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

　　桌上摆着香气扑鼻的菜，大家围坐在桌旁喝酒吃菜。周鹏：“司令，我想要魏小安和军喜。”
　　许正桥倒酒：“要小安没问题，要军喜，你问他。”
　　周鹏把目光转向雷军喜，雷军喜啃着鸡块：“要我，我有个条件。那你把凯子也要了。”
　　周鹏上下看着左凯：“他？那不行，打仗不是拍电影。”
　　雷军喜：“打仗亲弟兄，上阵父子兵，凯子和我从小玩到大，他跟我在一起，羊也会变成狼。再说，他老婆还没和他举行婚礼，就牺牲在暴恐分子的爆炸中了，他和那些暴恐分子有血海深仇，早想着和他们干仗了。”
　　左凯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喝干，眼里有些发红：“我在梦里都想着和那些暴恐分子面对面较量，可我连他们长啥样都没有见过。”
　　许正桥：“周鹏，你让他试试吧！训练结束要不行，打哪儿来的还让他回哪儿去。我这个女婿就这个毛病，去哪儿要攀个伴儿，跟几个高中同学好的伙穿裤子，他爸送他上军校，他老往家跑。我弄他到部队，他一跑几个月不见人，这不昨天上午才回来，你说我不打他打谁？”
　　周鹏想了一下：“那，我回去给领导请示一下。是这，军喜，我把他带上，你可得守规矩听话，不能想咋蹦就咋蹦。”
　　雷军喜满口应承：“行，你够意思，我啥都听你的。”
　　左凯回到钦州，先到单位收拾他的东西，和同事们告别。
　　某同事：“凯子，到新疆要注意安全。”
　　另一同事：“到那边要常和我们联系。”
　　江露露穿着天蓝色羽绒服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凯子，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
　　左凯忙请江璐璐坐下：“露露，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左凯把一份通知书递给她，江璐璐翻开一看，顿时失了颜色：“凯子，你要去新疆？我不让你去。”
　　左凯把通知书收回来，背上包就走，江璐璐死死拽住他的背包不放。左凯只好松开背包，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
　　江璐璐妈和左凯爸妈坐在客厅里。江璐璐妈激动地：“凯子在公安厅工作好好的，为啥要去反恐大队？孩子平平安安的，当大人的晚上才能睡个好觉，觉悟高也不能让孩子去冒险呀！凯子要真往新疆一走，这婚事可就黄了。”
　　左凯妈：“哎呀，凯子去参加选拔赛就没让我们知道。向辉，你赶紧给老吕打电话，不能让凯子走。”
　　左向辉皱着眉：“事情已经订下来了，哪能随便改动？”
　　江露露妈气冲冲地站起：“好，你们不管是吧？那这门亲事就算了。”
　　江璐璐妈开门出去。左凯妈忙追出去：“璐璐妈，你听我说——”
　　江璐璐哭着打电话向父亲江枫央求：“爸，凯子要参加反恐大队，你要拦住他，不能让他去新疆。那子弹可不认人，万一凯子有啥情况我咋办？”
　　江枫耐心地：“璐璐，凯子去新疆是响应党中央的号召，有志气的年轻人到国家需要的地方去，我很赞成凯子的选择。你如果爱他，就应该支持他，而不是拖他的后腿———”
　　江璐璐生气地挂了电话。
　　晚上，钦州的街道上，左凯开着车，雷军喜坐在副驾驶坐上。雷军喜吸着烟：“凯子，去新疆之前，你得睡个女人。万一像我二爷，伤着那地方，这辈子也算尝过女人味。”
　　左凯看着前方：“军喜，我找到志红了。本来俺俩挺好的，志红知道我瞒着她我家的情况，就不搭理我了。”
　　雷军喜笑了：“哎呀，你早说呀！她的电话多少？让我给她打个电话。”
　　林志红正在寝室专心致志地写她的小说，她的电话响了：“志红，我是雷军喜。我在你学校门口，你快出来。”
　　林志红到校门口，雷军喜站在一辆车前，笑着冲她招手。林志红出了校门，走到车前。
　　雷军喜：“志红，我来是跟你说一声，我和凯子参加了反恐大队，明天就要去新疆了。你要心里有凯子，就跟我去见他。”
　　林志红不敢相信：“军喜，明天就走？你和左凯啥时候参加了反恐大队？”
　　雷军喜：“林志红，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凯子？喜欢，就跟我去见他。不喜欢，我马上就走。”
　　林志红犹犹豫豫地：“军喜，左凯有更合适的选择，我……”
　　雷军喜破口骂一句：“林志红，你写小说写成傻瓜了吧？算了，我去给左凯再找个女人好了。”
