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篇 潜入军营

　　只见有七八个人，腰上都挂着一个竹篓，头上裹着头巾，身上脸上都捂的严严实实，人人都如之前沙漠中遇到的那个突厥大汉一般，却是异域服饰。正弯着腰，小心的将一朵朵曼陀罗采摘下来，放在竹笼里。云之风又见从石柱上垂下几根绳索，原来这些人是通过飞爪勾住石壁上来的，难怪没有动静。
　　他略微思索，慢慢等一个人靠近一线天时，以迅雷之势点在那人胸口穴道上，将他拉了下来，快速换了衣服，打扮成那人模样，也装模作样的采摘起曼陀罗来。
　　不一会儿功夫，几人采摘完毕，又陆续攀着绳索，从石柱上爬了出去。云之风故意落在最后，转头向一线天看去，见含香趴在缝隙处偷偷向他看着。忙使了个眼色，示意含香悄悄跟在后面，便随那些人翻了出去。
　　出了石柱，外面仍是一片黄沙，另有一人牵着几匹马等在那里，一身戎装，腰间挎着长刀。见几人采摘完毕，从石柱上顺着绳索滑下来，他掀开一人腰间的竹篓，看着满满的曼陀罗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云之风混在其中，跟在最后面，不时地将曼陀罗悄悄丢下一朵。约行了有一个时辰，天色已近黄昏，方才看到一片绿洲。绿洲中长着许多胡杨，胡杨下扎起一顶顶帐篷，帐篷顶上插着旗番，里面都点着灯。一群人围着一堆点起的篝火有说有笑，周围还不时地有一小队人在巡逻，却像是个军营。
　　“怎么会是个军营？”云之风十分奇怪，难道说这里有战事不成？采摘曼陀罗的那些人都是突厥人打扮，军营里的却都是汉人装束，这不免让人感到奇怪。
　　军营中人见有人回来，跑出两个卫兵，一把拉住了前面那人的缰绳，几人都下了马来。
　　“千总，您回来了！一切顺利么？”
　　“嗯！参将大人呢？”
　　“在中军帐等着您呢！”
　　“把他们带到后面去！让他们抓紧把药做好了，不得拖延，前面等着用呢！我去向参将大人汇报。”那个千总对着两人嘱咐道。
　　“是！走，快走！”两人拿着长戈驱赶着云之风几人，云之风低着头不说话，生怕露出破绽。那几人也十分听话，任凭两个士兵对她们吆喝，甚至鞭打，全程都不说一句话，只低着头向前走。
　　云之风暗暗观察着周围情况，只见这座军营并不大，警戒松散，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期间伴着放声的大笑。完全不看这些人一眼，并没有一点枕戈待旦的景象，倒像是在郊游一般。那名千总向着中间最大的一个帐篷走去，想来应该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参将住处。
　　“这些人像是临时驻扎在此，应该是特意为采摘曼陀罗而来！”云之风心里想着，跟着他们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帐篷外，门口有两个士兵把守着。掀开帐篷，只见里面又有三四个人。一人正将各种药材用铡刀铡成小段，另一人则将铡好的药材放在一个石盅里舂碎，又拿到一个磨盘上磨成粉，然后把那些粉末倒入一个木盆中不停地搅动。
　　这些人显然十分熟练，配合的相当默契，只一心做自己的事，对云之风几人进来充耳不闻。
　　“快点，将药拿过去，明早之前必须把药做好，否则参将大人饶不了你们！”那名卫兵对着其中一人大声喝骂着。那人只一个劲地点头，嘴里呜呜的发出奇怪的音节。
　　那卫兵说完便转头出去了，几人将曼陀罗倒在一个木桶中，用木棍捣出汁液来，又把汁液倒在之前有各种药材粉末的木盆里。云之风见这些人脸上都用打湿的方巾蒙住口鼻，也有样学样的蒙了一块方巾在脸上。
　　等那名卫士走后，方才取下面巾，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小声问道：“喂！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为他们做这个？”
　　那人疑惑地看着云之风，突然惊恐的张着嘴，手指着云之风。云之风更加吃惊，原来这人舌头只有半个，怪不得刚才嘴里噫噫呜呜的不知在说什么。显然他已经认出云之风并不是他们一伙的人，正欲出声，云之风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比划了一个悄声的动作，用手指了指外面。
　　那人心领神会，点点头，云之风方才松开了手，指了指他的嘴询问他怎么只有半个舌头。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悲痛，用手在地上写下“被他们割掉了！”又指了指其他人，比划了半天，告诉云之风，不止是他一个这里所有人的舌头都被割掉了，有的人耳朵里被灌上了铅水，又聋又哑。
