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今晚我执勤

　　画完了第三张画，陪着笑脸把客人送出门，窗外的阳光显示，已经是下午了，镇上的人包括游客都在睡午觉，基本上没人光顾了，她可以歇歇了。
　　店里的小床上，挤着和衣而卧的小夏和梅姐，正睡得香，昨晚忙了一天，晚上只睡了三个小时，早上站了八个小时的岗，又忙了半天，趁着空闲时间赶紧补个觉，晚上还要接着转呢。
　　今天下午，该轮到她“上岗”了，四点到次日；零点，这八个小时可怎么熬啊，听小夏说，没想象中的那么无聊，她和梅姐聊天，八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你有梅姐，海玲姐有袁帅，小许有程丹，我能找谁陪啊？该如何打发这漫长的八小时啊。最无奈的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折腾到几时啊？该死的三个歹徒、人渣，害死人了。
　　她在衣兜里揣了一把水果刀，是她的防身武器。小夏准备了一根木棒，小许准备了辣椒水，海玲姐有她老公，小夏还叮嘱她准备点茶水或咖啡，困了喝点。
　　除了一把刀子，她什么也没准备，困了就困了，大不了像牛、马似的站着睡一觉，正好打发时间了。说真的，她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她不信她有那么好的“运气”与三个歹徒正面撞上，即使撞上了她还有“战友们”呢，还有全镇的父老乡亲呢，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再不济顶多流点血、住几天院，不至于丢了性命吧。还有就是，三个歹徒来没来、在不在这里不是没有确切的消息吗，没准这三个人压根没来呢，到头来瞎忙乎一场。
　　她根本没放在心上，身边的人一个个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至于吗？
　　如果没有巡逻的事，她一天天过得挺快乐的。轮到小夏的班次，吃过早餐后，她和小夏一起来到滑雪场炸串店上班，有事画画，没事和小夏、梅姐扯闲篇。梅姐爱说爱笑，和她们说了很多镇子以前，现在的奇事、怪事、有趣的事，她都听傻了，想不到看似一潭死水的小小的镇子竟然这么有趣、丰富多彩，炸串点里不时传出爽朗的哈哈大笑声。饭口的时候，她帮忙招呼客人，一天天过得愉快。
　　午饭，她们三个人一起做饭吃，分工合作，一人一天，变着花样，三人中厨艺最精湛的还得是梅姐，姜是老的辣。
　　她正回味着，眼前掠过一抹影子，她一看，是小夏，“你怎么起来了，多睡一会儿吧，现在又没人，晚上还得接着站岗呢。”
　　小夏摇头：“我睡醒了、精神了，让梅姐多睡一会儿吧，她比我累。”
　　说着，她伸手指向门口，示意两人出去说话。
　　轻轻地搬了凳子，推开门，在屋檐下坐下，午后的阳光映照着白雪，像是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薄纱。
　　感觉外面一点都不冷，比屋里还要暖和，远处，几个黑点走来走去、跑东跑西。
　　“昨天我看小许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因为巡逻的事啊，我还劝她说大家都一样，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再说不还给钱吗，不白干的，可她还是不开心，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不是的。”夏沐霖替小许解释说：“巡逻时，我问她了，她不是那种敏感、小肚量的人，你没说错话，不用放在心上。为了镇子，她情愿义务服务，不要钱都行，她是担心她爸和小宝，怕他们遇到危险。”
　　听她这样说，曲慕寒放心了。
　　“歹徒应该不会去那里吧？人多的地方钱才多，人越少越没钱，顶楼只有两户人家，不至于去抢他们两家吧。”
　　“歹徒如果能思考就不叫歹徒了，人少了更方便下手，如果只是抢钱也罢了，可这三歹徒……慧姐有次说漏嘴了，这三个歹徒可不仅仅只是抢钱，他们还……顶楼两层到了晚上都是空的，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的，她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
　　曲慕寒想想，是这么回事，“赶快想个办法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昨天晚上，两家并一家了，程丹和她妈去了许叔家。”
　　“呀，那他们……”
　　“想哪去了，晚上许叔坐在门口值了一宿的班吗，除了小宝，都是穿衣服睡的，白天各回各家，非常时期没办法的事。”
　　至于那么可怕吗，会不会是反应过度了？看夏沐霖说话时异常严肃的表情，曲慕寒有些怕了，安全无小事，人命大于天，警觉、谨慎一点没毛病，得引起重视了，不能不当回事了。
　　两人晒了一会儿太阳，“你该走了。”夏沐霖提醒她说。
　　曲慕寒看看时间，嗯，该走了，她起身：“我走了。”
　　回屋取了包包，冲夏沐霖摆摆手，她朝镇子走去，一路上，她的心情是不愉快的，想到那漫长的八个小时，谁会高兴？没办法，硬着头皮上，慢慢熬吧。
　　到了镇子，先去了一趟厕所，接着直奔执勤的楼层。她来的稍微晚了点，与她交班的先回去了。
