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2
作品名称:旋风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12-17 10:53:20 字数:6923
六十一
公安局调查反动标语案,在学校住了一周时间,再次找牛鬼蛇神谈话,其后撤离学校,校内传言甚多。有人说公安局已经破案,单等抓捕罪犯。有人说作案人就在学校,非牛鬼蛇神莫属。有人说公安局找几个当权派谈话,作案人在当权派之中。有人说作案人在造反派里,有的造反派为了陷害对方有意采用如此恶劣的手段。有人说作案人是校外人员。众说纷纭,各有依据。对于各种传言,有人高兴,有人担忧。公安局的人撤走一阵子,没有任何消息,人们安下心来。
清晨,白九同去操场边的林荫漫步,袁志空低头走来。很久没跟袁志空说话,白九同想跟他说几句话。他站在树后,等袁志空走近。袁志空低着头走路,若有所思。白九同看出他有心事,不知是否应该跟他说话。犹豫之间,袁志空已走到跟前,猛抬头发现白九同站在面前,吃了一惊。两人相视,袁志空欲言又止,白九同期期艾艾。袁志空叹一口气,低头想走。白九同四顾无人,淡然一笑,说:“想开点,无须忧虑。”
袁志空说:“明白。没有过不去的坎。天下千千万万当权派都在挨批斗,何止你我。地委书记比你我的地位高,照样拉到各地批斗。我看他很坦然,思想境界比你我高出许多。”
白九同说:“中央的大官都会被罢免,何况你我这样的小毛毛虫。人家不忧愁,我们何愁之有?古语说得好,大丈夫能伸能屈,你我低着头做人吧。”
袁志空说:“公安局的人找过你吗?”
白九同说:“找过。你呢?”
袁志空说:“找过。”
白九同见远处有人走过来,向袁志空打个招呼,独自走了。看白九同的眼神,袁志空知道自己身后有人,便转身向办公室走去。远处走过来的人是郭折颜。挨批之后,郭折颜蛰居小屋,少了棋乐,便以书酒为乐。郭折颜做好了再次挨批的准备,不承想一连多日毫无动静,心里很不自在。他围着一棵大柳树转圈,像一头拉磨的驴,转个不停。远处另一棵柳树下有个人呆呆地站在地上,看着郭折颜发疯似地转圈,疑惑不解。他怀疑郭折颜精神出了问题,承受不了批斗打击,因此走过来看究竟。郭折颜转够了圆圈,终于停下来,仰头看着树上叽叽喳喳的麻雀。难道他羡慕树上无忧无虑的麻雀吗?站在树下的人笑了,笑郭折颜天真至极。他低头一想,谁不羡慕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微笑着,看着仰着头的郭折颜,何不仰天长啸,一吐心中块垒,然后坦然面对一切。郭折颜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见靳小楼缓缓走来。郭折颜冲着靳小楼一笑,靳小楼冲着郭折颜一笑,彼此笑而不言。靳小楼想回去练字,心想何必替人担忧,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本来各个造反派都想再次批斗牛鬼蛇神,大过批斗之瘾,不料公安局突然撤走,各派摸不着头脑。有人向公安局的人打听消息,结果被公安局的人斥责一通。痛打死老虎没有滋味,造反派的心思只好转到当权派身上。如何深入批判走资派是摆在各个造反派面前的一道难题。对袁志空和白九同久攻不下,对王思定和吴佳几批来批去甚觉无味。各派苦苦琢磨新办法。
造反派正在苦闷,有人传言,县里一所中专的篮球队要来镇里访问,球赛地点在学校。爱好运动的学生听到这个消息,欢欣鼓舞,立刻抱着球去操场打球。周天寒和任卫宇跑到球场,看见周九声和师风雷等人正在打球。批斗地委书记给学校造反派增添了造反激情,激励造反派酝酿新一轮的批斗热潮。欣闻校外球队造访,热情与激情相撞,在球场溅出绚丽火花,球场成了欢乐的海洋。
