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好主意，好机会

　　省城东区那片平房区，大约有三四百户人家。这片平房，大多数都是红砖房，也有一部分土木结构的老房。这是城市化进程中遗留在省城的一处特殊景观。这种平房区，在省城一共有七处。因为，暂时没有被房地产开发商开发，只好委屈地蜷缩在周围一幢幢高楼大厦之间，默默期待着好运气的到来。
　　这些平房的主人，大多数都搬进了省城各处的高楼里，等着拆迁时得到一笔不错的拆迁款。所以，现在这些平房里住着的，几乎都是青一色的农民工。只有少数买不起楼房的老住户，与这些农民工继续住着。他们中，也有不少，开起了小卖部，为这些农民工提供生活必须品。
　　黑猫带着七名弟兄，按照经济信息调查委员会牛涛提供的地理位置图，很快就摸到了这片平房区。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在到省城之前，就一人找了一身农民工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黑猫一个人先到杨青山租房处探看了一番，回来将八个人分为四组，将杨青山的住处包围起来。
　　时间是上午十点左右。杨青山租房处的铁皮大门紧关着，门中间开着一个能伸进去一只手的圆洞，那圆洞是方便手伸进去锁门的。圆洞上，吊盖着一个切割圆洞时取下来的圆铁片。这铁片有两个作用，一个是遮挡人向院里观察；另一个作用是，人一旦伸手进去，就必然会碰得铁片发出响声，起了门铃的作用。
　　由于这个铁片的阻挡，使黑猫无法搞清楚杨青山在家里，还是已经出去。为此，他先让一个弟兄假装成收费品的，去敲院门。想用引蛇出洞的办法，把杨青山抓获。结果，把大门摇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出来应声。把手伸进圆洞去摸，里面有把锁，把门锁死了。
　　纵使这样，黑猫仍然不能判断杨青山在不在家。因为专门出来躲事儿的江湖高手，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把门从里面反锁了，不论来了什么人敲门，一概不出来露面，是常有的事儿。
　　为谨慎起见，黑猫没有让那个弟兄继续敲门，也没敢让人贸然跳院墙进去察看。他把几个人安排到杨青山不论从外面回来，还是从家里出去，必经的几个巷口，进行守株待兔。
　　午后两点，北边儿巷口守着的两个弟兄从手机微信群里报告，他们看到杨青山回来了，另外还跟着一个人。黑猫马上从微信发出指令，让那两个弟兄先把杨青山和另外那个人放进巷口，然后，一边儿四个人，两面夹击，一举将两人抓获。
　　果然，不久以后，黑猫就看到久违了的杨青山，跟另外一个年龄相差不大的人，一边儿走，一边儿说着话，往出租房走来。
　　当那两人走到一处没有岔路的巷道时，黑猫下达了围堵的命令。一方面是事出意外，杨青山和那人没有防备；另一方面是黑猫他们人多势众，又是马明精挑细选出来的打斗老手。两个人很快就被八个壮汉按倒在地，用早已备好的绳索捆了起来。
　　等把两人捆好后，从地上拉起来，黑猫仔细一看，才看出那个与杨青山一块回来的那人，他居然也认识，竟是玫瑰之家四好汉乐队的电贝斯手罗东。当初，黑猫为跟踪刘启明，多次出入玫瑰之家，无聊地坐在舞厅里盯着刘启明之余，大多数时间都看台上那四个乐手演唱。所以，他不仅记住了他们每个人的容貌，就连他们唱歌的声音，也记了个不九不离十。
　　马明叫两个弟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两辆七座车开过来，将两人押上了车。
　　随后，他们从杨青山身上搜到出租屋的钥匙。黑猫让其他人先开车离开。然后，他拿着钥匙，打开出租屋的门，进去对出租屋进行了彻底搜查。从床垫下，他搜到了一只军用手枪，正是从马原那儿丢失的那一把。但是，被他们诈骗走的那些钱，却没找着。
　　黑猫打电话请示了马明之后，把出租屋重新锁起来，然后也离开了这片平房区。他们开车到达临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为安全起见，他们先在郊区躲了几个小时，到凌晨两点，才趁着夜色，把杨青山和罗东带回临城，悄悄关进了马明那个别墅的地下室里，用铁链锁上了。
