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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作品名称:血染长鞭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04-28 21:40:22      字数:6640

  九
  吃罢饭,三人又坐在一起拉闲话。二愣子问三姑:“今天你听说六儿的事了吗?我亲眼看见日本人押着他游街,怕是没命了。”
  “没有。我只顾赶路。”
  金花说:“后晌有个人进店喝水,说他看见六儿被日本人的大刀砍了,血把衣服都淋透了。真残忍,狗日的!”
  “早就听说他被抓了,不知道为什么被杀?”三姑问。
  “听说与三岔口炸军车有牵连,说六儿也参与了。听人说,地下游击队一直在活动。有人说,看见六儿有手枪,报告了警备队,这才糟了。”金花说。
  “该死的,谁做的缺德事?”三姑问。
  “地下游击队知道了,会剥他的皮。”二愣子说。
  “这种缺德事做不得,炸的是日本人,不是他的爹妈,何苦?听说地下游击队在晚上秘密活动,专和日本人作对。我住在日本人的附近,成天提心吊胆的。日本人,该炸,该死!”金花说。
  三人一直说到三更天,二愣子和三姑出门给牲口添了草,回各自的屋子睡觉。二愣子想起上午买的花布,就从褡裢里取出那块花布,推开三姑的门。三姑正在弯腰洗脸,听见有人进门,抬起头来。二愣子看见三姑上身穿着一件短袖,赤裸着两只胳膊,两个饱满的奶子活脱脱的,一颠一颠的。二愣子正想退出去,三姑开口:“没事。别走。我马上就洗完了。”
  三姑洗完脸,出门倒了洗脸水,又走进门,看见二愣子手里拿块花布,问:“给谁买的?”
  “给你。”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婆姨。”
  “上次日本人刺伤我,你来看我时带着肉和面,我应该回报你。不然,你会骂我。”
  三姑笑了。
  “你的心还挺细的,想那么多。我们一起跑活,相互照应是应该的,何况你是为我才受的伤。你有情有义,布我收下了。”
  二愣子把花布递给三姑,问:“这块布好不好?”
  “很好看的。”
  三姑把花布放在身上,比画着。问:“我穿着好看吗?”
  “好看得很。”
  三姑站在二愣子对面,眼里一片柔情蜜意。三姑把花布放在炕上,坐在炕沿边,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二愣子,一边拿着大木梳,一梳一梳地梳理着长长的黑发,两个奶子一颤一颤的。二愣子看着三姑颤悠悠的奶子,魂飞魄散。
  “时候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二愣子嘴上如此说,却不移动身子。
  “你要睡得着,就回去;你要睡不着,就别回去。多说一会儿话有什么不好。”三姑嬉笑着。
  二愣子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看,旅店里黑魆魆的,金花早已睡觉了。二愣子走到三姑身边,挨着三姑坐在炕沿。身边坐着个粗壮的汉子,三姑心里感到踏实,但想到二愣子是个光棍,有几分别扭,有几分怜悯。三姑想,二愣子对自己这么好,作为一个女人,没有别的可以报答,最好的报答莫过于自己的身子,只要他不嫌弃,今晚就给他,可又犹豫起来。她看见二愣子眼巴巴的样子,不忍多看一眼。一会儿,三姑吧嗒吧嗒掉眼泪。
  “你哭什么?”二愣子不解。
  “你别管,女人家心事多,憋不住就会哭。”三姑说。
  “说出来痛快,何必憋着?”二愣子说。
  “不说了。以后再跟你说吧。”三姑说。
  看见三姑伤心,二愣子不忍看着她伤心,揣着满腹疑惑回屋睡觉。第二天,二人各自回家。
  夏日黎明的山村,一派宁静,万籁俱寂。翠绿的树梢纹丝不动,仿佛也在沉睡中。鸡叫几遍之后也安静了,静静地等着天亮。天色白了,才有一两个早起的人咳嗽着走出门,拿起扫帚扫院子。扫了院子,又牵出牲口饮水,然后拉到院子外面的场地上休息。随后,他们拿起昨天用过的锄头,扛在肩上去锄地。渐渐,人们纷纷从炕上爬起,做自己该做的事。
