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落花随风入云海，多情雄鹰几徘徊

　　第二十五章：落花随风入云海，多情雄鹰几徘徊
　　第一节：暗箭难防
　　再说长安局势。薛嵩出发没过几天，长安就被吐蕃攻陷了，李豫弃城而逃。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旧青衫等人牵挂战局，一番商议后决定前往长安。
　　云红倩也愿意为国效力，和夏荷衣、百里擒王一同返回薛嵩府邸，将打算告知了夫人马氏。马氏虽担心云红倩的安危，却没有阻拦，只是叮嘱他们要照顾好自己。
　　云红倩、夏荷衣和百里擒王辞别马氏后，连夜赶往藏星阁。按照旧青衫的计划，他们明日就要出发了。
　　三人刚走出薛嵩府邸不久，就望见藏星阁方向火光冲天。
　　“不好！藏星阁失火了！”云红倩大惊失色。
　　百里擒王凝视远方片刻，冷静地说道：“不是失火，怕是大哥他们被偷袭了！”
　　夏荷衣道：“六弟，你与我速回藏星阁。云姑娘，你去府上借一些兵将帮忙。”
　　“好！”云红倩答应一声，施展轻功返回薛嵩府邸。
　　夏荷衣和百里擒王很快来到事发现场，但见藏星阁赤焰熊熊，狼烟滚滚，不见旧青衫等人踪迹。
　　藏星阁四周围着百十号蒙面人，均持弓箭或劲弩。他们将油火绑在箭弩上，正对着藏星阁疯狂射击。
　　百里擒王看了看周围，道：“烟火过于猛烈，且四周都是弩箭，大哥他们根本无法突围，躲在密室也撑不了多久。二姐，我们动手吧！”
　　夏荷衣紧锁眉头，观察了一番后，道：“东南方向火势稍弱，我们将那边的杀手除掉，或许大哥他们可以……”
　　嗖！嗖！嗖！
　　几支利箭和劲弩从两侧飞来。
　　“二姐，小心！”百里擒王大喊一声，急忙抄出铁鞭将三支利箭和两支劲弩打落。
　　夏荷衣一把接住一支劲弩，接着略一扭身将另一支利箭抓在手中，道：“不好，我们被发现了！六弟，你与我相互策应，朝东南方向杀过去。”说罢，将软剑抽了出来。
　　“是！”百里擒王答应一声，一手持铁鞭，一手持巨剑，与夏荷衣齐齐杀向东南方向。
　　东南方的杀手见夏荷衣和百里擒王杀来，并没有冲过去迎战，而是边射弩箭边后退。其他方向的杀手有的继续攻击藏星阁，有的则将弩箭射向了夏荷衣和百里擒王。这一战术甚是奏效，令夏荷衣和百里擒王疲于奔波，只能招架。
　　夏荷衣和百里擒王有气没处撒，有劲没处使，只得退到一棵大树后。
　　一蒙面人高站墙头，深挽大弓，对着树干一箭射去。
　　咚！
　　那支利箭破树而过，径直插在夏荷衣的右肩上。
　　“啊！”
　　夏荷衣痛喊一声，被利箭带出三丈之远。
　　“二姐！”百里擒王不顾一切冲向夏荷衣，急忙撕下一块衣服给夏荷衣包扎伤口。
　　“呜……”夏荷衣面色煞白，额头的香汗淋漓，已痛得说不出一句话。她肩膀已然被射穿，而那支攻击的利箭，竟有铁锏般粗长。
　　那蒙面人见百里擒王护住夏荷衣，急忙朝周围招了招手，接着再次挽弓搭箭。
　　附近的杀手收到信号，同时将弓弩对准了夏荷衣和百里擒王。
　　“二姐，得罪了！”百里擒王见势不妙，猛然抱起夏荷衣，接着纵身一跃离开原地，然后双脚踩着墙面疾步横行，将利箭劲弩悉数甩在了身后。
　　那蒙面人带着其他杀手又乱射一阵后，突然凝神看向远方，接着率其他杀手消失在夜色中。
　　“呼……”百里擒王努力喘着粗气，满脸疑惑地自语道：“咦，怎么走了？”
　　“先不管他们，救大哥他们要紧！”夏荷衣说罢，艰难来到地面，接着踉踉跄跄奔向藏星阁。
