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秀慧的心思

　　打架事件之后，连长用办扫盲班的方法解决了问题，但是，对向东的处罚还没有解除。这天，他打清扫完连部的卫生后，早早就补习功课了。有老师给上课，学习的效果比他们自己学好得多，很多不理解的问题经过韩淑媛细致又耐心的讲解后，都会迎刃而解，学习进度也得到了提升。
　　两个小时的补课结束之后，向东、秀慧、雷云、方一彤四个人走出连部礼堂。雷云疑惑地说：“怪了，这几天怎么没见到班长，做民兵教官有那么忙吗？女朋友来了都不见，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啊！”
　　秀慧说：“这么多战士，郭班长可能是不好意思。”
　　雷云说：“大男人还不好意思。”
　　方一彤接过来说：“感情的事是两个人的事，当着这么多人哪能好意思嘛。要是我，我也不好意思，也要回避。”
　　向东说：“班长说过，要等提干了和韩老师结婚，现在不能提干了，可能觉得心里对不住韩老师，所以一直躲着。都怪我……”此刻，向东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之中，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懊悔。
　　秀慧看着向东满目的心事，担忧的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向东沉默了一会儿，担心秀慧知道他和战友打架的事，怕秀慧知道后自责，解释说：“没什么事。”
　　秀慧问：“韩春媛和郭班长的矛盾是因为你吗？”
　　向东对秀慧说：“别瞎猜了，我真的没事。这几天班长总是早出晚归的，我想帮帮他们，让班长和她见一面。”
　　方一彤说：“都说是两个人的事了，旁观者怎么帮呢？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怎么回事啊？
　　向东说：“帮班长约一下韩老师。”
　　方一彤疑惑着：“帮他们约会，怎么约？”
　　正在这时韩春媛向他们走过来，韩春媛问：“几位同志见到你们班长了吗？”
　　向东说：“班长去附近村子里训练民兵了，韩老师去我们班等班长吧。”
　　因为打架的事，向东没有被选为民兵教官，民兵教官由郭磊担任，这几天大多的时间他都在附近的村子里训练民兵队伍。
　　韩春媛说：“行，我去你们班里等郭班长回来。”
　　几个人朝着向东他们班里走去。快走到他们班时，雷云看了看秀慧和方一彤，拽住了向东小声问：“还让他们俩人进去吗？一会那群多话的战友又要开玩笑了，再出现打架的事怎么办？我看那个卓凡处处和你过不去，你可别给他找你麻烦的理由了。”
　　向东小声回答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怕什么，越怕，人家越是认为有事，我被罚的事不许让秀慧知道。”
　　雷云听了向东的解释，略微放心了一些。他知道向东是个懂得周全考虑的人，点了点头，低声问：“怎么怕她担心？”
　　向东说：“叫你别说就别说，姑娘家心思细回头再瞎琢磨。”
　　雷云明白向东的意思，虽然有时候对女孩子的心思并不理解，但他知道应该尊重和保护她们的感受。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秀慧见他们两人窃窃私语问：“你们说什么呢？”
　　向东微笑着找了个理由回答：“我们在说班长的事。”
　　秀慧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几人走进班里，战友们纷纷站好，对韩春媛喊道：“韩老师好！”
　　韩春媛看着这一群年轻的战士们，内心涌起一股亲近的情感，声音温暖而自然地说：“大家好，以后叫我春媛就行。”
　　因为打架事件，战士们也都变的谨慎了许多，见到秀慧时没有喊她小青梅。大大咧咧的王涛刚要说个“小字，”便立马改口说：“李秀慧同志，方一彤同志，你们也来了？坐吧，坐吧。”
　　
　　很晚的时候，班长回来了。他走进门口的时候，发现韩春媛坐在屋里和战士们聊着天。心情有些复杂，于是立刻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韩春媛喊住了他。郭磊听到她的声音，不禁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问：“你上完课了吗？”
　　韩春媛微微一笑，婉转含蓄地回答说：“是的，我听说你这几天挺忙的，所以想来看看你。”
　　班长点了点头，深情地看着韩春媛说：“一会我还要去连里向连长汇报情况，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回学校吧，我不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向东见郭磊要躲，跑过去拦住他小声说：“班长，有什么事就和人家说明白，总躲着时间长了就成冷战了，到时就有矛盾了。”
　　郭磊说：“我答应她提干之后娶她的，现在不能提干了，和人家说什么？我没话可说啊。”
