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梅岭山庄遇险客
作品名称:紫罗衫 作者:李岩 发布时间:2023-08-24 12:52:48 字数:4983
朱文静三人来到梅岭山庄的庄门前,一直对梅子安的为人所不齿,在梅月的事上,对他有点儿成见,他欺软怕硬,一味讨好朱龙,见钱眼开,把梅月的幸福葬送了,心中却是蔑视之极。还有一点就是她和朱龙有血海深仇,不免对梅家产生芥蒂,无法释怀,让她很不舒服。
朱文静歉然道:“姐姐、宝哥,我去到外面给你买点血参,好给你治伤。”
志成道:“来都来了,你这又何必呢?”
她矜持道:“宝哥,我和你不能这样,这样会让人笑话的。”
祖蓝道:“好妹妹,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还是住上几天就走,迟早都要见的。”
朱文静道:“姐姐,别劝我了,你们防着点他,小心这人玩阴的。”
二人知道挽留无果,志成两难道:“丑儿,保重,等姐姐好些了,咱们在飞龙岩相见。”
“哥哥,照顾好姐姐,我走了!”她恋恋不舍地看了大家一眼,朝山下走了。
朱文静来到梅家药铺,见到一个端庄秀气的夫人在这里包着药,问道:“孩子,你想买点什么?”
朱文静笑道:“夫人,我想要血参和人参,不知有没有?”
梅夫人温和道:“都有,你有药方吗。”
她点点头,把药方拿出,夫人笑道:“不过,这里没有现成的,你是知道的,世道不太平,药太贵重,只能另想他法。你等等可好。”
“好,我等等。”她正在焦急地等着。看到梅月笑盈盈地出来,“娘,要不让强子去吧。”
梅夫人道:“哎,我不放心,那个方子不一般,我和你去。”
梅月道:“娘,我们走吧。现在我真的很担心来宝,不知道他在哪里,要是他来看看孩子多好。”
梅夫人道:“来宝他不会忘恩负义的,说不定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梅月道:“哎,我真担心他。”
朱文静担心起来,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心道:她应该心中念叨朱龙才对,怎么时时念叨他,是不是孩子是他的,他到底背着我都干了什么。一时怒从心起,问道:“你说的事是不是真的,孩子是小白龙的吗?”
梅夫人笑道:“就是啊,怎么了?”她把方子拿上,跑了出去。梅夫人母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朱文静正在哭泣,一队人马来到她的跟前,她抬起头,“姐姐,是你们啊。”
侠隐道:“呆子怎么不在?”
“姐姐,我们走吧。”她们看到她极为痛苦,安慰几句,离开这里了。
白志成在梅宅门前徘徊着,想起以前为梅月的事,舅舅对自己的态度,把他赶出来,现在来了,心中很不是滋味,进退不得,忽生一计,“姐姐,我装病,不要让我舅把我认出来,否则大事不妙。只要糊弄几天,待你好些了,咱们再离开。”
“真是个小鬼头,走吧!”祖蓝搀扶着志成,他披头散发,低下头去,她敲了门,一会儿,走出一个老者,年过六旬,她忙说道:“老丈,深夜相扰,甚是难安,烦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是‘不老药神’的孙女前来叨扰。”
那老丈一听“不老药神”,打起精神,向梅子安通报去了。少顷,那梅子安降阶而迎,笑道:“二位光临寒舍,老朽受宠若惊,真是蓬荜生辉。”
祖蓝不耐烦道:“庄主,我兄弟身受外伤,不便行动,还望你大仁大义,权且收留,暂住一宿。”
志成叫苦,“真是个笨蛋,连个谎也不会撒,他肯定会起疑,这可如何是好。”
梅子安道:“好说!请进,需不需要延医。”
大家来到一处暖阁,祖蓝心笑:我祖家医道总比你请的庸医好,但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回道:“不用了,只要一点儿血参和三七、灵芝、血竭就行。”
梅子安一听,便怀疑起来,心道:我与这女人素无交情,血参得来甚难,不可做了人情,这些药都是治内伤的,可是又说是外伤,很是可疑。又道,“这血参我没有,三七和血竭,山参倒是有。”
祖蓝后悔起来,要是让他出面,也许会得到,要是关系好,也不会装神弄鬼了,莫非他……她觉得志成有点心事,瞒着她,嗯了一声,“这样也好,叨扰了!”心中直骂铁公鸡。
梅子安看那人奄奄一息,身形极像是志成,由于头发遮盖了脸,认得不大清楚,甚觉蹊跷,又不好相询,只得出去了。
第二天早晨,志成趴在她床头睡得很沉,压得她胳膊发麻,“姐姐,你没事的。”他说了一句梦话,又睡过去了。
祖蓝心疼地吻了一口,给他披了被子,她坐在梳妆台前直乐,少刻,一个小姑娘敲了门,道:“姐姐,老爷让你去用膳。”
祖蓝道:“好的,知道了。”
小姑娘道:“姐姐,洪太守也在那儿,听老爷说,一会儿穰公也要来。”她一听,心凉了半截,真是冤家路窄,笑道:“要是有什么好吃的,你拿来,我和你吃,你就回复说,我今天中了风寒,些许不便。”
小姑娘道:“姐姐,我先去忙,一会儿给你送来。姐姐留步。”
祖蓝把他唤醒,他揉了揉眼,带着个黑眼圈,从凳子上直起腰来,直发呆愣,“宝儿,洪不真来了,一会儿穰公也来。”
他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祖蓝道:“唉,问你话呢?”
