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篇 千城主府

　　薛宝奇、百面生和雷瑶被天山神剑阁杜青衫点了穴道，带回见千城主。醒来时感觉自己仿佛正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双眼被蒙了黑布，杜青衫显然又点了他几处大穴，此时动也不能动。他暗道自己太过大意，若是千城主要取他性命，岂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好在杜青衫似乎并无恶意，数日后他将几人带到一个大堂内，便解了几人穴道。杜青衫只道：“薛老板，你三人在此等候。”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几人取下头上的黑布，见这大厅像是一个议事厅，摆满了座椅，却不知是何处。
　　“薛叔叔！”雷瑶赶忙来到他身边，薛宝奇忙将她周身上下看了看，并无伤痕，方才放心。
　　“薛兄，难道这里就是千城主府？”百面生四下张望，却不见一人，杜青衫走后，也不见有人前来。“幻千城弄什么玄虚？”
　　“我也不知！”薛宝奇思量着，此时杜青衫定然在将残门复出一事禀告幻千城，薛宝奇猜测，幻千城听了定然会有所行动，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前来，“既来之，则安之，耐心等等吧。”
　　百面生无奈，只好坐下。等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仍不见有任何人前来，就连一个基本的下人都没有，三人好生奇怪。百面生气道：“这幻千城自视清高，全无待客之道，等了一个时辰了，竟连杯茶都欠奉。”
　　薛宝奇摇摇头，自坐在桌前斟了杯酒。忽听门外有脚步声，几人忙起身，等了片刻，却见开门的是个老人。
　　“哦，老人家，您是……”薛宝奇施礼询问。
　　老人风烛残年一般，动作迟缓，连走路都颤颤巍巍，微低着头，带着一顶风帽。一见几人忙还礼，态度极为恭谦：“不敢当，老奴是这城主府中的管家。”声音沙哑之极。
　　“哦！老管家有礼。”
　　老人对着几人施了一礼道：“几位，请随我来。”声音苍老无力，仿佛说话也用去他许多气力，不愿多言。说完便转身离去，颤颤巍巍的在前引路。
　　几人只得跟在老奴身后，穿过一座座院落。他走的极慢，不时喘着粗气，几人跟在后面干着急，却也不好催促。薛宝奇心道：“这老人看着少说也有七十多了，千城主为何会用一个如此年迈之人，岂不误事？”
　　“老人家，您在城主府多年了吧！”
　　“咳咳咳……”老奴不住的咳嗽，一手提着风灯，并不回头。薛宝奇忙想上前搀扶，老奴却摆摆手，喘了几口气。薛宝奇侧眼瞟见，这老奴脸上似有许多伤痕，他一边走一边道：“老奴自打十几岁，就跟在老爷身边了，算起来，有五六十年了吧。”
　　“天哪，老爷爷您都做了五六十年的管家了！”雷瑶惊呼。
　　“那您怎么还不告老还乡？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当管家？”薛宝奇问到。
　　“这千城主也太不体恤下属了。”百面生不免感叹。
　　“呵呵，几位可千万别这么说，老爷是个好人，对我极好的。是老奴自己不愿意离开。”老人微微笑笑，说是在笑，最多算是哼哼了两声，又缓了口气道，“老奴自打十几岁便伺候在老爷身边，早已把他视为自己的亲人。城主府就是老奴的家，哦，这边走……”
　　一边说，一边又领着他们穿过几处回廊。
　　此处之大，令几人有些迷失方向。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院落，老奴指向里面道：“老爷吩咐，请几位暂住此处。”
　　“怎么这不是千城主的住处？为何不带我们去见你家主人？”百面生问道。
　　“老爷有事外出，临走前吩咐了，请几位暂时住在这里，待老爷回来了，便亲自会见几位。”老奴说完，微微点头，欠身离去了。
　　“哎！这……”百面生正要询问，见老奴已走，无奈看向薛宝奇，“这幻千城到底什么意思，既然知道我们已经来了，却招呼都不打，走了？”
　　薛宝奇也是没有想到，按说杜青衫早已将事情告诉了幻千城，再怎么说他也应该有反应，至少应该前来和几人见上一面，亲口验证此事。为何幻千城对此事好像毫不关心一般？明知道几人此时已经到府，他却故意离去了，难道真的有什么急事不成？
　　几人在千城主府上一住竟已月余，仍不见幻千城到来，除了丫鬟下人等每日将一应用品送来，几人就好像被遗忘了一般，就连杜青衫也不再过来，只有那个佝偻着脊背的老奴来过几次。老奴似在府中地位很高，府中一应琐事都由他管理，每次见了几人都十分谦卑，总是低着头。
　　几人等的焦急难耐，百面生实在待不住，在屋里团团转，将酒杯一扔：“薛兄，我实在不明白，这幻千城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并不打算帮我们？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这天天把人像猪一样喂着，我百面生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不行，我要出去，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幻千城。”
　　薛宝奇摇摇头：“他若不想见你，你找也无用，我看这几日他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你不必担心，他若想杀我们，又何必留我们到今日。再说，你以为这里是你想出去就能出去的么？我敢断言，你不出这里便一切无事，倘若要来硬的，立刻便会有人阻止你。”
