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走都亭钟禹当奸细 忆结义章坚命归天

　　诗曰：
　　记住报仇双子来，余枭纵欲让人猜。
　　此番险恶由谁制？唯有无情费剪裁。
　　清影寺中又添乱，佛家殿上且徘徊。
　　果然密雾层层绕，岂会轻挥肘拨开？
　　且说钟禹受余枭委派去石柱寻找老奴土司，晓行夜宿费了三天两夜到达石柱。果然不虚此行，找到当年小奴管家奴七的两个儿子，这两人经老奴土司的打磨业已成才。并灌输了一脑壳的复仇意识。二人从此奋发向上学习本领，为的是有一天为爷爷、为父亲、为奴氏逝去的亲人复仇。
　　他俩果然等来了机会，此时此刻在钟禹的邀请下，要同余枭共谋九凤山之行，此一去一定要与牟仲泰一较高下。他们含着一腔复仇的心态翌日起行，一路上马不停蹄地直奔清影寺而来。
　　钟禹顺利请到了奴忆、奴冤二人也特别惬意，这一次不虚此行。一心想着这次立了首功，将来一旦余枭得势，定然不会忘了我这次西行之功。等到余枭当了皇帝，定然不封我宰相便是将军。眼看就要来到清影寺，却不知余枭到也没到。
　　此时，其实余枭伤已痊愈，他估计着钟禹去石柱也该到清影寺了。曾与钟禹相约过到清影寺汇齐。这次他雄心勃勃而来，要充分利用和尚们的潜力替他对付狼军夺取九凤山，一日不夺下九凤山一日不会甘心。相信再次回到清影寺，常仁等众多弟子们绝不会把我拒之山门之外。余枭放心地一路奔清影寺而来。
　　当然，清影寺里的常仁、常义、常礼、常智、常信绝不会就仲泰一席话轻易转变立场，他们受了余枭传授武功之恩，哪能一下就会背叛师傅？所以，当余枭与钟禹到来，可想而知，一定会称赞他们从狼军手中要回了清影寺，便是立大功一件呢！所以他们期待着余枭与钟禹早日到来，常常派人去寺外瞭望，以表达对余枭师傅的感恩之心。
　　一日，果然不负所望终于等到了余枭到来。正在师徒们热烈欢庆之际，钟禹带着奴忆、奴冤双双回到清影寺。
　　余枭仔细端详着奴忆、奴冤，只见他二人须是同父母所生，年纪相差并不太大，但细看却各有特色。
　　奴忆身形微胖。也算比常人魁梧，离俗语形容的五大三粗不差，真个“手大、脚大、耳大”“腰粗、腿粗、脖颈粗”。并且目光冷森，不使劲便见青筋暴起，一看便知也是个练家子。若是凡人一见便有恐惧之感，幸得是余枭所见，反而心中十分赞赏，能得到这般身藏有本事的人助力大事定然可成。
　　再看奴冤，除了和奴忆有着共同特点之外，还比奴忆略高五分。见了余枭首先上前一步抱拳施礼道：“在下奴冤这里参见清影王大侠了！”
　　这不伦不类的称呼让余枭连忙上前打拱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咱们称王还早着呢！这事还须从长计议。待到咱们共商大事，同襄义举、共谋金陵成功之日，就可按规矩职称了。你我初次相见不必客套，一路辛苦，先请入座，以酒再叙。”
　　说罢让常仁等先摆上酒宴要为奴氏兄弟接风洗尘……
　　见余枭手中又增添了奴忆、奴冤两员文武兼备的人物。常仁等五人也十分高兴地相信师傅与钟禹这次归寺，一定会取得很大成就，从此我等也可大显身手再接再厉，我们从此便可一心帮助余枭师傅打败狼军方休，然后夺得金陵江山，师傅自然不会亏待咱们。常仁等如做梦般想着将来的前景。此时也格外尽献殷勤，很快摆上了酒宴。
　　余枭见了奴忆、奴冤二人长得彪悍，形象阴沉，话且不多，肚内都有货。酒宴上余枭开口便问道：“于今你兄弟二人到来，我很欣赏。听说二位有大仇未报，不知二位有何妙计先去雪恨报仇？怎样与牟仲泰一搏？”
　　奴忆道：“还是先与之交战，看看牟仲泰的能奈究竟有多大，只有审视了解他的弱点才能制定策略，然后用计攻其他的弱点与要害，不愁不能取胜。”
　　奴冤道：“咱们不能以训练为训练，堡垒还得从他内部攻破，狼军中没有我们的人掌握情报，我们就不会知己知彼。只有派人打入狼军内部，才能摸清敌情。否则，像他这样的精兵，咱们要想轻易战胜实难。
　　“不过我倒有个想法，早已听说牟茂与章坚、潭仁是结拜弟兄，章坚、潭仁两人都是为牟茂立足施州曾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物。后来牟茂被元都封为宣慰使，而章坚等只落得个宣抚使，就凭这一点就可离间他们的兄弟关系。利益面前人人不平等时，即使章坚等老一辈认了忍了，他们的后辈能忍吗？何况而今牟仲泰又被大明朝封官封地。章坚的后人能甘拜下风吗？所以，我们必须利用他们的嫌隙特点大做文章，堡垒首先得从他内部攻破，下一步就必然有好戏看。”
