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

　　“他中午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想过来，我说去见一个客户，没时间。现在再打，是不是太明显了？”张凯想了想：“还是你打好。你就跟他说，我中午出去的时候交代给你的，这样自然一些。”
　　韩晓梅不好再说什么，只可拨通了曹开利的手机。令财务总监没想到的是，曹开利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下午五点一过，接曹开利的车就停在了大酒店的大厅广场门前，曹开利和龚得怡出来上了车，到了吃饭的地方，张凯已经在门前等着了。小龚下了车，曹开利却没下车，而是把张凯叫到车上，让司机把车开到停车场把车停好，曹开利叫司机下车。司机不知曹开利是嘛意思，看了曹开利一眼，见并没理他，只可知趣地下了车。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曹开利劈头就是一句。
　　“什，什么，怎么回事儿？”
　　“这儿就咱俩人，你就别跟我装了。你也不想想，给陆有财的提成你扣下了，这件事他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放过去吗？”
　　“什么陆有财的提成……”
　　“还跟我装，是吧？”曹开利上去就给了张凯一个脖掴，“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这胆子也忒大了吧？这么多钱，你就敢往自己的兜里装，这要是被总部知道了，一旦报了官，够你蹲个十年八年的。”
　　“你别吓唬我行吗——我胆小。”
　　“你胆小，你的胆子都快撑破天了。”
　　“我就是……”张凯见已经瞒不过去了，“你说他陆有财，不过是让下面的人签一个合同，说句话这几百上千万就到手，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吧……”
　　“人家拿钱那是人家有本事，拿多少是人家的事儿，跟你没关系，出了事也找不到你头上。你拿了就不一样了，那不是你的钱，出了事儿别人是无法，也不会给你担，你明白吗？”曹开利瞪着张凯，“这可不是小事儿，我打电话问过我连襟了，他是搞经济犯罪侦查的，专门管这个。他说你这叫侵占，这么大的数字，判你十年都不止。你也是大区的总经理，怎么就不动动脑子，你要是真进去，你爸爸妈妈还活不活，你老婆孩子怎么办？”曹开利说到这里气的又给了他一个脖掴。
　　“那，我该怎么办？”张凯原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听曹开利这么一说，真的吓坏了。在他眼里，只不过拿了陆有财的一点钱，而且是不义之财，陆有财即便心里不高兴，也不敢到处乱说，可没想到，这事儿还是被捅出来了。被吓坏的张凯用求救的眼神儿看着曹开利，“利哥，我的亲哥哥，咱们可是从一出生到现在的哥们儿，你说什么也要救救我。”
　　“救救你……”曹开利冲张凯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谁啊，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吗——这是犯法的事儿，谁救得了你？”
　　“你要不救我，就没人能够救我了。”张凯双手抱拳，冲着曹开利一个劲儿地作揖，“利哥，我的好哥哥，你就说吧，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用问吗。要想把这事摆平，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就得悄悄地，赶紧把你装在兜里的提成给陆有财送过去，先堵住他的嘴，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退……”曹开利的一句话吓得张凯浑身一哆嗦。钱都让他给花了，他拿嘛去退啊。
　　要说这张凯办的可真够狗的，他认识了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学生，不光脸蛋长得漂亮，而且嘴特别甜，几句话就会让男人筋酥腿麻，和张凯勾搭上没几天，控制不住自己的张凯便掉入了温柔乡拔不出来。为了达到长期包养，供其享受的目的，他在小三的一再要求下决定买房，来个金屋藏娇，和心肝宝贝儿好好的享受享受。买房想想容易，到哪弄那么多的钱？这是个难题。就在他为难犯愁的时候，曹开利和陆有财谈好的第一笔大合同履行完毕有几百上千万。曹开利调到北京总部，这让张凯动了心，觉得扣下一部分买一套单元房。就这样，他故意把提成分成几次给，前百分之五十让东方送去，后百分之五十借故从东方手中拿过钱，直接到售楼处交了全款，剩下的正好用来装修。这些话张凯是不能对曹开利说的，只能隐瞒，企图糊弄过去。
　　曹开利让他全数退款，他到那去弄这么一大笔钱。
　　“我……”
