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乡遇故知

　　这天的班务会上，郭磊宣布了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军区文工团这周来他们新兵连慰问演出。听到这个消息后，班里的战士们纷纷展开热烈的讨论和期待。入伍将近两个月除了理论学习就是训练，还没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发生，想到有演出可以观看，一个个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一样。
　　演出当天，新兵连的战士们早早的在大礼堂坐好，兴奋地等待着演出的开始。同时，他们也遇见了女兵连的战士们。女兵连距离男兵连有两公里，没有机会见到女兵，这是男兵们自从那次在接新兵的火车上之后第一次再见到女兵的影子。看着一个个长得水灵灵的女兵，王涛眼睛都直了，他说：“这些女兵太漂亮了，她们就是军营里一道靓丽的风景。女兵连离我们要是能近一点就好了，天天看着他们训练都有热情，将来，要是能娶回家里也不错。”
　　岳峰说：“瞧你那吊儿郎当的样还想娶女兵。”
　　王涛说：“怎么，我好歹也是军人子弟，娶女兵算什么，等我提干了娶一个女军官给你们看看。”
　　岳峰说：“以你的家世你确实可以娶到女军官，这个你不当兵不提干也能做到。”
　　王涛说：“你怎么就知道怼我呢？你问问他俩喜不喜欢女兵，想不想将来娶一个女军官当妻子？”王涛扫了一眼向东和雷云示意。
　　岳峰朝向东和雷云看了一眼，说：“那还用问吗？他们两个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将来，没有人不喜欢有个好未来，有个好家庭的，除非他不正常。”
　　雷云觉得他们的谈话太俗气，摇了摇头没有理睬他们。岳峰知道雷云冷漠高傲不愿意和他们聊天，又将话题转到向东，他问向东：“向东，你喜不喜欢女兵，将来会不会娶一个军人做妻子？”
　　向东谈谈地笑了一下说：“我们现在都还是一个兵，你想的还挺长远，先把兵当好吧。”
　　王涛不解地问：“你这算什么回答？”
　　向东说：“我现在只想当下，把兵当好，我又不是来谈恋爱物色结婚对象的。”
　　岳峰扫兴地说：“有理想有目标的人就是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就不应该和你聊天，无趣。”他把头转向一边。
　　王涛说：“是和我们不一样，人家长得帅是自招女兵的。”
　　岳峰问：“你说什么呢？”
　　王涛看着前方说：“你看那个女兵，不是正在向咱们这个方向走来呢么？”他有分析说，“你看她的眼神，除了向东不看任何人。”
　　他们向前方看去，秀慧正朝着向东的面前走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是向东入伍以来第一次见到秀慧，感觉亲切又温暖。
　　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站起身迎上去说：“秀慧，好久不见。”
　　秀慧说：“刚刚我进来时看见你，所以就过来和你打个招呼，最近好吗？”
　　向东问：“我还好。你呢，怎么样？”
　　秀慧点头道：“嗯，我也挺好的。”
　　他们简短的交流引起了王涛、岳峰等几名战友的好奇。不禁心生猜测，他们之间一定有很深切的关系。战友们一阵窃窃私语后走过去，嘴欠的王涛打量了一下秀慧先开口：“我说着了吧，这女兵果然是奔着向东来的，人都往俊的人身上看，一点儿也没错。”他又看着向东说，“行啊向东，这么快就和女兵搭上讪了，真够心口不一的。”
　　向东怕误会连忙说：“瞎说什么啊，这是我的同乡，李秀慧。”他又对秀慧说，“这是我战友王涛，是嘴最欠的一个人，我给你介绍，这是岳峰，这是马驰，这是雷云。”
　　向东一一介绍着几名战友，战友们也点头示意。
　　秀慧笑着和战友们打招呼：“大家好。”
　　岳峰对向东说：“向东，你这小同乡长得挺漂亮的啊。”
　　王涛打量着秀慧问：“秀慧同志，你是我们向东的小青梅吧？”
　　王涛毫无顾忌的玩笑让秀慧不由地脸一下子红了，有些羞涩地说：“我们不是什么小青梅，是在一个村里住的同乡。”
　　王涛打趣道：“是小青梅也没关系，我们也不对外说。”
　　岳峰也凑热闹问：“秀慧同志，你是不是舍不得向东当兵跟着来参军的？”
　　此时，秀慧脸更红了，她抬头望着向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向东看着秀慧脸上的红晕，知道秀慧脸皮薄被他的战友逗的不好意思了，赶紧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你们说我也就算了，还逗人家女兵。什么小青梅，我们是和你们一样的战友，对吧秀慧？”