　　哒！哒！哒！
　　云红倩率一干兵将赶到。她一把扶住夏荷衣，道：“二姐，莫急，我们来了！”说罢，朝身后喊道：“快救火！”
　　“是！”众兵将答应一声，迅速提桶向前，却很快被烟火逼了回去。只因这火势太过猛烈，根本无法靠近。
　　咔咔！
　　百里擒王将铁鞭和巨剑组装成武悼天王刺，大喝一声：“都闪开，让我来！”
　　“啊？”众兵将一时愣住。
　　呼！
　　百里擒王等不及了，一飞而起越过众官兵，接着一个筋斗冲入火海之中。
　　“六弟，不可！”夏荷衣着实急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砰！
　　一扇火门径直破开，接着一个身影被推了出来。
　　是寒刀！寒刀得救了！
　　寒刀紧握鬼头刀，若恶鬼一般巡视四周后，突然转身，一个飞扑冲入火海中。
　　“哎呀，太危险了！”夏荷衣和云红倩急得直跺脚。
　　不一会，旧青衫扶着水无常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又过了一会儿，夏蕙带、梅蝉衣、香如是、百里擒王和寒刀陆续跑了出来。
　　轰！
　　还未等众人身上的烟火完全熄灭，藏星阁便垮塌了。
　　“唉……”夏蕙带满眼通红，忍不住叹息。
　　旧青衫披头散发，双目血红，衣服上冒着徐徐黑烟，若鬼仙一般狰狞可怕。他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废墟，平静地说道：“此事暂且记下，日后再说。走吧，去将军府邸疗伤！”
　　
　　第二节：见义勇为
　　此次被袭，北斗九煞堂多人受伤。其中，夏荷衣、水无常和寒刀伤势最重。夏荷衣肩膀被利箭贯穿，半个身子动弹不得。水无常虽有旧青衫保护，并未受弩箭伤害，却被烟尘熏得肺炎更加严重。寒刀身中五支弩箭，其中一支射在了胸口，好在未伤及心脏。其他人要么被射伤，要么被烧伤，要么被砸伤。
　　九人之中，只有百里擒王一人安然无恙。
　　若云红倩来得晚些，北斗九煞堂或许真的要覆灭了。
　　莫罗塔伽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探望，并带了大量金疮药和补品。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云红倩见莫罗塔伽诚意拳拳，暂时没有给她冷脸色。
　　渐渐的，云红倩对莫罗塔伽没那么大敌意了，允许他在薛嵩府邸暂住。
　　莫罗塔伽以为云红倩对自己动心了，更加卖力的讨好她。百里擒王虽不乐意，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加之云红倩已明确告诉自己她对莫罗塔伽只是感激，故没有表现出醋意。
　　一日夜，夏荷衣伤口发痒睡不着，不小心把夏蕙带给吵醒了。
　　为怕其他人见到灯光担心，夏家两姐妹没有点亮蜡烛，只是坐在床边围着被子私语。
　　“蕙带，怎么了？”夏荷衣察觉夏蕙带神色异常，急忙问道。
　　夏蕙带凑身向前，压低声音说道：“姐姐，刚才窗户边闪过几个人影，看起来不像是院内家丁……”
　　“走，我们去看看。”
　　“姐姐，你伤势未愈，不宜剧烈运动，还是去通知云姑娘和大哥他们吧。我已无大碍，先过去看看。”
　　“也好，一定要小心！”
　　“嗯。”夏蕙带答应一声，很快将衣服穿好，若猫一般走出房间。
