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庭院深锁
作品名称:风之候鸟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3-08-21 09:38:30 字数:3593
琴室里,琴声千回百转。安懿听着竻莹在认真地练琴,贝儿敲门走进来,拉张椅子坐在她身旁。
“你听说了吗?这次东盟演出,由可能是熊小小坐一席,卞尚婕坐二席。”贝儿小声地说,声音里很是愤愤不平。
安懿转头说:“这是笪海明特意安排的。”
“为什么?”贝儿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次的东盟演出我不参加,我借调到交响乐团,跟团到欧洲演出。”安懿说。
贝儿吃惊万分地说:“你该不会调到交响乐团吧?”
“不会,就借调。”安懿说。
“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昨天下午,笪海明把我叫到办公室通知我。”
竻莹放下琴,看着安懿说:“安懿姐,你走了,我怎么办?”
安懿说:“你弹好你的琴,别理她们。”
“我听说,安伯昭是你拉来的赞助商,他只看好你。只要他一出声,把谁踢出去都可以,所以熊小小不敢公然对你叫板。”竻莹说。
安懿淡淡地说:“熊小小其实一直在私底下跟我较着劲,她阴得很。”
中午下班,安懿赶回娘家给儿子喂奶,早上宁冠初送儿子到岳母家,晚上再接回来。儿子一看到妈妈,欢快地手舞足蹈,踩着学步车一窜就窜到妈妈面前。安懿洗了手,换上在家穿的衣服,把儿子抱在怀里吻着,儿子急得不行,直往妈妈怀里拱,找奶吃。安懿用块小毛巾擦拭干净胸部,儿子急得又叫又跳,安懿笑道:“这孩子,脾气跟宁冠初一样,猴急得很。”
一旁的贝儿笑起来:“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萧菱端上午餐,安懿一边吃菜包一边喂奶,贝儿也一样,一边喂女儿吃粥,一边啃着菜包。
奶奶和爷爷也一同进餐,安平、安燊在铺面工作,中午不回来吃。
萧菱又端上一碗香喷喷的芋泥,贝儿吃了一口,大叫好吃。
“这是匡国庆在乡下种的,纯绿色食品,当然好吃啦。”萧菱说。
“妈,他家生意做得怎么样?”安懿也舀了一勺芋泥吃。
“还真别说,他又租了一个台面,生意做得可旺了,借咱家的钱还得差不多了,还差六千。”萧菱说。
“是不是还完钱了,他家就不送农作物给咱家了?”贝儿说。
爷爷说:“不会吧,我经常送乳鸽给他们,一送送两只,我的鸽子还贵过他的红薯南瓜芋头。”
安懿和贝儿听了大笑,搬到新居,爷爷养得鸽子更多了,日子越过越惬意。
萧菱告诉女儿,盘厂长儿子结婚了,儿媳不肯与公公婆婆住,在外面租房住,盘厂长四处找楼盘,想买套合适的房子给儿子。看中了房子却不够钱付首付,跟安平借,安平一口回绝,两家人现在闹得很不愉快。
安懿放下手中的包子,问道:“爸怎么不肯借钱?爸现在在店铺的工资每月将近有两万,加上退休金,每月差不多有三万。哥每月也有两万多,现在的生活过得是很富足的。”
萧菱说:“盘厂长不厚道,他一开口说要借二十万,咱家就是有也不可能借出去。没借钱时是大爷,借了钱去讨钱是孙子。听说盘厂长到现在都还不了集资房的房钱,他的亲戚都上门来讨债了。”
“咱家有钱也不外借,富不外露。他们父子俩整天在外拼命的工作,还不是为了咱们过得更好。钱一旦借出去,万一拿不回来,岂不是又要从头再来?盘厂长这个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当初没少整过你爸爸。”奶奶说到最后很是生气。
安懿说:“说的也是,爸爸和哥哥还有冠初,从早上忙到晚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不能轻易地借过别人。”
“咱女婿还没买车呢。”萧菱说。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孩子吃饱奶了,安懿喂一小口芋泥给儿子尝尝,儿子不喜甜食,吃得都没贝贝表姐多。
“连口胃都接到他爸爸了,他爸爸也不喜欢吃甜食。”爷爷从安懿怀里把宁宁抱过去。
“小孩吃多甜食不太好。”奶奶说,“到时会长坏牙齿。”说着也不让贝儿给贝贝再喂甜食。
安懿和贝儿吃过午餐,哄两个孩子睡觉后,赶紧搭公车赶去单位。公车在等红绿灯时,贝儿用手背碰了碰安懿,眼睛示意安懿望向车外,安懿转头看去,意外地见到方子娆开着一辆雪铁龙也在等红绿灯。安懿看到车尾贴着一壁虎,不解其意。贝儿说意同避祸。
看着安懿眼中露出惊异的表情,贝儿笑了。
“看样子她混得不错嘛,哪像咱们还搭公车。”安懿自嘲地说。
“别羡慕她,”贝儿说,“没车子不能说明咱穷,咱们有老公有孩子,还有房子,有稳定的工作,咱没车是为了低碳环保做贡献。”安懿展颜而笑,贝儿说得不无道理。
回到单位,投入到紧张的排练。乐团的席位公布出来了,琵琶的一席是熊小小,二席是卞尚婕,安懿排在后面的六席。瞅着熊小小脸上偷笑的表情,安懿却不以为然。
很快,安懿接到安排,她暂时调到交响乐团担任琵琶一席。听说安懿调走了,是渡金去的,有小道消息流传,将来团里的主管位置有可能是安懿担当,熊小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张脸从白天黑到晚上。
安懿调动工作单位,全家人都为她高兴,萧菱特别做了一桌好菜。