  “叭——”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山村的宁静,把三姑从梦中惊醒。村里糊涂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明白的人一听就知道不好了——日本人来了。有人立刻喊:“日本人来了!”这时,糊涂的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顿时,人们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有人明白过来了,连忙赶着牲口,扛着锄头,急匆匆往村外跑。
  三姑的村子坐落在半山腰,村子对面有一座高点的山,俯视着村子。日本人趁着天黑,占据了村子对面的高山,村里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村里一片混乱。
  二伯是全村起得最早的人,天天如此,今天也不例外。他赶着牛刚跑到村口,眼看就要拐过一个土坡,逃出日本人的视野。突然,“嗖”的一声,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耳边,钻入身边的土壁。二伯扬起鞭子,使劲抽了一鞭老牛,快速转过土壁。二伯跑到一条沟底,失魂落魄,悄悄地躲起来。
  “哒哒哒。”日本人的机枪响了,想封住出逃的村民。果然,好多人不敢跑了,怕中了枪子,只好返回院子。胆子大的男人,还是想法子往村外跑。他们知道,一旦被日本人抓住,轻则挨打,重则丧命,所以能跑则跑。村里的路,人们很熟悉,自然能找到跑出去的路。日本人的枪死死地封住各个路口,有人还是跑出村外。日本人看见堵不住往外跑的人,便有一部分人跑下山,进村子封堵,甚至去追赶跑出村的人。
  今天三姑不去跑活,当她和村里的人一样,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来不及逃跑。三姑知道,男人想逃走是怕打怕杀,女人想逃走是怕奸淫。一旦被抓,自己也很难逃脱被奸淫的命运。既然无可奈何,不如平静处之。二小怕三姑在家出事,不想往村外跑,三姑说,“我一个女人家怕什么,男人要紧”,硬把二小赶出村。三姑像往常一样,从圈里拉出驴,给驴饮水,喂料,随后把驴拉到院子外面的场地上休息。
  
  十
  
  二伯被日本人赶回村子。二伯垂头丧气,手里紧紧握着老牛的缰绳,生怕日本人抢走。日本人把二伯赶到离三姑家不远的一个打谷场上,没容二伯站稳脚,就拿起枪托子打他。二伯五十多岁了,哪经得起重打?二伯被打得嗷嗷叫,嘴里不停地喊:“你们要打死我了!”
  二伯的喊声惊动了整个村子,人们都能听到二伯撕肝裂胆的喊声。二伯的那头老牛站在打谷场边,眼睁睁看着日本人打二伯,不停地摇头。三姑从关得紧紧的大门缝往外瞧,看见二伯被打倒在地,两个日本人轮番打,二伯一声接一声干号。眼看时候不早了,三姑抱了一把柴禾,生火做饭。她嘱咐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烟囱上,渐渐冒起了炊烟。
  少数日本人依然留在村子对面的山顶上,多数进了村,有的守着村口,不许村人出去,有的挨家挨户抢东西。
  三姑往锅里下了一小碗小米,正在和玉米面,准备蒸窝窝头。突然又听到二伯一声声的干号,她知道日本人又开始打二伯了。三姑心里想,二伯这把老骨头会断在日本人手里,不由得骂一声“该死的”。两个孩子听见二伯的哭喊声,吓得蹲在炕头一动不动。
  三姑刚和好玉米面,大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还听到叽里呱啦的喊叫声。三姑知道,日本人上门了,自己躲不过去了。三姑举着一双和面的手,出来开大门。
  三姑打开大门,看见两个日本人端着枪站在门外。看见开门的三姑是个年轻女人,两个怒气冲冲的日本人马上转怒为喜,露出一脸笑容。他们上上下下端详着三姑,然后竖起大拇指夸奖三姑长得俊。他们让三姑回到院子,关上了大门。本来,这两个日本人是来搜粮食的,看见三姑如此年轻,就把粮食的事撇到脑后,嘴里喊着:“你的,花姑娘的!”
