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憧憬未来

　　十三、憧憬未来
　　昨晚，红红和新发拌了一夜嘴，今天一大早起来，眼泡肿胀着就往奇石馆来找英子。宝和刚才开了门，红红就来了，对宝和说，要“找你姐”。宝和不吭气，给她沏了茶水，让她等一会儿，她就走到门口张望，弄的宝和坐也不是，说话也不是。
　　原来，前两天英子给她支付了一万块钱，她拿去给她娘家兄弟，顺口说了这钱的来历，让她娘家兄弟羡慕不已，昨天便来要跟着他姐夫去挖石头，惹得新发满心不悦。她看着红红那副蛮不讲理的脸，再看看他娘家兄弟，想起平日里红红的行为，不由得心火中烧。
　　因而说：“你咋见我干啥，就也想干啥，那钱就是那么好挣的？再说了，你是外村的，来这里弄事，你觉得合适吗？”
　　红红没料到，他今日竟然敢当着娘家兄弟面“埋汰”自己，往后该怎么办啊？！越想越气愤，不禁怒火中烧，也正验证了“冲动是魔鬼”的那句话，便不由分说将手里的茶碗向高新发砸了过去。好在高新发躲闪得快，那茶杯直接砸在了墙角一块石头上。便听得“咣”的一声，只见那杯子瞬间粉碎，被砸到的“宝贝”也掉了一面。
　　搞石头的人都知道，石头但凡有了伤，价格就无从谈起，这令高新发心疼不已，顿时，要杀红红的心都有。
　　他忍不住地指着红红鼻子怒骂道：“你个败家婆娘，不想活了！”
　　说着伸手就要打红红耳光，红红见状，也不是吃素的，冲到男人面前，抬着脸，怒吼：“打，你打，反了你了！”
　　这时候，他的娘家兄弟也上前，冲着高新发道：“你咋能抬手就打人！我看就是你的问题。”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令新发的心火忽地更旺了，他怒视着他“小舅子”，怒吼道：“你想咋，还想打我不成？！”
　　那娘年兄弟看他姐夫怒了，便收敛了许多，给自己找了台阶，一声不响地去收拾地上的玻璃渣。红红坐在那里抽泣起来，而新发似乎火气不衰，依旧是狠声狠气，怒目喷张：
　　“啥都要你说了算，你以为你是谁？你是老天爷？你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嘛米子，蛮不讲理，恣意妄为！”
　　红红听着，又不依不饶起来。两个你一句，我一言，越说越热闹，像沸腾的一锅水，吵得四邻不安。
　　他说：“不信整不住你个嘛米子！”
　　她说：“拗不过你，我就不相信你还是‘死娃子上树’，今天，非有个子丑寅卯不可！”
　　辰枪舌剑，骂骂哭哭，指指点点，说说喊喊，惹得邻家不安，又无法出面调停，都知道“外人插嘴”无异于拱火。
　　昨天，俩人恼火了一天，红红去找英子，英子和小满都不在，就这么，俩人别扭到了现在。
　　英子和小满，昨天上山，劳累了一天，今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小满看了看表，立即起身，说：“坏了，都快十点了，估计王哥早就来了，起起起。”
　　俩人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洗涮，就往奇石馆走去。离老远就看见王清云的奔驰泊在石馆门前。
　　再看，只见王清云正站在门外，朝他俩遥望着，英子不安地对小满道：“咋就说过了，让王哥等着，不要让人嗤笑了。”
　　来到石馆前，小满含笑着跟王清云的司机点头，上前拉住王清云的手，说：“唉，睡过了，昨天跑得太远了。”
　　英子也报以微笑，几人便进了奇石馆里。
　　红红见了英子和小满，还有两位客人，满腹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心里惴惴不安，不说又不甘心，犹豫不定，手拿着一本杂志，也不知道放下了。
　　英子和她打招呼，她也不知道先说什么，后说什么，语无伦次地呃呃着。
　　小满说：“嫂子，你咋闲了——咋眼睛红肿，咋回事？我哥他欺负你了？”
　　红红看看来人，道：“没啥，没啥——我回呀。”
　　说着就起身要走，小满说：“没事，你坐，这是我王哥，你见过的。”
　　王清云也礼貌地说道：“嫂子，你好，咱又见面了。”
　　红红一边往外迈步，一边道：“你们忙正事吧，你们忙，我走。”说着，她便走了。
　　宝和对他姐说：“她和我大哥吵嘴了，一大早就来了，也不说话，看样子是大哥收拾她了。”
　　“你不要胡说，”英子说她弟弟，“你小娃子家，不要问大人的事。”
　　宝和撇撇嘴，嘀咕：“我连我自己都管不住，哪里管他人的事。”
　　接着，他对小满说，“昨天，有几个城里来的，说要买咱几件货，你不在，他说改日再来。”
　　“我给他们报了价，那人非要见你再说，”他从桌子上拿来一张便笺，递给小满，说，“他要拿十件，就是前脚放的那些，要压价将近一半，我想就不行，可他说他是你的朋友，我也不好再说啥了。”
