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篇 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人影闪过，那白衣女子不免一转头。那人影以极快的身法自她身前一晃，落在薛宝奇身旁，嘴角调笑着将那块古玉在手中抛了抛。
　　白衣女子方才反应过来，不自觉看向手中，那块古玉却被云之风偷了去。
　　“你……”
　　她一时气急指着云之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竟发现自己双脚动也不能动。原是云之风以极快的手法点了她的穴道。
　　薛宝奇道：“你根本不是黑魅！那个真正的白衣女子为何不现身？”
　　那女子眼中显出一丝慌乱，仍矢口否认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薛宝奇呵呵一笑，“就是你们的尊主，她才是真正的黑魅。知道我是如何识破的吗？白衣女子之前那一剑，迅捷无比，功力绝对不弱。可你却气息羸弱，云之风藏在暗处你竟始终没有察觉。因此我断定你不过是她的替身而已，否则云之风又怎么能轻易从你手里偷走这块玉？”
　　此时那女子哑口无言，自己被云之风点了穴，事实已辩无可辩。薛宝奇道：“若不是为了探出你们的目的，含香早就被云之风救走了。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到现在还能一直站在这里？”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粒丹果，含香一见，立时恍然大悟道：“无止，是那颗神根，薛大哥，原来楚老夫人送给你一些。”
　　薛宝奇点点头：“关押你那间屋子，使一进去，我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这香便是汨落。汨落香虽只有静气凝神的功效，但如果加上川芎、紫薰、粉黛，泡之晾干，再磨成粉加入其香中，则可使人气息不畅，内力暂失。”
　　含香道：“难怪我刚才试着运气，却连半点气力也使不上。”
　　薛宝奇“嗯”了一声，将一粒红色丹果塞在她口中，起身看着那女子正声道：“打一开始你们就没打算真心找我合作，所以一切虚情假意也就免了吧，何况……能不能答应你们，我说了也不算，而是他说了算。”
　　说着看向暗处，众人不明白薛宝奇此话何意。只见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其装束样貌赫然和薛宝奇一模一样。
　　那女子分外吃惊道：“怎么……怎么有两个薛宝奇？”
　　云之风哈哈笑道：“怎么，只许你们偷天换日，不许我们暗度陈仓？”
　　含香看着二人，这二人不但衣着样貌、神情姿态，举手投足之间几乎一模一样，也是一愣。她望着后来从黑暗中走出的那人思索片刻，随即明白过来，微微点头。那人看着含香表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
　　薛宝奇转身问道：“薛老板，你说她们的要求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那人也望着薛宝奇道：“薛老板，像这等口蜜腹剑，一肚子坏水之人的要求，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二人互称薛老板，随即又和云之风一道，三人哈哈大笑，看的那女子更加迷惑。两人竟连声音也一模一样，完全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薛宝奇。
　　笑罢，薛宝奇对白衣女子道：“除了你眼前这些人，其他人早在暗中被云之风他们解决了，所以你也不必费心思了。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少打我的主意，如果你们想得到玉麒麟，我倒是有个好建议。去找望云阁主，看他同不同意你们替换掉真的玉麒麟。”说罢示意云之风解开穴道。
　　那女子被解了穴道，气得浑身颤抖，却没有半点奈何，冷哼一声，带着余下之人气冲冲地走了。
　　“薛宝奇，怎么放他们走了？”云之风问道。
　　“她们不过一小角色罢了，杀之无用。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四人出了小镇，折腾一夜，天光早已大亮。薛宝奇专挑偏僻小路走，行了半日，见山坡下有炊烟飘起，几人忙赶过去。原是一户农家，四人饥肠辘辘，忙在此处歇脚，奉上川资，讨来些饭食。
　　“薛大哥，你真厉害，原来你早就知道那是个陷阱。”含香边吃边道。
