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篇 险象环生

　　老龟顺着沙丘滑了下去，爬到湖边，扑通一声扎进湖水中，四肢滑动着湖水，游向了深处。“难道龟兄是请我们来泡澡的？”云之风也一头扎了进去，湖水清凉，将沙漠中的热气全部消解。云之风舒服的哼哼着，对着含香道：“含香妹妹，快来水中凉快凉快。”含香用手拨弄着湖水，痛快地洗了把脸，坐在胡杨树下乘凉。
　　那老龟在湖水中游的十分欢畅，不时潜到水中捕捉些鱼虾，偶尔回头看看云之风，一直游到湖心处，翻了个筋斗，向下潜了下去，便消失不见了。云之风也不在意，想是老龟又潜在水里捕鱼，约莫等了一刻钟，仍不见老龟浮上水面。
　　云之风将头伸进水里，在水下四处张望，这一看不免呆住了。原来这湖看着不大，水却很深，水底也并不是沙，而是坚硬的石头。他又潜入水中，只见延着水底有一条长长的沟壑，隐隐约约看见那沟壑连着一个黑漆漆的洞。
　　忙浮了上来，对着岸边的含香喊了一声，又朝着水下指了指，接着又潜了下去。含香将一段枯萎的胡杨树干推下水，找了一截长树枝，撑着木舟划向云之风处。
　　云之风噗的从水中钻了出来，吐出一口水，对着含香道：“这湖底下有一个洞，那老龟定是钻到那个洞里面去了。洞很长，不知道有多深，我们下去看看！”
　　含香点点头，纵身跳入水中，云之风领着含香顺着沟壑游到洞口，用手比划着洞口，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自己先进去探查探查。含香摇摇头，表示担心他的安慰，也要跟着去，二人争执一番，气已用尽，忙又浮上水面。云之风道：“这洞不知有多深，我练过闭气功，能在水下待比较长的时间，我先去探探路，如果没有危险你再进来。”
　　含香见他说的有理，只得答应。云之风吸了一口气，正欲潜下去，含香又一把拉着他道：“等等，我们找一根绳索，你系在腰上，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就拉绳子，我将你拉上来。”
　　说着含香又回到岸边，将树皮剥下来拧成几段绳索，又将它们连在一起，用力拉了拉。二人来到洞口上方，云之风将绳索在腰上系了个活扣，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
　　这洞约有一人高低，上面满是刀斧痕迹，初始云之风还能透过从水面射下的阳光隐隐约约能看见，越往里面越黑，光线照不到了，眼前只剩一团黑暗和未知，直扑面而来一种无尽的恐惧。云之风皱皱眉，稳了稳心神，只能摸索着石壁慢慢向里面探寻。
　　又游了不知有多久，就连云之风也感觉快要气竭，那洞似乎仍然没有尽头一般。他回过头去，自己已经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前后都看不到一丝光，暗叫不好。此时自己正处在洞的中间位置，就算回去怕也来不及了，他连连后悔自己太过鲁莽，不该游的这么深。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道：“难道我要淹死在这里？”
　　忙拉动绳索，刚拉了两下，忽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快速向他冲了过来，还未及反应，咚的撞上了他。这一撞正中他胸口，他胸中憋着的一口气被撞的吐了一半，差点呛了一口水，忙闭紧了嘴。
　　云之风在水中无处着力，挥着手向前抓去，触手处如石头般坚硬，又光滑无比，心道：“怎么这怪物跟石头一样！”他又向四周摸去，摸到这石头的边沿，云之风便趴在它背上手死死的抓着两边，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那老龟的壳么？这下要被老龟害死了！”
　　老龟在水中力道极大，速度又快得出奇，云之风根本不能做任何反抗。只能任由老龟顶着自己向前游去，只短短一瞬便到了洞的深处，忽然想起他腰上还系着绳索，含香在木舟上不知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此时云之风胸中的那口气已经用尽，只感觉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脸被憋的青紫肿胀，眼珠子都要挤出来了，急得他只想冲出水面，不顾一切的想要挣脱老龟。
　　那老龟似乎感觉到了云之风的异常，猛的又一提速，由下而上将云之风顶向了洞顶。他心道：“这下完了，不被撞死，也被憋死。龟兄啊，龟兄，你为何要杀我呢？我云之风一世英明，到头来却死在一只老龟手中……”心里闪过这一丝念头，“咕噜咕噜”直呛了几口水，便觉将要昏过去。奇怪的是云之风并没有撞在石洞顶上，而是被老龟撞的冲出了水面，落在一处干燥的地方。