　　“我什么我。舍不得，不愿意退，是吗？”
　　“不是……”张凯十分为难地看着曹开利，“这么一大笔钱……”
　　“钱多嘛——拿的时候怎么不嫌多？”曹开利步步紧逼。
　　“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我让你为难？”曹开利感到好笑，“是我让你拿这笔钱的，还是这笔钱装到了我的口袋里？”
　　“利哥，我的好哥哥，你别逼我行吗？”
　　“我逼你？”曹开利万没想到，自己惹的祸，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自己明明是在帮他，把他从监狱的大门口拉回来，这么好的事儿，怎么说成自己是在逼他，真是良心让狗给叼走了。“你要明白，不把这笔钱还回去，等着的只能是坐牢，难道真的想到监狱去体验一把，尝尝监狱里到底是嘛滋味——你要真不把这笔钱还回去，我真的救不了你。”
　　“不是我不还。利哥，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真拿不出来，这笔钱我已经花了……”
　　“花了？”张凯的这句话把曹开利吓了一大跳，“这么多钱，这么短的时间就花出去了，你是怎么花的？”
　　“我……”尽管张凯被逼到这个份上，他知道实话面临的是什么，你就是打死他也不能说出。他心里明白，这种事儿要是跟曹开利说实话，不仅他这一关过不去，还会面临着蹲监狱的危险。他又知道不实说糊弄不过去，只可编造谎言，“我有一个不错的哥们，搞了个对象，对方提出如果不买房就跟他散。这是他谈的第三个对象，前两个都是因为买不起房吹的。他求到我头上，看在哥们一场的份儿上，让我帮帮他。我没办法，才把陆有财这笔提成款扣下，给他买了房。”
　　曹开利一听张凯就是在编瞎话。不是他看不起张凯，凭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朋友借钱，要说三万五万还有可能，几百多万，以他为人处事的原则，怎么会舍得，那不等于割他的肝儿嘛，绝对做不出来。曹开这么想却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证据不能当面揭穿，不管怎么说是自己的铁哥们儿，要给他留些余地，为嘛非要把他扒的一丝不挂，赤裸裸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太不给面子会恼羞成怒，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曹开利知道张凯不说实话肯定有他的苦衷，只可退而求其次：“不管怎么说，钱是你借出去的，怎么要回来是你的事儿。”曹开利警告他，“别把这件事看得太轻，事儿是明明白白的摆着，关系到你以后几十年，孰轻孰重你心里有数。你要是不想进监狱，不想把老爹老娘和老婆孩子撇下不管，把自己逼上死路，你就赶紧想办法。你应该知道，我在沈阳只能呆几天，就着这个机会，把钱还回去，我也好在陆总面前替你求求情，不追究你的责任，我回总部后也好说话，为你周旋也有余地，明白吗？”
　　“你能在沈阳待几天？这么短的时间，我到哪去弄这么多的钱，肯定办不到……”
　　“那是你的事儿。”曹开利看着张凯，觉得时间不短了，再长了别人会起怀疑，对这件事的解决就更不利了。他对张凯再次强调道，“今天我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你说了，何去何从，自己好好想想。我们今天就谈到这，别让他们等得太久，一旦起了疑心，对你没有好处。”曹开利打开车门，“别嘟噜着脸，让人家看出来难免胡乱猜疑。记住，就跟嘛事儿没有一样，到酒桌上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就跟平常一样，有说有笑的。”
　　张凯挤出一丝笑，不用看，那笑比哭好不了多少。
　　
　　曹开利还没醒就响起了敲门声，被吵醒的曹开利癔啦扒症的赶紧起床，打开门后见是张凯，这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张凯满脸的愁容，进门儿后坐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看着曹开利。曹开利见他发宁的脸有些发灰，就知道一夜没睡好。看着张凯满脸的倒霉相，心里也不好受，可他心里又十分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心软，同情归同情，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就是咬着后槽牙也得绷着脸，不能给他一点儿好气，免得被他领会错了。张凯这事儿做的有点儿太过分了，别说自己，不管什么人也帮不了他，除非遇到大款，而且还得是那种特别豪爽的大款，甩手把一张几百万元的支票砸在他头上，否则谁也解决不了他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