　　小满说：“是不是一位个头不高，开一辆跟王哥一样的车？”
　　宝和道：“是的，他还要让我给他送他那里去。牛得很，我才不管他是谁。”
　　王清云笑了，对宝和说道：“不能这样，来的都是客，咱做生意，靠的就是这些客人，没听人说‘顾客就是上帝’？往后一定要记住，凡是能来咱家的，都不要当外人，他们才是咱的衣食父母哩。”
　　小满道：“听好了，王哥说得对。”
　　宝和腼腆的一笑，说：“知道了。”
　　小满和王清云寒暄了几句，便直奔主题。说起了他昨天的见闻，兴奋地说：“那可是一个巨大的‘矿藏’，路不好走，也没能带下来几快让你先睹为快，一会吃了饭，咱就去，不能开车，得步行。”
　　也没多说的，他们几人就去准备了。
　　闲话少说，他们今日是熟路，没用多久便来到那个地方。当王清云看到野地里一块石头，拿起来查看，便立马惊呆了。只见那块儿石头有两尺长，10厘米厚，30厘米宽，满面水珠凸起，且奇异非常，不禁满心喜欢。顿时乐的向小满展示，道：“太美了，简直就是艺术品，自然天成，美轮美奂，我的天!这可是天赐，好，好！好！”
　　那司机也发现了一块儿，拿给王清云看，他更是心里乐开了花，喜不自禁。也顾不上喝水，直接上到最高处，任由山风吹拂，招呼小满和英子来看。他发现这山的峻，不住地赞美道：“好地方！很原始！太美了。”
　　他打开相机，对着山野不住地拍照，竟然说出了诗一般的誉美之词。
　　他说：“步入洪荒般的土地，领略奇异的美石，将那人世间的尘啸统统远离，聆听飘然天籁；看那山岭的风姿，看那起伏的娇媚，看那山林的静谧，我的心一遍遍被陶醉。”
　　英子听了，拍手叫好，就连小满也没想到他的这位大哥有这么雅致文采，道：“你怎么不当作家，干啥个体户，辱没了你的满腹经纶，一肚子墨水。”
　　他的话，惹得王清云哈哈大笑道：“我只不过是故意‘卖弄’，哪里就敢有作家的梦，让人贻笑大方了，哈哈哈！”
　　英子无比佩服地对王清云道：“您那里是‘卖弄’，我就是拿着书也写不出来的，您才真是有才啊！”
　　王清云双手合抱道：“不敢，不敢，受不起，受不起，我看过你写的文字，倒是文采四溢，让人耳目一新啊。”
　　小满乐了，说：“呵呵，你俩真的是卖酸菜的来了，我的牙齿都软了，哈哈哈。”
　　英子用手去拍打他，他却闪躲跑了，英子叫着王清云道：“王哥，打他。”
　　他们坐在山头，小满跟王清云说起了他的打算，英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王清云说：“以前，我到处搜集古铜镜，不瞒你说，当时是着了魔一般，几乎散尽了所有积蓄，搜集了八千多尊，其中有日本国的一千三百尊，新疆的有一千多，再就是从春秋战国以至于历朝历代镜子，建了一个三千平米的展厅，招揽的人是不少，到底也保不住花销，现在可以说是惨淡经营，说入不付出也不为过，真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若不是有老本行撑着，估计早干不下去了。爱好石头，还是了解咱陈炉石才开始的，当然，也是认识你以后才步入正道。”
　　小满到如今才知道他的经历，说：“我就说你很有文化，尤其是对古文化的理解和造诣，远非常人所比，原来如此。你对文化的理解要比我高得多了，我也才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哩’，还得向你请教，真的。”
　　王清云有话要说，迟疑了几次，还是小满说了出来，他郑重地说：“不瞒你说，我也想在省城办个奇石馆，把咱的陈炉石向更多的人展示，可——常言道，同行是冤家，我迟疑了很长时间了，怕你多心么。”
　　“哈哈哈哈！”小满乐了，他说：“这是好事，也是扩大宣传陈炉石的一个大好机会么，有何顾忌的？我们这儿求之不得的。再说了，咱这个地方偏僻，往来的人比省城少得多了，经济也不如那里，有了你不正是‘优势互补’吗，咋就不好意思了，你呀，真是杞人忧天那。”
　　英子也听出了王清云的意思，她依旧是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并不说一句话。见俩人说的投机，王清云的司机去转悠着看石头，英子也起身去看那几块巨大的石头。她像发现了什么，若有所思，还不时地用步子量着石头的大小宽窄，这个动作被王清云看到，他对小满说：“英子是很有心计的，具有相当的商业头脑，也很有文化，尤其是她心地善良。”
　　小满点头称是，心里美滋滋的。
　　他说：“我们是同学，她对文学很钻研，上初中时，她就说要当一名作家，尤其羡慕那些来这儿采风的作家们，现在，她还经常读一些世界名著。当时，我上大学那会儿，还常常打电话，让给她买书，每次我回来，都背十几本。”
　　王清云感慨：“她的事情有所耳闻，很不容易，你要善待人家。”