　　夏蕙带根据人影方向，来到客房附近，发现有六个蒙面人正围在莫罗塔伽的房门前。那六个人均一袭黑衣，手持不同样式的弯刀。
　　夏蕙带冷静地看着那六人，心想：“这几个人莫非是要害节义亲王？还是说，他们要害大哥他们，只是找错了目标？”
　　夏蕙带正思虑间，一个蒙面人轻轻敲了敲莫罗塔伽的房门，道：“节义亲王，睡了没？”
　　过了一会，房内传来声音：“谁？”
　　“是我，赛力土姆。”
　　“这么晚了，找我作甚？”
　　“有急事。”
　　“真烦人，进来吧！”
　　吱嘎！
　　房门轻轻开启。
　　还未等房门完全打开，六个蒙面人便一拥而上，将开门之人乱刀捅死。
　　“啊？”房内另个一护卫大惊，一边拼命堵着门口，一边大声喊道：“节义亲……！”
　　噗！噗！噗！
　　三个杀手同时连续出刀，疯狂捅向堵门的护卫。
　　“呃……”那护卫瞬间殒命，尸首仍死死抓着房门。
　　“住手！”夏蕙带虽不知原委，但良心和直觉告诉她，这事必须管。
　　哐！
　　赛力土姆奋力一脚将房门踹开，道：“你们三个对付那女的，其他人随我进去！”
　　“嗯！”三个杀手答应一声，齐齐冲向夏蕙带。
　　夏蕙带力战三人毫无惧色，她一边打斗，一边高声喊道：“来人呐，失火了！”
　　当！当！当！
　　铜锣声大响。
　　“着火了！着火了！”打更的仆人若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转，疯狂催促着众人起床。
　　扑通！
　　莫罗塔伽从窗外重重摔出，浑身布满了鲜血。
　　见到夏蕙带，莫罗塔伽再次燃起生的希望，拼命喊道：“夏姑娘，救我……”
　　“快动手！快动手！”赛力土姆怒喊一声，拼命砍向莫罗塔伽。
　　夏蕙带疾步向前，双手擎乾坤圈欲接住来刀。
　　嘡啷！
　　赛力土姆势大力沉，将夏蕙带震得连连后退。
　　夏蕙带趁后撤时轻轻一转身，接着将右手乾坤圈甩向赛力土姆，同时右臂一抖射出两支袖箭，然后抖动左臂朝其他刺客射出五支袖箭。
　　赛力土姆虽然躲开了乾坤圈，却没躲过袖箭。另外五个刺客一死一伤，其他的则躲过了攻击。
　　“呼……”赛力土姆深吸一口气，将左肩的两支袖箭同时拔出，接着双手握刀死命劈向莫罗塔伽。
　　“杀！”另外四个刺客亦紧握双刀，完全不理会夏蕙带，似疯狗般劈向莫罗塔伽。
　　“啊？”夏蕙带未料想这些杀手竟如此疯狂。她来不及多想，一个飞扑来到莫罗塔伽身前，接着左臂若蜻蜓翅膀般急抖一圈，眨眼间将五个刺客的兵刃给套住了。
　　“放手！此事与你不相干！”
　　“此事我必须管！”
　　夏蕙带不仅不受威胁，反而右手手腕一抖，将莫罗塔伽推出危险地带。
　　“去死！”赛力土姆恼怒不已，夺刀无果后一脚踢向夏蕙带的肋部。
　　另一个杀手也不留情，飞起一脚踹向夏蕙带的腹部。
　　“呃……”夏蕙带剧痛难忍，一下飞出一丈多远。
　　那五个刺客不再理会夏蕙带，若恶狗一般疯狂抢着弯刀。他们越是着急，套在乾坤圈里的刀越是拔不出来。
　　莫罗塔伽趁此机会，连滚带爬来到夏蕙带身后。
　　“夏姑娘，你真是好人，能帮人帮到底……”莫罗塔伽紧紧扶着夏蕙带的肩膀，完全不顾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堂堂男子汉竟躲在女人身后，这令夏蕙带着实不齿。夏蕙带救人心切，无暇多言，只是用力一抖肩将莫罗塔伽震开，接着平举右臂连抖三下。
　　嗖！嗖！嗖！
　　三支袖箭几乎同时而出，若蛇般飞向三个杀手的脖颈。
　　一个杀手察觉到危险，果断弃刀冲了过去。
　　“呃！呃！呃！”
