、率性和血性,她觉得有责任去触摸这个禁忌,一脚踩进了雷区,却毫不知情。
  姜远远又来上语文课了。姜远远晃晃悠悠地喝完了牛奶,春妮叫他拿听写本出来。这时,外婆拎着保温罐气吁吁地赶进来了。
  外婆站定,气咻咻把保温罐扔到姜远远面前,破口大骂,“你这个学渣!天天班级倒数,我祖宗八代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天天叫你学,叫你学,你有长脑子没有,我要你这样的外孙什么用!辱没门楣的!”
  外婆骂完,还不尽兴,临走,又恶狠狠地剜了春妮一眼。那一眼,真好比在春妮的心里用刀血淋淋地割了一刀。似乎在告诉春妮,她是在骂她外孙,也是在骂春妮。春妮明白,都是她那一句“多动”惹的祸。是她自己多事,别的老师,只管上课,上完课,走人,拿钱。其他的,关他什么事呢?
  春妮半晌没有动,老半天,才呆呆地问姜远远,“你外婆,在家,都是这样的吗?”
  姜远远乖巧,已经觉得春妮情绪不对,委婉地说,“外婆脾气是不好,妈妈在家,也老是批评外婆,可外婆总是改不过来。”
  春妮心里惨然一笑,这孩子,不容易,宁可委屈自己,还知道在外人面前维护外婆脸面。
  当晚,春妮打电话给生管,述说事情的经过,说自己不愿再上姜远远的语文课。生管表示理解春妮的心情,说姜远远外婆就是那样子。生管一再挽留春妮,说春妮是姜远远最喜欢的老师,问春妮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春妮摇了摇头,轻声而坚决地说不。
  春妮自己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外婆事件只是个导火索。看着姜远远上课的种种逃避行为,春妮觉得,对于她和姜远远,都是一种沉重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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