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心烦意乱
作品名称:亲密搭档 作者:贾庆军 发布时间:2023-06-12 15:41:07 字数:3129
在“森泰”这一段日子里,贾庆军仍然像往常一样上班。只是原来他是本单位的人,现在却因为一场改制而忽然变成了外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简直令人措手不及,犹如在这平静的湖面,投了一块巨石。同时也使那些幻想以铁饭碗为生的人们心里立马凉了半截,没等哀嚎就沉到了海底。
如今贾庆军看着那些昔日无话不说的工友们,现在都逐渐变得陌生起来,心里暗自叫苦。
对此他心知肚明,有时也装作不知,硬着头皮讨好他们,似乎还想恢复往日那种和谐的气氛。
但是谈何容易?他知道就算表面融合了,心里也是有界限。
当然这里面除了李艳整天围着他喊贾哥长、贾哥短的以外,还有一个美女叫赵静波对他也不错,而刘凤兰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他老铁。
他活了四十二年,感觉这个世界上人际关系最不好处了,难易程度甚至超过了数学桂冠上的明珠——哥德巴赫猜想。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在一帮入股和买断的工人堆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全民工来,不羡慕与嫉妒死那才怪。
可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直喜欢他的刘凤兰近期也大反常态,从早到晚,整天耷拉个脸,对他不冷不热,有时说话还装听不见,能气死个人。“我去,难道刘凤兰这娘们也吃错药了?”贾庆军一头雾水。
问其原因,她也不说,打电话和发信息也不回。为此他上老火了,眼起红线,嘴角起了好几个大泡。
没想到他回到家里也和他媳妇一句话不说,并且看啥啥不顺眼。
一天早晨上班没多久,贾庆军便急匆匆跑到刘凤兰的跟前,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就关掉了剪板机。
没等刘凤兰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贾庆军突然变得像孩子一般,一句话不说,深情地望着她,露出一付真诚又可怜的目光。
刘凤兰一见刚想躲避,突然他说话了:“兰,你为什么对我不像以前那么好了?这么多天也不理我。我究竟错在哪儿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嘛?”
刘凤兰听后把脸扭到一边,没理他那茬,好像根本没听见。
这时贾庆军又赖皮地跟了过去,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弄得她实在没有招了。
在他不断地追问下,刘凤兰倒也显得很平静,既没生气,也没激动。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怎么?替美女换灯泡不是一件美差吗?挨电了,还有人疼,同时还能赢得芳心与眼泪。这是多好的事啊!你还来找我干嘛?”
贾庆军听后脸一红:“怎么?我给赵静波换灯泡,你都看到了!”
刘凤兰轻蔑地一笑:“我有那么无聊吗?还嫌热闹没看够?找气生啊?我没去看,怕闹眼睛。对了,李艳想去看,可她没挤进去。”
说完刘凤兰又打开了剪板机的开关,一脸气呼呼的样子。
“我却,为这点小事儿就不理我了?女人真麻烦。真不知道是咋想的?”
他还想解释什么,但剪板机的咔哒声立刻淹没了他的话语,光剩下干张嘴了。
他知道再谈下去也没用,最终也是落得个自讨没趣,没办法,他只好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常言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工作就容易出事儿。尤其是贾庆军这样的笨货,平时干活就毛手毛脚的,今天更是如此。
连他自己也防不胜防,干干活精神就溜号了,动作老跑偏,不是碰手就是碰脚,有几次差不点把铁铲子轮到别人腿上,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越想越后怕。
他为了暂时缓解一下情绪,便找一个旮旯蹲下去磨工具。谁知不巧又把手指给割破了。
可就这么一道小口,却不住地往外渗血。给人的感觉就是,别看这小子干巴瘦,造血力还挺强。
“谁有创可贴?借哥们用一下!”众人听后都摇摇头。
李艳闻讯后急忙说:“我这有创可贴,贾哥你先别动。我过去!”他果然很听话,捂住手指头一动不动。
等李艳跑过来看后立即泄了气:“贾哥,你流这么多血得上医院,我暂时先用创可贴给你贴上,然后你自己去诊所找大夫。”
“不用,我伤口愈合得快,不用管。”他冲李艳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指果然不出血了。但李艳还是用创可贴把他受伤的手指包上,顿时引来不少目光。
这时贾庆军朝李艳嘿嘿一笑:“妹子,你兜里啥都有,快赶上一个小药箱了,还是女生心细。”
李艳看着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包上就没事了,注意别弄感染了就行,我回去干活了。”
“喂!等一下!”郭敦义突然在后面叫住了李艳。
“啥事儿?”李艳诧异地回过头。郭敦义半真半假地说:“李艳!如果我干活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出血了,你能给我包上吗?”
