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篇 红颜相思

　　约行至傍晚，几人来到一座城池，此处距雷府只有一日行程了。百面生建议他们先易容做约定的模样，再去雷府，以免穿了帮。再者胡鸿彪伤势未愈，急需找个地方修养，总不能带着他去雷府。于是薛宝奇带领众人来到此处，城中热闹非凡，叫买叫卖之声不绝于耳。薛宝奇等人穿过拥挤的人群，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胡同，胡同口有一家当铺，看规模不小。含香抬头看匾额处写着“天宝奇斋荣城分号”方才知道，原来是到了薛宝奇的分号。
　　几人进得店中，只留含香一人在外照看胡鸿彪，只见一伙计忙殷勤上前招呼：“几位客官，是典还是当！”
　　薛宝奇询问道：“掌柜何在？”
　　伙计不识得薛宝奇，又见他一身随从打扮，他身后之人却衣着华贵，不知深浅，便不敢得罪：“掌柜不在前柜，几位若是当东西，可先将宝贝交与本店二柜头掌掌眼，再酌情报与掌柜。”
　　薛宝奇也不废话，从腰间取出那枚玉扳指交与伙计：“将此物交与掌柜过目。”多日来为免暴露身份薛宝奇并未将玉扳指戴在手上。伙计小心的接过扳指，置于一个紫檀托盘内，里面衬了一张红绸丝缎，又小心的将托盘从一个高台上的窗口递了进去，交头接耳的和里面的人说些什么。
　　只见里面一人探出头来，向薛宝奇打量片刻，是一个年老的朝奉。又拿一只西洋眼镜对着扳指翻来覆去仔细的瞧着，却见里面刻着两排小字：物华天宝，灵秀瑰奇。遂大惊，忙匆匆地向后堂走去。
　　不一会儿工夫，从内堂急步走出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见薛宝奇一身随从打扮，连样貌都变了，但气度犹在。见他出来却不理睬，也不敢上前答话，只对着几人中衣着最为华贵的百面生满面堆笑地道：“几位客官，你们所当之物较为贵重，我一时难以给出合适的价钱，请随我去后堂小坐片刻，喝杯茶，容我再仔细瞧瞧此物，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价钱。”
　　百面生点点头，掌柜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叫伙计将马匹从旁边一个耳门牵了进去，对着那朝奉吩咐道：“你在前面照应着，如果有人询问就说我不在。”说完便领着几人向后堂走去。
　　几人来到后堂，见这是一间茶室，摆着一张小桌，两把圈椅。那掌柜待几人进入后立刻关了门，又趴在门上听了片刻，确定外面没有动静，方掀起墙上的一幅画，在上面按了一下，便打开一处暗门，几人相继走入门中，掌柜又将暗门关闭。穿过一个走廊，后面赫然是一个幽静的院落。
　　几人来到正堂，薛宝奇撕下面具，那掌柜忙将扳指交还给他激动地道：“当家的，您可算是回来了，这半年多你不在，差点出了大乱子，各处的掌柜都急得不行。现在您回来了，我这心里可算是踏实了。”薛宝奇点点头询问道：“老梁，我在水寒宫飞鸽传书，命你差人去找一个少年的下落可有什么结果没有？”
　　那掌柜回道：“派了六七拨人，在你们遇袭的地方找了个遍，一点踪迹也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又着人在周围的各个大小市镇中都打听了，也没有那少年的消息。”
　　此时胡鸿彪已然苏醒，含香搀扶着他走了进来，薛宝奇忙道：“胡兄，你在此安心修养，这里很安全，你大可放心。”胡鸿彪感激地点点头：“多谢薛老板！”向薛宝奇道了谢，便被下人搀扶着休息去了。
　　含香听到薛宝奇和那个姓梁的掌柜对话，不禁又想起了楚明阳，悲从心起：“薛大哥，明阳一点消息也没有么？”薛宝奇本就怕含香伤心，因此一开口便先询问有无楚明阳的消息，不巧恰被含香听到，忙安慰她：“不必担心，没有谁会为难一个孩子，薛大哥再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到！老梁，再多加派些人手，一定要找到那少年。另外，也不可太招摇，找人通过其他渠道打听打听，看看江湖上有没有哪个门派势力抓了一个少年。”梁掌柜忙点头答应着。