　　“你是说幻千城想将我们软禁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薛宝奇哼到：“前天，我半夜如厕，听到院外有动静，便上前观看，见这院子周围竟有许多黑影，正撞见那老奴在门外与杜青衫窃窃私语。我便上前询问，杜青衫推说府里来了毛贼，为了我们的安全，加强了守卫。”
　　“此地无银，这分明就是监视，千城主府戒备森严，哪个毛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个幻千城，堂堂一城之主，好不要脸！”雷瑶气鼓鼓地道。
　　“瑶儿，不可胡言！”薛宝奇知道雷瑶对幻千城颇有成见，想来杜青衫之前目中无人的态度令她感觉千城主也定不是好人。
　　“看来我们这次找上幻千城，是大错特错了，这不是把自己往虎口上送么？难道幻千城和残门那些人一样？也是想得到龙衔剑？”百面生懊悔莫及，如今生在千城主府，当真骑虎难下。
　　“哎！难说的很啊！龙衔谁不想得到？若说不动心怕是不可能的，越是权势大的人，野心也就更大。幻千城要找我们，躲是躲不掉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兵行险棋，和他合作。用幻千城来对付残门，我们见机行事。我们来此已经一月了，幻千城一定是在江湖上打探消息。以他的能力，我猜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此刻定然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他将我们放在府中，既是保护也是软禁，此时他正在定进退吧！”
　　薛宝奇顿了顿又笑了起来：“呵呵，再说了，现在外面要找我们的人不在少数，出去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等着我们呢，这里好吃好喝，又有人保护，何乐而不为！”
　　“哈哈……你倒想的开，你是想用千城主之威震慑那些人吧。你就不怕幻千城因为云之风一事而迁怒我们？要知道可没人敢挑衅千城令。我等从未见过千城主，不熟悉他的秉性。薛兄，你可知道，这世上就有着一种人。威严大于一切，任何人都不能冒犯他，谁冒犯了他，他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叫那人明白后果。千城不可动武，千城令是幻千城自己立下的规矩，被千城令追杀的人也从未逃脱过，你不怕幻千城不顾一切，定要拿云之风问罪，到时候你能熟视无睹么？”百面生仍然忧心忡忡，不相信幻千城会与之合作。
　　“不错！的确有这样的可能，不过自从我见到神剑阁阁主杜青衫那一刻起，这份忧虑反而减少了。”薛宝奇看着百面生。
　　“你是说……”百面生若有所思。
　　“你还不知道吧？我除了见到了杜青衫以外，还见过一人。”
　　“谁？”
　　“云南百毒门，苗鼎尰！”薛宝奇一字一顿道。
　　“什么？你亲眼见到的？奇怪！百毒门不是被千城令灭门了么？”百面生难以置信，“难道他们也是幻千城的手下？这千城主果然好手段，竟将这么多江湖上的高手聚拢在麾下为其效力。”
　　“虽然不是我亲眼所见，但是我敢断定，那人定是苗鼎尰无疑。当时我差点死在他的毒掌之下，幸得水寒宫楚千琴所救。你想想，这些曾经实力不小的江湖门派都被千城令所灭，而今又都重新出现在江湖中。若是被江湖中人知道，定会掀起不小的轰动。”
　　“不错！千城主果然厉害，他将这么多高手瞒天过海，留为己用，所图不小啊！”百面生感叹，此时他越发觉得幻千城有些可怕。
　　“因此对于残门来说，最大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幻千城。”
　　“可是照你所说，幻千城一早就想杀你啊。”
　　薛宝奇叹气道：“此事也是我一直不解之处，若说杜青衫是奉了千城令，前来拿云之风及我等，尚能说得过去。可是苗鼎尰是在品乐宴后，我离开雷府回天宝奇斋的半路上动的手。那时我还没有和云之风见面，并不知道他被发了千城令，幻千城没有理由杀我啊。难道百毒门不是幻千城的人？”
　　“枉你一世英名，这都想不到？不用说，看来幻千城还是想得到龙衔剑的。咱们想找他合作是没戏了！”百面生摊摊手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有信心说服幻千城，至少他目前不会杀我们。”薛宝奇肯定地道。
　　“那云之风的事怎么办？”百面生问道。
　　“云之风本来就是被陷害的，陷害他的人最初不过是想利用千城主除掉云之风，以此顺便除掉我等。可他万万不会想到，我们会自己送上门，再说，幻千城可舍不得我死，因为只有我才能解开龙衔的秘密。”薛宝奇嘴角笑道。
　　“哦？”百面生这倒没想到。
　　“呵呵！坐！”薛宝奇让百面生坐下，将那日在湖心亭给沈暮轩鉴定玉麒麟一事道来，告诉他自己是如何以内力催动麒麟腹中的小麒麟一事告与他知，又将那首他在古籍上看到的诗告诉了他。
　　“圣麟吐玉书
　　踏云降祥福
　　四海归一统
　　龙衔皇者图。”
　　百面生口中念着：“这诗明显是说谁能得到龙衔剑，谁便能一统天下，而开启龙衔剑一定和玉麒麟有关。薛兄，你现在可是宝贝的紧啊，你有这样的手段，别说幻千城，就是残门鬼伯爵等人也都舍不得杀你了。哈哈……福分，福分啊。”
　　百面生眼珠滴溜溜转，似乎又有了什么鬼主意：“既然薛兄是唯一可以开启龙衔的人，那不如……”
　　“算了吧！你最好打消这等念头，塞翁失马！这等福分，我宁可不要！龙衔！呵！我根本就没想得到过。世人皆对龙衔剑垂涎三尺，殊不知，它是祸不是福！”薛宝奇摇摇头感慨道。
　　“薛老板大智若愚，老朽佩服的很啊！”
　　二人正在交谈，只听院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几人一惊，不自觉起身向门口望去。只见吱呀一声，门打开来，一个两鬓斑白之人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