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决定好了？”坐在宿舍露台，温文雅看着夜空，轻声问道。
　　谁也没想到不过一个学期没到的时间里竟然能让一个人的心态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温文雅自己都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居琪轻呼一口气，同样凝望着漆黑的夜空，缓缓地闭上双眼。说实话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下如此大的决心，甚至心甘情愿地不管最后结果如何。
　　她轻笑道：“决定好了。”
　　从被殴打、住院、再到现在的确定心意，短短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本身的生活原来是可以往另外的方向走。原来人只要鼓起勇气，实际上什么都可以做到。
　　温文雅望向居琪，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居琪轻笑：“向他表明心意就好。”
　　“就这样？”
　　如此的简单反倒让温文雅感到意外。毕竟当时刘渝向她告白的时候可以说是动用了自己所有兄弟关系。她都想好了，如果居琪需要就找刘渝的哥们们帮忙。
　　面对温文雅的不理解，居琪反倒不认为自己应该多做些什么。她心里知道自己喜欢习奕（孙泽）的，可她并不清楚习奕（孙泽）对她是怎样的感觉。既然如此何不让自己先迈出这第一步，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呢。
　　她淡淡地一笑，轻声道，“文雅，我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想过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明明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不曾疼爱我一次。我也想过如果可以，希望自己从未出现过，甚至希望自己从未出生过。但打从那天跟习奕（孙泽）说完话之后，这些想法竟然就没有再出现过一次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生活的定义和目标。这本身就没有什么对与错之分。只是长期的环境和周边人的话会让自己变得麻木，以至于太多人觉得生活本就该如此，自己也会把这种生活方式视为理所当然。就算如此，这天底下有哪个人不是拼尽全力地活着的？又有谁是专门只是为了死而活着的？就算人间生死本就正常，可人生一遭本就该是人找到自身存在价值，而不是说自己来过然后就这么的走掉。人世间里有多少人活成自己的模样，有多少人忘掉自己曾经的模样，又有多少人活成自己曾经最憎恶的模样呢？”
　　温文雅听着居琪说的话，忍不住道：“人生本就无常，不是吗？”
　　居琪笑着点了点头：“太多的人早已经忘却自己曾经的梦想，忘记最初的自己，丢弃自己身上最主要的存在。MBTI人格测试与其说是帮助人与人之间更好地了解彼此，不如说是为了让每个人更好地了解自己。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又怎么会认识的了别人呢？你说说，重男轻女的人真的知道自己重男轻女吗？家暴和出轨的人真的会觉得自己有错吗？这天底下究竟有多少的男性和女性把女性就应该做家务这一观点视为理所当然？又有多少家暴的人每次行完施暴的行为后下跪认错？但他们真的就觉得自己有错吗？他们就真的如自己所想的没有错吗？家暴者哪次不是自己挥动着手臂施暴，哪次不是心甘情愿地下跪请求原谅，又有哪次不是明知故犯呢？这种行为被他人纵容甚至认可真的是件正确的事情吗？这人世间又有多少父母在曾经遗弃自己的孩子，而当孩子长大后觉得这个小孩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后又要不断地告诉孩子因为我给予你了生命，所以就一定得原谅他们当初的行为呢？这天地下有多少孩子听到别人讲因为他们给予了你生命，他们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父母，因为这个理由就必须得原谅他们呢？但在那些父母遗弃自己小孩的时候他们又有哪个想过这是自己的骨肉呢？这世道究竟有多少人把对的视为错的，又有多少人把错的视为对的呢？”
　　“那你觉得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呢？”
　　“错不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些把女性的价值仅视为一个子宫的人，哪怕是一个身坐宝马腰佩宝剑上战场拼杀的人只要是个女人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个子宫的价值罢了。而拥有这一类观点的人不单单只限制于男性，同样包括了女性自己而已。现在的人总是抱怨小年轻不结婚生子，不愿意生孩子，男生跟女生之间就好似天生的敌人那样，而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后果呢？男性气恼女性的方面到底是因为女性独立而导致的还是因为在他们眼中再也看不到像他们妈妈那样任劳任怨的女人？而女性气恼男性的方面到底是真的讨厌天底下所有男人还是因为在家中那个自私自利、唯利是从的父亲以及家中那位懦弱无能的母亲呢？人世间有多少人有着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却又不断地不敢去追寻所谓的正确答案呢？这世间又有多少人陷入了钱（金钱）、权（权利）、名（名气）、利（利益）、欲（情欲）、情（情感）的漩涡之中呢？试想一下，单从百年内不论国内外而言，有多少的案件和悲剧能离得了这六个字呢？又有多少人为了这六个字连人性中最基本的善良和底线都消失匿尽了呢？”