  三姑知道日本人是来搜粮食的,因为她从隔壁院子里的动静知道了。看见两个日本人色眯眯的样子,三姑知道他们的心思,立刻举起粘着玉米面粉的双手,指一指一孔窑洞,说:“粮食,屋里有。”
  三姑打开窑洞的门,里面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黑瓷大瓮。大瓮是家家户户装粮食的器具,防潮防霉。三姑打开一个大瓮,指指瓮里的粮食,问:“要吗?”
  日本人点头,同时又竖起大拇指,夸奖三姑:“良心的,大大的。”
  三姑立刻拿来一条布袋子,顺手从炕上拿起一只大碗,把瓮里的豌豆舀出来,倒入布袋子。日本人一看是豌豆,十分高兴,因为他们最喜欢战马的饲料,豌豆是上好的马饲料。两个日本人眼巴巴地看着三姑一碗一碗把豌豆倒入布袋子,一会儿就装满了一袋子。
  “还要吗?”三姑问。
  “嗯。”两个日本人再次竖起大拇指。
  一会儿,三姑又装满了一袋子豌豆。然后,三姑拿来两根绳子,系上口袋,抄起一根扁担,挑起两袋子豌豆往出走。眼看嘴里的一块肥肉要从嘴边溜走,其中一个日本人不甘心,用手示意三姑放下担子。三姑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说:“先去送粮食。”
  明白了三姑的意思,一个日本人笑嘻嘻地去开大门,另一个想阻拦。只听见两个日本人叽里咕噜一番,同意三姑挑着粮食出门。两个日本人端着枪,在院子里等着三姑回来。三姑把粮食挑到打谷场,那里已经有人挑来一袋一袋的粮食。三姑放下担子,抹去脸上的汗。旁边的几个日本人看见三姑这么年轻,垂涎欲滴。他们看看长官的脸,长官一脸铁青,他们只能垂涎。长官指着三姑说:“粮食,挑。”
  三姑想趁机逃走,可村子里到处是日本人,实在跑不出去。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边走,一边看,找不到躲藏的地方。她知道,只要她在村子里,哪个地方都不安全,都会遭到日本人的糟踏。无奈,她只好往家走,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她要保护两个孩子。
  三姑硬着头皮走进自家的院子,两个日本人还在院子里等她。看见三姑回来了,两个日本人高兴得哈哈大笑,一齐向三姑竖起大拇指,说:“良民,大大的。”
  三姑担心自己的两个孩子,推开窑洞的门,看见两个孩子蹲在炕头,一声不吭。三姑安慰两个孩子:“不怕,娘在。”
  两个日本人也跟着三姑走进窑洞,看见炕上蹲着两个孩子,马上举起枪,逼着两个孩子下炕。三姑看见两个日本人气势汹汹,只好让孩子下炕,然后把两个孩子送出门外。三姑嘱咐两个孩子:“你们别进来,娘没事。”
  两个日本人放下手中的枪,迫不及待地脱衣服。三姑站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脱去一件件衣服。难道自己就这样被这两个畜生糟蹋吗?如果拒绝糟蹋,自己和两个孩子的命难保,因为日本人手里有枪;如果听凭他们糟蹋,她于心不甘。其实,三姑心里并不怕眼前的两个日本人,怕的是村子里其他的日本人。凭三姑的功夫和心计,这两个日本人很容易对付。如果她处死了这两个日本人,让村子里其他的日本人知道了,全村人都要跟着遭殃。三姑对自己说,为了孩子和村里的人,老娘忍了!
