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雪夜奔人

　　戈涛是一口气从麦红山凤凰洞跑了下来的。他重新买了一匹矫健的快马，策马飞奔，巴不得一脚就落到戈家庄。
　　檒岚的话让他怒火万丈，心急如焚。这简直是草菅人命！戈涛肺都气炸了，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女人，竟然下毒手，要杀人灭口，并且是要杀自己全家！
　　无奈的戈涛竟有某种期盼，巴不得她们是下毒，那么，给母亲哥哥们的“花精灵”就派上用场了。但是檒岚似乎是说像暗害父亲那样的方式，故伎重演，那不就意味着夜里放火烧吗？他越想越急，不断用鞭子抽打着马，策马狂奔。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是自己害了母亲及两个哥哥全家的。
　　当他火急火燎地赶到戈家庄时，已经第二天夜里了。
　　世界上的事就这样，往往巴不得不要发生的事，偏偏就发生了。戈涛还是看到了他不愿意看到最为悲惨的一幕。
　　母亲和两个哥哥的房子已经化成了废墟，一股浓郁的烟火味呛进他的鼻孔，地上一片狼藉。哪里还有母亲、两个哥哥及嫂子和他们四个孩子的影子？他只觉得一阵昏眩，一头栽在地上。
　　当他醒来时，是在村东头裴大爹家。
　　裴大爹说，昨天夜里，发现起火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三处一齐着火，火势非常大，等村民都起来扑火时，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你的母亲、两个哥哥和嫂嫂以及他们的四个孩子都被烧焦了。后来大家越想越觉得蹊跷，怎么烧的都是同一家人呢？再看火势，必是有准备放的火，哪能一起着火三处，且势如破竹之势。村民们估计你们家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家，遭到如此残忍的赶尽杀绝。好在你没有在家，老天还是让戈沧水留下了血脉。我是内急起夜，发现了你，把你拖回来。你赶紧连夜逃吧，不要让人知道你还活着，免得放火的人还要来寻你赶尽杀绝。孩子，鸡蛋是碰不过石头的，离得远远的，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你死去的所有亲人。
　　戈涛已经不会哭了，全被满腔的怒火填满了，巴不得立马冲到麦红山凤凰洞杀了那些人，替父亲母亲哥哥们报仇雪恨。听了裴大爹的话，他冷静下来了。是的，要报仇必须活下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去等于白白去送死。他突然想起遥远的东北部那个叫豆儿的女孩儿以及和她在一起的师兄姜郎。他心里有主意了。
　　告别了裴大爹，他在夜色中往村子外面走去。突然，他又折回来，跑到母亲的菜园子地，从那棵刺梨子树杆里的那个洞里，取出红漆木箱子。包在包裹里，背在身上，急匆匆连夜往东北方向奔去。在星座联盟的地盘上，他白天睡觉，夜里赶路。
　　也不知走了几天，终于走出星座联盟势力范围的地盘，来到了属相联盟的地盘上。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让他头疼的事又来了。天开始下雪了，白天还好，雪下得并不大，碎花雪片满天飞，却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戈涛并未停下来，马不停蹄地赶着路。过往行人，对眼前这位雪中跃马狂奔的年轻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然而到了夜里，风呜呜地吼了起来，越吼越猛；雪随风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地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满天飘扬的鹅毛大雪，像砌成了一面冲天高的灰蒙蒙的白墙，十多步远就什么也看不清了，仿佛暗黑的天空同茫茫雪山融为一体，一切都看不见了。戈涛不敢再狂奔，牵着马，在数尺深的雪地上小心翼翼地移动着。他发现每迈出一步都是那么艰难，大风吹来的雪花，落在戈涛脸上，竟有丝丝的疼痛，还让他睁不开眼睛。戈涛不得不走上几步，就得停下来，稳稳脚跟，继续前行，他身后留下的串串脚印，很快被雪覆盖，不见踪迹。
　　戈涛便问边走，碰上愿意收留的人家就借宿，碰不上就赶路。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家花子，一路乞讨。好在一路还是好人多，有愿意给他留宿的人家，也有愿意给他吃的喝的人家。在流云瀑附近一个村庄，一个老大爷见他这般又臭又脏的模样，给他烧了一锅热水，叫他在热水里泡泡，洗洗身子，并送给他一套干净的外衣。戈涛给老大爷磕了几个响头，又继续赶路。
