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

　　果真如曹开利预料的那样，晚上就接到了陆有财的电话，约定转天上午两个人单独见面。曹开利心里很明白陆有财约他单独见面的目的，这也是他所期盼的，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毛病肯定出在陆有财和张凯两个人的身上，而且张凯占主要的方面。
　　早晨起来，吃完早点，曹开利问龚得怡：“你是第一次来沈阳吧？”龚得怡肯定的回答。“既然如此，上午不安排工作，你出去转转，即可以去购物，也可以去景点玩儿玩儿，看看风景和古迹，浏览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曹开利笑着对龚得怡说，“沈阳是一座很美的城市，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像什么沈阳故宫，张学良旧居，还有清皇陵，尤其是九一八旧址，是不忘国耻，缅怀爱国先烈，树立爱国之心的教育基地。你来一趟不容易，应该去看看。”曹开利对龚得怡说，“我今天有点事儿，就不陪你了，去的时候可以乘出租车，把票留好了，我找个机会给你报了。”
　　曹开利的话令龚得怡兴奋无比，她一听到沈阳出差，就想到了了九一八，这可是侵略者发动侵略战争的开始，也可以说是侵略中国的序幕，这么重要的地方每位有血性的爱国同胞都有应该去看看。站在那可以看到早已干透的血迹会慢慢的渗透出来，激发爱国的热情，不忘雪耻，永远记住这一天，这是爱国的一种表现。除此之外，她还在网络上搜出了其它好玩儿的地方，期盼着借这次出差的机会，到几个景点去看看。到了沈阳后，面对部长她不知怎么开口才能如愿，没想到部长却先提出来了，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不亚于想吃冰老天下雹子。部长不仅让她出去玩儿，还给自己报出租车费，这不等于天上掉馅饼吗？心里虽这么想，却不敢直接流露，心口不一的故作推辞：“我们手下还有那么多的活儿，怎么能……”
　　“活儿是要干，但也不是一口就能吃个胖子的。步要一步一步地走，活儿得一点儿一点儿的干。”
　　“那……”小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部长。”为了表示自己是一个朴实的人，“其实不用坐出租，我坐公共汽车就行。”
　　“公共汽车太麻烦，再说了你对沈阳又不熟，不知在哪坐，坐多少路，多耽误时间，还是坐出租方便快捷。”
　　“咱们一起去，不是更好吗？有个伴儿，还能说说话。”
　　“这些地方我去过多少次了，早就看腻了。你自己去吧。”
　　龚得怡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那，部长，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嘞。”龚得怡答应一声，兴奋的她急急忙忙地回房间收拾去了。
　　龚得怡一个人走了，曹开利也就放心了。到了约定时间，一个人出了大酒店，准时来到了陆有财约定的地点。陆有财先一步到了。两个人见面后，并没客套话，直接奔主题。
　　“跟你这么说吧，曹部长。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当初你答应我，合同履行完后给我一个点的奖励提成。”
　　“对，没错。”曹开利很肯定地回答，“我是这么答应你的，我去总部，离开的时候，也是这么跟张凯交代的；而且还反复地跟他说，要想把这层关系维持下去，必须要落到实处。”曹开利看着陆有财，却突然感到有些奇怪，“怎么，陆总，难道张凯他没有兑现？”
　　“咳，这事儿，别提了。”陆有财满脸怨气地跟曹开利说，“我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要说他没兑现吧，也不正确，要说他兑现了吧，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这叫嘛话？”曹开利满脸狐疑地看着陆有财，“什么正确不正确，这么回事儿，那么回事儿的，我简直让你给闹糊涂了。”
　　“那份儿合同履行完后，他只给了一个百分点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到现在不给，我不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一半……”曹开利看着陆有财，“剩下的那一半是他自己给密起来了，还是，还在大区的账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陆有财看着曹开利，“我估计这笔钱已经不在大区的账上了。”
　　“不在了？你的根据是嘛？”
　　“你想啊，这笔钱如果还在账上，他张凯也不能从中得到好处，何必不给我，这是顺水人情的事儿，有谁放着现成的河水不洗船？”
　　“你的意思是说，张凯把这笔钱装进了自己的腰包里？”
　　“极有可能。”
　　“这可不是小数目，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大的一笔钱，谁见了不眼红，尤其是张凯这种人。”