有人得到可靠消息,明天中专篮球队来镇里访问。这是一次无派别活动。镇里崇尚篮球运动,经常进行篮球比赛。镇里有一支常年活动的篮球队,水平蛮高。老百姓喜欢看球赛,每有球赛,球场边站满观众。镇球队把比赛地点安排在学校,因为学校的场地好。每个造反派组织都想表示自己的态度,因此校内外贴满了欢迎客队来镇里比赛的标语。周天寒和任卫宇带着一帮人把操场清扫一遍,撒了一层清水压灰尘。操场像迎亲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爱好打篮球的同学站在操场边,看着面目一新的操场,心里乐滋滋的。
听说“烈火”要组织彩旗队伍,欢迎来访的球队。“狂飙”立刻向学校借来几十面彩旗,也组织了一支欢迎队伍。下午进行篮球比赛,上午镇篮球队队长先来学校看场地,然后确定参赛队员。周天寒和任卫宇好奇,看了一眼篮球队队长手中的参赛名单。周天寒跟篮球队长说,邵春风参加比赛我们管不着,吴佳几不能参加比赛,他是走资派。篮球队队长称输赢关系镇子的荣誉,吴佳几不上场打球会输球。周天寒和任卫宇立刻跑去找曹凤光商量。
吴佳几是篮球好手,打前锋,命中率高,是镇篮球队的主力队员。邵春风打后卫,防守能力强,善于抢篮板球。曹凤光认为吴佳几不能参加比赛,如果让吴佳几参加比赛,无疑是长吴佳几的志气,灭“狂飙”的威风。曹凤光等人立即去找镇篮球队队长评理,要求撤销吴佳几的参赛资格。镇篮球队队长不同意,双方发生争执。曹凤光等人忿忿回到学校,立即贴出大幅标语,反对吴佳几参加比赛。“烈火”的队员知道吴佳几要参加比赛,十分高兴,立即贴出大幅标语,支持吴佳几参加比赛。“烈火”的队员骂“狂飙”的队员心胸狭窄,只顾自己的名声,不顾镇子的荣誉。“狂飙”的队员恼羞成怒,与之展开激烈辩论。礼堂周围聚集很多人,辩论者拉长脖子,瞪着眼睛,声嘶力竭,辩论声沸反盈天。齐莹莹、应苛爱与夏蓉蓉、曾玉萍争执,眼睛血红,恨不得将对方吞进肚里。
听说因吴佳几参赛的事学校造反派发生争执,镇篮球队队长带着一帮人来调解,造反派哪里肯听他的话,依旧吵闹不休。镇篮球队队长感到无能为力,于是去找公安局长。公安局长带着公安局的十几个人来到学校,将曹凤光和周天寒叫到“狂飙”会议室,严令“狂飙”放弃阻挠,否则采取严厉措施。曹凤光等人见公安局长措辞严厉,只好让吴佳几参赛。
下午,造反派早早守候在校门口,欢迎客队到来。“烈火”的欢迎队伍站在校门口左边,“狂飙”的欢迎队伍站在校门口右边。两支欢迎队伍对面而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周九声和师风雷站在欢迎队伍前面,看着对面的曹凤光和周天寒,面带讥笑。周九声觉得讥笑不过瘾,大声说:“有人天生就是右派,难怪站在右边。”
时人尚左恶右,认为左派是革命者,右派是反动者。曹凤光意识到“狂飙”的位置不好,为了不影响欢迎,说:“有人天生喜欢极左,难怪站在左边。”
两人你来我往,舌战不休。客队的汽车到了校门口,两人才住嘴。两边锣鼓齐鸣,彩旗飘扬,口号声不断。客队进场时,主队已在练球。周天寒让“狂飙”的欢迎队伍站在球场左边,“烈火”的欢迎队伍只好站在球场右边。两支欢迎队伍面前各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开水,供球员饮用。
吴佳几和袁尚草作为首发队员上场。两人一上场,“烈火”和“燎原“的队员热烈鼓掌,尽情欢呼。球场周围站着很多观众,因为这是镇里难遇的盛事。周天寒和任卫宇觉得站在场边看起来不过瘾,于是爬上操场边的屋顶,居高临下,将比赛情景尽收眼底。每当吴佳几投进一个球,“烈火”和“燎原”的队员就欢呼鼓掌。在“烈火”和“燎原”观众的欢呼声中,吴佳几十分卖力。吴佳几和邵春风打满了整场比赛,赢得了无数掌声。邵春风为“燎原”赢得了荣誉,吴佳几为“烈火”赢得了荣誉。
球赛即将结束,曹凤光让“狂飙”的旗手向校门口跑去,占据左边的位置。客队球员离开球场,“烈火”的旗手向校门口冲去,见“狂飙”的队员已占据左边的位置,只好站在右边。曹凤光冲着站在右边的周九声大声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右派,难怪喜欢站右边。喜欢站在右边的人,只配与右派为伍。”