　　“万幸罢了，好在我身上有老夫人给我的灵药。”薛宝奇淡淡地道。云之风则开口：“若没有我云之风，你薛宝奇还不是早就成了瓮中之鳖。”
　　薛宝奇笑笑连连道：“是是，云大侠武功盖世无双。唉，对了，那大汉怎么样了，你在小镇中见到了吗？”
　　云之风一听，突然来了兴致，激动地道：“我将追杀他的人引开，他逃走了！你不知道，我与那持剑之人大战三百回合。那人剑法当真厉害……”说着半蹲在长凳上，准备讲述他辉煌一战。
　　“云中之风摔了个狗吃屎，差点命丧对方剑下！”云之风刚起了个头，被人高声打断。一人自屋中走出，已然变了一个模样。含香看去，那人此时穿着一件短打头上带着一顶小二帽。
　　云之风被人揭了老底，索然无味，气得直瞪来人。那人却不搭理他，微笑着将一碟菜端到桌上，对含香道：“小可百面生，姑娘有礼了。”
　　含香半张着嘴指着他道：“你不是醉烟阁那个伙计，你就是百面生？哦，薛大哥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何选在那里。”含香忍不住惊叹，百面生转眼之间便换了个模样，前后差距巨大。他若不是自报家门，谁又能看出这是同一个人。
　　“薛大哥，百面生及善易容，茫茫人海，你是怎么寻到他的？”
　　“就百面生那点伎俩，可瞒不了我。”云之风方才被百面生揭了老底，此时仿佛想找回些颜面。一边吃一边道，“看似两个薛宝奇一模一样，其实完全不同，我早就识破他了！所以说啊，百面生，你的易容之术不过如此。”
　　含香不以为然，心想云之风又在说大话：“要想真正易容成某个人，谈何容易，除非他变成那个人。百面生易容之术已经是登峰造极了，无论举止、气度、神韵都是神似，极为不易。”
　　“姑娘境界高远，见识深刻，果然不凡。”百面生赞道。
　　“呵呵，其实说穿了不值一提。”薛宝奇笑道，“我命人放出消息，说这世上只有我一人能识破百面生易容之术。若百面生能当着我的面骗过我，我便输他一件宝物。若他输了，便帮我做一件事。”
　　“百面生易容成醉烟阁伙计，其实本是毫无破绽的。可是他却不知，那醉烟阁本是我天宝奇斋、江南小镇中的一处分号。我命人日夜赶工，改做了茶楼，只等他来。”
　　“我说怎么和我前次来时不同了，我还寻思薛宝奇怎么有闲情雅致做起茶楼买卖。原来是故意做套，就等百面生入瓮。”云之风道。
　　“是啊，为了他我可是大费周章，花了不少银子。事前我便交代了，我若前来，不准任何人和我说一句话。”
　　“唉，我自认天衣无缝，哪曾想就是太入戏，反而露出破绽。”百面生摇头苦笑。
　　“薛宝奇就是一肚子花花肠子，我不一样上过他的当。不提也罢！谁又能想到，他早就交代好了，你说哪个店伙计不会和客人说话的？”云之风笑笑，他完全能够感受到百面生被揭穿那一刻是多么意外。
　　“这不过是我一点小伎俩罢了，百面生你也并不算输。此事就此打住吧，以后休要再提。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二人竟然相识，真是无巧不成书，我找你们来可是有正事要谈。”薛宝奇将他夜探望云阁的计划告诉二人，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并又告诉百面生，还未及行动，云之风却被发了千城令一事。
　　百面生静静听完，竟久久无语，此事非同小可。且不说望云阁，沈慕轩并不好对付，如今云之风却惹上了千城主，更是一大麻烦。
　　薛宝奇知道这等事，任谁都会权衡利弊，犹豫不决，他并不想强迫百面生，只等他答复。
　　“百面生，我知道此事于你来说很是为难，我说过，你并不算输。如何抉择全由你自己决定，薛某绝不强人所难。”
　　哪知百面生脸色变了又变，突然对着云之风便是一顿打骂：“我就知道！粘上你这个倒霉鬼绝不会有好事！之前怎么不说？你个惹祸精，早该让幻千城将你悬首南门算了。”
　　云之风猝不及防，又自知理亏，只得嘿嘿赔笑：“有难同当，有难同当么，若不是棘手的事，又怎么能请得动你无所不能的百面生出马。”
　　百面生怒目而视懒得理他，随即皱起眉头道：“既如此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着手准备此事。另外，未免千城令找到我们，咱们必须都易容一番。”
　　薛宝奇微笑着点点头，百面生愿意帮他，并非只单单是信守承诺，自然也有一份情义，薛宝奇心中既感动又倾佩：“如此甚好，有你在，必不会露出破绽，我们便堂而皇之走官道，他们必然猜不到。”
　　几人商量定了，待天黑下来，潜入一个镇子，百面生将自己扮作一个富商，又将几人易容成随从模样，大摇大摆走官道奔千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