　　这天，终于，他看得见姜依湾了。疲惫不堪的他，一下子心情激动起来，突然眼前一块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戈涛一口气讲到这儿，期间除了姜妈妈送来热乎乎的姜汤，他停住话头喝了姜汤，其余时间就没有停。说到这儿，他说：“ 我的包裹呢？”
　　姜郎从墙上取下来递给他，说：“在这儿呢！”
　　戈涛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红漆木盒子，顶上的一面雕着好看的花草图案，四周分别是春夏秋冬的景色。戈涛坚持要下床，他站了起来，把盒子递给站在小娜身后的豆儿，诚恳地说：“豆儿，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只是你不认识我。这个木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我父亲的心血。我认为，我父亲一定会同意我的决定的。现在，我把这些‘花精散’的解药‘花精灵’，全部送给你。”
　　豆儿十分感动，但是，她没有接过来，而是一脸凝重地说：“戈涛，我不能拥有它，这是你的父亲用生命换来的，应该你拥有。如果我需要，我会给你要的。”
　　戈涛急了，刚才苍白的脸上，有些通红，说：“我之所以来，就是为了让这些药丸今后发生作用。我知道，曾经，你在练习发丝力道，几次遭受花蜘蛛、檒岚等奸人暗算，但这些事不会结束的。再说了，两年后的大赛，你的对手一定是檒岫，你不准备些药丸在身边，以备急用，怎么行？她们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
　　“豆儿，你就收下吧，戈涛师弟一片真心，从那么远的地方不辞辛苦地赶来，他是有心的。我相信你已经有想法了，要为戈涛报仇雪恨。这是应该的。这些人违背武德，违背女王旨意，违背秀王宫的规定，居然勾结外来邪恶人员，偷练王国禁止的武术，滥杀无辜，罪当该诛！”
　　“好吧，既然姜郎哥哥也这样说了，我暂且收下。待把这些恶徒铲除后，归还于你。”豆儿说完，眼望西方，双手一抬，高声说道：“苍天在上，豆儿发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檒琪琪、檒岫、檒岚，你们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你们欠下戈涛家、师傅白娜和爷爷姜武的等十几条人命，一定要你们加倍偿还。你们勾结海外势力，偷学邪派功夫，已经违背了怛橘秀王国的的规定和江湖武林盟约，同样要受到严厉的惩罚！”豆儿眉毛紧锁，脸上闪过一股斗气、杀气。
　　姜郎拳头紧握，愤愤地说：“檒琪琪居然假死！这是为了逃脱惩罚，更是为了偷练毒功。一定要揭穿她们的阴谋，揭露她们欺骗秀王宫，蒙骗女王，不忠不义的丑恶行径！”
　　戈涛看着豆儿，提醒她说：“由于有两个外国师傅和会毒功的师傅檒琪琪，檒岫由于借助邪门功夫心法，得以突破九级，已经是顶级强手，可能是你以后的最大对手，你要小心啊！如果碰到她，最好先服药以防万一。”
　　豆儿感激地点了点头。
　　她从红漆木盒子里取出一瓶“花精灵”，仔细看了看，然后揣入怀里。突然，她一声娇喝，飞掠出去，跃入雪地里，霍地散开头发，发丝如根根绳索，卷起地面厚厚的积雪，在空中散开，瞬间，雪花随着发丝带起的旋风，旋转起来。站在院门口的姜郎、戈涛只见豆儿在飞舞的雪花中间腾跳，渐渐地被四周旋转的雪花包围，很快，看不见豆儿人影，只见雪花急速旋转着，如一股龙卷风，呜呜作响。
　　姜郎知道，豆儿此时的心情极为不平静，戈涛带来的消息，是那么令人震撼！檒琪琪还活着，杀害师傅和爷爷的仇人还活着，并且还是未来对手檒岫的师傅。檒岫已经突破九级，按照她的实力和进展速度，突破十级极有希望，形势真的不容乐观。时间不等人了，豆儿必须加紧练习。
　　在雪地里的豆儿，此时的心情被姜郎说中，但她却极为自信。其实她已经很有感觉，发丝力道突破九级就在这几天。
　　豆儿在雪地里发泄了一阵，心里好受些。她收起发丝，火速叫来洛景洛秋洛洛三姐妹，指着戈涛说 ：“姐，这是戈涛，我想请他做你们三姐妹的梳伺。”
　　说完简单地把戈涛的情况介绍了一下。三姐妹听了大喜，欢呼起来。
　　豆儿对戈涛说：“你就留在我们身边，我会建议盟主正式招你进来，作为属相联盟的专任梳伺。你不能再回去了，即便是秀王宫也不能去。因为他们以为你被烧死了，如果知道你还活着，一定还会赶尽杀绝，所以不安全，再说了，那儿太遥远，鞭长莫及。我很担心的。”
　　戈涛听了，心里很感动，越发佩服豆儿，考虑得周全。听到豆儿说很担心他，心里暖暖的，他笑了，这是戈涛从失去亲人以来 ，第一次露出的笑容。
　　豆儿给戈涛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叫汪戈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