餐桌上,贝儿得意地说:“我的小姑是团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将来我是高枕无忧了。”她转头对宁冠初说,“妹夫,你应该是最高兴的人,你老婆将来有可能是乐团的一把手哦。”
宁冠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淡然地说:“我老婆有成绩当然好。”
安懿微微笑着,她听出宁冠初语气里的失落,亦看出他心里有很大的落差感。离开岳父岳母家,一路上宁冠初变得好沉默,宁宁咿咿呀呀的婴语也逗不了他开心。
洗了澡,安懿抱宁宁喂奶,儿子衔着奶头吮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安懿透过掩着的房门,看到宁冠初坐在客厅喝闷茶,却没有抬头看电视。
她把儿子放在摇篮里,掖好小被子,关上房门走到客厅,坐在宁冠初身边。她伸手抚摸他乌黑浓密的头发,柔声细语地说:“头发长了,怎么不去理个板寸头?怎么了?今天哥哥跟你喝酒你都不开心。”
宁冠初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一双秋水剪瞳,说:“安懿,你调到一个更大的乐团,经常要到国外演出,你的世界变大了,我担心,我担心……”说到后面语噎住了,心里被巨大的压抑和莫名的恐惧堵塞。
“你担心我的心也变大了?”安懿盯着他的眼睛说。
“老婆!”宁冠初的眼睛里突然变得湿润,眼里泛红。
“宁冠初,你把我看作什么人了?我的命是你给的,我永远都是你老婆。”安懿说。
“老婆!”宁冠初眼睛一热,泪雾弥漫上眼眶,他抱住安懿,他的女人读懂他的心思。
安懿紧紧抱着宁冠初,在他耳边轻声说:“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都会有一个男人的鼎力支持。对于我的老公,我永远不离不弃。”
宁冠初听了这番话,更是激动,紧紧拥抱着安懿。
安懿调到交响乐团工作的第一天,她见到了一个人,一个让她万分吃惊的人!方子娆!她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子娆怎么也来到这个团工作?而且她做的是幕后,是管她的领导!
她内心尽管震惊,但表面却看不出任何波澜。方子娆这件事,她通过钱姨询问,笪海明并不知情,纯粹是为了工作而调动。
她到咖啡店找向昳晨,听说方子娆竟然做了交响乐团的副团长,向昳晨嘴里的咖啡当场给喷溅出来。
“什么?!不可能!”向昳晨惊叫。
“是真的,显摆得很。”安懿说。
“她怎么又混得这么人模人样了?”向昳晨震惊住了,“这个心机婊,真是有两下子啊。车祸都压不垮她。团长不是很了解她的为人吗?为什么还要用她?”
“我也有这个疑问,我刚到那里,我跟简毅不熟,也跟管英华不熟,不好打听这事。”安懿说。
向昳晨说:“好办,我来打听。”
安懿没有跟贝儿说在交响乐团见到方子娆的事,免得全家人为她担心。她借调的期限也是半年而已。
五天后,向昳晨打电话给安懿,两人约在咖啡店的休息室里见面。
向昳晨通过前男友周诚睿的母亲调查方子娆,结果令人吃惊。
“方子娆在会馆揽活时勾搭上一个叫哈发文的台商,这个哈发文据说非常有钱,在福建和浙江开了好几家大工厂,工人就有好几万!工厂生产电动车和电脑显卡声卡主板,生意遍布全国。”
“这么说,交响乐团的赞助商是这个哈发文了?”
“没错,哈发文比安伯昭还要有钱。方子娆这下屁股翘上天了。”
“可不是,咸鱼翻身了。”
“也别羡慕她。这个哈发文是个很好色的人,都土埋半截的人,还在外面搞三搞四。方子娆会弹琵琶,被哈发瘟收做小四。”
“你说什么?哈发瘟?”安懿愕然,想笑又笑不出来。
“对呀,哈发瘟。周诚睿的妈到浙江出差,顺便调查,工厂的人都是这么称哈发文为‘哈发瘟’,说这个人对工人苛刻抠门到了极致,可是对包养的女人,却是出手阔绰,工人恨死他了。”
安懿喝着茶,沉思着。她明显觉得现在陷入了困厄的处境之中,不知她借调的事是不是方子娆的安排?要与她正面进行交锋。
向昳晨注视着安懿思虑的眼睛,轻声说:“怎么了?你害怕了?”
“可不是,我有点怕了。”安懿坦承地说,“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一枚棋子,正被方子娆玩弄于股掌之中。”
向昳晨放下咖啡杯,对安懿说:“别怕她!不就是一个小四吗?”
安懿不安地说:“不管她是小三还是小四,她现在正得宠,背后有人给她撑腰,只要她吭一声,我就危险了。再说了,我跟团里的人都不熟,处境真的好艰难。”
向昳晨沉思片刻,凑近安懿,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安懿的眼睛睁得老大。
“行吗?”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向昳晨。
“对付这种好色鬼,就得用美人计。”向昳晨眼神变得坚定,一字一句地说,“她以为她是谁?有个老男人做靠山,咱们就怵她?笑话,咱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向昳晨的主意让安懿有点心惊胆战,方子娆如今是她的上司,为了这半年的平安,她得小心翼翼,得和向昳晨联手提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