　　余枭见他二人高谈阔论，一番言语不俗，攻防要略、谍谋深入尽显其间。心中大喜，此二人果然不同凡响，比别人头脑中的谋略就是计高一筹。这充分说明奴忆与奴冤的精妙之处，做到知己知彼，这是兵家应具备的智慧。做事不虚伪，一箭中的，这才是智者。
　　钟禹听罢奴冤言语，顿悟道：“对，我们怎么忘了章大少与潭小舟呢！这二人早已有过一段与牟仲泰过不去的经历；而且他们之间的隔阂还很深，不就是为了争夺九凤山这块宝地么？既如此我钟禹再去都亭里走一遭，定然说服此二人前去挖牟仲泰的墙脚。最终里应外合还得靠此二人，此二人一旦被我利用好了，定然让牟仲泰吃不了兜着走。”
　　余枭听罢，于是说道：“既如此，钟禹去完成你的使命。我们清影寺现有人员还得展开训练攻击与防御阵型，拉出去方能与牟仲泰的狼牙阵抗衡；临阵才不至于慌乱，才能与狼军奋勇一搏。只是咱们还应做到知己知彼，不知牟仲泰最近又在想什么主意对付咱们？”
　　却说牟仲泰，自从把清影寺交还给常仁等和尚后，便撤回到九凤山。但不放心和尚们就会这么虔心修行，只怕有一天余枭再次回到清影寺，继续鼓惑他们跟着造反。仲泰想罢便派出侦探继续监视清影寺的动态。
　　果然不出所料，近日不仅余枭、钟禹都回到清影寺；而且还带来了两位奴老土司的人，一名奴忆、一名奴冤。此兄弟二人正在清影寺展开教授打破狼牙阵的阵法训练。
　　仲泰听到此处，不禁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看来此二人不可小觑，既是敢来找我报仇，定然有些本事。听说他父亲奴七当年比武就连胜过多人，手段毒辣而且心怀狡诈。看来有其父必有其子，不可等闲视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狼军应当早作防范。
　　仲泰想到这儿，便要强化狼军训练，以巩固曾经练过且有成效的五齿狼牙阵法，同时选拔顶尖高手充实到五齿狼牙阵中，以便应对奴忆的不明战法。
　　在训练狼军的同时，仲泰忽然接到侦探带回的新消息，钟禹近日已去了都亭，去干什么尚且不明确。
　　仲泰听闻钟禹去了都亭，他爬山涉水去都亭里干什么？这可引起牟仲泰的高度重视。这件事还得让父亲牟茂知悉。思索罢，立刻修书一封，派人送往父亲处。书信一到，父亲自会第一时间把钟禹的去处弄明白。
　　却说茂公接到仲泰密信。听说钟禹到了都亭，心中一乐自言自语道，又是离间计来了。树欲静而风不止，故伎重演。且看他又来离间谁。只是听闻奴七还有俩儿子去了清影寺，反而让茂公有些担心。不知此二人又会耍出哪些手段对付仲泰？于是来到章坚处，将钟禹来都亭的事作了告知。
　　章坚明白茂公的来意，于是表态道：“我若见了钟禹，定当拿来交与兄弟治罪。绝不让他来都亭为非作歹惹是生非。”
　　茂公道：“有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毕竟都是当年在捍山结拜的弟兄。章坚听闻钟禹到来，也意识到钟禹来者不善。唯恐他来作乱，自己已然老朽了，再也不像当年青春年华有为。许多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唯一的是把希望寄托在儿子章大少身上。
　　章坚想到此处，以为借这机会，让儿子前去抓住钟禹，便可立一大功。便叫来儿子道：“我且给你说，刚才牟茂叔来过了，让我们密切注意有奸细钟禹来到都亭里，趁他立足未稳，你便将他逮住，便可立功，也可替章家争口气。”
　　章大少听罢钟禹到来，心里一歪打起了小九九，然后口是心非地答应道：“嗯！好！我决不让爹失望。我这就抓钟禹去。”说罢比兔子还快，转过身一溜烟走了。
　　章坚见儿子如此态度积极，心情甚为高兴，对儿子也就一百个放心。只要他走上正路，老子就死也瞑目。高兴之余，想起了昔日的兄弟们，如今只有潭仁与牟茂在家，其余染海波、诸宇传、王钦、郜森、蒋君臣，五人都随牟仲泰出征九凤山去了。想到此，心中不免牵挂，这么多年来弟兄们一直聚在以牟茂为首的狼军中。大家一起奋斗，终于都得到朝廷封赏，这都来自弟兄们团结努力奋斗的结果。