　　雷军喜钻进车里，发动车子，车子行驶向前。
　　林志红慌忙追着车子：“军喜，你停车，快停车！”
　　车子一路不停，林志红一路追赶。
　　车上。左凯：“军喜，停车。”
　　雷军喜踩着油门：“我跟她玩一会儿。”
　　街上，林志红跑得气喘吁吁，终于累得站住，蹲在地上。左凯锤雷军喜，雷军喜停住车。左凯急忙下车，向林志红红跑去。
　　左凯：“志红。”
　　林志红抬头，也跑向左凯。
　　林志红：“左凯。”
　　路灯下，左凯和林志红紧紧拥抱在一起。
　　雷军喜把车停到左凯和林志红身边，笑着打开车门。
　　雷军喜：“行了，真是一对儿小傻瓜！上车再亲热吧！”
　　一对恋人在车上说着悄悄话，雷军喜开着车在市区里转了几个来回，已是晚上十点多。到军区家属院旁，雷军喜停车：“哎，凯子，我得回家见我爸，你呢？”
　　左凯松开了搂抱林志红的手臂：“我可不敢见我爸妈，你下车吧！明天我来这儿接你。”
　　雷军喜脸上坏笑，小声地：“凯子，你干脆租个房间，和志红洞房花烛算了。”
　　左凯捣了雷军喜一下：“走你的吧！”
　　望着雷军喜进了军区大院，左凯看着林志红：“咱俩去哪儿？”
　　林志红依偎着他：“听你的。”
　　左凯把车开到六中门口，慢慢停下车。林志红和左凯望着那熟悉的大门，熟悉的操场，相视一笑。左凯跳上围墙，把手伸给林志红。林志红一跃，两人跳下围墙，手拉手坐在草地上看星星。
　　林志红：“小时候，我就喜欢看星星，你看，这颗是牛郎星，那一颗是织女星。”
　　左凯搂紧林志红：“哎，志红，东边那颗是什么星？”
　　雷震家，雷震在收拾儿子小时候的玩具。雷震：“抽空把这些给咱孙子送去。”
　　雷军喜妈：“这些老玩艺儿都不时毛了，你还当宝贝。你这几天老翻弄这些，是不是又想儿子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军喜妈开门，惊喜地：“哎呀，军喜，你咋回来了？”
　　雷震抬头看见儿子，笑得眯起了眼：“军喜回来了，来，坐爸身边。”
　　雷军喜妈转身进厨房做饭，雷军喜坐到父亲身边。雷军喜：“爸，我要去新疆了，凯子跟我都参加了反恐大队，明天就到新疆集训。”
　　雷震的手一哆嗦，拿着的玩具一下掉在地上。
　　雷震低头从地上捡起玩具，抬起头时，神色巳恢复正常。雷震：“你去新疆就行了，攀着凯子也去就不好了，他还没结婚，万一要遭遇你二爷那样的事咋办？”
　　雷军喜问：“我二爷？”
　　雷震：“你二爷抗战时负了伤，在山西沂蒙山区一家姓魏的人家养伤，和那家的闺女好上了，办了婚事，你二爷又上了战场，在淮海战役中伤到了下身，为了不耽误你二奶奶，你二爷就改换了名字，赴朝作战，战后就回老家，以后就没和你二奶奶再见面。”
　　雷军喜脑瓜子一转：“爸，我二奶奶是不是叫魏兰兰？”
　　雷震：“你咋知道？听你二爷说的？”
　　雷军喜嗯了一声，去卫生间用盆接了热水，端到他爸面前：“爸，我给您洗洗脚。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洗过脚，雷震和儿子倚在一个被窝里。雷军喜抽出烟，递给父亲一支，又把烟灰缸放到俩人中间的被子上。
　　雷震抽着烟：“军喜，我不舍得你去打仗，可是我又不能拦着你不让你去。那些新疆恐怖分子猖狂，你得比他们更狠才行。啥也别怕，你越不怕死就越不容易死，人早晚都会死，就算子弹不长眼睛，你不管变成啥样，你也是我儿子，活着是，死了也是。你别在敌人面前尿裤子，你得让敌人看到你尿裤子。”
　　雷军喜：“爸，听说您在战场上，肠子流出来了都没啍啍一声，我咋一疼就光想喊叫？”
　　雷震笑着弹了弹烟灰：“人又不是木头，受疼能不喊叫？我当时是好几天没水喝，嗓子哑了喊不出来。我住到医院，天天疼得喊叫，你妈那时候来慰问演出，她一唱，我就忘了疼。你妈就天天陪我，给我唱歌，我的伤好了，她也不走了。”
　　雷军喜笑着扭转身：“爸，您给我抓抓背，洗了澡也痒。”
　　雷震伸手给儿子抓痒：“这儿？还是这儿？”
　　雷军喜惬意地打着哈欠：“爸，往上…往左……真舒服……”
　　雷军喜很快打起了呼噜，雷震伸手拉灭了灯，给儿子掖好被角，双眼望着窗外，迟迟没有入睡。
　　早上，左凯拥着林志红来到军区家属院门口，听到一声呼唉，他抬头，看见父亲江正辉站在树下，手里提着他的背包。看儿子四下张望，江正辉说：“別怕，你妈没来。放心吧！”
　　林志红叫了一声叔叔，江正辉点了点头：“志红，眩晕症喝鲜奶好的快，我找了一家养牛户，订了鲜奶，回头我领他到你们学校去一趟。”
　　林志红：“謝谢叔叔。”