　　向东说：“实话实说，不算不守信用的，韩老师是真的喜欢你这个人，要嫁的也是你这个人，不是你当排长还是当班长的身份，你当什么也许人家根本不在乎。”
　　郭磊说：“可是我不想再让她过没有着落的生活。”
　　向东说：“班长，去和她谈谈，看看她的态度。”
　　郭磊说：“那我试试。”
　　向东说：“凡事和人家说清楚，别冷着不说，有误会了不好。”
　　郭磊说：“听你的，我去和她说清楚。”
　　郭磊对韩春媛说：“春媛，我们去走走吧，我有话要说。”
　　韩春媛点着头走到郭磊面前，跟着郭磊一起离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战友们嘻嘻哈哈地议论一番后，纷纷表示要去凑热闹，看看班长的约会。
　　向东笑着摇了摇头，对他们说：“你们真是多事，人家约会也要凑热闹。”
　　雷云好奇地说：“班长平时很严肃，不知道他面对儿女情长是怎样的，我也想去看看。”
　　向东说：“你也跟着这群人学坏了。”
　　雷云小声地说：“我要是有一个像秀慧一样的姑娘在身边，我也不去看别人的儿女情长。”
　　向东小声提醒说：“又开始了，忘了上次的教训了，别再惹麻烦了。”
　　雷云低声说：“我这不小声和你说的嘛，连王涛都知道说话要加小心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又将声调恢复正常对向东说，“你不喜欢热闹，先送李秀慧和方一彤他们回去吧。”
　　方一彤见大家都要去看热闹，也来了兴致说：“看别人约会还蛮有意思的，一定很浪漫。秀慧我们晚点回去吧，我也想去。”
　　秀慧说：“约会是人家的私事我们去不合适，你去吧，我不去。”
　　方一彤看看四周，一清水的都是男兵，她皱了皱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我一个女生多没意思，你就和我一起去呗。”她拉着秀慧的手，希望能够说服她一起去。
　　秀慧看着方一彤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虽然她不太愿意去看别人的约会，但是，她也对这种浪漫的场景有些向往。最终，秀慧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陪方一彤一起去。
　　见大家都去雷云对向东说：“大家都去你不去吗，你这么关心班长不想知道结果吗？”
　　向东说：“无聊。”
　　雷云拉起他说：“快走吧，别端着了。”
　　战友们偷偷地跟着郭磊来到他和韩春媛谈话的地方，期待着能够见证一场浪漫的约会。
　　
　　郭磊带着韩春媛来到操场上的一块空地。晚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角，给人一种宁静而温暖的感觉。
　　他们默默地走在草坪上，郭磊一直沉默不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韩春媛有些忐忑不安，心里暗暗猜测着郭磊要说的话。
　　终于，郭磊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目光深情地注视着韩春媛。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春媛，对不起啊，我这阵子很忙，也没顾上见你一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歉意。
　　韩淑媛微微一笑，语气中透出一种理解，说：“没关系，这些年我都习惯了。”
　　听到韩淑媛这样说，郭磊的心里涌上一股愧疚之情。韩淑媛总是默默地支持他，而他，说要在提干之后娶她，让她过好日子，而现在却无法如愿了。他叹了一口气说：“淑媛，我上次说我要提干了，是给你安慰的，我……我……可能不能提干了。”
　　韩春媛微微笑着温柔地说：“不能提干就不提干，做班长也很好的啊。”
　　郭磊说：“可是我们结婚的事，要一直拖着了。”郭磊一脸愧疚的低下头。
　　韩淑媛说：“你想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
　　郭磊说：“对不起啊……”郭磊只觉得对韩淑媛有歉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现在想说的话大概就是对不起，抱歉之类的。
　　韩淑媛见他满脸的歉意和愧疚，开口说：“郭磊，我知道你想给我一个好的环境，安稳的生活。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来支教是因为你来当了兵，我想和你在一起，和你提不提干没有关系。就算你不提干，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我也会和你结婚。”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笃定。
　　此刻，郭磊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感动，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说：“让你受委屈了，相信我，我们会很快结婚的。”