　　云之风死里逃生，大口地咳着水，胸中不断地起伏。从被这老龟撞到，到它顶着自己游向洞的深处，再到冲出水面，这一切只发生在不足半刻钟，云之风却在生死间走了一个轮回，好似大梦一场。他躺在地上懒得动弹，仍未回过神来，只觉四肢酸软，头微微有些发晕，这是长时间气竭所致。
　　却说含香独自在胡杨木上等待，许久不见云之风出来，心中也十分焦急，忽然感觉到手中的绳索被拉动了两下，知道这是云之风在发信号。忙拽着绳索往上提，刚提了两下，那绳子忽然一下绷紧了，直将她拖入水中。含香大惊，想用力将绳子拉回来，可在水中使不上力气，那股力量又大得出奇，反而将她拽着在水中拖行。她不敢鲁莽，急忙松开手，却见那绳子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洞里缩回去。
　　她不明所以，云之风到底在洞里遇到了什么，完全不清楚，急得她心乱如麻，浮上来缓了口气。略微一思索，咬着牙又一头潜入水中，向着洞口游去。却见黑漆漆的洞内探出一个头来，着实吓了她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只老龟。老龟将她驮在背上，向洞里游去。有老龟在，时间节省许多，片刻之间，老龟又将含香也送到了云之风所在。
　　云之风正躺在地上喘气，只听“嘭”的一声，从水下又冲出一个人，那人咳了两声，云之风便知是含香无疑，忙叫了她一声。
　　含香一边咳一边问道：“这是哪里？”云之风哪里知道，只觉此处黑漆漆一片，触手处全是冰凉的石头。“我怎会知道，老龟带我们来这里，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所在。龟兄……龟兄？”云之风喊了几声，空间狭小，不见老龟回应，却满是他自己的回声。
　　云之风到处摸索起来，感到这洞穴斜向上有一个岔道，向里爬了一人距离就已经到了头，接着变了方向，也是爬了一人距离就到头了，再无其他出路，原来这是一个狭小的之字形空间。“这老龟带我们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云之风开始为难起来，若顺着原路回去，一定会憋死在水里，再往前又不知道水里的那个洞还有多长，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里。
　　正自犯愁，那老龟从水中露出头来，哼哼了两声。云之风忙爬过去道：“龟兄，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什么也没有啊，难道是你的老家？快带我们出去吧！”
　　那老龟用嘴扯着云之风衣角，将他拽到水里，有了先前的经验，云之风这回学乖了，憋了一口气，趴在老龟背上，手死死地抓着龟壳。老龟“嗖”的一声向前蹿了出去，比云之风游的可快多了。
　　这下云之风放下心来心想有老龟驮着，很快就能出去了，怎料老龟游了一阵，前方还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正当他气竭时，老龟又是斜冲着将他顶出了水面。云之风吸了几口气：“喂，龟兄，别玩了，怎么又把我送回来了！含香……”喊了一半，云之风却停下了，他明显感觉到这个洞却不是刚才那个，不知老龟又把他带到了何处。
　　老龟去了有片刻，又冲出水面，这次是含香被顶了上来。云之风道：“我明白了，湖底的这个洞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每隔一段都有一个之字形的小空间，这里有少量空气，可供人呼吸，不知这个洞通往什么地方。”
　　含香点点头，也明白过来：“我猜这洞一定是斜着向上的，我们头顶的沙漠之前应该是一片山峦，地势下沉后又经年累月被黄沙覆盖，而那个湖的位置较低，水通过这个洞流向这里，形成了那个湖。老龟一定是带我们去水的源头。”
　　云之风表示赞同，老龟歇息片刻，又拖着二人下了水。有些地方换气的间隔极远，二人免不了被憋的肺都要炸裂一般，直觉头晕目眩。如此往复，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都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终于在二人再次昏厥之前将他们又顶上了岸。
　　云之风四下望去，这次洞里竟然有微弱的光，洞也比之前的大得多。老龟从水中爬了上来，哼唧着在前面引路，沿着洞边上一条小路向前走去。
　　二人跟着老龟，不时四处打量，脚边已经是一条地下河，河水并不湍急，他们正沿着河边逆流而上。老龟在水里行动的极快，回到岸上后只能慢悠悠的向前爬，急得云之风不住的叹气。洞里闷热，有的地方只有半人高低，二人须得弓着身子才能过去。不知走了几个时辰，前方光线越来越亮，已经可以看到从外面透出的白光，云之风终于松了口气：“终于到了，龟兄，难道这里便是曼陀罗生长的地方？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