　　接下来，俩人又继续他们“宏图大业”的梦想，小满说：“今后，咱也可以到大地方去发展，还愁打不下一片天地来，要不了三五年，你就是‘成功人士’了，到那个时候，你再给咱生个儿子或者女儿，想想，那是什么日子！”
　　英子听他说美梦，禁不住笑了，悄声对他说：“我估计八成是有了，两个月没来了。”
　　小满正在憧憬他的彩色浪漫，没注意英子说的话，知道也是跟他一样的甜蜜“呓语”，突然却又反应过来，“啥，你说啥？有了，有啥了？”
　　他把脸转向英子，迟疑地又问了一句，“你说啥？刚才，你说啥？我不是听错了吧？！”
　　英子笑着用食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道：“你个瓜子！”
　　这下，他反应过来了，赶紧将面前一块石头用衣袖擦了擦，殷勤地说，“你坐下，坐下，”他又朝半坡上捡石头的王清云和他的司机方向看了看，关切地说：“往后，你不要跟着跑了。”
　　这时，王清云在下边和他打着手势，让他过去，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对英子报以深情的一笑，便起身去了。
　　王清云笑着对小满说：“今天不虚此行，见了这些宝贝疙瘩，确实像刘姥姥进了荣国府——蒙圈了，开了眼界，足以见得自己是井底之蛙了。这方石头，虽好没有瘦、透、漏、皱、丑的特点，确实不乏为陈炉石的精品。看这大的形态，惟妙惟俏的造型，自然天成的结构，其它那些奇石所没有的优点，这恰恰都具备了，很难得。所以，我说这是一块可遇不可求的精品。”
　　他正审视一块儿石头，只见石头有二百斤重，整体酷似一尊坐佛，神态恬静自然，很有禅意。通体布满细珠，非常精致。
　　小满看了许久，又伸手将它扶了起来，竖着看，更感觉有点像神，而且越看越觉得神奇，禁不住连连称赞“真是奇石也，不可多得”。
　　他说：“这么重，咋搬到山下？得几个人抬了，真是，路不好，就得费老大劲儿了。”
　　王清云道：“我已经让司机回去拿绳子和撬杠了，说什么也得弄出去，不可放弃‘缘’了——真是不虚此行。”
　　小满笑道：“没料到，今儿你在这儿发现了奇石精髓所在，可谓悟性不浅啊。”
　　王清云道：“我想起了那句诗言，‘不知卢山真面目，只缘身在庐山中’，见了这山，这原始的风貌，方可理解这物质‘美’之所在。”
　　两人坐了下来，他又提及要在省城建石馆的事情，说，“有这个契机，不办个奇石馆，确实可惜，这也是天赐良机，大好机会。有了这个契机，若不抓住，无异于‘暴殄天物’，人家会说咱没有头脑的。”
　　小满见他有了只欠东风的意思，也很受鼓舞。他起身去到树丛里要找一根木棒，转了一圈，也没见一根合适的，只得又坐了下来。
　　此刻，司机小孟带着绳子和一根棍回来了，王清云和小满试了试，觉得没问题，便会意地笑了。
　　小孟已经热地把上衣脱掉，穿着短袖白衬衣，说：“太热了，今天估计有三十度。”
　　他给大伙每人发了一瓶饮料，坐下，对着瓶子，咕咕咚咚地猛饮一通。完了，他才对英子说：“刚才见你弟弟了，他让我给你带话，说那十几块石头让人拉走了，就按你们意思给。”
　　小满在一边听了，很是开心，他能给楚惠安把底座钱结清了，满心高兴。他见小孟一身腱子肉，伸手捏了一把，打趣道，“小伙崚嶒得很么！”
　　小孟害羞似地躲到一边，对王清云说：“咱啥时候走，我一路查看，觉得抬上东西，路很不好走哩。”
　　小满建议：“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回。”
　　于是，小孟和小满就去把石头抬起，几个人下山去了。
　　路远无轻重，二百来斤的石头，很快就显示出分量了，几人轮换着走了不到一半路，便实在扛不住了，只得长歇一阵。
　　英子颇有感慨地说：“真是不容易，不要小瞧人家那些人，能把石头从山里搬到城里，若非喜好，哪有那个精神，不说钱的事，只这个精神也是值得夸赞的。”
　　小满道：“是的，这就是爱好的力量，无需谁监督，只为一个喜好就足以看出‘心劲儿’对人的重要性，力量的源泉往往处置与‘乐意不乐意’，与其它没有太大关系。”
　　用了大约半天时间，他们才将石头抬到了路上，这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小满对英子说，“一身汗水，你打个电话，让宝和多烧点水。王哥一会儿还得走——我也累的够呛。”
　　王清云说：“不用麻烦了，赶回省城再说吧，明天还有其它事，否则，就不用急着回了。”
　　村里很安静，远远看去，是几盏路灯柔和的光芒。
　　英子站在街口，望着远去的奔驰，自言自语：“是固有的目的，还是异想天开，不过都是说不清、道不明，这看似漫不经意的偶然，就演化成一段故事，一个邂逅，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