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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一)(那年那月一、二)

作品名称:那年那月      作者:雪山莲花      发布时间:2023-08-06 17:07:03      字数:3823

  一
  当夕阳西下,余辉斜落时,炊烟开始袅袅飘向村子西边的小树林,飘过树林尽头的老鸦渚,笼罩在田垄中的宰相冢上,使得宰相冢更显神秘,更生肃穆。
  相传许多年前此地曾出过一位宰相,解甲归田,殁后葬于垄中。那宰相冢于平坦的田垄中突起一片土坡,虽无墓碑,长满杂草,但人们到了此地都绕它而行,从不敢废了它开垦成农田,也不敢在它头上动草开垦自留地,可见人们对它的敬畏之心。
  垄田再往西是一片大山林,山林的南边有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古路。老人们说这是古衡州通往江西的大路。
  大路的旁边有一座占地20亩的地母庙,地母庙里塑有地母女神。相传鼎盛时期,附近百姓都前来烧香进贡,祈求丰衣足食,赐福灭灾。地母庙里还有许多商店伙铺,南来北往的商贾名流都落脚于此。只是当年的热闹非凡,现在只剩断壁残垣!
  地母庙下有一个叫冷铺的地方。这名字叫的真叫人心冷的。本来这地方有一大户人家,主人生有5个儿子,个个虎背熊腰,能打会算。他们住在一栋雕梁画栋、飞檐盘狮的大院落里。人们把这房子叫“五虎堂”。
  可是“五虎堂”后来却败落了。原因是一天晚上一贼人进了“五虎堂”,主人的五个儿子抓住了那贼人,一时性起,拳打脚踢,把那贼人打死在堂屋中。人命关天,官衙对“五虎堂”不依不饶,索尽钱财后,还抓了二“虎”进了牢房。从此“五虎堂”一蹶不振,人丁也渐渐稀少,真正成了“冷铺”!
  1974年,欧文出生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生命骚动于炊烟升起的那个时辰。母亲说她是端午节挑完田螺(从田螺里挑出肉),准备做中饭时发的作,历时10个小时,快到12点才分娩成功。
  自欧文呱呱坠地后,家里人都对他说着“五月五,有呷(吃)又有(什么都有)”,意思是这辈子不愁吃穿。
  欧文的父亲不姓欧,欧文是随母姓,也就是欧文的父亲是入赘到欧家的。
  欧文的父亲是十里外一个叫大头冲的村子里的。说是“冲”,其实见不到一棵树,遍山遍野长着冬茅草。
  父亲16岁那年还上着初二,本来期望着初中毕业有一个好前程,可是爷爷奶奶在这一年的冬天相继离世。第二年过完春节父亲提着书箱准备去上学,大嫂站在门口放着冷话:“娘爷都没了,还想读书啊?”父亲只好回转辍学在家。
  没有上学,哥嫂也不可依,父亲除了队里出出工,挣点工分,一日三餐便用那冬茅草煨着饭。
  这样煨了三年,被一好心人看见,把他说与了十里外的一破落无子的人家做上门女婿。女的便是欧文的母亲。那老丈人便是“五虎堂”的后裔。此时的“五虎堂”男丁只剩下欧文爷爷一人,膝下只有欧文母亲一女。
  那爷爷也是大起大落之人。解放前虽然“五虎堂”风光不再,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欧家毕竟还有些田产,爷爷又在地母庙里做伙铺生意,家道还算殷实。
  只是爷爷婚后并无子嗣。50岁那年,他的妻子抱憾离世,于是娶了欧文的奶奶,随后生下了欧文的母亲。
  不久就解放了,爷爷一家的财产都充了公,并且从冷铺迁到一里之隔的同姓的宰相园(因宰相冢而得名)落了户。