　　马明下午一听到黑猫报告已经抓住杨青山和罗东的事情，心里马上就乐开了花。恨不得背上立刻能生了一双翅膀，飞到省城，好好看看那两个被抓住的家伙，当面问问他们，为什么要骗他一千万，害得他大半年来，吃不好，睡不香，并好好新手教训这两个家伙一顿。可是，一想到外面有警察死死地盯着他，只能强压住心中的激动，苦苦熬着时间，等待那两个家伙的到来。
　　当凌晨三点，黑猫打过电话，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时，马明就想立刻出发赶往兴盛公司的办公大楼，去亲自指挥对那两个家伙的审问。毕竟担心这种异常的举动，给警察留下什么把柄，不敢轻举妄动。
　　马明实在睡不着，就躺在沙发上一边儿看电视，一边儿抽烟。后来，干脆打开一瓶白酒，隔一会儿，喝上一小口。一直到天光亮堂起来，愣是没有一点儿睡意。
　　刘云霞看马明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副想做什么，又不知道做什么的样子。问了马明几回“今天晚上你是咋回事儿？这么精神”，都被马明一句“不该你打听的事儿，你别瞎打听”给顶回去了。一晚上，也曾几次挨到马明跟前，想用自己的魅力吸引住马明，都被马明一伸手，将她拔拉到了一边儿。
　　刘云霞赌气不再答理马明，自己躺在床铺举着手机看电视剧，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马明已经不在卧室。下楼去找，却见马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那四棵桃树下一边儿抽烟，一边儿看手机。正要走过去，坐在马明腿上，问问他什么时候起来的？却见马明对他一瞪眼，怒气冲冲地说：“回去，别打扰我，我正在跟人谈工作！”只好愤愤地转身回了屋，并随手重重把门关上，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刘云霞回屋后，马明重新拿起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手机里，黑猫正与三个手下，拿着皮鞭，抽打两个吊着的人。那两个人，就是马明费了半年功夫，才抓住的杨青山和罗东。
　　原来，马明一晚上没睡着，到凌晨时分，突然脑子里灵光大现，就想出了通过手机微信遥控指挥审问杨青山和罗东的办法。这个办法，既可以让他亲眼看到杨青山和罗东被他折磨的情景，又可以避免引起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盯梢那些警察的怀疑。
　　黑猫他们几个忙活了大半夜，刚刚睡着没一会儿，就接到马明让他们审问杨青山和罗东的电话。
　　刚睡着就被叫醒，是最烦人的事儿。马明这几个手下有火气不敢向马明发，就全发到了杨青山和罗东身上。所以，一听马明说问话以前，先狠狠打这两个家伙一顿，便使劲儿把鞭子往杨青山和罗东身上抽。没一会儿功夫，杨青山和罗东就被打提鼻青脸肿，浑身是血，面目全非了。尽管被打的惨不忍睹，但那两人都没有向几名打手求饶。
　　“告诉他们，把该说的都说出来。要不说，就继续给我狠狠地打！”马明对着手机发布了新的命令。
　　马明原以为经过刚才那一顿暴打，杨青山和罗东有所惧怕，哪想到，一名打手把马明的命令传达给对方后，两人全无畏惧。
　　罗东抬起血呼呼的脸，露出几颗白牙，发出几声冷笑：“马明，有本事，你就把老子整死！老子要是皱一皱眉，不算好汉！你要想从老子这儿拿回你的钱，门儿都没有。”
　　“别嘴硬了！你搞钱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花嘛！花钱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享受生活嘛！你要死了，上哪儿花钱去？你真想死！鬼才信呢！还是尽快招了吧，免得皮肉吃苦。别想通过拖时间，找机会从我手里溜走，那是不可能的！”马明开始劝导两个人。
　　“你马明是什么人？我们很清楚。我们明明知道把钱给你交出去是个死，不交出去，也是个死，我们为什么要把钱交出去！你当我们傻呀！总之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罗东咬着牙，说出上面的话。
　　“黑猫，再让这两个小子吃点儿苦头！”马明气得一时无语，恼羞成怒地再次发出殴打两人的命令。