　　薛宝奇又问道：“这几月来，店中可有什么异常？”梁掌柜忙答道：“几月来各地分店回报，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人。有询问您下落的；有打探虚实的。店中常有些小门派的混子前来寻衅闹事，死伤了几个弟兄。想来是有人指使，他们又不能确定您是否真的在店中，倒也不敢闹大，打发几个钱也就没事了。也有些您的老朋友前来，言语上甚是关切。各地掌柜询问我是否先行关门，避避风头。我担心如此一来反而让那些人有所怀疑，又不知您何时回来，心想若您真有危难，定会到各处分店落脚，因此不敢关门。当家的，这几个月您遇到什么事了？”
　　薛宝奇感慨道：“一言难尽，可谓命悬一线，确实是遇到些事情，此事以后再说。那些死伤的弟兄，家里都安顿好了没有？”
　　“每一家都给了安家费。对了，当家的，大约一月前，有一个女子送来一块玉，说是请您过目！”
　　几人不由得同时一惊：“女子？什么样的女子？”
　　“一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白衣，脸上蒙着面纱。她来了之后什么也没说，留下一块玉，只说您看了便知。”
　　“难道是小镇中那女子？”百面生猜测。“呵，阴魂不散啊，看来是缠上我们了。我说，她们怎么来的这么快，难道会飞不成。”云之风一脸疑惑。
　　“不对，时间对不上，一月前我们和那女子还在小镇中，不可能是她。那块玉在何处？”
　　“在藏宝阁内，我收起来了。”
　　“快拿来我看！”薛宝奇忙吩咐。此时众人胡乱猜测无用，只有见了玉才能知其端倪。
　　梁掌柜忙起身去，一会儿功夫拿来一块与方才伙计在紫檀木托盘中一样的红绸丝缎，想来是他怕东西损坏，便包了起来。
　　薛宝奇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白玉扇坠，用一段五彩丝绦穿着，下面还有许多穗儿。他将扇坠吊在手中看了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百面生、云之风和含香几人围着这块玉看了又看：“这好像是一块扇坠，瞧这玉质也属上品，非寻常之人能够拥有，难道又和玉麒麟有关？”
　　“我最讨厌打哑谜了，有什么直说不就好了么，送块扇坠什么意思。”
　　“我猜这扇坠能代表某人的身份，薛大哥，你觉得呢？”
　　薛宝奇没有说话，将扇坠收了起来。“唉，你收起来做什么，我还没看仔细呢！”云之风看着薛宝奇，见他嘴角微微笑着，百面生道：“薛兄难道已经猜出了这扇坠的来历？”薛宝奇难得面露尴尬之色，随之又转瞬即逝向众人解释道：“这块扇坠是我的，乃是我一年前赠给了一位旧相识，此事与玉麒麟也没多大关系。”
　　百面生一听立时明白过来，轻轻笑了起来没有说话。“你大爷的不早说，害的我们在这里胡乱猜测。薛宝奇，原来你也是个风流情种，到处留情，定是你欠下的风流债，人家找上门来了。”云之风骂道。“原来这扇坠是薛大哥送给那女子的。”含香听了，不知怎么心里泛起一股醋意微微撅起了嘴。
　　薛宝奇见到扇坠立时明白那女子便是林仙儿，这块扇坠便是薛宝奇送给她的。虽说林仙儿是沈慕轩指派，故意委身于他，才有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但他心里清楚，林仙儿对自己到是真意，并非完全出于沈慕轩的命令。因此这一切却不能怪罪于她，想来这几月来不见薛宝奇踪影，她错以为定是薛宝奇心里记恨于她，将这块扇坠送来便是说她心里还一直记挂着自己。
　　薛宝奇微微叹气，心道自古红颜多薄命，这女子也是个苦命的人，眼下却无暇去理会这儿女私情。
　　云之风叹了口气：“哎！我因女人被发了千城令，你却因为女人差点丧命，想来那剑仙怕是也因女人而死的吧，所谓红颜祸水！说的一点没错！”
　　含香听了他这话立马反驳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臭男人花心，哪个女子不是毁在你们手里的？觉得女人是祸水，那你当和尚去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算了！这大千世界少了我云之风岂不无趣。再说了，你们女人如果没有我们男人，那该有多寂寞！”
　　“呸！臭不要脸！”
　　“好了，我们还是着手眼前的事吧！”薛宝奇制止二人。
　　“梁掌柜，你将此单上的物品准备妥当，越快越好！”百面生交给他一张单子，上面写着易容所用之物，以及一些其它礼品等事物，梁掌柜接过单子忙答应着去了。
　　天宝奇斋财力雄厚，不多时，所需的一切事物准备妥当。百面生又精心为几人装扮一番，衣着极尽华贵，云之风乘了一辆马车，其余人皆骑马而行，又领了十几个随从，趁着夜色出了门，走官道向雷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