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柳邺茆亲设灵位，陈俞婕拜辞义弟。

　　
　　值殿武师孙川忽然招招手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回来，孙某我有事拜托于你，你、你可是衡山派上陽真人的高徒么？”陈俞婕刚刚走到门口处，听值殿武师孙川在床榻上招呼自己，于是乎他又返了回去。陈俞婕走回到床边，朝着卧躺着的值殿武师孙川点了点头说道：“本人正是衡山派上陽真人的徒儿，孙师傅，有何事拜托？”
　　值殿武师孙川伸手忙抓住陈俞婕的胳膊，接着用深情的目光看着陈俞婕说道：“我和小兄弟在宫中虽是初交，今后也将成为永别，但适才见小兄弟十分庇护小婿，仁义难忘，这事情我也不想瞒着小兄弟，而且日后恐怕也要小兄弟帮助小婿一臂之力。”
　　这工夫，清风过柳柳邺茆已经倒了一杯温热茶，走到床边搀扶着值殿武师孙川喝了下去，接着说道：“孙伯伯，你先养养神再说话。”
　　值殿武师孙川双眸炯炯，刚刚喝下茶水，便急声说道：“现在不说，那就晚了。贤婿，我知道你父母双亲在西安府，近些年来对我不满，尤其是你父亲，三年前曾经两次进京师来找我，劝说我弃官不做，与他同行回归西安府；并给孙某买下了一幢庄园，还帮着开设了一家绸缎庄。可惜，当年孙某并未同意，还与你父亲争执起来，气得你父亲一跺脚而去。”
　　这工夫，清风过柳柳邺茆急忙回答道：“岳父，多虑了，你与家父八拜之交，咱们两家指腹为婚，其实家父是想让两家早日完婚，让您和凤儿回归西安府，也好帮助家父料理家中产业。而今家里三十多个商号买卖，急需有人料理打点，也好以了心里大事一件吧了。”
　　值殿武师孙川接着说道：“贤婿呀，不瞒你说，我快死了，咱们都说实话，我知道你们父子不满意我做朝廷的鹰犬，可是你们知道我为何要到慈宁宫去做值殿武师么？”
　　此刻，值殿武师孙川面容肃穆，脸色严肃，身子抖颤，大家都不敢说话了，看着他要讲述些什么。
　　过了半晌，值殿武师孙川沉了沉嗓子接着说道：“我和江西的罗大侠罗金峰是至交，你们是知道的了，铁枪大侠罗金峰在五年前突遭横死，你们可知道么？”
　　清风过柳柳邺茆和陈俞婕全都愣住了，什么原因？因为铁枪大侠罗金峰一向行侠丈义，广济难民，扶贫惩恶，江湖同道无不佩服爱戴。这时，陈俞婕扭头看着清风过柳柳邺茆，而后又回头看着值殿武师孙川回答道：“孙师傅，早就听江湖上的朋友们常说铁枪大侠罗金峰广济难民，扶贫惩恶，人称仁义之士。”
　　值殿武师孙川忙说道：“铁枪大侠罗金峰行侠丈义，广济难民，肝胆照人，忠心爱国不假，两年前他到关外辽东刺探野人女真敌情，得了一份极其绝密的情报。原来满洲野人鞑子，这几年大力招兵买马，聚草囤粮，蓄意准备侵略关内，野心之大，恐怕大明不久矣。这野人女真，近几年来派人到关内各地活动，竟然收买了一批人替他们作内应。其中有督抚大员，有朝廷重臣，也有武林高手，江湖人物，铁枪大侠罗金峰只探出两个人，其中一个还不知道名字。”
　　陈俞婕和清风过柳柳邺茆义愤填胸，怒不可遏，齐声问道：“是哪两个？”值殿武师孙川忙说道：“一个是江西三清山的圣手鬼见愁。”
　　清风过柳柳邺茆“啊”了一声，什么原因？原来圣手鬼见愁乃当今大明天下的盟主，他要叛乱投乱，私通卖国，那还了得。
　　值殿武师孙川接着说道：“圣手鬼见愁行踪诡秘，十年来无人知道他的下落。另一个却是皇宫大内高手，但却不知是锦衣卫的还是东西厂的，据说若干重臣督抚和他都有联络。所以这人比圣手鬼见愁还更重要。罗金峰知道了这个秘密，刚刚回到关内洛阳，就给人害死了。临死时他对我说出了这个秘密，劝老夫到慈庆宫去做值殿武师也是他的主意……”
　　清风过柳柳邺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岳父孙川进皇宫大内，用意是就近侦查寻访那个皇宫大内高手。这工夫值殿武师孙川叹了口气说道：“可惜，老夫我在宫中五年当差，一点线索都没有得到。”他喘吁吁歇了一阵，又说道，“贤婿呀，不瞒你说宫中暗斗甚烈，太子这帮人，虽然比他父亲万历皇帝还精明，也有心励精图治，只恐也未必能逃脱暗算的下场。我不想你们也进皇宫当差，只愿你们记着圣手鬼见愁这个名字，再想办法查询那个大内叛徒。”