　　随后，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抽打声，伴随着几声没忍住疼，发出的惨叫。
　　“这回差不多了！别打了！把手机拿到他们跟前，我要和他们说话。”马明下达了停止的命令。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感觉死了比活着舒服？我告诉过你们，在我跟前耍心眼儿，是要吃苦头的！你们想死，我还偏不让你们死！好了，既然钱的事儿暂时你们不想说，那么我们说点儿你们想说的吧。我先问你们，为什么要合起伙来骗我的钱？这个，你们一定想说说吧？不然，带进棺材里去，你们骗我这件事儿，可就一点儿意义也没有了。”
　　“这个事儿，我倒是早想告诉你，只是一直没有个合适的时机。今天你既然问到了，我就顺便告诉你吧！免得你损失了那么多钱，还不知道为什么损失的。你知道了原因，也能长点儿记性，不要以为什么人都好欺负！不管什么人，想欺负就可以欺负！你欺负了别人，迟早都要遭到报复的。用江湖上的话说，就是，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你还记得‘长青木器加工厂’的事儿吗？”
　　“长青木器加工厂？”马明皱紧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了与长青木器加工厂关联着的那件事儿。
　　那件事儿，只不过是兴盛公司在成长过程中经历过的一件小事儿而已。马明能够想起来，也实在是因为他亲自在现场观摩了那场大火。那件事儿如果当时他没有亲自出场，恐怕此时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
　　那时，兴盛公司承担了城西一处住宅楼的开发项目。那块儿地的所有住户都拆迁了，只有那家长青木器加工厂认为兴盛公司给的拆迁款过低，不同意拆迁。马明的人过去跟他们谈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如果就这么无限期的拖下去，必然会影响工程的进度，给兴盛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就在那时，多次带人去与那家工厂协商的黑猫给马明出主意说：“我们要是乘晚上悄悄在他们木器厂放上一把火，我估计这事儿立马就能解决了。”
　　马明听后，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木器厂里堆着好些木材，木材的成品和费料，这些东西，全是易燃品。只要一放火，木器厂一夜之间，就可化为灰烬，到时候，再谈判，估计就不成问题了。于是，马明授意黑猫带两个人去办这件事儿。事情果如最初所料，一场大火，把木器厂烧了个干干净净。就因为这件事儿，导致那家木器厂倒闭破产，厂长也因此突发脑溢血不治身亡。那家人担心再出什么事情，匆匆在拆迁协议上签了字。当时，警察也对此事做了调查，一度怀疑是兴盛公司的人纵火，但一直没有找到可靠的证据，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你跟长青木器厂有什么关系？我记得那家人姓郝，你姓罗。你们不是一个姓呀？”马明对着手机里的罗东说出自己的疑惑。
　　“当初，我跟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到处流浪。后来，郝明两口子收留了我。让我在长青木器厂住下了，并把我认了他们的干儿子。他们知道我喜欢音乐，就出钱送我去音乐专业学校学习。学成之后，我就开始在全国各地的乐队参与演出。就是在演出其间，我收到了我郝爸去世的消息。我急忙赶回去，听他们说起那场大火的前因后果，我才知道是你的兴盛公司从中做了手脚。我们把这件事情报了案，但由于你们做的很隐秘，警察找不到直接的证据，没办法对你们进行制裁。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一定要为我义父报仇。我郝爸虽然是我的义父，但在我心里，比我亲爸还亲，是他帮我圆了从小就有的音乐梦。他们的事儿，我绝不能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