周九声瞪着曹凤光,怒不可遏。客队的汽车向校门口缓缓驶来,两人顾不得斗嘴,立刻指挥各自的队伍欢送客队。彩旗飘扬,锣鼓喧天,欢呼声震天。热闹的场面传递着友谊,却加深了周九声和曹凤光之间的仇恨。
六十二
造反派沉浸在喜悦中,尽管镇上的篮球队输了球。操场上打球的人明显比过去多了。在喜悦中打球,打球的人更加喜悦。由于吴佳几在球场表现出色,“烈火”的队员更加拥戴他,“狂飙”的队员也没有过去那么仇恨他了。袁尚草和叶火笑嘻嘻地迎接邵春风,夸他打球棒。邵春风像从战场凯旋的英雄,坐在袁尚草的屋里,笑嘻嘻地接受袁尚草和叶火的夸奖。袁尚草喜欢读书,不喜欢运动,不会打篮球。叶火喜欢打篮球,很佩服邵春风的球技。一场球赛,邵春风成了两人心中的英雄,两人更加敬佩邵春风。袁尚草问邵春风什么时候练就这手功夫,邵春风说自己从小喜欢读书,也喜欢运动,初中爱上了篮球,高中是不错的球手,大学是校篮球队队员,这手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而是经过多年练成的。
叶火说:“大学时你参加过比赛吗?”
邵春风说:“当然。我来到镇上任教,难得露一手。有机会显示自己的本事,很过瘾。”
袁尚草说:“上大学好玩吗?”
邵春风说:“当然好玩。你想,偌大的中国有几个人能上大学?大学有美丽的校园,有权威教授,吃的也好。图书馆有很多图书,想看什么书看什么书,对喜欢看书的人来说,大学是天堂。”
袁尚草的眼前立刻出现了美丽的大学校园。去年大串联时,他去过北京大学,觉得大学真是天堂。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往下坠,仿佛要降到深渊。邵春风发现袁尚草的神色不好,连忙说:“怎么啦,你?”
袁尚草说:“没什么。现在我是个初中生,恐怕将来没上大学的机会。大学是天堂,是遥远的梦,我没有一双有力的翅膀,飞不到天堂。”
邵春风说:“你能不能将梦变成现实,说不清,但愿你能如愿。现在你热心于造反,不要忘记读书。”
袁尚草脸色忧郁,说:“我不会忘记读书,我要拼命革命,也要拼命读书。”
叶火说:“我跟你不同,与其寄希望于渺茫的未来,不如重视眼前。毛主席号召我们将文化革命进行到底,我听毛主席的话,做一个响当当的造反派。我的奋斗目标是打倒走资派。”
邵春风欣慰地看着两个学生兼战友,鼓励道:“你俩是好样的。你们是我的好战友,好学生。我们应该考虑下一步行动计划。”
邵春风有事回家,袁尚草没有心思考虑造反的事,低头陷入沉思。近来,在看书之后,或熬夜之后,或遇到烦恼的事之后,他总会陷入沉思。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沉思,有时沉湎于沉思,竟然不能自拔。袁尚草神情木讷,叶火告辞。袁尚草坐在炕沿上沉思,想着看过的书,想着书里的故事,想起大串联,想起近来发生的事。他在沉思和幻想里漫游,忘却了现实,忘却了自我。
叶火回到宿舍,环视自己的小天地:三面砖墙,一盘土炕,一卷铺盖,小小的窗户。他每天囿于这个小天地,很少看书,很少与人往来,一心想着批斗走资派的事。他的生活简单寂寞,有时难免感到孤独。午饭铃响,他拿着碗筷向食堂走去,走上拱桥,无意间向校外看了一眼,发现公路上有一支队伍在行进。他住脚细看,见队伍里的人扛着枪。他早就听说县里有了武斗队,有时开战。出于好奇,他急忙跑出校门,向公路跑去。他站在公路旁边,看着凌乱的队伍慢腾腾地向东走去,有人扛着枪,有人背着枪,有人提着枪。他看着队伍,傻笑着,说:“真像国民党的队伍,稀稀拉拉。”
齐九州和刘如曹也跑来公路边看热闹,曾玉萍和童玉环站在校门口看着稀稀拉拉的队伍。一支几百人的队伍过去了,几人走回学校。曾玉萍和童玉环跑回宿舍,告诉夏蓉蓉和严凤蓉,说一支武斗队向东开去了。几人议论一番,赶紧去食堂吃饭。
武斗队远去,叶火回到学校,刚走到礼堂附近,看见白九同拿着碗筷去教师食堂打饭,觉得他的日子太滋润了,住脚瞅着白九同。
夜晚,月朗风清,曾玉萍和童玉环跑到“狂飙”会议室,见任卫宇在低头看书。任卫宇抬头,说:“有事吗?”