  虽然“五虎堂”曾有“能打会耍”(耍各种兵器)的威名,但爷爷却是一个非常和善,非常仁义的“圣人”。
  现在老辈人的嘴里都还流传着他的两件义事。
  一是他对妻子的娘家人特好,开着伙铺的时期,只要是两任妻子的娘家人来了,都管吃管住,分文不取。
  二是有一年他去外地进货,途经一片森林,与一老虎正面相遇。爷爷正胆破心惊时,那老虎竟前腿搭在岩石上,给爷爷让路。此事一时在周围八转成为美谈。
  正因为爷爷有如此的仁义,所以解放后他的成分由富农改为中农,又由中农改为下中农,这样免得了许多批斗。
  爷爷在欧文的哥哥出世前就去世了。他终究没有看到欧家子孙成群,没有看到宰相园的尘世喧哗。
  欧文的父亲因为念过初中,算是一个文化人,所以到了宰相园后一直担任生产队会计的职务,后来得到人民公社的赏识,把他提拔到生产大队当了一名干部。但他终究是入赘过来的,村子里人都把他当“上门崽”,瞧不起他。
  欧文小时候跟隔壁支书的儿子在禾坪上推弹子车(用小的轴承做成的木板车)玩。支书的儿子坐,欧文推。支书的老婆突然叫住他们,给了欧文两个耳光,打得欧文眼冒金星。原来支书的老婆怪他们把她家的谷子滚烂了。欧文当时想:她怎么能随便打别人家的孩子?现在想想,这事与欧文的父亲有关,“上门女婿”的子弟在村子里没有多少尊严可言!
  支书的外号叫“阎王”,他做事从不讲道理,靠的都是拳头!在那个当干部不需要文化的年代,“阎王”凭着一身蛮力,治服了村子里所有的男人。
  听父辈们说,村子里的老辈人都被他打遍。大集体时,他每天就扛着把锄头在垄里东游西荡,看见谁不顺眼就打。有的人家里还保存着父辈被他打的血衣,说日后一定找他报仇。
  “阎王”有兄弟三人,大哥“麻拐皮”(麻拐:青蛙)是队里的保管员,二哥“假花片”(花片:袁大头,光洋)是生产队的队长,都是人高马大的厉害角色。但在“阎王”眼里,亲哥哥他也可以打。听村里人说,有一晚“阎王”正在村里的一“破鞋”家准备干好事,不想“假花片”也撞进去,当时两人就红眼鸡一样闹了个没趣。第二天“阎王”扛着把锄头又到垄里去游荡,走到老鸦渚时见“假花片”正召集一些村民安排田间的劳动。那“阎王”一看见“假花片”就来气:“这个时候还在安排工作,你这个猪脑壳,我一锄头咣死你!”说着就提着锄头冲上去。二哥虽是哥,但行政上还是他的部下,所以他是随便可以教训的。
  “假花片”虽也身材高大,但他只工于心计,打架他还是差一点。所以看见“阎王”叫嚷着过来,转身一个趔趄竟扑到了老鸦渚的水沟里,但他反应迅速,立马爬起来浑身湿漉漉的朝着宰相冢的田埂上跑。“阎王”在后面紧追不舍。“假花片”跑到宰相冢后开始围着宰相冢跑起圈来,“阎王”也在后面追着跑起圈。一圈、两圈、三圈……整个上午村民们都没劳动,就站在田间数起圈儿,直到有人报告公社里有领导来检查工作,他俩才停下来。
  
  二
  “麻拐皮”自从包产到户后就没再当保管员了,队里也不需要保管员了。
  “麻拐皮”本就是一个游手好闲之辈。他的前任岳父是一个大地主,前任妻子嫁过来的时候还陪了十多亩地的嫁妆,因此他娶了个老婆就成了个小地主。可是他爱好赌博,十多亩地也就让他十多年输光了,气得他老婆眼睛都哭瞎,不久撒手人寰。
  还好,后来解放了,“麻拐皮”又摇身一变成了贫下中农,一直在队里当保管员。那时别人家里没有的,他家里都有,因此他又娶了一个小他十多岁的二房亲。那女的模样儿倒俊俏,只是有点神神道道,总是怀疑“麻拐皮”偷这个堂客,偷那个堂客,所以经常引得“麻拐皮”的一顿暴打。她被打后,就会像唱歌一样哭起来,这一哭一整天都不会收口。村子里人都不喜欢她,都叫她“疯婆子”。