　　可是光阴易逝，自己已然年迈，再不似当年身强体健，再也无力跟随大军出征了。此时想法多多，不禁感慨万端。一时间让厨娘们烧菜温酒，今天他要请在家的潭仁、牟茂两位弟兄畅饮一番，以畅谈阔叙多年的情谊。
　　潭仁、牟茂欣然接受章坚大哥的邀请。三人好久没这么高兴相聚过，此时此刻相互回忆起当年创业从艰难中走来，一路相互扶持；而今八个弟兄都完好无缺，这是多么幸运的一桩美事啊！酒喝到兴头上，章坚忽然问道：“为什么？一路走来许多有本领的都战死沙场，独我等兄弟一个未损。但只有我明白，但凡险恶之地，几位武功尚欠的兄弟都很少参与，因此才有今日的大结局。”
　　潭仁见章坚这么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三弟真是用心良苦，而且后来七个弟兄全封了宣抚使呢！”
　　是的，一路走来没有弟兄们的扶持，我牟茂哪有今天的荣光？牟茂端起酒樽道：“没有大哥二哥鼎力相助，哪有今日我们在此相聚？牟茂的一切离不开二位哥哥的英雄顽强相助，牟茂的所有一切皆两位哥哥与众兄弟分不开。小弟牟茂先敬两位哥哥满饮此樽。”
　　于是，三人碰响酒樽一仰脖子吞下，直到畅饮至三更方散，此时不觉都已大醉而归。牟茂因今日与两位哥哥聚会，好久没这般畅叙过了，心中着实兴奋，因多喝了两杯，偏偏倒倒回屋便睡觉了。这一夜他梦见，正值春暖花开时，却吹起了北风，渐渐地飘起了雪花。睡到五更天明酒醒，觉得口干舌燥，起来拿起茶壶刚要喝茶解渴时，外面却传来敲门声。
　　牟茂猜道，这么早有人敲门，一定又有大事发生。端在手上的茶壶还未饮茶，连忙放下，快步亲自前来开门。只见是章大少披麻带孝前来报丧，说爹昨夜丑时过世。
　　牟茂听罢如雷轰顶，大哥昨晚喝酒还好好的，为何就这么走了？难怪他昨天非要与潭二哥和我相聚。难道他已自知不久于人世？这也是天意吗？咱们事业刚处在兴盛时期，难道他就不该享受了吗？
　　悲伤之余，连忙组织在家人员要为章坚办理丧事……
　　在七七四十九天水陆道场做完之季，在牟茂的主持下，风光地安葬了章坚。这场面不容细说，有词《蝶恋花》为证：
　　近岂安知春将暮，一夜微风轻吹重霄处，
　　草绿芳园渐成故，更添白发鬓霜数。
　　仙翁从此归无辅，望尽天涯哪有还魂路。
　　聚散缘分尽皆顾，日斜晚酿风飘絮。
　　可没想到的是，章坚刚死不久，章大少没了父亲约束，从此胆大包天，按照父亲临死前的遗嘱，要抓住钟禹立功。他倒是没抓钟禹，而是钟禹找到他府中来了。钟禹说明来意，两人相见恨晚，钟禹将余枭、奴忆、奴冤在清影寺聚义一切告之章大少，只等你去便可与牟仲泰展开较量。只要夺得九凤山，将来你就是川东之主，如果像以往一样，愿意继续前行，咱们一鼓作气捣毁金陵城，推翻大明王朝，那时封你个骠骑将军也不在话下。
　　章大少听罢钟禹一席话，甚是感到出头之日来临。如此一来，咱将来的荣光胜过牟仲泰十倍百倍矣。
　　于是章大少对钟禹道：“既如此，待我把都亭的事办完，咱们就去九凤山。”
　　这章大少还有什么事要办？原来，还有一位覃小舟，与他志同道合。俩人从小就是一路人，仗着父亲的光环屡屡想专横跋扈。但两位的父亲却都严厉，不准胡来，才没有酿出祸患。即使初犯，被牟茂保护了，不予重罚。二人才幸免于挨揍。
　　可如今章坚一走，便给了章大少一块自由天地，现在他可以恣意妄为了。听说去九凤山对抗牟仲泰，他是睡着了还笑醒了。历来他都很妒忌牟仲泰，学习上比他章大少上进、武功比他厉害；如今顶替牟茂掌握着百数旗兵权，上有朝廷权贵关系，下受百姓欢迎，如此风光如何不令章大少眼馋？因此，对钟禹前来相邀，他才尽心尽力要去说服潭小舟共谋未来，出人头地风光余生。
　　而潭小舟正在无所是事。上次与章大少投奔田冀司，便要置牟仲泰于死地，后来在潭仁的管教下，才收了手，才没酿成后果。
　　所以章大少十分有把握地前来邀请于他。潭小舟并不用讲多少道理，一点便通，正中下怀。常言说臭气相投，一丘之貉。不要几天工夫，他们的狐朋狗友便聚了一大群。避着牟茂、潭仁开往清影寺而去。此一去有诗为证：
　　狗友狐朋聚一堆，
　　为奸狼狈事生非。
　　本该枪打出头鸟，
　　终是仁慈放虎归。
　　欲知后事如何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