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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初识 “庐山” 

作品名称:山的眼神      作者:执笔红尘      发布时间:2023-08-29 09:45:06      字数:6254

  看到绷直的电线想起钢丝上的舞者,那一系列优美的动作只是掌握平衡后的附带,而平衡的支点就是重心。炎欠不会走钢丝,但她却有如临其境的危机感,不光是现在,而是一直都战战兢兢。想转移下注意力,数数电线杆,数着数着又乱了。班车开始“呜呜”地爬坡,好像之前的沉默都是为这时蓄能。
  车头踏上坡顶的一刻,眼前豁然一亮,两边的山后退了许多,路也拐了个急弯,地面撒满阳光。空气居然是甜的!炎欠第一次认识干净的空气,就像几年的近视突然好了,视物清晰到能看见空气中凝动的波纹。睁大鼻孔,甚至悄悄地分开上下唇,让甜润入到肺腹。醉了!她不再纠结下一站的远近,不再担心未来,只愿享受这一刻。可旅途不论长短,人不会总在路上。
  “到了!”青年起身,退后一步和靠背一齐的位置,毕恭毕敬地站着。
  炎欠不敢领受这份尊重,更不放心就向司机大声地询问:“师傅!是山树学校吗?”
  “下车!”说话间,司机已经跳到地上,走向后备箱。
  青年又在车门处站住,依然别头看着炎欠。炎欠本想隔过其他的乘客,彼此就消失在茫茫人海,可是其他人都稳稳地坐着,甚至没有抬头。以为他们都不下车,急忙抓起手绢,一边往裤兜塞,一边跟上。在他们身后涌下一堆人,并迅速转过车头,散去。
  “砰”的一声,班车重新启动,竟没有掀起之前那样的狼烟。炎欠提前捂在口鼻的右手就显得多余,她把手移开,假装当扇子晃了几下。看见粉线毯包的行李落在橘色的皮箱上,傍边依着网兜里的脸盆、牙具,还有站在那里的青年和一辆半旧自行车。
  “是新来的老师吗?”青年很高,170的炎欠需抬头才能看清:黑里透红的长脸、方下巴,棱角分明的厚嘴唇,高而润的鼻梁,眼睛不大但是内双,眉毛整齐清丽。
  “嗯,你是……”炎欠在想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同时又猜测他或许是同事,“您也是这儿的老师吗?”
  他没有回答,低头抓起网兜挂上车把,又把行李放在了后衣架上,与此同时炎欠也把皮箱抱在了怀里。“搁这上面!”他左手扶车右手在行李上拍了拍,看见炎欠迟疑就提高了嗓门,“放这儿!抱着多沉啊!”像突然失去意识,炎欠乖乖地照着做。
  上了锈的铁栅栏门敞开着,“山树中心小学”是在门垛的泥面上抠出来的,字体随意得像涂鸦,半人高的石头院墙裸露着几处豁口能见东南角吹之欲倒的厕所。正在对面房上干活的人吆吆喝喝的不知所云。青年稍微侧了下脸甩出一句:“别瞎说,不想活了!”那边的声音便嘎然而止。
  对着大门的篮球架像佝偻的老人,可以作胡子的蓝网已经没了,秃秃的篮筐像磨光的牙床。篮板的木头少了一条,还有两块缺角,风风凉凉的透着后面山坡的绿和远处的天空,借此,那点寒酸也变成了难得的风景。南北两栋灰色的小瓦房,北面一栋传出学生的读书声。此时,炎欠终于放下戒备的心,同时愧疚地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好人”——肩膀宽硕身材魁梧,走路时上身习惯性的前倾。
  穿过房与墙形成的过道来到前院,看到那个“坚强”的厕所前堆着一些黑褐色的干柴。红砖花墙围出了挺大的菜园,里面很平整,靠另一边的墙脚长着绿油油的韭菜,穿过正在做饭的伙房是杂物间,然后是办公室和校长室。
  四十来岁穿藏蓝色中山装的小个子男人,张着双臂从校长室出来:“啊!夫宇,请请请,又有包子又有饼要吃麻花自己拧!”可能与年青人身份的落差使他的语气三分恭敬中夹着七分的戏谑。
  夫宇把车停在了校长室与办公室之间:“她是来实习的老师吧,刚在门口碰上的,怎么不派人接呀?”他显然是在说谎,但是听不出半点心虚,而且语气中透着威严,这和之前那个腼腆的男孩截然不同。脸色也不再黑红而是健康的谷子色,牙齿整齐洁白。
  严肃不容置疑的态度让校长立刻收回了奓着的两只手,也瞬间收回了所有的戏谑,红着脸解释:“没顾上,没顾上。”转身就把气出在炎欠身上,“不是明天吗?”