他逗道:“不用大惊小怪的,我问你,你恢复好了没?”
祖蓝笑了笑,格外开心,“小鬼头,有啥好办法?”
他神秘兮兮道:“姐姐,看我的,我要演戏。”
祖蓝道:“什么戏?”
志成道:“天机不可泄露。”
她故作生气,“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大不了的,神气什么劲?”他没心没肺的笑了,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就像个小女孩子,可爱极了。
他握住她的手,故意逗她,“姐姐,你去会会洪太守,听我的。”她惶然不解,只好照做了。
祖蓝整了整衣服,笑道:“好看吗?”
志成道:“再要打扮,你就成妖仙了。”她咯咯直笑,“坏骨头,说吧,你嘴这么甜,有多少女孩子被你糟蹋了。”
“姐姐,真没?”
“哼,骗鬼还可以。”她开心地出去了。
到了中堂,洪太守和宁挽澜眼前一亮,洪太守道:“没想到祖蓝夫人也光临了,幸会。”
“洪太守、宁将军,小妹唐突了。”祖蓝笑道。
宁挽澜笑道:“请坐。”祖蓝有点别扭,知道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静静地在一旁喝茶,漫不经心地吃着点心。
洪太守一直盯着她看,害怕忽略了,她的神气,都似乎和以前差不多,祖蓝笑道:“洪太守,你失礼了。”
“哦,我以前有个妹妹,笑的时候,和你有点像。”他不肯定道。
祖蓝心中一惊,“你不妨详说一二。”
洪不真道:“我进京考试时,把她带在身边,到了京城,给她买糖葫芦时,她就和我失散了。那年她才八岁,都二十年了,申年生的,母亲在我进京那年走的,只好我来养着,大哥又在蒙古打仗,没办法,走到哪都带上。脖子上的金锁以作表认了。上刻:‘福禄永寿’,她手心有颗红痣,脚面上有颗小黑痣。”悲叹一声,“要是我能看她一眼多好。”
祖蓝听了直慌,竟然有如此巧合,镇定道:“洪太守,我走了,你们尽兴。”志成听了,感觉不可思议,想不通她为何不认自己亲哥哥。见她出来,只好先走了,无意中在后花园碰到梅夫人母女,他笑道:“舅妈好,姐姐好!”
梅夫人道:“来宝,啥时来的?”
“我刚来不久。”他暗道完了,彻底完了,要是舅妈知道我的事,这如何是好。又深思道,“舅妈,你千万不要对舅舅说,以后再给你解释。”
梅夫人已知他心意,心中有点苦涩,“那你先住几天,我会保密的。”他看着梅月出神,心道:“这孩子是不是我的?”正愣神,梅夫人看出了什么,他心虚起来。问道:“孩子,你和月儿好好聊,你们好久没见了,说说体已话,我去给你弄点鸡汤,好好补补,看你瘦的像个猴似的。”
志成慌道:“舅妈,你是最好的舅妈了。”
“就你嘴甜!”她乐呵地走了。
志成道:“孩子快生了,我会守着你的。”
她泪如雨下,既高兴也难过,他走过去一把搂在怀中,安慰道:“姐姐,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梅月道:“来宝,不要自责了,我以后会教好孩子的,不要挂心了。”
志成道:“姐姐,不知舅舅邀请了什么人?”