　　那杀手竟以身为盾，挡住了三支袖箭。
　　“兄弟！”赛力土姆悲痛难忍，一下跪在了地上。
　　“快，杀了……莫罗……塔伽……”那杀手临死之时，不忘叮嘱同伴。
　　四个杀手又胡乱弄了一阵后，终于将刀分开了，再次冲向莫罗塔伽。
　　夏蕙带手无寸铁，十支袖箭也打完了，只得徒手向前。因需要保护莫罗塔伽，她无法完全施展本领，很快被四个杀手砍得血迹斑斑。
　　夏蕙带艰难起身，一边护着莫罗塔伽后退，一边小声说道：“节义亲王，你速速去找云姑娘……和掌柜……我还可以……坚持一阵……”
　　“好……夏姑娘保重，我去去就来……”莫罗塔伽一边答应，一边急急后退。
　　堂堂未来储君，居然答应了这个“请求”，着实令人唏嘘。
　　
　　第三节：惊天阴谋
　　“他必须死！”赛力土姆完全不顾夏蕙带的拳脚攻击，若背负杀父之仇一般，疯狂扑向莫罗塔伽。
　　“救命啊！杀人了！”莫罗塔伽连滚带爬，疯狂跑向远方。
　　“亲王……”夏蕙带有心相助，却已力不从心，视线越来越模糊，重重跌倒在血泊之中。
　　……
　　“啊！”
　　“啊！”
　　“啊！”
　　不多时，不远处传来三声惨叫。旧青衫和云红倩等人终于过来了。
　　“啊！”
　　又过了一会儿，又一声惨叫传来。赛力土姆自刎了！
　　“结束了吗……”夏蕙带想起身查看，却无奈眼皮越来越重，不禁沉沉睡去。
　　第二日晌午，夏蕙带方再次睁开双眼。她看了看床榻，又看了看旧青衫、夏荷衣等人，道：“大哥，二姐，节义亲王怎么样了？”
　　“好妹妹，你醒了？都怪姐姐粗心，让你受苦了……”
　　“姐姐，莫要自责，谁会想到那些杀手会如此疯癫呢……”
　　“是啊！想不到泡个茶的功夫，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旧青衫愁容消散，道：“好了，五妹，别担心了。节义亲王只是受了些小伤，并无大碍。”
　　“那就好……”
　　梅蝉衣又心痛又生气，嚷嚷道：“哎呀，五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挂念那个回纥人？就他那德行，也配你想他？”
　　“呵呵，九妹说笑了。”夏蕙带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并非对节义亲王有意，也未想贪图他的名利和钱财，我只是觉得他若在潞州出事，定会引起潞州和回纥的纷争，或许整个大唐都不安宁……”
　　“嗯。”旧青衫点了点头，道：“五妹的直觉没有错，此事若处置不好，说不定回纥真的要和大唐开战。”
　　“啊？”梅蝉衣瞪大眼睛，道：“大哥，有那么严重吗？”
　　“是的。刺杀莫罗塔伽之人，正是他的朋友突厥人赛力土姆和吐蕃人卓朗多吉。当年薛将军的祖父薛仁贵三箭定天山，第一箭射死的就是赛力土姆的祖父甲阳清昧。后来突厥被灭，赛力土姆复仇无门，故而想将莫罗塔伽暗杀在此处，以嫁祸给薛嵩将军，进而引起大唐和回纥纷争。”
　　“这消息从哪里来的？可靠吗？”
　　“可靠。云姑娘在赛力土姆和卓朗多吉的驿馆发现了大量书信，证实此事为真。”
　　“那……那吐蕃人卓朗多吉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卓朗多吉亦和赛力土姆有同样目的。唐军虽连连败退，但郭子仪元帅虎威犹在，这令吐蕃寝食难安。为了分散唐军兵力，引回纥攻唐，卓朗多吉亦加入了这场暗杀。”
　　“这卓朗多吉是何许人物？”