  的确是按规定时间报道的,但是炎欠不敢反驳,就从上衣兜里拿出介绍信递上去:“我叫炎欠。”
  “知道来人,就得天天接!”夫宇按住炎欠撒开的皮箱,把它和行李放在石头台阶上,没抬头,语气却更冲。
  校长急忙伸手帮他,强装镇静地陪着笑脸:“这不是有你接了嘛!”见夫宇不理,又转身接过炎欠的介绍信。
  “我要是没碰着呢?她都不知道哪是哪?穷山恶水的,出了事怎么办!”夫宇的话让校长觉得失职,像是弄丢了别人家的孩子。
  突然被呵护,炎欠有点恍惚,这是一直渴望的感觉,却不敢相信是真的。她必须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矛盾的焦点且夫宇的话有点危言耸听,又不便挑明真相,那样太不识好歹,权当是自己偷偷利用他的报酬。便轻松地伸出右手:“谢谢,请问您贵姓?”夫宇的脸又红了,两只手攥着车把,使劲顺着眼皮:“免贵姓田。校长,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空喝酒!”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还略带公鸭嗓。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居然懂得“免贵”,炎欠的心里一亮,不禁对他的背影盯视了几秒。
  “好!”校长目送田夫宇转过房角才回过身重新打招呼,谦和中明显多了不该有的敬重,“噢,炎老师。我姓汪是这的校长!”见炎欠的手垂着,也不介意,只把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下,略显尴尬的干咳了一声,恢复了常态,“上次去总校开会说是要来个实习生。”
  校长的态度令炎欠的思路在短时间内打了几个硬回合,让她更加小心翼翼:“校长,您看我能干什么?”
  “啊,不着急!”校长无所谓地摆了下手,“你有事尽管去忙,到时候来拿总结就行。要是没空,直接随档案走也行。都不是事!”他的目光接住了从东房山转过来的身影。那人梳短发,长脸,穿着烟色毛衣蓝裤子青布鞋,“这是我的夫人!你叫姐吧。”
  “去!”那人的脸飞过一丝红晕,“我叫白每。”白每很亲热,“车上人多吧?就这一趟车,跟挤悠悠似的。也不哪来的那么些钱天天出去逛。”她的抱怨真情实意又恰到好处,化解了炎欠一路的疑惑,又让她感到了关心和温暖。
  校长拔拔上身转过西房山对着后面的教室喊:“童老师!”
  一身灰布衣从破板门里出来,拍着手上的粉笔末走下台阶,猫腰掸掉黑布鞋面的白点,迅速起身使两条辫子未及掉出又回到了背上。她身材挺拔步伐急快,停住的一刻,飘在空中的辫稍也随之落下:“校长,什么事?”未说话先仰笑脸,笑纹推动脸部肌肉上移形成扩大的酒窝。
  校长很像个长者:“你先呆会上课。这是新来实习的炎老师,领到你宿舍去吧。大老远来的,多照顾着点。”又对炎欠,“先好好休息,工作的事不急。”
  童老师介绍自己叫童二席,并直接拎起行李,白每抢上一步抓起网兜,炎欠仍然抱着皮箱,走向教室尾上更加低的小草房。经过院子时看见围成圈的石头,直径有两米多,旁边立着一个系粗麻绳的青灰色铁皮水桶。炎欠好奇地伸长脖子,看见自己水中的影子,突然眩晕赶紧退下来,还假装镇静地:“这是井吗?”
  “啊!”白每眼中露出不屑,但是很快就掩饰了,“这是农村常见的大眼井,洗衣服做饭都用这儿的水。没见过吧?”
  “嗯,第一回看见这样的井。”炎欠心有余悸地回头,好像才找着刚才的恐惧,“不会掉下去吧?”
  “哈哈哈”像是听到了世纪笑话,白每拍着炎欠的肩膀:“除非是不想活的!”
  “那些石头垒得很结实。”童二席声音不大,但准确地解决了炎欠的困惑。
  宿舍实在太小了,三个人有些活动不开。白每拍着手上可能有的土:“我家就在学校后面,有空跟童老师去玩!”客气完便笑容可掬地退了出去。
  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使炎欠下意识地抬头看见泥顶距自己不足尺余,墙上的报纸已经泛黄,窗户和木门的上半截糊着半透明的茅头纸;对着门是黑乎乎的灶口,灶口上是一辅小炕,一套叠得很整齐的旧被褥;炕的另一头连着火墙,火墙上有一只灰不溜秋的木箱;窗前用旧报纸裹着的不是木桌,而是传统的几;几上摆着本厚厚的没皮的旧杂志,一把已经掉了2/3齿的红塑料梳子;一大把鲜艳的粉花坐在盛水的罐头瓶里,一只扣着的旧碗底上立着半根燃过的蜡烛。
  本来是陌生的环境,却毫无违和感。炎欠把皮箱放在火墙上,鞋根“哒”的一声转回身:“这真是‘室内桃园’呀!”她确实喜欢小屋的静谧,甚至是那种古朴的苍凉,也算是和童二席打招呼。
  童二席迅速地扫了眼炎欠——一身白色的西服尽管长途坐车也不见褶皱,红色的高跟皮鞋,红色的翻领衬衣,标准的瓜子脸、精致的五官加上俏皮的马尾辫,就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女临时穿了现代的衣服,整个人都与眼前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还真来了……”童二席的回答也很特别,但她马上意识到不妥就提高调门,“你睡哪边?”