梅月道:“都是些厉害人物,晚上你会见到,到那时你是走不脱的,我怕他们对付你。”
他给拭了泪,安慰道:“姐姐,打死我也不走,我要看着孩子出生。”又道,“姐姐,求你个事。”
她笑道:“还跟我客气。”
志成道:“祖姐姐为了救我,让穰公打伤了,受了点内伤,需要点血参和灵芝、人参。”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受伤了,走吧,我去给你拿。”二个人把药拿好,梅月道,“我去煎药,你先在那儿等我。”
“还是我来,你多歇一歇,不要受累了。”志成很是体贴,忙里忙外,她心中很暖。
“以后不要叫姐姐了。”她脸色绯红,心中却是暖洋洋的,志成吻了一口,“月儿,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
“快看火,别让药煮沸了。看你粗心大意的。”志成和她一同来到祖蓝的房间,梅月笑道:“姐姐,好点了没有?快把药趁热喝了。”
祖蓝笑道:“小妹,我真羡慕你,快要做母亲了。”
梅月道:“还别说,我是真累,有啥好羡慕的。”
祖蓝喝完,“谢谢你来看我。”
梅月坐下来,欲言又止,“姐姐,以后见了洪太守和朱龙,你们多留个心眼,要是到了白家堡,告诉白二爷,让他去见南王,共谋除奸大计,洪不真到这儿的目的,就是想除掉你们,现在白家岌岌可危。”二人听了她的话,心惊肉跳,志成道:“姐姐,是不是朱龙太子对你不住了,可是南王姨父不知道是死是活。”
梅月一听,现出愁苦之色,“宝儿,他已经为了报仇,做皇帝,吞没白家家产,不可救药了,丧心病狂,我劝他放手,他不肯,还为董公公效力,成了宁王。我们两个吵架了,所以岳大哥就把我送回来了。”
祖蓝道:“好妹妹,多谢你坦言相告。今生白家的大恩大德,我们是难以报答了。”
“姐姐,休要此说,你们快点离开。其实我……”梅月确实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白家的人,所以才会缄口不言。
祖蓝道:“来宝,咱们还是走吧!”
梅月给他使眼色,志成道:“姐姐,我们先住几天再说,月儿快要临盆了。我不放心。”祖蓝一听,已然猜中了,看他神情,心有所想。
梅月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犹柔寡断。我去打听打听,他们都在谈些什么,等我消息。”
志成不放心,二人到了窗棂前,侧耳倾听,洪不真道:“来,我先敬各位一杯,我仰慕各位英雄之力,共同辅佐董公公和董美人得到大宝,在坐的各位要是出了全力,尽心尽力,荣华富贵不可限量,要是白五爷比武完成,咱们大展宏图。这可是天赐良机,不可失手。”
梅子安道:“现在白家如日中天,家财万贯,不可一世,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决定追随大人,为你效力。来,我敬你一杯。”
穰公不齿道:“洪大人,非要斩尽杀绝吗?白家的人是杀不尽的,咱们从长计议,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只要他们献出圣物,咱们也该收手了。”
志成很感激穰公,可是为了白家,他的想法和洪不真相左,这种情况下,他并不能改变什么。尽管这样,他还是觉得穰公是个正直的人。
洪不真道:“这是圣上的意思,董公公不日将达昭通,非我而为。”
梅子安笑道:“两位大人,慢说,依我看,当务之急,先把白殿成除了,这人和小白龙不除,终为大患。”志成想:你就这么恨我么,我可是你的半个儿啊。顿时心如死灰,心凉了一半。
宁挽澜道:“洪兄,先把白五爷除了再说,这人极为恐怖。你看?”
洪不真道:“这人天下无敌,不足为虑,只要他败在太白手下,就会自刎而死。何足道哉!一匹夫耳,我只担心小白龙,这人不除,终为祸患,可是圣物在他手中,还不能……”又大喝道,“谁?”
梅月道:“是我,我让丫头给各位大人送点酒。”
洪不真半信半疑,道:“今日到此为止,各位有劳了。”众人四散而去。
梅月想起刚才那番话,怏怏不乐,不安起来。捱到半夜,她悄悄地走到暖阁,已不见两人踪迹,她暗自欣喜,轻松地拍着胸口,为他们祈祷平安。她的心中很甜蜜,很幸福。
她把门掩好,转过身子。梅子安挡在道中,冷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好闺女。快说,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死也不会对你说一个字。”她没好气道。
梅子安道:“孩子,我对不住你,都是我不对,只要你说来,我们家的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梅月愤怒道:“当初你把我嫁给朱龙,那时你得到了无数钱财,可我呢,过得并不好,你现在都不明白,你把我一生都毁了,都毁了,我恨你。”
又顿了顿,“你要是真的对我好,放过志成,算我求你了。我热爱他的才华、人品,可是我已经无退路了,只要你点点头,放了他,就算是对得起白家了,你也不想想,姑姑对我们的恩德不薄,要不是姑姑接济我们,我们不会生活得这么好,你所说的荣华富贵,到现在都是一纸白话,你别在糊涂下去了,清醒清醒吧?”
梅子安给了一耳光,骂道:“大胆,跟谁说话呢?”
梅月绝望道:“我那时为了梅家的安危,把自己青春葬送了,我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这一切,都是你作的孽,如今,白家有难,你却同门相残,羞不羞?”
梅子安道:“混账东西,要是我得到了圣物,董公公会给我荣华富贵,白家不会,孩子,当初是我不对,可你要是把他放跑,一辈子别想抬头了。快说,他在哪儿?”
梅月轻蔑地笑道:“他已经走了。”他恼怒已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梅月向天看去,发出瘮人的笑。想着和志成一起的时光,那是多么甜蜜,现在已是心碎,遍体鳞伤,除了杨绵和母亲,没有一个人能为她说话,倍感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