  日本人脱去了衣服,一个用枪逼着三姑上炕,三姑只好上炕。他们逼着三姑脱衣服,三姑只好慢腾腾地脱。他们逼三姑躺在炕上,三姑只好顺从。一人扑向三姑,一人用枪逼着三姑。三姑随手抓起一块衣服,蒙在自己的脸上。当扑向三姑的日本人忘情时,三姑悄悄摸到炕上的一把剪子,想向鬼子刺去,或者剪去他下身的罪恶之物。猛然,三姑想到了院子里的两个孩子,也想到了逃往村外的丈夫和村子里的人。她想,自己可以泄愤,泄愤之后就是死,自己死了之后孩子和丈夫怎么活?三姑犹豫了,牙齿咬得咯咯响。
  三姑被两个日本人轮番践踏。鬼子走了,三姑出门看自己的孩子,看见两个孩子蹲在院子的墙角里,吓得一动不动。三姑安慰了一下孩子,回到窑洞里给孩子蒸窝窝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哭喊声,三姑到院子里往外一看,看见二虎被日本人吊在门框上毒打。
  二虎边哭边喊:“你们打死老子,老子也没有一颗粮食。老子吃饭都是向人借,哪有粮食给你们?你们打死老子算了。”
  
  十一
  
  吃完早饭,三姑又被日本人赶出家门。三姑出去时安慰了一番两个孩子。三姑和村里其他的人一起被赶到打谷场上。三姑看见好几个女人都咬牙切齿,低声骂日本人是牲畜。三姑看得出来,他们和自己一样遭到了蹂躏。日本人把村里的牛和驴都牵来,三姑的驴也在其内。日本人对村民讲话,要他们把粮食运到县城的据点,牲口驮不了,要人挑,如果哪个不听话,立刻挨刺刀。人们一声不吭,只好照着办。
  日本人押着几十头驮着粮食的牲口,几十个挑着背着粮食的男女,出了村口,向县城走去。村子距离县城三十里路,个个男女垂头丧气。三姑赶着自己的驴,背上背着几十斤粮食,一边走,一边盘算。
  近几天,二愣子没有出去跑活,在家里替爹放羊。日本人包围三姑村子的那天,二愣子在一个山头上放羊,看见山头上的草吃光了,他把羊赶到一个山坡上吃草,自己放开嗓子唱歌。近处的山一片宁静,远处的山一片静默,二愣子悠扬的歌声传得很远很远。除了没有媳妇,晚上有几分孤独外,二愣子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他唱了一会儿歌,突然想起三姑。已有几天没有看见三姑了,他感觉自己很想三姑,似乎可以闻到三姑身上浓浓的女人味。他想起为了三姑被日本人刺伤腿的事,想起那个雨夜在金花旅店的温馨,脸上不禁露出甜蜜的微笑,以至发出呵呵的傻笑声。他感觉自己是个幸福的男人,因为他有一个刚强而真诚的女人相伴,心里十分踏实。明天,他想出去驮炭,见见三姑,他实在太想三姑了。
  二愣子看见远处的山头上有一个人在锄地。一会儿,他看见这个人停下手中的活小便,一泡尿还没有撒完,就有更远处的人向他喊话传递消息。这个人撒完尿,冲着二愣子喊:“你是谁?”
  “我是二愣子。”
  “不好了,日本人包围了墕头村,日本人正在打人,搜刮粮食。”
  “死人没有?”
  “不知道。”
  二愣子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十分焦急,不知道三姑会不会有事。二愣子和三姑只隔十里远,也就隔着几个山头。二愣子立刻赶着羊爬上一个比较高的山头,往远处瞭望三姑的村子。十里外的墕头村,他只能看见村头的几个院子和树木,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这让二愣子心里更加焦急。他想见到三姑,又不能立刻去,他知道此时去是自投罗网,不仅救不了三姑,还会搭上自己。他站在山头上,一边照看着羊群,一边瞭望着远处的墕头村,直到太阳落山。
  二愣子回到村里,墕头村被包围的消息早已传到村里,人们议论纷纷。有的人说日本人打死了几个人;有的人说几个男人被打得嗷嗷叫,比杀猪时猪的叫声还惨;有的人说十几个女人被糟蹋;有的人说村里的粮食都被搜刮走,没带走的粮食都放火烧掉了;有的人说村里的大人都被抓走了,只剩下老人和小孩子,村里一片凄惨。
  二愣子放心不下三姑,吃完晚饭,手里拿着放羊铲,趁着夜色前往墕头村。十里山路,一会儿就到了。二愣子赶到三姑家,看见二小从村外回来了,正在做饭,嘴里不停地骂着日本人。
  “怎样了?”二愣子问。
  “三姑和村里好多人被日本人赶走了,给他们送粮食。是死是活,现在不知道。这伙狗娘养的!杂种!”