　　“难怪这些人一路上一言不发，原来是被人割去了舌头。”云之风见这人可以写汉文，随即也在地上写起来。
　　“你跟我走！”
　　那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指了指其他人。
　　“我会想办法救他们！我有事问你，这里不方便！”
　　那人写道：“门口有卫兵，怎么出去？”
　　云之风拍拍胸口，慢慢来到门口，隔着帘子听了听，然后故意弄了点动静。当两个卫兵掀开帘子，探头看时，云之风快速的点在两人胸口上，这二人还未及反应，便被点倒了。云之风忙扶住二人，避免发出太大声来，又将他们靠在门两边，做成了正在低头熟睡的样子。确定从远处看不出破绽来，方领着那人，乘着夜色，绕过巡逻之人，出了绿洲。
　　二人来到一个隐秘沙坑，云之风探头看了看，确定军营看不到这里的情况，方才点起一只小小的火把。突然一个黑影闪了过来，两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含香跟了过来。
　　云之风忙做了个悄声的动作，将含香拉到身前，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对着那突厥人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离这不远的村子，那些人抓了村里所有的女人，老人和孩子，还割了我们的舌头，逼我们给他们做工。不听话就砍碎了做花肥，好几个村子的人都被他们杀死了。”那人连比划带写，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总算云之风能够听明白。
　　含香正疑惑为何这人又是在地上不时的写又是比比划划，见他口中咿咿呀呀的，方才看清这人原来只有半个舌头，也是一惊。
　　“他们让你们做的这是什么药？”云之风又问道。
　　那人又摇摇手：“不知道，我们只是照他们的配方，配好药，其他不知。”
　　“那你知道这药有什么功效么？”
　　那人想了想，举起两只胳膊，握着拳头，一通比划，好像是在说能够使人变得强壮。
　　云之风和含香二人互望一眼：“难道他们配的不是毒药？”
　　含香问道：“那药配方你能记得么？”
　　那人点点头，又摇摇头，二人正不知是何意，只见他在地上写道：“药材有很多种，我能记住每一种放多少，有些却不认识。”
　　二人明白了，定是那些人将药材提前准备好，这些人只是负责根据他们提供的配方制作而已，又割掉他们的舌头，灌聋他们的耳朵，防止药方外泄。
　　“你们为什么不跑呢？”
　　那人摇摇头：“老人，女人，和孩子都在他们手上，我们如果跑，他们会杀了他们的！”
　　“喂！你打算怎么做？将这些人救下来？”含香询问道。
　　云之风想了想，要救下这些人并不难，只要乘着夜色掩护，绕过卫兵的巡视，不被发现就行。不过救下之后又去哪里呢？何况这些人的亲人都在他们手上，一旦发现他们逃走，一定会引起这些人的防备，反而不好。
　　“贸然出手不好，若引起那些人的警觉，线索就断了，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此次大漠之行，调查曼陀罗，花的源头是找到了，查清楚这些人用曼陀罗想做什么才关键。随之云之风又突然想起，雷子强之子雷奕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既然他也是奉命调查曼陀罗，说不定已经与这些人接触过。
　　随即又询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汉人长相，从中土来，不是军人，也是来调查曼陀罗的？”
　　那人摇了摇头，又像是想起什么，却又不敢确定：“来过一些人，有的走了，有的被他们杀死了，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人。”
　　“这附近是不是还有个更大的军营？”云之风询问道。
　　那人点点头：“女人和孩子都被关在那里。”
　　云之风点点头，想了想不敢再问太多，怕时间长了军营里面会有所察觉，不过好像那些人并不觉得会有人混进来似的，只放声的喝酒吃肉。
　　“你还是先回去，以免被他们发现。”云之风对那人嘱咐到。
　　三人悄悄潜了回去，那些人仍然在忙着配药。云之风和含香又将门口两个卫兵拖至沙丘处，用布塞住嘴，解了他们的衣服，捆绑结实。
　　二人换了衣服，扮成卫兵模样，又回到帐篷处，在门口站定。一会儿工夫，军营中跑来一个军士长，手里掂着个酒坛子，醉醺醺地冲着这边喊道：“喂！药做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