  “疯婆子”跟着“麻拐皮”生了一男一女,男的头脑不怎么灵便,十二三岁了还拖着长长的鼻涕,村里人都叫他“鼻涕”。
  分产到户后,“麻拐皮”一家的光景就不怎么样了,经常是吃了这顿没下顿。原因是“麻拐皮”还是改不了游手好闲的毛病,责任田里的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逢场遇集,“麻拐皮”便偷了家里的米到街上卖了,吃了米粉吃油条,吃了油条吃面条,只顾自己快活。
  “疯婆子”见家里入不敷出,便规定家里一日只吃两餐,晚餐都不吃,天不断黑,一家人便关门睡觉。
  有时家里没米了,“疯婆子”就找到欧文奶奶来借米,顺便哭哭啼啼地向欧文奶奶诉说着“麻拐皮”的许多不是。
  奶奶总是安慰她,有求必应地借给她一两筒米。
  “麻拐皮”虽然不喜欢田间的劳作,却喜欢下塘踩蚌摸鱼。夏天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他在池塘里像青蛙一样浮动。那个时候,塘里的水很肥,水上会有许多浮萍,他露出水面的后背都成了绿色,他的“麻拐皮”大号就是这么来的。
  摸来的小鱼、田螺、蚌壳自然会成为一家人的美餐。每每这时“鼻涕”会端着个盛有鱼、田螺的碗在村子里炫耀一圈。
  欧文的哥哥已经十五岁了,他体格健壮,四马落桩。这天他挑着一大担小淤(小便)去冷铺灌菜,这是哥哥第一次挑这么大的担子,他心里异常高兴,心想自己就是大人了。
  欧文看稀奇地捂着鼻子跟在哥哥后面。
  哥哥步履稳健,遇到有人的地方,更是伸直了腰子,满脸的神气。
  这时几个在田间劳动的人抬头看见哥哥挑着一大担淤,互相指指点点地说:“你看,‘上门崽’的儿子能挑大淤桶了!”
  欧文年纪虽小,却听出了嘲笑!
  哥哥顿时脸一红,随即垂下了脑袋。
  回来的时候,哥哥看到宰相冢那边自家田埂下一个人在抠着什么。
  哥哥忙放下淤桶跑了过去。
  原来是“鼻涕”用棍子在田埂上抠洞,那洞被他抠得越来越大。下面的田是他家的,欧文家田里的水哗哗地流下来。
  哥哥气不过,今年雨水少,今上午好不容易把田里的水放满,下午他就偷水了!
  哥哥下到田里,一把推开“鼻涕”:“你在干嘛?你家自己不知道去放水,到我家田里偷水!”
  “鼻涕”拖着鼻涕说:“我爸爸要我把这个老鼠洞捅大一点!”说着一棍子戳向哥哥的胸膛。哥哥闪身躲过,顺手抓住“鼻涕”的衣服一拉,“鼻涕”狗吃屎扑到了田里。“鼻涕”反转身坐在田里哇哇大哭起来。
  “麻拐皮”正在上面的塘里摸田螺,听到儿子哭声急急赶过来。他二话没说,下到田里,把哥哥压在田埂上,一拳砸向哥哥的眼睛,嘴里骂骂咧咧着:“哪里来的角色,敢打我儿子!”
  哥哥忍着剧痛,一手捂着眼,一手扶着扁担,挑着淤桶回家。
  回到家,哥哥的眼睛已经肿得老大了。奶奶见状,问哥哥怎么回事,哥哥只是一声不吭。
  欧文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与了奶奶听。
  奶奶听后,满肚的怒火,颠着小脚走向“麻拐皮”家,骂道:“你这个死‘麻拐皮’,你吃屎长大的!你六十多岁的人了,把我家孙子是这样打!”
  这时“麻拐皮”和“鼻涕”都还没回家,“疯婆子”癫癫倒倒,搞不清什么事情,只是傻笑着问:“什么事?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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