童玉环说:“没事。是不是打扰你看书啦?”
任卫宇摇头。曾玉萍向任卫宇投去两束深情的目光,童玉环看在眼里,笑着说:“有人来看你,你好好接待,我走了。”
童玉环陪曾玉萍来看任卫宇,其目的是来找周天寒,想跟周天寒说几句话。曾玉萍含情脉脉,童玉环独自走了。她不想回宿舍,因为宿舍很热。她走到操场边的柳树下乘凉,寻思周天寒在哪里。刚才她去男生宿舍找了一趟,没有找到周天寒。她独自徘徊,想起曾玉萍饱含爱意的目光,猜想她跟任卫宇促膝谈心。童玉环心里荡漾着情感的涟漪。最近,童玉环见曾玉萍脸上洋溢着甜蜜,明白曾玉萍浸润在爱河中。童玉环见了那支武斗队,想跟周天寒聊聊这件新鲜事。她想再去男生宿舍找周天寒,怕男同学说闲话,默默地走着,想着,期望与周天寒不期而遇。
周天寒到西院去找别的同学玩,回到宿舍后听说童玉环找他,便去找童玉环。他找了一圈,没找到童玉环,便走进“狂飙”会议室,看见任卫宇和曾玉萍在说话,得知童玉环刚出门。他往操场边看了一眼,看见童玉环在树下徘徊,便走过去。周天寒低低喊了一声,童玉环不吱声,依旧默默地走。周天寒走到童玉环身边,说:“一个人在此徘徊,想什么?”
童玉环不吱声。周天寒又问了一句,童玉环才说:“不想什么。树下凉快,我在此乘凉。”
周天寒说:“你找我有事吗?”
童玉环说:“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周天寒说:“当然可以。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童玉环说:“怕。今天见到一支武斗队,挺有趣。”
周天寒说:“听说了。你觉得有趣吗?”
童玉环说:“三分有趣,七分难堪,哪像一支队伍。”
周天寒说:“他们是武斗队,不是士兵,自然不能同解放军相比。如果是解放军多好,做一个解放军战士多好。”
童玉环说:“你喜欢解放军?”
周天寒说:“军人多神气,当然喜欢。听说有人喜欢武斗队。”
童玉环说:“喜欢武斗队的人没眼光,武斗队是乌合之众,弄不好会送自家性命。你怎知道我在这里?”
周天寒说:“曾玉萍告诉我。”
童玉环说:“你见曾玉萍和任卫宇了吗?”
周天寒说:“是。他们在聊天。”
童玉环说:“他们怎样?”
周天寒笑着说:“挺有浪漫气息。”
童玉环说:“你羡慕吧?”
周天寒笑了,说:“说羡慕也不羡慕,说不羡慕也羡慕。缘分来自天意,找未必能找来。你羡慕吧?”
童玉环说:“何必羡慕别人,我们也是青年。”
周天寒说:“看来你想让别人羡慕,是吗?”