　　“吐蕃第一高手，克增的首教。”
　　在唐代，吐蕃的皇帝叫“赞普”，赞普的妻子叫“暮末”，太子王储则叫“克增”。赛力土姆效力于吐蕃太子，足见其武艺之高。
　　“啊？这么厉害？”梅蝉衣胡乱感叹一番后，突然脸色一转，鄙夷地说道：“也不过如此嘛！跟木头一样，一剑就裂开了！”
　　左风云道：“多亏五妹耗费了他们大量体力，我们方能轻松取胜。”
　　“是啊！夏姑娘与我并肩奋战，真乃女中豪杰也！”房外一道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见莫罗塔伽在十个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夏姑娘有情有义且才貌无双，着实令人佩服！”莫罗塔伽说罢，轻轻坐在床榻边，深情款款说道：“夏姑娘，你的情义若沙漠般炽热辽阔，足以令本亲王铭记一生。我曾雄心壮志，但现在想来，那都不重要了。我已知自己真正需要什么了……你且养好伤，等我的消息……”
　　曾经为了追求云红倩死皮赖脸，现在对夏蕙带倾诉衷肠，莫罗塔伽的所作所为，为着实令众人瞠目结舌。
　　夏蕙带听出莫罗塔伽之意，面露难色的说道：“节义亲王言重了。你在大唐为客，我只是不想让客人受伤而已……”
　　“夏姑娘，别说了。你的心意，我明白。”
　　“呵呵！”香如是冷冷一笑，道：“节义亲王，你这是要走了吗？”
　　“咳……”莫罗塔伽叹了一口气，道：“回纥有大事发生，正等着我拿主意呢！”
　　“哎呀，那太可惜了！我还想跟亲王好好交个朋友呢……”
　　见香如是话中带刺，旧青衫轻轻朝他使了个眼色，接着对莫罗塔伽说道：“节义亲王，赛力土姆和卓朗多吉虽已毙命，但余党犹在。不如再等一些时日，由我等护送你回回纥。”
　　“国家大事，实在耽误不得啊……”莫罗塔伽惺惺作态一番后，道：“不过旧掌柜盛情难却，我就勉为其难，等一阵再回吧。”
　　“多谢节义亲王成全。”旧青衫双手抱拳，显得诚意满满。他并非想巴结莫罗塔伽，只是不想他死在大唐境内。
　　此后，莫罗塔伽经常来看夏蕙带。水无常、左风云和百里擒王也没闲着，很快和莫罗塔伽混成了酒肉朋友，并套出了许多话。
　　昭义的织布坊、染布坊和武馆被烧，乃是田维所为；昭义藏星阁被毁；是田维安排卢耿所为。田维获取情报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让高手埋伏在藏星阁附近抓鸽子。这一切，北斗九煞堂都牢牢记在心里了……
　　不知不觉间，二十日很快就过去了。
　　旧青衫、左风云、百里擒王、寒刀、梅蝉衣与莫罗塔伽同时启程，欲将其送回老家。
　　莫罗塔伽牵挂夏蕙带，临行前，悄悄给她塞了一封书信，并说三日后方能打开。
　　桀骜大漠鹰，折翼香裙中。
　　自甘苦沉沦，难舍花意浓。
　　繁星点云霄，皓月耀苍穹。
　　天高海辽阔，唯君乃夙梦。
　　
　　第四节：忤逆犯上
　　正月十五，薛嵩率军返回昭义。多亏郭子仪运筹帷幄，唐军得以在十五日内迅速收复长安。
　　正月十九日，旧青衫、左风云、百里擒王、寒刀、梅蝉衣完成护送莫罗塔伽的任务，安然返回昭义。于此同时，夏荷衣、水无常、夏蕙带、香如是伤势基本痊愈，再次生龙活虎。
　　当夜，薛嵩大摆筵席，邀请旧青衫等人一同庆贺“门官诞”。正月十九是门官正神的诞辰，俗称“门官诞”。传说门官原是守卫天宫宫门的将军，后下凡到人间负责保佑家宅，守护财富。