  “人多,不会有大事的。”二愣子安慰二小。
  “但愿没事。谢天谢地。”
  二愣子和二小说了一会儿话,半夜时分赶回村里。二愣子睡在炕上,半宿没有睡着,他在担心三姑的安危。
  第二天黎明,墕头村鸡不叫,狗不咬,恐怖气氛依然笼罩着整个山村。二小躺在炕上,半宿睡不着,直到黎明,才朦朦胧胧睡去。不一会儿,二小突然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以为日本人又进村了。二小一骨碌爬起身,胡乱穿上衣服,赶紧往外跑。二小跑到院子外面,看到村子里已经有几个人跑出来了。二小往村头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向村里走来。二小拔腿就跑,刚跑几步隐约听到叮当的铃声,分明是自家那头驴的铃声。二小知道村里的人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日本人跟着。
  天亮了。二小看清楚了回村的人。他看见了回村的队伍中没有日本人,看见了疲惫不堪的人慢慢腾腾走着,像丢了魂。二小看见了跟在自家驴屁股后面的三姑,高兴地掉下几滴眼泪。二小向回村的队伍飞奔而去。
  三姑扬起鞭子,“啪”“啪”两声,队伍一片欢腾。
  村里的人知道被赶走的人回来了,都一起跑到村头迎接。一夜工夫,犹如久别重逢。劫后余生,有人喜极而泣,有人哈哈大笑。二小跑到三姑跟前,看着一脸倦容的三姑,说:“你们终于回来了。”
  “死不了,命大。”三姑说。
  其他人也附和着三姑说:“我们命大,死不了。”
  村人一齐哈哈大笑,仿佛出征的队伍凯旋,苦难也会带来苦涩的快乐。
  三姑回家,看见两个孩子还在被窝里睡觉,心里踏实了。她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说,“你们没事就好。”她打了一盆洗脸水,痛痛快快洗了脸,用大木梳痛痛快快地梳理着那头长发。二小给驴饮水,喂草料。他摸着驴的头,心疼地说:“狗日的日本人,把你折腾瘦了,多吃点草。”
  “给驴多添一碗料。”三姑对二小说。
  看到三姑疲惫的样子,二小忙着生火,扫地,做饭。二小问三姑:“昨天,你们出去吃饭了吗?”
  “吃枪子还差不多。狗日的日本人哪有这么好的心肠。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们没有吃一口饭,只在回来的路上,到河里喝了几口水。饿的时间长了,现在也不觉得饿了。”
  二小几次去捅火,想让火烧得旺点,快点烧开水,早点做饭吃。三姑说,“急什么,人回来了,没有什么可急的。”说完,拿着鞋底坐在院子里纳鞋底。
  “你没有挨打吧?”二小问。
  “没有。”三姑淡淡地说,她不想提日本人的事。
  “昨天,我和二狗一起逃到远处的山头上,一直看着村里的动静。幸好我们只损失几斗粮食,我担心人出事,人没事就好。”
  “过去的事,不说了。”
  三姑一边纳鞋底,一边看着驴大口大口地吃料。她心里在说,可怜的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她突然想起了二愣子,也许他不知道一天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又一想,两个村子这么近,一定有人传递消息。不过,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对于自己遭践踏的事,三姑觉得很羞耻,她不想告诉二小,免得他心里不舒服。三姑心里有点难受,可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她会卸掉压在心头的那块沉重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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