童玉环说:“说不是也是,说是也不是,顺其自然。你似乎想到了将来的事,我只想眼前的事。近来学校很热闹,不知以后还会有什么热闹事。”
周天寒说:“热闹好。不热闹就不像革命的样子。”
两人说了半天话,突然听见曾玉萍喊童玉环。童玉环不吱声,悄悄地向曾玉萍走去。曾玉萍发现童玉环突然出现在眼前,很惊讶,说:“你从哪里钻出来的?幽会去了吧?”
童玉环拉着曾玉萍的手说:“没有这好事,哪像你,像一朵盛开的莲花,美丽动人。”
夜晚美丽宜人,童玉环和曾玉萍享受着夜的温馨和情的甜蜜。
那支武斗队走后,叶火心里琢磨批斗白九同的办法。他找到袁尚草和邵春风,跟他们讲述批斗走资派的妙法。几人商量后决定,立即揪斗白九同。叶火和袁尚草走进白九同的办公室,白九同正带着老花镜在灯下看书。
叶火厉声说:“摘下你的破眼镜,仍下你的破书,跟我们走一趟。”
白九同十分惊奇,事先没有任何消息,突然叫他出去,一定要在暗中整他。他犹豫着,不想跟两人走。叶火见白九同犹豫,说:“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只让你交代问题。”
白九同无奈,只好跟着两人走。两人将白九同押往西院,带进叶火的宿舍。白九同瞅了一眼地上站着的邵春风,感觉邵春风在协同作恶,不屑一顾。叶火把白九同拉到毛主席像前,说:“今天晚上你要老实交代你的罪行,你向毛主席他老人家鞠躬、发誓,表示你说的话句句是真。”
白九同面对墙上的毛主席像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叶火说:“太少!鞠三十个躬。”
白九同立正,垂首,弯腰,深深地鞠躬。叶火数着:“一、二、三……”
叶火说:“向毛主席发誓!”
白九同看一眼邵春风,邵春风喝令:“向毛主席发誓!”
白九同面对毛主席像宣誓:“毛主席你老人家,我保证今晚说的话句句是真,决不欺骗你老人家。”
袁尚草拿来一张纸和一支笔,坐在炕上准备做记录。邵春风对白九同说:“你必须老实交代你的罪行,否则你会很难堪。”
白九同吃惊地看了邵春风一眼,明白他想下毒手。叶火走到白九同跟前,拍了一下白九同的肩膀,说:“请你记住邵老师的话,他的话没错。”
白九同深感不安,不知他们会采取什么卑鄙手段。
白九同说:“我会如实交代,不会抵赖。”
袁尚草说:“你为什么要毒害革命人士,详细交代犯罪过程。”
白九同说:“我早已讲过,我没有害人,那人自己害死了自己。”
叶火说:“哪有自己害自己的道理?除非自杀。革命者要革命,会自杀吗?你休想抵赖!”
白九同说:“我不抵赖,我说的是事实。”
叶火说:“看来你不想说实话。毛主席在墙上看着你,你都在说假话,我再问一遍,你有没有害死革命人士?”
白九同见叶火生气,怯怯地说:“没有。”
叶火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两块砖,叠在一起,说:“请你看在毛主席他老人家的面上,站在这两块砖上。”
白九同看一眼叶火,说:“砖头不稳当,我站不住。”
叶火厉声说:“站上去!否则你会更难堪。”
白九同看一眼叶火,又看了一眼邵春风,似乎在向邵春风求救。叶火满面怒火,邵春风面若冰霜,袁尚草窃笑。白九同抬起一只脚,怯怯地踏在砖头上,然后抬起另一只脚,怯怯地站在砖头上。白九同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叶火暗笑。白九同摇晃了几下,叶火笑出声来,说:“你该老实交代罪行了吧?”
白九同看看叶火,看看邵春风,又看看袁尚草,无奈地苦笑着,说:“还是那句老话,我没有害人。”
叶火说:“知道你嘴硬。下来!”
白九同以为自己解脱了,不想叶火又将一块砖叠在那两块砖上,厉声说:“站上去!”
白九同苦笑着,说:“不敢。”
叶火厉声说:“站上去!”
白九同只好站上去,身子不停地摇晃着。
叶火笑着说:“感觉不错吧?老实交代!”
叶火的话刚说完,白九同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手捂着后脑勺,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