　　左凯眼一红：“爸，我也想见我妈。”
　　左向辉抚着儿子的头：“你妈一来，你就走不了了。我会替你照顾好志红，你放心走吧！”
　　雷军喜背着包站在路边，拉开车门上了车，喊左凯：“走了，凯子。”
　　左凯接过背包，又深情地看了一眼林志红，转身上车。车子渐行渐远，拐过弯去，左凯才扭头向前。雷军喜看着精神焕发的左凯嬉笑：“舒服吧，凯子？”
　　左凯红着脸一笑：“军喜，你带的啥？包都撑破了。”
　　雷军喜拍着包：“我妈弄的吃的喝的，还有我爸的作战日记。”
　　雷军喜坐好，拿出手机，拔通了关英的电话：“关英，我要去新疆了。”
　　关英正在倒水冲豆奶粉，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搅着杯中液体，半天没吭。
　　雷军喜：“关英，你知道，我不愿意像许小虎他们那样，我就想做一些对的事，我认准了这就是对的事。我得去做。”
　　关英低下头：“军喜，我不想我爸当英雄，我也不想你当英雄。军喜，我会担心你的，你知道不知道？”
　　雷军喜连声地：“我知道我知道。”
　　福生在佛像前上香，保佑他平安无事。关英也破天荒走上前，烧了一炷香。
　　连生走进来，：“福生，有个化工厂想在咱村的西岭上建分厂，生产啥塑料添加剂。但污染可厉害，人家大城市搞环保，他们就相中咱这背地旮旯了。你说中不中，要中我就和他们谈。”
　　福生眉开眼笑：“谈，你抓紧谈，越污染才好，污染得东乡村沒法住人才好呐，我早想挖村子下面的煤田了。”
　　化工厂要在东乡村占地建厂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村里人来到杜承志家里，围拢在一起商量化工厂占用西岭荒地的事儿。
　　李计云愁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块荒地，一年也打不了多少粮食，人家一年出两万块钱，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美事呀！咋不中，我觉得中。”
　　另一村民：“是呀，俺儿子找对象，人家相不中农村的房子，非要城里的房，一年有这两万块钱，我就贷款给俺儿子买房。”
　　杜承志一面往杯子里放茶叶一面说：“听说这个是大城市撵出来的重污染企业，才找到咱这背地旮旯来生产，银亮，你啥看法？”
　　李银亮：“这种重污染企业一来，就把咱村的青山绿水破坏了。我是坚决反对在咱村里建重污染企业。”
　　张保平吸着烟：“对，咱不能让这个毒虫在咱村生产。咱村的小三儿和鸽子就在这种化工厂打工，干了五六年都一成了矽肺病，这挣俩钱可不能拿命去换。”
　　某村民笑：“保平，你是觉得西岭没你家荒地，得不着这两万块钱吧？”
　　张保平生气地：“我是不想让咱全村人都吸污染空气。”
　　李计云叹气：“俺家有一个不透气儿，仨艾滋病，想以后总得顾眼前才中。这两万块钱对俺来说就是及时雨呀。说的不对的地方，恁都别跟俺计较。”
　　大家一下都不吭了。
　　杜承志端起水杯：“志霞，你说说。”
　　林志霞挺着肚子：“要我说，咱光反对也不行，那些地有人肯出钱，咱也管不住谁签合同。除非咱们自己找个理由占，就出的钱少些，那咱自己村里人也得让咱们自己人占。”
　　李红庆站了起来：“志霞说的对，我有个想法。”
　　人们齐把目光投向了李红庆，李红庆说：“我认识一个广东的服装厂的老板，广东地皮和工人工资连年上涨，老板也想把厂子移到内地。我请老板来咱村建厂，把化工占地都占用了。行不行？”
　　李银亮：“老板是哪的人？人家肯不肯来呀？”
　　李红庆笑：“这个老板也是咱东乡村的，说一出来大家都认识。”
　　众人齐声问：“谁呀？”
　　福生和连生在说化工厂占地的事儿。连生：“杜承志写了个报告，说要占西岭的地扩大山鸡养殖规模。明摆着是捣乱。李红庆也说广东服装公司要在东乡村建厂，胡咧咧哩！”
　　福生：“你别管他，抓紧和有地的村民签合同，不行往上抬地价。”
　　玉清走进院子。
　　福生笑着走出来：“玉清，你好几天没来，我还怪想你哩！上午在这儿给我擀面条吃。”
　　连生忙起身：“福生，我先走了。”
　　福生点头，连生出去。玉清：“福生，化工厂的事儿，村里人都反对。咱别跟人家对着干不中？那污染听说可厉害了，咱也都是东乡村的人呀！”
　　福生拉住玉清的手：“污染怕啥？城里恁多房子咱想住哪儿就住哪儿。玉清，你放心，有我住的就有你住的。”
　　玉清抽回手：“给你说正事儿，你知道不知道，小凤回来了。”
　　福生吃惊地：“你说谁？小凤回来了？”