  炎欠也在打量对方——苗条的身材如果穿上高跟鞋和自己不相上下,薄薄的国子脸浓眉大眼鼻挺口秀活脱脱的美人一枚,只是衣服太过陈旧暗淡,像是包着美玉的璞。听见话音她急忙回了句:“随便,哦,就睡这边好了。”指了指炕上不多的空位。
  童二席把上了一半的鞋收到自己的褥子上,帮助炎欠展开被褥。炎欠想联络感情就没话找话:“童老师就您一个人在这儿住吗?”
  “隔壁还住着十个女生,夜里不用害怕。你先歇着,待会儿吃饭时我叫你。”说话间,已经把几上的东西归到里边紧贴着墙根,两条辫子在她背后如迎风摆柳,很快消失在门口。
  几的支脚是石头垒的,秫秸做顶又在上面抹了泥,最后用旧报纸裱的面,它透着使用者的智慧和思想上的奢侈。在几里面挨窗户的土墙上镶着一块三角形的尺余高的碎镜片,水银镜面尚好。炎欠借此看见自己脖子后面有一绺头发,她断定是早上梳头时丢的,索性解开皮套,重新梳好。她娴熟地把自己的牙具、粉盒摆满几的另一半空间,那一簇粉红的花朵就成了分界线。几下放着黑糊糊的烧水壶和坑坑包包的旧铝盆。环视四周没有找到脸盆架便把白漆的脸盆和脚盆立在了火墙根。地面是原始的土层,但没有浮土,而且还很坚硬。火墙上方的墙壁贴着一块深色的旧布,下面挂着几件洗干净的旧衣服。炕沿前一挞的最上边拉着一根细麻绳,搭着一条平展的已经掉毛泛黄的旧毛巾。整个布局科学又实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童二席的床单也是旧的黄白格,上面铺着一块浅色花布,黄白花纹的枕巾下是简单的布枕头,被面是粉底牡丹花,接着1/3长的暗红小格布。炎欠知道“假被头”,自己的被也是这样接着用的,只不过自己接的是浅色小花布,它们和眼前的绦旧程度也差不多。突然想起姨娘让她跟人换被褥的话,原以为是心殳也来了,或者这是野蛮之地,会有人和她抢,她就顺手推舟。可是看童二席的样子觉得送出去都难,于是想当然地认为,姨娘是给自己做的,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眼前红格被套里装的是里面三新的粉缎被,褥子也是里面三新,褥单是同样的红格,枕套枕心包括荞麦皮都是新的,这一切都是姨娘亲手做的,特别是枕套的松竹梅是姨娘最喜欢的图案,她为能拥有姨娘的爱而满足和骄傲。怕粗糙的炕席划破褥面,炎欠再一次抻平线毯和褥单把绿色的褥面包裹严实,然后小心翼翼地躺下。这是她第一次睡新被褥,脸和手触碰着清晰的布纹,似有淡香袭来。
  小屋拘谨独立,干土的味道稀释了鼻孔的潮气,灵魂也被挤出了水分。炎欠仰面瞪着顶棚,因为陌生而滋生的恐惧渐渐地弥散。
  外面涌起潮水般的嘈杂,仔细辩听是欢呼、跑步、夹带勺碰饭盒的声音。熟悉的声浪不由得联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看来所有的学校开饭时都一样。”炎欠想着不自觉地揉了揉正“咕噜噜”叫的肚子,将尼龙腰带系在最后一个扣眼,她双手交叉向上还没伸直就碰到了棚顶,不得不打开双臂向后伸展,就势下腰,反手抓住自己的皮鞋根,再慢慢还原站直,向左向右分别拉伸,然后轻轻地“哈”了一声,整个人满血复活。
  这是和中学合开的食堂,门外排着长队,学生们的个头差距很大,没有统一的校服,穿的衣服或宽宽大大或短小紧巴,有的还打着补丁。他们没有城里孩子那般制式的彬彬有礼,有的只是无拘无束甚至放肆的谈笑。像被拽开的齿轮,压着大地,只等一个合适的力点或者契机,重新卷起,向前,不可阻挡。
  锅台上大铁盆里的小米饭正在迅速减少,程师傅一边盛饭一边㧟汤一边和淘气的学生们嚷嚷:“别挤!别挤!”一边打招呼,“童老师,这回你可有伴了!你们俩的菜在那边。”大锅对面的小土灶上放着两盘炒酸菜。几个男老师围着一张旧圆桌,一边嚼着饭一边评判“老程的手艺有进步”。程师傅个头不高,黑黑的,40岁左右,刀条脸露着清晰的胡茬,黄色的旧军褂发白的蓝裤子退了色的黄球鞋,有些驼背。