　　韩淑媛害羞地点点头，满含柔情地看着郭磊，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默默的守护着他们之间的承诺。在一心想让韩淑媛过上好日子的郭磊心里，不能提干就要暂缓结婚的事，可是，在韩淑媛的心里，爱的坚守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在暗处观察的战友们也被他们感动了，梁炎说：“韩老师真是个好姑娘啊，默默地陪在班长身边五年，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半句怨言都没有，还处处支持班长，这就是爱吧。”
　　秀慧问梁炎：“一姑娘家在这里待了五年，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
　　梁炎说：“我们男生离家当兵都很不容易了，何况她一个女生，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苦是肯定的。”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始说，“亏得两个人入伍之前是男女朋友，如果没有牢固的感情基础还真是做不到啊。”
　　秀慧感动地低声说：“原来真的会有人和我一样，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做？”
　　梁炎听见秀慧小声地嘟囔着，以为他是被郭磊和韩淑媛二人感动了，对着她问：“怎么样，感动吧？”
　　看着郭磊和韩淑媛在感同身受之下，记忆也如潮水般涌上秀慧的心头。几个月前的高考，是第一批莘莘学子最重要的一天，也是秀慧秀最重要的一天。她和妹妹秀美一同参加高考，在考场外面迟迟没有见到向东来考试，她明白了向东并没有报考，一定是选择了参军，那样的话他们就会分开。此时，她紧紧地握着准考证，下定了决心，也要报名参军。她对妹妹秀美说：“我的准考证落家里了。”
　　秀美见她异常的淡定，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另一番打算。问：“就因为向东没来考试，你也不打算考了是不是？”
　　秀慧坚定地说：“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选择。”
　　秀美忠告地说：“你能保证被部队选上吗？如果你不能顺利当兵，你们还是要分开的，到那时你也错失了上大学的机会。你并没有向向东表达心意，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喜欢他，未来的事也是充满变数，谁也预料不了，你要想清楚，这样做值不值得。”
　　秀美的一番劝告，仍然没有改变秀慧的想法，她依旧坚决地说：“参军也是我的梦想，它比上大学更重要。我会做这样的选择也不止是因为要离向东更近，不会后悔，值不值得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门口的检查人员一直催促着要考试了，让没有进考场的同学快点进考场以免当误考试。秀美见秀慧无动于衷没有过多的劝说，摇了摇头后只说了一句：“你的人生别人无法参与，无法决定，一切你好自为之。”
　　秀美转身走进校门，随着那群考生渐渐消失，秀慧坚定地想：我相信我的选择，我不会选错，既然向东要当兵，那么我就去当兵。
　　
　　她望着眼前的向东想着：向东是和郭班长一样的人，我相信我也是值得的。
　　向东还在和战友们看着热闹，并没有注意到秀慧的情绪变化，向东和战友们聊着天：“韩老师默默付出，班长将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想不到班长的心思如此细腻，他们真的很美好。”
　　梁炎说：“班长有情有义，是值得好女孩托付的。”
　　向东见班长和韩淑媛和好，不想打扰到他们说：“我们回去吧。”
　　喜欢凑热闹的战友说：“再待一会儿嘛。”
　　向东说：“人家约会，我们一直看着多不好，都散了吧。”
　　战友说：“你愿意回去，回去呗。”
　　向东说：“那我走了，你们在这儿慢慢看吧。小心，别让班长看见。”
　　战友说：“乌鸦嘴，快走吧，快走吧。”战友挥手赶着他。
　　向东微笑着转回身朝着连部走去。被罚期间有很多工作要做，他基本上都是在连里时刻准备文书给他分配工作，不能离开太长时间。
　　秀慧见他离开也起身追了过去，两个人并肩走着。
　　向东侧过头去问：“着急回去了吗？一会我送你回去。”
　　秀慧说：“不着急，我等一会方一彤，她喜欢凑热闹。”
　　向东说：“那你回我们班里等我吧，我一会回去。”
　　秀慧问：“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向东回答着：“我去一趟连里，最近文书总有工作找我，我怕他找我的时候找不着。”
　　秀慧还想和他说很多话，见他很忙，有些失落地说：“原来你这么忙啊。好吧，那你去忙吧。”
　　向东说：“行，那我去忙了。”
　　望着向东离开的背影，秀慧眼里闪过一丝笃定决绝的光芒，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