　　值殿武师孙川一口气说完之后，气喘吁吁更甚了，孙凤儿坐在床沿给父亲轻轻捶着背。
　　值殿武师孙川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乎冲女儿问道：“青云呢？”孙凤儿忙回答道：“他在天桥笑叔叔家里呢，是柳哥哥救我们出来的，带我们去的笑叔叔家里。”清风过柳柳邺茆心想道：“这青云原来是他心爱的徒儿，怪不得凤儿和他那么亲热，不觉又有些酸意”清风过柳柳邺茆这时忙问道：“孙伯伯，你惦青云，我给你把他叫回来。”值殿武师孙川惨笑着说道：“不用了，来不及了，咦！邺茆呀，你为什么还叫我伯伯呢，我去世后，你和凤儿要相亲相爱，我见得着你们，我心里很高兴，很高兴。”话声出现了断断续续，越说越弱了，还未说完，双腿一伸，气息已断。
　　此刻孙凤儿号啕大哭，清风过柳柳邺茆也哭着跪下叩了几个响头，抹了一把泪水说道：“我去请笑叔叔替你主持葬事，还有你的青云哥哥。”孙凤儿满脸带泪忙问道：“你呢？你不替我主持吗？何必劳烦外人呢。”
　　清风过柳柳邺茆支吾道：“我——我——”欲言又止。
　　正在此时，屋外边忽然有人拍打叫门，陈俞婕急忙下了二楼，走过小院开了大门，却原来是皇太子差来的两个人。
　　皇太子差人前来探问孙川伤势，刚知道噩耗，无限惋惜。
　　另外还差人还带来了太子的邀请函，请陈俞婕到皇城慈庆宫做客。
　　这时陈俞婕接了请帖，请皇太子的随从在一楼客厅稍候，自己先进房间内更衣，并和清风过柳柳邺茆辞行道别。
　　这工夫，清风过柳柳邺茆设了岳父孙川的灵位，并陪同陈俞婕辞灵之后，忽然把他拉入内室房中，悄悄问道：“陈兄，太子召你，将有重用，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官的好，这家中岳父就是个例子。”陈俞婕回答道：“我父亲前几日过逝，丧服未满，哪会为官呢。”
　　原来，他们汉人讲究古礼的官家子弟，守孝要守三年，在这三年内非但不能出仕，连结婚作乐也不可以，这是祖宗规制。
　　清风过柳柳邺茆又问道：“那么陈兄是否要携令尊金骨，回福州故里么？”陈俞婕回答道：“正想如此，但只怕万里迢迢，不知能否护送先父遗骸，归葬故园呢。”
　　清风过柳柳邺茆忽言道：“凭陈兄的本领，何处不可通行。但请你提防一个人？”陈俞婕忙问道：“谁？”清风过柳柳邺茆说道：“武夷山华凌仙子！”陈俞婕问道：“为什么？”清风过柳柳邺茆接着说道：“她和你们衡山派结有梁子。”陈俞婕忙问道：“怎么我未听同门说过？”清风过柳柳邺茆说道：“这是最近三个月发生的事情。”于是他当下将华凌仙子如何劫持他祖父陈述，污辱他的五个师兄们的事说了一遍。
　　陈俞婕怒气说道：“好一个狠心辣手的贼婆娘。”清风过柳柳邺茆眉头一皱，他料不到官家子弟的气味竟如此浓，口口声声骂华凌仙子做“贼婆娘”，他自己就是绿林悍匪巨盗之子，心中未免有些不快。当下冷冷说道：“华凌仙子手底之辣，功夫之深，绝非五宗人所能憾动，确是罕见罕闻。但她巾帼须眉，却也是绿林中百世难逢的奇人。”陈俞婕淡然冷冷说道：“是吗，若有机会我也想见她一见。”
　　清风过柳柳邺茆陡然一震，他到底受过陈俞婕庇护之恩，如何能眼睁睁看他送死呢，于是急忙劝说道：“陈兄，我劝你还是不要碰她为妙，你是千金之体，若出了什么事情，我的罪可就更大了。”
　　陈俞婕虽然心也不快，但见他说得极为挚诚，抒怀郁气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不见她也就罢了。”清风过柳柳邺茆接着说道：“是啊，陈兄武艺虽高，也犯不着和她作对，何况陈兄若回原籍福州，当然是取道官庭大路，经山东入浙江回福建的，只要不走武夷山路到福州，就可以避过华凌仙子了。”陈俞婕道了谢，谢谢清风过柳柳邺茆诚挚之情，拱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