　　薛嵩高举酒杯，道：“每逢江山多难之际，总有天神下凡解除苦难，真乃神州之幸！前有妇好、姜太公、张良、霍去病、冉闵和祖上薛仁贵等名将，今有张巡、李光弼、郭子仪、马璘等盖世英雄。这些英雄豪杰为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不惜将生死置之度外，着实可歌可泣。来，大家一起举杯，祭奠那些救国救民的下凡神仙和死难将士！”
　　“是！”旧青衫紧随薛嵩来到院内，朝天地深深鞠躬三下后，将烈酒洒在大地上。
　　酒罢，薛嵩率众人返回客厅。
　　薛嵩道：“为了黎民百姓，大家年也没过好。今日，就当过年吧，大家好好痛饮一番。”
　　旧青衫道：“薛将军，我敬你一杯！一是你对我等的照顾，二是感谢你为家国的付出。”
　　“呵呵。”薛嵩微微一笑，双手高举酒杯说道：“旧掌柜，我该感谢你们九人才对……”
　　“薛将军客气了。我们只是商贾小贩，做不了什么大事。”
　　“我之所以感谢你们，原因有二。其一，你们让我知道了郭子仪元帅安然无恙的重要性；其二，你们在潞州广做善事，造福了万千百姓。原来，朝廷早就派人来帮我了，门官就在我身边……”
　　旧青衫等人听闻此言，知道薛嵩知晓他们的身份了，只是不说破而已。
　　旧青衫道：“薛将军谬赞了，我等愧不敢当。我等与将军一样，均有一颗赤诚报国之心，可惜能力有限，不能报国。”
　　薛嵩见旧青衫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遂不再试探，道：“心思缜密，手段卓绝，真乃古今壮士之巅峰也！未来亦无人能超越！此事，我懂，以后不会再提了。来，干了这杯酒！”
　　“干！”
　　众人纷纷起身，将酒一饮而尽。
　　天南海北胡扯一番后，薛嵩道：“不知旧掌柜以后有何打算？”
　　旧青衫虽多喝了一些，但并没有糊涂，知道薛嵩还在试探，遂假装不在意地说道：“也没什么打算，就想尽快将织布坊、染布坊和藏星阁重新建起来。闲着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个营生才行。”
　　“哦。”薛嵩略有失望，道：“挺好，挺好。钱财我没有多少，兵丁却不少。旧掌柜若需要人手，尽管找杨凌便是。”
　　“多谢薛将军。”
　　“我听红倩说，你有几个兄弟尚未婚娶，不打算给他们寻段良缘吗？还有蕙带姑娘，温柔又聪明，寻个好人家轻而易举。”
　　夏蕙带道：“有劳薛将军费心了。这些日子我没闲着，替无常哥哥撮合了一门亲事。”
　　“哦？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
　　“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是城南金都布庄的千金。”
　　“叫什么名字？相貌品性如何？”
　　“姑娘芳名唤作温玉，容貌端庄，品性纯良，身家清白。”
　　“好，甚好！”薛嵩点了点头，甚是高兴。他看了看水无常、左风云、百里擒王、云红倩和梅蝉衣，道：“看来我得准备三份大礼了！”
　　左风云、梅蝉衣等人虽然欢喜，却不敢放肆，只是微微一笑。
　　薛嵩继续说道：“那寒刀兄弟和香如是两位小兄弟呢？还有，夏蕙带姑娘呢？”
　　旧青衫道：“他们姻缘未到，急也没办法。”
　　“唉……可惜老夫的女儿这几年都出嫁了，否则定和你们攀个亲戚。”薛嵩感慨一番后，对夏蕙带、寒刀和香如是说道：“以后你们但凡看上谁，尽管跟老夫说，老夫亲自为你们做媒！”