　　秀慧说：“对，我们是同乡，是战友。”
　　岳峰接着调侃说：“是战友也是小青梅，我们都懂的，你们二人不要隐瞒了。”
　　向东和秀慧齐声说：“我们没有隐瞒什么。”
　　向东对王涛和岳峰说：“我警告你们两个家伙，不许再说了，不然我就翻脸了。”
　　岳峰一本正经地对秀慧说：“秀慧同志，你别介意，就算你们两个是青梅竹马我们也不会胡说的。我们给你俩保密，绝不让你们女兵连和我们连的领导知道。”
　　向东狠狠地瞪了岳峰一眼：“你没完了是吧？”
　　岳峰嘿嘿笑道：“行，行，行，我不说了，大家都是战友，都是战友，是吧秀慧同志。”
　　秀慧被他们弄得很尴尬，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对，我们都是战友。”
　　向东见状赶忙对岳峰说：“军营是严肃的地方，一会儿把领导招来罚你写检查。”
　　岳峰说：“好容易轻松一会，你看你这人真没趣。”
　　向东说：“对了，我就是这么无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时舞台上，大幕徐徐拉开，一道灯光渐渐亮起；紧接着，一个女兵从幕后走出来站在舞台中央，手里拿着话筒说：“请战友们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好，我们的节目就要开始了。”
　　秀慧看了一眼向东说：“我先过去了，有时间再聊。”
　　向东点着头，看着秀慧走向自己的座位。
　　报幕女兵接着说：“首先，欢迎新兵连和文工团的领导入座和我们一同观看演出。”报幕女兵的声音铿锵有力，有磁性，传遍整个大礼堂。
　　战士们整齐地立正站好等待着领导们步入大礼堂，领导们进入各自的座位都坐好之后，新兵们也随着坐下来，现场一片安静。舞台中央的报幕女兵拿起话筒扬声道：“尊敬领导，亲爱的战友们，大家下午好。”
　　台下掌声雷动。
　　报幕女兵又接着说：“感谢领导们、战友们在训练之余观看我们文工团的演出。今天的演出有十二个节目，长达四个小时，希望在这短暂的四个小时里我们的演出能给各位领导，战友们带来快乐。文工团下基层慰问新兵演出现在开始，接下来，请欣赏第一个节目舞蹈白毛女选段《北风吹》。”
　　一阵如雷的掌声后，台上的灯光熠熠生辉，音乐响起，伴随着《北风那个吹》缓慢而美的旋律，喜儿的扮演者舞步轻盈灵动地飞跃到舞台中央。她优雅地扭动着身体，手臂轻起轻落，仿佛一只自由飞翔的白天鹅，随着舞蹈的节奏渐渐加快，四名伴舞女兵整齐地依次登场。她们优雅地扭动着身体，舞姿如行云流水，配合默契。犹如绚丽的花朵绽放，吸引着观众们的目光。
　　台上的舞蹈表演出来的正是，除夕夜里喜儿在家等躲债的爹爹杨白劳回来过新年的一段故事，舞者用灵动的身姿、甜美的笑容、良好的舞蹈功底诠释出了喜儿涉世未深，天真可爱，青春无邪的一面。
　　欣赏舞蹈的同时，向东的战友们不禁开始讨论起喜儿的扮演者。
　　战友们问向东：“喜儿的扮演者和他的青梅竹马秀慧哪个好？”
　　向东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当然是秀慧。”
　　“为什么呀？”战友们齐声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秀慧好看。”
　　岳峰立即笑着调侃道：“看不出来啊向东，没想到你还挺专情，除了秀慧谁入不了你的眼了吧。”
　　“去你的，不看演出瞎讨论什么。”向东骂道。
　　郭磊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小声提醒说：“安静，你们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吗？看演出。”
　　向东看看四周，战士们都聚精会神地欣赏着演出没有一点声音，他也不再和战友聊天，开始观看着舞蹈。舞蹈演员精彩的表演让人陶醉其中，他不禁看向女兵连的秀慧，看着秀慧的侧脸，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心里想着：舞蹈演员再好看也是化了妆，经过训练而成的，秀慧长得比台上的舞者好看多了；而且秀慧到哪里都是大大方方的样子，没有丝毫扭捏和做作，气质是在骨子里的。秀慧的美是独一无二的，而且还是那种纯粹的美，像一朵盛开的兰花，清新脱俗。
　　突然，秀慧回头冲着他嫣然一笑，他心跳猛然加速了，二人相视一笑，眼眸之中似乎闪烁着电光，有一种奇异的默契在流淌。