　　温文雅听着居琪说的话，看着她眼神中的释然，忍不住地说道：“你变得好像不太一样了。”
　　听着温文雅的话，她忍不住一笑道：“因为现在的我知道这个世道本就空无，是人给予这个世道定义。既然如此那么持续这个世道的原本秩序或者改变这个世道的原本秩序本身就是人自身的权利。这世道本就公平，让其变得不公平的本来就是人自己而已。有太多的人认为自己在不断付出，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但自己却又不断否定着自己存在的价值罢了。”
　　听着居琪说的话，温文雅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着。她决定好了，不论居琪做怎样的选择，她都选择支持她。
　　居琪告白了，不是面对面的那种，而是一封情书，与众多的情书被放在一起险些让孙泽（真正的孙泽）差点直接扔掉。也多亏他有一个习惯就是每次在扔之前都会留意信封封面的署名，毕竟如果扔了自己认识的人的信的话可能到后面彼此之间都会变得很尴尬。也多亏有这样的习惯，不然他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居琪的心意。
　　“怎么办？”刘渝站在孙泽的身旁，望着他手里拿着的那封信。心里的感受已经不能用七上八下来形容了。他觉得自己死定了。不知道算是弄巧成拙还是说自己无意间促生不错的姻缘。
　　刚才当他看到信封上有居琪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孙泽故意逗习奕开的玩笑，但是当他看到孙泽脸上出现比他还懵的表情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两个要完。
　　孙泽说不清自己内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只是那忍不住想上翘的嘴角足以看出自身的愉悦。而他清楚这种愉悦并不是因为自己打赌赌赢的缘故。
　　“怎么了？笑得像个白痴。”习奕走过来看着自己好兄弟笑得一脸呆萌，不由地好奇。要知道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对方会像个傻子一样地笑。
　　习奕的声音传入耳中，孙泽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信封往兜里一揣。他几乎忘记一开始接触居琪是为了自己好友习奕的，为了观察这个女孩是怎样的一个人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居琪等人待的时间长了，就连他自己都忘掉自己一开始接触她是为了什么。
　　习奕看着孙泽有些惊慌的模样，忍不住一笑：“怎么，还不能给我看了？”
　　不是不能给你看，是不敢给你看！
　　刘渝站在一旁，心里慌了个一批，生怕对方看出什么。这下能不能让他们保住自己的小命都不清楚。
　　习奕倒对孙泽有多少女生喜欢或者有多少人给他写情书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只是对于他脸上出现的表情感到十分新奇，毕竟从来没有出现过。并且目前的他把大多数的时间都放在寻找居琪父母的身上。近段时间里，他几乎动用城市里大多数势力去找寻这两个人，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导致他怀疑那两个人躲进了村里，如果躲进村庄获得村民们的庇护，那还真的算得上是件麻烦事情。
　　“你说我这样做，居琪会感动吗？”习奕的问题让孙泽和刘渝相互看了彼此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因为他们现在已经非常明确居琪喜欢的人是谁。
　　孙泽看着习奕不知道怎样讲能让对方好受些，最后用试探的语气问道：“额……你要不要换个人喜欢？”
　　面对孙泽的突然发问，习奕感到奇怪：“怎么？”
　　“额……我觉得……额……就是如果抱着一个目的去做一件事情，尤其是为别人的时候，可能会适得其反。”
　　“好让你拿到房子是吗？”
　　习奕理所当然的疑问让孙泽内心大喊冤枉。他是真没想着关于房子的事，况且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也早已经把赌约忘到了九霄云外。只是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习奕，也不清楚该如何告诉对方那个女生现在喜欢上你的哥们……
　　一瞬间，孙泽对居琪喜欢自己时的欢喜消失匿尽，因为信封上她写的是“习奕”收。到现在她们也不知道此习奕非彼习奕。
　　“我觉得咱哪天还是得告诉她们谁是孙泽谁是习奕，她们依旧不清楚我们是谁。”孙泽建议道。
　　习奕不解地看着孙泽：“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的怪？”
　　“有吗？”孙泽灿灿地笑着。他清楚自己内心有多紧张，但在这么下去，他们是真没办法收场。
　　“不过确实。”习奕认同道，“她们依旧认为你是习奕，我是孙泽。”
　　“毕竟一开始就是这么介绍的。只是有谁会愿意接受这样的谎言呢，这种谎言到底算不上善意的谎言。”
　　“嗯。善意的谎言往往是以他人利益作为主要的前提下所说的谎言。以自己利益作为主要去撒谎的人只是在说谎罢了，哪怕冠上多好的理由依旧是属于说谎的那一方。”
　　两个男生忍不住地叹了口气，随后不约而同地默默地把目光望向站在一旁的刘渝。
　　对着他们二人的目光，刘渝无奈道：“要道歉就一起吧，我也得为自己出的馊主意负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