　　她把手包放在楼道的窗台上，就这么一站，开始执勤了。
　　就这么无聊、枯燥地站满八个小时？天哪，她会不会疯掉？
　　楼下是吴晓芸、童晓静，她们在一起小声地聊着天，听不清她们说的是什么，你们就大点声吧，我听着权当解闷了。
　　聊了一会儿，她们下楼接着聊，再过一会儿，她们再上来，接着聊。
　　墙角处有小凳，累了可以拿来坐，她取过来对着窗子坐了下来。
　　如果看到的是车水马龙，倒也不无聊，可外面除了单一的雪就是单调的一片白茫茫，好无聊啊。看时间，才过去十五分钟，不敢想接下来的七小时四十五分钟该如何捱过去。
　　玩手机，不行，手机得时刻保证足够的电量，那么，看书吧，她来时带了一本，可捧起了书本，却看不下去。
　　怎么办呢，曲慕寒傻坐着。
　　她正发着呆，楼道里接连有了声响，开门下楼的声音伴着说话声。
　　小镇的晚饭时间到了，本镇人居家做饭，游客们的一日三餐在五楼的美食城解决，片刻，楼道里恢复了平静。没过多久，声音再次响起，上楼走楼梯的声音，开门的声音伴着说话声，陆陆续续、接连不断，接着又是开门下楼声音，说话声。
　　只要有声音，她立刻从凳子上起来，站直了身体，一脸严肃。楼道里没人了，她放松身体坐下来，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对她视而不见。
　　他们应该是习惯了。听小夏说，游客们第一眼见到她们时，先是一愣，在看到她们手臂上的红袖章时，还是有点迷茫。听慧姐说，没过几分钟，专属的服务电话就打了过来，一个接着一个，接待员的慧姐记不得同样的话说了多少遍了，虽然累，但听到游客们发自内心的称赞和表扬，多累都值了。
　　游客们用过“晚膳”后陆续回来了，有的躺下来休息，有的找同伴玩，有的去三、四楼看电影、唱K，玩去了，还有的去十八、九层楼健身、下棋、练书法、跳舞去了。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曲慕寒听到了程丹的声音，她在楼下送外卖，一声门响，“祝您用餐愉快。”
　　说完后，“蹬、蹬、蹬”下楼了。
　　程丹真的很辛苦，她不仅要送三餐的外卖，还要帮忙后厨的活，光是美食城的活就够她忙的了，晚上还要站岗执勤，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了，她不是铁打的，她是钢铸的，可她却从没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总是一副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样子，和她比起来，我的真不算苦、不算累了。
　　想到程丹，曲慕寒瞬间治愈了，有了战胜无聊苦闷的精神力量。
　　有人上楼了，是刘旭辉，她的老板兼队友。
　　“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请客。”他说。
　　“还是我请吧。”
　　“你来之前我们三个商量了，每人请客一天，我第一天，晓云和童晓静第二、三天，你第四天，你看怎么样？”
　　“这个方法好，我同意。”
　　“那你点餐吧。”
　　“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
　　“我们都点了盒饭。”
　　“那我也来一份吧。”
　　“好的。”
　　用餐高峰期已过，外卖送来的很快。四个人集中在了一起，刘总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个小圆凳，加上楼道里的，正好，四个人坐在了一起，吃起了晚餐。
　　“我们都聚在一起了，楼下没人看着了。”曲慕寒担心地朝下看了看。
　　“放心吧，没事。”刘旭辉不以为然：“有人出来就会有声响，一声两声正常，多了不正常。另外，门的声音也有讲究，正常出门开门关门很快的，门声拉的很长就有问题了。我妈在楼下替我看着呢，有不对劲马上通知我，安心吃饭吧。”
　　听她这么一说，曲慕寒放心了。
　　吴晓芸和童晓静将各自饭盒里的菜夹来夹去的，这个给你吃、那个给她吃的。
　　“哎，对了，刚才那个送外卖的不是学校的老师吗？学校现在不是还没放假吗，她们不用上班吗？”童晓静问曲慕寒。
　　“没放假，进入总复习了。”曲慕寒回答说：“副科都停课了，滑雪场开业了缺人手，镇里和学校协商了，教副科的老师分配了别的任务，比如海玲姐两口子被调去了复印室印卷子，他们可以趁着空闲时间完成任务。小夏和程丹是班主任，她们和另一个主科老师轮流带班，一天数学一天语文，轮到小夏的班次，我就和她一起去炸串店，趁着空闲，她还要批卷子呢。我看她们挺辛苦的，想帮她们，可她们信不过我，不让我帮忙。”
　　“可这样也算钻空子啊，一边挣着工资，一边打工挣外快，两不耽误啊。”
　　曲慕寒总觉得吴晓芸的这句话有点阴阳怪气的，她连忙说：“学校有学校的规定，请假扣钱的，她们都是按规定请假的。再说了，她们不是没上班，只是把学校的工作拿到家里做了。”
　　“放心吧，既然是镇上和学校协商的，也算是给公家干活的，不会白占便宜的。”刘旭辉用筷子敲了一下吴晓芸的脑袋。
　　话题打住，接着吃饭。
　　“吃完饭——”刘总说：“咱们四个先在各自的楼层里站岗，等到了八点，咱几个打扑克。放心，听好门响，没事的，我让我妈盯一会儿，实在困了，喝点茶水、咖啡提提神。”
　　嗬，敢情早有人安排好了，这八个小时不难过了，曲慕寒顿时不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