　　夏蕙带、寒刀和香如是均是腼腆之人，听闻此言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云红倩道：“老爷，蕙带姐姐早就名花有主了。”
　　“哦？”薛嵩顿时兴奋起来。他看了看夏蕙带，又看了看云红倩，道：“怎么回事？”
　　“节义亲王莫罗塔伽有意蕙带姐姐。”
　　“不！不！”夏蕙带急忙摆了摆手，道：“我已给莫罗塔伽写了书信，将误会澄清了。我之所以救他，纯粹是出于良知，并无半点儿女私情。”
　　薛嵩道：“回纥兵强马壮，莫罗塔伽深受回纥王器重，且他相貌才学也不差。老夫实在想不通，蕙带姑娘为何要拒绝他呢？”
　　夏蕙带道：“人活一世，着实不易，当追求内心逍遥自在，方不枉此生。我不仰慕莫罗塔伽的才华和容貌，也不贪图他的荣华富贵，自然和他无缘。”
　　“呵呵，蕙带姑娘说的极是。”薛嵩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寒刀和香如是。
　　寒刀虽穿戴整齐，却依然难掩阴森恐怖之气。薛嵩有些惧怕寒刀，遂问香如是：“小兄弟，你喜欢何样女子？老夫虽不才，但还是知晓一些大家闺秀的。”
　　香如是象征性的礼貌一笑，接着一字一句说道：“我喜欢皇宫的玉虚公主，薛将军能帮忙吗？”
　　“大胆！”薛嵩勃然大怒，直接将佩剑拔了出来。
　　玉虚公主是李豫的女儿，幼年即薨。香如是此言，既是对死者不敬，又是对皇室莫大的侮辱。
　　“将军不可！”左风云急忙起身，双手张开将香如是挡在身后，道：“我这兄弟喝多了，你莫怪。”
　　“是啊！”梅蝉衣连忙帮腔，接着一把将香如是拉到一旁，怒气冲冲地说道：“香如是，你是不是喝糊涂了？”
　　“起开！”旧青衫一把推开左风云，接着一把锁住香如是的脖颈，咬牙切齿地说道：“酒后胡言，丑态百出，真真丑陋！再说一句，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哼！”香如是高昂头颅，没有一丝愧悔之意。
　　“一喝酒就胡说八道！香如是，你可不是第一次了！”夏荷衣呵斥两句后，道：“水无常、百里擒王和寒刀，你们将他给我押出去！严加看管，再胡说就掌嘴！”
　　“是！是！”水无常、百里擒王和寒刀急急答应，强行摁着香如是离开了宴席。
　　“管好你们的人，否则谁都活不了！”薛嵩说罢，一下将佩剑甩在饭桌上，接着怒吼一声：“送客！”
　　
　　第五节：蛛丝马迹
　　旧青衫、夏荷衣等五人灰头土脸，很快走出了薛嵩府邸。此时，寒刀、百里擒王和香如是三人已站在街口等候多时，水无常则不见踪迹。
　　藏星阁被毁了，其他宅院也被烧了，百里擒王和寒刀不知要将香如是带往何处，只得等旧青衫拿主意。
　　旧青衫无奈且生气地看了香如是许久，正想发作之际，水无常从远处跑了过来。
　　“大哥，我找了一家客栈，暂且住在那里吧。”
　　“嗯。”旧青衫点了点头，决定暂时不追究香如是，随水无常前往客栈。
　　进入客栈，旧青衫简单叮嘱一番后，便命众人各自休息了。他没有立即找香如是谈话，觉得应该给他一些时间反省。
　　第二日，旧青衫命夏蕙带、百里擒王和梅蝉衣前往薛嵩府邸，将随身物品带回。
　　香如是口不择言，不少人都听到了。薛嵩怕惹祸上身，将云红倩软禁了起来，不让她探望旧青衫等人，亦不允许旧青衫等人探望她。
