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郭维德有事儿没事儿就在班组里卖弄自己是在社会上混的，和社会上的很多人都有交往，点儿特高。他这么说是吹牛，只是想为给自己长点儿脸儿。他在社会上只属于小打小闹的那种，翻不起大浪。虽然他没多大的胆儿，但也算不上胆小的，但他明白，要想在社会上混，五行八作都得交，尤其是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要建立关系。不管是在社会上，还是在厂里，被人们称为小流氓的人他没少交往，不仅在金工车间有俩主儿追随他，就是其他车间也有小兄弟在后面站脚助威。
　　表面上看着人手黑，其实属于种看似手黑，下手并不是多狠的主儿，而是在打架时先出手，在别人还没准备的时候就出手，不管你比他厉害，还是没厉害，绝对太别人还没出手时他先出手，而且专对要害处下手。他对先下手为强理解的比任何人都好。正因此，他就在别人眼里落了一个厉害和手黑的印象。其实他既不厉害也不能打，和别人打架时出完前三招，不管是吃亏还是占便宜，绝对撒腿就跑，所有有人给他起了一个“逃之夭夭”的外号。别人问起为嘛打完人就跑，他说不能恋战，再打下去，怕把人打坏了不好收拾。他这一招还真把很多人给迷糊住了，厂里很多人觉得惹不起，都怕他。为了给自己长点儿，不管对与错，只要是和他不错的人受了欺负或委屈，找到头上，他会去出头去替哥们儿拔闯，这也迷惑了部分人，有人说他好打抱打不平。
　　曹开利和司马湘分到金工车间时，并没表明他俩的恋爱关系，车间的人们都不知道他俩是男女朋友。司马湘分到车间，郭维德在带她时，发现这个小徒弟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性格开朗，快言快语，郭维德以为这是一个涉世不深，爱说爱笑的单纯姑娘，好糊弄。郭维德看着司马湘一天到晚的跟谁都笑脸相待，心里想入非非的发痒痒。郭维德觉得在司马湘身上有利可图，便动了心思，蠢蠢欲动，有事儿没事儿就凑到司马湘跟前瞎搭哏。
　　郭维德也不管司马湘爱不爱听，天南海北，滔滔不绝的胡聊一气，有时还掺杂一些半浑不素的笑话。刚开始司马湘也没在意，觉得都是一个车间的，又是带自己的师傅，即便是说点儿不太出格的话，碍于面子，没当回事儿，也就没说嘛。没想到这个不安好心的郭维德以为司马湘有意，便得寸进尺。
　　这一天兄弟厂的活太忙，为了赶任务，请求光谱仪器厂派俩车工去帮忙。车间主任史扬接到电话后觉得都是兄弟厂，而且他和车间主任的私人关系不错，以前也请人家帮过忙，所以就带着曹开利和另外一位师傅前去帮忙。三个人忙忙呼呼的干了一天，转天又干了一上午，见活干的差不多了，吃过午饭三个人便回厂。
　　司马湘忙着干自己的活，郭维德凑过去和她套近乎，司马湘也不理他，只管干自己的活儿，郭维德却一个人叨叨起来没完。司马湘干的很卖力气，额头上浸出了汗珠。郭维德一看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便想借着给司马湘擦汗的机会趁机沾点儿便宜。就在他的手要摸到司马湘的额头的一瞬间。早有防备的司马湘一抬手给他挡了回去，并大声地呵斥道：“郭师傅，你也是一组之长，说话办事就应该有规有矩，掌握好分寸，千万别不知轻重的想干嘛就干嘛，那样别人就会看不起，更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郭维德没想便宜没找到，不仅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还被羞辱，这让他很没面子。司马湘这么不留情面地数落他是郭维德没想到的。他不明白，一个刚进厂的，而且还是自己带的小丫头片子，会当着车间那么多人的面儿，用那么难听话羞辱他，这不是成心给他难堪，让他下不来台吗？郭维德想到这里心里就来了火，你个小丫头片子，刚来车间没几天，还装得一本正经，竟然跟我来这套，你是谁啊，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啊，我今天还就非得摸摸你，看你有嘛招。郭维德嬉皮笑脸地冲司马湘说道：“我是给你擦擦汗。你看你，这是怎么了，这不是师傅对徒弟的关心吗。”他说着又伸手去摸司马湘的脸。司马湘也不客气，一挥胳膊又毫不客气地使劲儿打开了他的手，厉声嚷道：“你这是流氓行为……”
　　“我怎么流氓了？”郭维德瞪着眼问司马湘。
　　“你一个男人，随便摸女同志的脸，不是流氓是什么？”
　　“我是流氓……”
　　“你就是流氓，臭流氓……”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将开了。宗禄听到嚷嚷，过来想看个究竟，就听郭维德对司马湘说：“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抽你……”