  老师们的饭不限量自己盛,炎欠学着童二席的样子往蓝边白瓷有些刮痕的碗里盛了勺饭,拿起刚刚洗过的竹筷子。因为饿了,耙的多了些,松散的饭粒在口腔里想各自为政,又像彼此碾压,好不容易归到嗓子眼,又像是怕掉进深渊的精灵扒住最后的希望。急忙喝了口汤,才把它们引导胃里,食道经过一阵挣扎留下了剧烈的疼痛。
  童二席侧着头满脸疑惑目光却很笃定:“吃不下呀?”炎欠放下筷子盯着只有酱油色的炒酸菜不知道怎么表述。她吃过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娇气,好像无形中被什么人抬高了身份,变成了不识谷粟的公主。其实是因为她第一次吃小米饭。童二席解释,“到夏天,园子里的菜都下来,就好了。伙房的米都是学生从家带来的,掺在一起就不那么新鲜。”
  “好米谁往这拿啊!”程师傅正忙活着顺便补充。
  空气被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炎欠,她默默地退出来回到宿舍。从皮箱里取出一袋方便面,可是没有找到开水,把它又扔了回去。索性躺在铺上双手枕在脑后,不由得想起家中的饭食,那些飘着香味的盘碟突然被掀翻,姨娘目光犀利地站在眼前。
  炎欠像触了电一样猛的弹到地上,抓起方便面用力攥碎然后撒上调料,左手擎着黄色的包装袋,右手抓起碎屑一把把地填进嘴里。已经半天没有喝水,加之这带盐的干方便面着实口渴,幸亏伙房还剩了点汤,而此时那浮着酸菜丝的米汤便似琼浆一般。
  吃饱喝足后才觉得浑身都是汽油裹挟污渍的味道。炎欠换上宝蓝色的确良套装,宽松的直筒裤,白色的半高跟皮鞋,头上的紫色琉璃球也换成了白色,发辫依然是从右耳拖到肩上。等她端着脸盆出来,童二席正提着水桶站在井边,旁边的铝盆已经装上了水。
  操场上,女学生在踢键跳绳,男学生跑来跑去,似乎热闹才是他们的午休。有几个背书包的晃晃荡荡地走进大门,也不着急进教室,站在那看热闹。
  炎欠放下脸盆尽量婉转地:“记得我上学的时候,校长每天都站在校门口,学生要是迟到了准挨罚。”
  童二席把水倒在盆里不假思索地跟了句:“是呀!我小时候还被罚过站呢。”
  炎欠轻轻地按着衣服转入主题:“怎么还有中午到校的,太离普了吧?”
  童二席心领神会地笑了,露出齐整的白牙:“那是一年级的,因为教室不够,他们和二年级每天轮流上半天课。”
  “半天?!”炎欠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地,她的手停在了浸湿的衣服上。
  “因为这是中心小学……等暑假开学就好了,那栋新教室是希望工程盖的。”童二席顿了顿又跟上一句,“原来教室够用,从去年五年制小学改成六年制,教室就不够了。”她又提了桶水放在盆边,然后坐在井台的石头上双手搭着膝盖。
  炎欠蹲着“噢……”了一声低头用力搓着衣服,白色的洗衣粉沫盖住了整个脸盆,并不断地涨高溢出盆外掉在地上。一个胆大的男生跑过来收起泡沫甩在了另一个男生的身上,另一个男生也如法炮制,很快又有学生分食战果,于是井台成了追逐的中心。炎欠看着学生在井台上跑来跑去和童二席交换了眼神,两人就把脸盆端到了十米外的一个沙坑旁,学生们也自然而然地跟过来。
  西边石头墙前立着的两根木桩间系着一根晾衣服的绳子,童二席帮助炎欠挂完衣服,上课的钟声也响了,她和学生一起走进教室。炎欠把脸盆收回宿舍,趴在铺上翻开纸皮笔记本的扉页:
  1987年5月12日,星期二,晴
  今天是个新的开始,这里的人很热情,学生很可爱,没有伤痕文学的忧伤和臆想的恐怖……
  总之,我要在这里当个好老师。
  
  合上笔记本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两副长睫毛随着鼻翼轻轻的颤动,毫无睡意。只半天的时间,从熟悉的陌生到陌生的熟悉,所有人都和蔼可亲。如果不是姨娘处心积虑,她会认为一切都很美好,然而……
  她决定出去走走,先了解了解周围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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