　　旧青衫在潞州无所事事，和众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兵分三路。第一路，由旧青衫、夏荷衣和梅蝉衣组成，前往长安复命；第二路，由水无常、百里擒王和香如是组成，查看洛阳、幽州、青州、魏州、和恒州布庄的情况；第三路，由夏蕙带、寒刀和左风云组成，查看成都和扬州布庄的情形。
　　长途奔波，难免劳累。为减轻劳累，水无常急忙购置了一些好马和马车。
　　夏蕙带仔细地打量着两辆马车，道：“三哥，这两辆马车从何而来？”
　　“这个啊，是我从集市上买的。你看，这车多轻便多结实！”
　　“卖家是谁？”
　　“……我记不清了。”
　　“三哥，你再想想。”
　　“再想想，再想想……哦，我想起来了，他姓钱，是个卖杂货的……五妹，有什么问题吗？”
　　“三哥，这是洛阳云海布庄和青州云海布庄的马车。”
　　“什么？五妹如何认得？”
　　“我在各地布庄的马车上均做了标记。这两辆车的车轴上各刻着‘洛云’和‘青云’二字，应是前些日子被劫持的车辆。”
　　“青州、扬州、洛阳云海布庄来昭义的人陆续被杀，我正急着找凶手呢！五妹，我这就去查！”
　　“我和三哥一起去。”
　　水无常和夏蕙带很快来到集市，将杂货铺老板找了出来。
　　钱掌柜认出了水无常，立即展开了推销业务：“小哥，又来添置东西吗？你看看，我这里什么都有，全着呐。”
　　水无常道：“钱掌柜，冒昧问一下，你的马车从何而来？”
　　钱掌柜道：“有些是自己做的，有些是二手的。”
　　“今日你卖给我的那两辆马车，是自己做的吗？”
　　“那两辆马车啊，是高山武馆的人卖给我的。高山武馆自被蒙面高手踢馆后，就开不下去了。前些日子他们变卖家当，我去挑了一些。”
　　夏蕙带道：“钱掌柜，这些桌椅板凳和马车，没经过他人之手吧？”
　　“那是当然啦，这是我亲自从高山武馆挑选出来的，全是一手货。你看，这些桌椅板凳，都是上好木材制作而成，多精致多漂亮啊……”
　　“哼，高山武馆我熟悉的很，他们的物品我也见过，没你说的那么好。那些人品行不端，我着实不想用他们的东西。”
　　“呵呵，呵呵……”钱掌柜以为夏蕙带想退货，急忙满脸陪笑着说道：“姑娘，若物品没有问题，是不能退换的。”
　　“以前买的，我不会退换。”夏蕙带说罢，指了指旁边的一堆锦盒，道：“劳烦掌柜把高山武馆的物品全部拿开，我不想要他们家的。”
　　夏蕙带之所以说熟悉高山武馆并贬低他们的物品，就是怕钱掌柜恶意推销，将所有东西都说成是高山武馆的，进而干扰到自己的判断。
　　“好，好！”钱掌柜虽然嫌烦，但还是照做了。
　　看着钱掌柜将几个锦盒拿到一旁，夏蕙带心中升起一丝痛楚。那些锦盒她是认识的，正是各地云海布庄的物件。
　　“姑娘，高山武馆的东西已经挪开，你可以安心选购了。”
　　“嗯，好。”夏蕙带答应一声，随便指了指两个锦盒，道：“就要这两个。”
　　“好嘞，我给你包好。姑娘还需要其他的吗？”
　　“不需要了。若需要什么，我再来光顾。三哥，你收拾东西，我先回去了。”夏蕙带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洛阳、青州和扬州布庄来昭义的人，就是被田维杀害的。夏蕙带没有等水无常，急忙将情报告知旧青衫。
　　旧青衫大怒，当即改变了计划。他与香如是回长安复命，顺便查看长安、洛阳布庄；水无常、夏蕙带和梅蝉衣查看其他布庄；夏荷衣、左风云、百里擒王和寒刀去魏州找田维。
　　田维，你大限将至，赶紧享受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