　　“你敢……”司马湘毫不示弱。
　　郭维德见吓唬不住她，心里更窝火，觉得如果治不住这个刚来的小丫头片子，以后还怎么在车间混。既然话已经出了口，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给她点儿颜色看看，让她也知道一下马王爷有三只眼。想到这里，抬手就打司马湘。站在旁边一直未说话的宗禄，见郭维德竟然想打一个小姑娘，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起来。不容分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郭维德的手腕子：“一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小姑娘，你好意思吗……”
　　郭维德没想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上，竟然有人出来挡横儿，敢抓住他打出去的手，真是胆大妄为，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你是谁呀。
　　郭维德心里这么想着，回头一看，见抓住他手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宗禄。郭维德和宗禄本来就不对和，他知道宗禄看不上自己，平常有事儿没事儿就和自己对着干，就好像真理永远站在他那一边，一切都是他对，自己总是错的一样，永远是被他指责。郭维德心里一直憋着宗禄的火儿，想报复他，早就想找茬和宗禄干一架，给他点儿教训，让他以后对自己有所忌惮。
　　郭维德见宗禄竟然敢来管自己的闲事儿，还上来抓自己打人的手腕子，心里的火儿腾的一下子就窜上来了。本来就窝着宗禄一肚子火儿的郭维德，平常找不到茬，还真不好意思直接对总录发脾气，没想到却自己送上门儿来了，郭维德二话不说，挥手冲着宗禄的脸就是一拳。
　　宗禄也是大意了，更没想到，郭维德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不分好歹，直接冲自己动手，这搁在谁身上也压不住啊。宗禄心里的火儿腾的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一闪身躲过了郭维德打来的拳，也没言语，一拳就回了过去。要说郭维德打宗禄的那一拳还没用尽全力，宗禄还给郭维德的这一拳，可是使足了力气，而且是奔着郭维德的要害处，直接对郭维德的脸下的手。这一拳正打在郭维德的眼眶子上，就见郭维德的眼窝子一下就紫了，在刹那间就肿了起来，疼的郭维德难以坚持，什么也顾不得了，双手捂眼，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郭维德手下的小兄弟狐假虎威，和他是一丘之貉的主儿。郭维德和宗禄不对和他们就跟着起哄架秧子，在他们心里和大哥过不去就是和他们过不去，如今眼看着自己的大哥被打了，袖手旁观那叫哥们儿吗，岂不被人笑话，别管动不动真的，就是做做样子，也不能干看着自己的大哥被人欺负不动手啊。两个小兄弟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对着宗禄就下了手。宗禄二十几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血气方刚，岂能是吃素的。见两个小王八蛋上来替郭维德拔闯，手下也就不客气，左右开弓，两个小子刚凑到宗禄的跟前，一个人脸上挨了一拳。
　　郭维德听到响声。睁开另一只没被打的眼一看，见两个小兄弟竟然和他一样，都捂着眼，在地上打转，知道宗禄是下了狠手。他觉得光凭拳头巴掌和宗禄打，不一定沾得了便宜，便想找件家伙，給宗禄来下狠的。回头正看地上有一根十毫米出头的圆钢，顺手抄了起来，抡圆了就朝宗禄的头上打去。
　　郭维德的两个小兄弟一看郭维德抄起来了圆钢，一下子也来了精神，顾不得疼，也找家伙准备大干。和宗禄不错的几个人也不能眼看着宗禄挨打不管，在一旁袖手旁观还算什么哥们儿，纷纷上前，摩拳擦掌，准备参战，一场混战眼看着就要爆发。这场仗要真的打起来，可就不是一般拳头巴掌的打架了，就变成了持械群殴了，性质变了，就属于扰乱社会治安，是要受到法律惩罚的。
　　被打急的郭维德也管不得什么寸铁为凶，不是铁拿棍子打人难道就算不上凶器了，更没考虑这一铁棍打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大脑发胀的郭维德双手举起圆钢，抡圆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宗禄的头就打了过去，眼看着这一铁棍就要砸在宗禄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