李艳瞅着郭敦义一笑,回身一边走一边说:“那咋不能呢?都是一个战壕出来的人,还能见死不救啊!”
郭敦义心满意足地点一点头,嘴里不自觉溜达出一句:“这还差不多,再说我也不差哪啊?”
贾庆军看着郭敦义那得意样,真想上前骂这老家伙两句。
但转念一想,郭敦义都快六十的人了,领着一个儿子过也不容易,而且人也不坏,还是算了吧,但也不能轻易饶了这小子。
“行了!老郭别瞅了!人都走远了,赶紧干活吧!记住李艳那不是你的菜。”他在后面拍了郭敦义一巴掌。
“那是谁的菜?你还想吃着碗里望锅里咋地?还打算给别人留一口不?”郭敦义气呼呼地嚷道。
贾庆军尴尬一笑:“我追刘凤兰是真的,而李艳只是我哥们,别多心啊!”
看郭敦义半天没说话,他又语重心长添了几句。
“人应该有自知之明,明知道不行的事,还硬往上贴?”
郭敦义思索片刻:“我只不过就这么一说,纯粹是和李艳开玩笑呢!我能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吗?这么累的活,轻松一下而已。”
他如卸重负,擦了一把汗。这还差不多,你还知道你自己差哪啊!
“对了,张文革!你把搬钩交给我。我一边扒,一边搬。你赶快过去把树皮装到手推车上,否则积攒多了不好弄。”
他的话音还未落,郭敦义却放下铲子直摇头:“不行!快别让张文革去装车了,每次不得大伙把整个手推车子都翻过去,然后一片一片地卸?我看还是你去吧!”
贾庆军有点不高兴了:“怎么?装树皮还分人。应该轮到谁就是谁,那你咋不去?”
郭敦义苦笑一下:“咱们这三个人不是你装得最好吗?这样吧,我俩扒皮,你一个人翻搬钩和装树皮还不行吗?”
他面无表情,把铲子一扔说:“我干活不挑,咋地都行。”
这时郭敦义扭头看了张文革一眼:“张果老!听说昨天你又赌输了?”
张文革显得很生气:“怎么又叫我外号?老郭你有个当大哥的样行不行!”
郭敦义一呲牙:“得了,你打麻将最愿意和老娘们玩,你以为我不知道。听说有一次输没了,为了借钱,你竟然给那些老娘们跪下了。有这事儿没有?老爷们的脸让你丢尽了!”
张文革气的半红脸:“你咋知道的?”郭敦义高声说:“还我咋知道的?实话告诉你,其中有一个跟你玩麻将的老娘们就是我邻居。”
郭敦义说完又拽了一把贾庆军:“你猜后来咋样?结果车间知道这个事情后,每到开资的时候,主任就通知他媳妇第一时间去领,弄得张文革只知整天干活,连工资的面都见不到。”
贾庆军听后斜楞了张文革一眼:“没想到你还愿意赌?赌得连工资都拿不回去?别看咱俩是小学同学,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个嗜好。原来你不这样啊?怎么踏上社会就学坏了?以后别说认识我!”
张文革还想狡辩:“别听老郭在那加油添醋,其实没他说那么严重。”
“得了吧,张文革,我还知道你愿意喝大酒,并且交了一些狐朋狗友,自以为在社会可以行得通,现在可以呼风唤雨了,其实啥也不是,你懂吗?人还得走正道!”他一边说一边把一抱树皮重重地扔到车里。
晚上下班后,大伙一起往外走。正巧他与赵静波上烘干夜班迎面走个碰头,但双方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彼此点点头就过去了。
此时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让其感到极其不舒服。
此刻第六感觉告诉他,自己的背后好像正有一道目光射过来,并死死地盯着他。他心想不用问,这肯定是刘凤兰。
他推着自行车走出厂区,定了一下神。然后一抬腿跨上车座,并用尽全身力气蹬了起来。
不巧天下起了小雨,路面变得泥泞不堪。
不少地方被机动车弄出了一个个小坑,充满了积水。
可前面有一段路既难走又没有路灯,全凭人的感觉。
他本能地向一个个亮的地方骑去,结果被癫得屁股生疼,被溅了一身水,整个人都湿透了。
这时他明白了,原来那些亮的地方都是一个个小水坑,而发黑的地方才是陆地。
于是他向不亮的地方骑去,真是哪黑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