　　向东不敢正视秀慧的眼神，转过头继续看舞蹈……
　　持续了四个小时的文艺节目，形式丰富多样，有舞蹈、歌曲、男女声独唱、乐器演奏、小品、相声等。每个节目都经过了精心的排练和策划，展示出了军营中文艺工作者独特的艺术水平。
　　节目在大合唱《唱支山歌给党听》中结束，大礼堂内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战士们带着充实的心情离开了大礼堂，向东走到门口，秀慧喊住了他。
　　“向东！”
　　向东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秀慧，不知道她有什么事：“秀慧什么事？”
　　秀慧看着向东说：“我要回连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请你要保重，我会给你写信的。”
　　向东看着秀慧点了点头：“嗯，我也会给你写信的，你也保重。”
　　秀慧的脸颊上浮起两朵红晕，说：“那我走了。”
　　向东微微点头，目送着秀慧离去，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怅然之感，也许这就是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吧。
　　
　　“呦，和你的小青梅道别呢。”王涛走过来拍着向东的肩膀说。
　　向东嫌弃地瞪了王涛一眼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王涛拍了向东两下说：“我是羡慕啊，要是有个姑娘从老家跟着我来当兵，我都乐死了。”
　　向东看着他说：“我再说一遍，秀慧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来当兵的，不是什么单纯的儿女情长，她的胸襟是你看不到、也理解不了的。不要拿她开玩笑。”
　　王涛说：“我不说就是了，为了个女兵发脾气至于吗，上车吧。”
　　同时，女兵连也围绕着同样的话题，军车上秀慧他们班的战友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很热闹，战友方一彤问：“秀慧，刚刚和你道别的那个男兵你们很熟吗？”
　　秀慧点着头回答：“嗯，我们是同乡。”
　　说完，秀慧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幸福的笑意，她想到能和向东相遇就带着甜蜜温馨的感觉。
　　程静见秀慧这个表情，便知道他们的关系不简单，于是又追问：“同乡吗？我看不像，从你们在大礼堂见面，那个男兵的战友就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你真的是为他来当兵的吗？”
　　秀慧只觉得被说中了心思，脸又一阵热，解释说：“我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来的，即使向东不来当兵我也会来，这和他没有关系。”
　　班长刘琳见秀慧脸红彤彤的，便知道她的心思了。这虽是玩笑话，但他们毕竟是新兵，有制度和条例管束，谈论这些话题不合适，于是半开玩笑地说：“行了，人家什么关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看她都不好意思了，咱们也别逗她了。”刘琳看了一眼秀慧说，“秀慧，不管你们认不认识，是怎样关系，在你们还是战士之前都不可以讨论感情的事，这样对你和向东都有影响。车上都不是外人，说也就说了，我要告诉你，一定要把你的感情藏在心里，等到时间允许了再表露。”
　　听着班长刘琳的忠告，秀慧点头说：“班长，我知道部队有条例规定战士不能谈恋爱，我和向东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把他当成最亲最近的人，我看待他是和看待咱们班里这群战友是一样的，都是最亲近的人。”
　　班长说：“我相信你，战友情，纯洁真挚，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了。”
　　秀慧点头说：“谢谢班长的理解。班长，我身在异乡，想家的时候就想他，我……我……可以给他写信吗？”
　　班长说：“只要规定允许战友之间正常往来是可以的。”
　　秀慧说：“谢谢班长。”
　　秀慧心里想着：可以经常见到向东就已经很知足了，什么关系有什么所谓，现在他就是我的战友，我的亲人，我身在他乡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