　　“我到大区去了解一下。”他对陆有财说，“不管怎么样，如果这笔钱回到你手里，在订单上可不能像现在这样。”
　　“这个你放心。我定谁的货都是定，为么不定自己人的呢。”
　　
　　告别了陆有财，曹开利在回大酒店的路上就琢磨，这笔钱如果真的是张凯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那可就是贪污，被总部知道了，一旦报官，张凯可就得坐牢了。他虽对R国人不太了解，但却深知R国人是最不讲情面的，这种事绝对没有半点儿调和的余地。为了做到心中有数和慎重起见，曹开利拨通了他的连襟，已经调到分局经济犯罪侦查科，专稿经济案件侦查的侦查员魏民的电话。巧的很，魏民竟然在科里。曹开利向魏民说了事情的经过，当然他并没说出张凯的名字。魏民听后的答复是：“如果像你说的这样，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侵占罪，一旦落实，肯定要逮捕判刑。”
　　“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这是公诉案件，只要报案，进入侦查程序，得到落实，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因为这个数字太大了。”
　　“有没有别的办法？”
　　“除非他把款还上，单位不报案。”
　　曹凯挂断了电话，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处理才好。他不忍心看着张凯去坐牢，可是，如果张凯真的把这笔钱装进了自己的腰包里，善财难舍，好不容易到手，再让张凯把这笔钱拿出来，恐怕不那么容易。不拿出来，这件事一旦被总部知道，肯定要报案，只要公安局一介入此事，不想坐牢都逃不过去。眼看着在一起长大的兄弟去蹲监狱，而且是自己亲手送进去的，且不说自己心里过不过得去，如何面对张叔和张婶，这一点让曹开利感到很为难。张叔张婶儿岁数都不小了，能受得了这种打击吗？儿子蹲监狱，两位老人以后该怎么办，他的老婆孩子怎么办，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不得不考虑。曹开利想到这些，浑身一激灵，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要想不让张凯受到法律的制裁，就得让他知道这件事儿的严重性，把侵占的款神不知鬼不觉地如初退还，总部不知道才不会报案。曹开利处于对张凯的关心和爱护，觉得应该不管张凯是否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不管他认头不认头，都得先和他好好的谈一谈。首先让他认清事情的严重性，分清孰轻孰重，然后必须以及其认真的态度严肃对待，绝对不能当儿戏，妥善处理，尽快地把款还回去，否则后果无法承担。
　　龚得怡还没回来，曹开利一个人到餐厅吃饭。本来陆有财打算中午请他吃饭的，可张凯办的这种事儿让他脸上无光，哪里还好意思吃饭。陆有财知道他和张凯的关系，张凯更清楚这合同回扣是他和陆有财定的。既然都明白，为了以后业务的发展，完成总部设定的销售额，就应该很好的维系这层关系。张凯这小子是不是没脑子，怎么这么胡来，这不是自毁长城吗。如果超额完成总部下达的指标，总部会对你刮目相看，赞赏你的能力，既拿了奖金，又争了脸面，岂不是一举两得。这么明显的好事儿，难道你就看不到？
　　在曹开利的眼里，张凯的大区超额完成总部下达的指标并不难，只要抓住陆有财这个人。他是在全省影响很大的人物，其他大的客户在某些方面来讲，得看他的眼色行事，只要和他保持好关系，大数额的订单还不是手拿把攥。你张凯是昏了头了，还是成心不想干了，竟然干出自己拆自己台，这么不作下的事儿来？
　　张凯把自己的脸都丢尽了，曹开利哪里还好意思吃人家的饭。
　　曹开利一个人在餐厅吃过午饭，回到房间，一头倒在床上。他想睡个午觉，昨天晚上张凯跟他闹了这么一出，把他折腾的够呛，夜里没睡好，中午躺会儿也好补个觉。可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大脑里反复的出现张凯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他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这还是那个熟悉的、自己的铁哥们儿张凯吗？简直就是他妈的一个混蛋，一个傻气十足，傻到家的大傻冒。别的事儿你可以干，不属于你的钱，不分青红皂白，拿起来就往自己口袋里揣，你就不怕把手烫了？这事儿一旦闹出来，不是引火烧身吗，就不怕自己给烧死？你就不好好想想，那是人家的钱，装在你的口袋里人家能完吗？这是犯法，是犯罪，这样做不仅把自己给毁了，连整个的家都让你给毁了，你到底有没有点儿脑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了，简直连畜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